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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2)

饭店的客人带着颇为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擦身而过。但是两人还是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对方。没有想要上前去握手、拥抱,或相互微笑,或并肩而行的样子。

两人之间大概有三百公尺的距离。但对他们来说好像根本没有必要去缩短那样的距离一样。他们只是这样面对面,相互凝望。相互在对方眼睛的深处搜索着燃烧的火焰。好像是这样就满足似地立在那里。

“要怎么办?”司机越过后照镜,用很迷惑的声音问:

“要等吗?”

“不,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说。

我慌忙地拿出钱包皮付了车钱,计程车等了我一下,车就回头走了。

我朝着雏子和大久保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走。大久保先注意到我,雏了跟随他的视线往回看。

“怎么啦,小布。你不是要到旧轻井泽吗?”雏子以惊讶的神情问。

“不去了。”

“计程车呢?”

“让它走了。”

在我面前,雏子露出很困惑及失望的表情。雏子的眼神好像是在说着,和大久保片刻间的幽会被你给打扰了。

但我却无所谓。就算雏子像是赶小狗那样来对待我,我也决定不为所动。

我想知道大久保的事。我很早以前就想知道。不是从雏子那儿听来,而且想自己亲眼看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无法说明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那有一点像是丈夫在外有新欢,做妻子的想直接见到那位情人一样。发了疯地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像是说话的样子啦、喝咖啡的样子啦、说话的声音啦等等。明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法解决事情,不仅如此,反而会加强妒意。但因为强烈的好奇心,那种不可解的冲动,对,就是那种冲动正在驱使着我。

“请介绍一下。”我直视着雏子说。

“介绍?”

我故意上下打量着大久保。“雏子,你还没有正式向我介绍过呀。”

“不用介绍是吗?奇怪了,小布。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吗?他也对你的事……”

我完全无视于雏子的话语,向着太久保轻轻打招呼说:“你好。我叫矢野布美子,是片濑教授的助手。”

“我知道。”大久保说,“从雏子那儿全部听来了。”

“在约会的时候?”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

大久保冷笑地回说:“唉!说是这么说。约会这种字眼太俗气了点,我不怎么喜欢。”

“那么怎么形容才好呢?”

他稍为想了一下,然后好像瞧不起这个面前头脑不好的小女孩似地说“幽会”。

我故意很大声地笑。

雏子没有笑,只是用带点悲伤的眼光看着我。

大久保完全忽视我的存在,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然后眯起眼看手表。

雏子像小孩一样缠着问:“下一个工作在哪儿?”

“在南轻井泽。要送一架大型电视去。”

“那么你要先回店里一趟罗?”

“嗯。但是那到傍晚再去就可以了,所以还有点时间。”

“真是,好难得的幽会耶。”我插嘴说。

雏子脸色不好看。我看得出地眼中有些许的僧厌、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假装平静。

大久保望着雏子说:“到云场的湖畔去吧。”

“好呀。”雏子点头。

我很愚蠢地说“我也去”,还一副很坚决的样子。

雏子不知怎么想,一定想我大概发疯了,或是不了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难以置信的幼稚态度。她一定是大惑不解而感到很强烈的焦躁吧。

毫不犹豫、毫不在乎、毫不体谅地拒绝我这个愚昧要求的是大久保。

“不行。”他静静地、很严厉地说。

我惊愕地仰头看着他。

“不行。”他再说一次,“不好意思,我是想和雏子在一起,不是和你。”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保持沉默。

雏子用柔软的手来绕着我的腰。“小布,不要不高兴。”

我避开身说“没有”。屈辱感使我说不出话,然后我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我替你叫计程车。嗯,小布,这样好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雏子就从背包皮里拿出钱包皮来。“我去打电话叫车,你等一下。”我说不用,但雏子没一会就跑不见了。

只剩下我和大久保两人。我们站着的地方是饭店人口停车的地方。两旁有水泥铺的石头。大久保背对着我走过去把脚大大地跨开坐在石头上,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包皮压扁的香烟。

高原的艳陽高照,他戴着银色的手表发出反射的光芒。大久保含着烟,皱着眉用打火机点上火。

他这么抽着烟,嘴边吐着雾,在陽光中眯起眼看着我。那种好像是看着小孩的眼神。

“有句话我想说在前面。”我说,“可以吗?”

大久保像是外国人一样耸耸肩说“请便”。

我瞪着他。“请你不要再对雏子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

“这样不好。”

“对谁不好?”

“当然是老师呀。”

“哈哈!”他笑了。“要是你是真的这么想,你还真是个伪君子。要不是呢,就是头脑不清楚。”

我忿怒地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默着。

大久保继续说:“你听好,我的确是在接近雏子,而雏子也是会来找我呀。你以前学过算数吧。计算从两个地点同时出发的人会在哪里碰上。就算两人的脚步有快有慢,但只要同时开始走,就会在某一点撞上。除非本人不愿意,谁都阻止不了。”

“那是无聊的理论,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的原则是不对别人夫妇之间的事加以评论。”

“但是雏子是老师的妻子。”

“她是不是片濑先生的妻子,不是我和你来决定,而是由雏子自己决定的不是吗?”

“我是雏子的好朋友。”

大久保说那又怎样呢,轻笑起来。“像你这样的人,不叫朋友。应该叫什么呢?我告诉你,叫小姨子。想用自己的一句话改变别人的-生。”

忿怒之余我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不知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莫落不可。我想这就是大久保。这就是大久保的真面目。

雏子居然对这种男人不可自拔,我甚至想同情起她来。但我怎么样都无法涌起可怜的情绪。大久保说的都对。

虽然他的说法有一点超出常理并且毫不留情面。但是他所说的却没有错。错的是我。不管我想说什么,雏子爱上这个男人是事实。

对于我一口咬定他不是雏子该爱上的男人这点,大久保实在说的对极了。

雏子回来了。大概是急着找公共电话,又急着跑回来的缘故气喘吁吁的。

“大约十分钟计程车就会来了。我用片濑的名字预约的。”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钱包皮,慌乱地塞了三张千元钞给我。

“这是干什么?”

“你不要管,收下来。够你回家的时候叫车回去。”

我没说话。大久保过来站在雏子旁边,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无比的温柔、无比热情地交错。

“那么,我们先走了。”雏子说,“小心点,小布。等会见。”

两人背对着我走远,既没牵手也没有靠肩而行,也没有四目交接。两人默默地走着。但是那四只眼睛所见到的东西是一样的。以一样的感觉、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急切看着一样的风景,用这样的方式来重新确定彼此的情意。

我失去了雏子。我这么想。然后在那瞬间,我虽然没有意识到,但是事实上,在那时我也完全失去了信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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