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 4
"想寻找有刺激、能让人激动的东西。"
"是女人吧?"省吾问道。好像村濑就等着这句话似的,把桌子敲得咚咚响。
"就是就是,想跟漂亮的女人调调情。"
省吾完全理解村濑的感受。
在某种程度上,如果一个人工作顺利、家庭安定的话,那他看上去一定是个自由而且幸福的人。
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并不能完全满足。住在宽敞的大房子里,在看着知足的妻子和孩子的同时,"难道我的愿望仅此而已吗"的疑问会油然而生。
的确,看到家里人愉快的样子自己也很高兴,但除此之外,现在还想拥有一个华丽的类似冒险的恋爱。或许它会被说成是男人的自私、任性,但这就是男人的愿望,真实的心声。
"对,很理解。就是这样。"
省吾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工作顺利,有了金钱和时间,接下来想要的就是女人啦。如果可能的话,想跟好女人永远恋爱下去。"
家里有着模特似的漂亮太太的村濑,能把话说到这儿,既不可思议又有意思。
"那么,现在跟谁谈着呢?"
省吾问了以后,村濑淡淡地回答说"嗯……有一个人……""那你呢?"他反问道。
"一样,也有一个人。"听到这儿,村濑笑了起来,突然举起了酒杯,说:"干杯!"
为谁干杯呢?为了眼前两个人的恋爱吗?
干杯过后,省吾再次问道:"你太太那边,不要紧吧?"
"嘿嘿。"村濑慢慢地点了点头,又反问道,"你那边呢?"
一下子,想起了最近妒火旺盛的妻子,省吾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最近醋海翻浪,焦头烂额啊……"
"那种事情,别介意。因为我们拼命地工作,妻子和孩子他们才有幸福可言。"
想着那些和这些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又听到村濑这么一说,省吾好像有了一点儿勇气。
"男人的幸福是由秘密的多少决定的。"
省吾突然没有反应过来,村濑又加了一句,
"人的一辈子,如果连一点儿秘密都没有的话,那太没劲了。"
与村濑见面后,省吾有勇气了。
首先,"男人的幸福是由秘密的多少决定的",说的是男人的大胆和潇洒。虽然不能拿到桌面上说,但说到点子上了。
然而,这天真的想法被打得粉碎。下面的日记里,写出了严酷的现实。10月20日(星期五)13:30
昨天晚上九点多,丈夫去参加医生们的聚会,他突然打来电话说:
"现在我们去喝酒,回来会很晚。"
他从来都不跟家里说,这次突然打电话来说理由,有点奇怪。
我相信我的直觉,对孩子说:"我有点事……"就出门了。
只在衬衣上披了件外套,就直接去了代代木的公寓。
按照上次调查的路线,我把汽车停到了横着的小路口,在公寓对面的路上等着丈夫。
因为离车站很近,尽管是晚上,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很多,从公寓那边应该看不见站在马路对面的我的身影。
我站在那儿,用眼睛一个一个地寻找着六楼点着灯的窗户。
在黑暗的夜空中,亮着灯的窗户只有三个,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女人等着丈夫的灯。
时间快到十点了,凉凉的晚风吹过面颊。因为有外套,并不感到冷,但三十多分钟一直呆呆地站着,总有点凄凉的感觉。
或许,他打电话来,真的是为了去喝酒?但是,那种小心翼翼、急匆匆的说话方式,一定是为了掩盖去诗织那里。
再等一会儿,丈夫肯定会出现的。
"今天一定要抓到证据。"我下定了决心,但如果确实看到丈夫进了这个公寓时,自己该怎么办呢?我穿过眼前的人行横道,追上丈夫,抓住他的胳膊,又哭又叫地说:"回家吧,求求你了!"我会这样做吗?
这样的爱情,已经不存在了,那为什么还要追到这里来呢?……
确实,那天医生们聚会后,我去了诗织的房间,妻子真的看到这个情景了吗?省吾一边觉着不可思议,一边又浏览着日记。
如果在这儿见到了丈夫,现场抓住他,让他赔礼道歉的话,这件事能解决得了吗?相反,如果他将错就错的话,我们的婚姻就破裂了。
闹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点过分?不管怎么说,首先要亲眼确认丈夫进那个女人房间的事实。
丈夫越轨的事实,一定要全部记下来。
快过了一个小时了,丈夫怎么还不出现呢?难道是我想错了?一边看着表,一边觉得心里没底,同时想到孩子们是不是已经都睡了呢?有些担心家里的情况了。
或许,丈夫改变了主意,直接回家了?如果是这样,他会给我的手机联系,没有电话,就说明还没有回到家。
"怎么办呀……"
我刚开始来回跺脚时,突然发现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朝对面的公寓走去。
胳膊下夹着小皮包皮,轻快地迈着大步的样子,毫无疑问,肯定是我的丈夫。
丈夫虽然在马路对面,但也有可能会突然往我这边看,发现我。想到这儿,我突然有点害怕,但我还是直了直腰,盯着丈夫。
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做了亏心事的是丈夫,感到可怕的应该是他。
比估计的时间晚了很多,但他确实在这里出现了。而且手里还提着从附近便利店买的东西。
我现在就这样冲出去,站在丈夫面前,他见到我,会说什么呢?
然而,丈夫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在防盗门前停了下来。幸好灯光很亮,丈夫的动作看得很清楚。
我想他可能要按门铃吧,谁知他竟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很习惯地把钥匙插进孔里,一溜烟地进去了。
那天晚上,诗织让我在附近便利店买点儿东西,之后我进了公寓。这些都让等在公寓外面的妻子看到了。
连这些都知道了,搪塞不过去了。省吾为了使自己安静下来,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接着看日记。
不可思议的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进到他情人的公寓时,我竟然格外地冷静。
丈夫那时的情形,就我对他的了解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是性格所致吗,嘴角流露出不检点的样子,领带松弛地吊着,好像有一种终于到了情人家的放心感。
然而,他不是专门去便利店买东西的那种男人。是那个女人让他去买的吗,还是他主动去买的?袋子里装的是他喜欢的香肠或啤酒,是为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痛饮吗?
想着丈夫靠在家里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不停地对我发号施令的样子,我怎么也想像不出他白天的形象。
丈夫那个样子,是那个女人所喜欢的吗?或者说,她有着巧妙的操纵手段?不管怎么说,我的陌生的丈夫在这个公寓里。
风任意吹着,还夹杂着小雨,可我并不在意,还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六楼的灯光。
在那里,我丈夫脱掉西装,换上情人为她准备的睡衣,自己打开了啤酒罐。甚至还跟那个女人亲吻。
不管怎么说,今晚没有白来。自己亲眼目睹了这些,在我心中仅存的一丝对丈夫的信任一下子也荡然无存了。
像被夜晚的雨追赶着似的,我跑进停放在公寓旁边黑暗处的汽车里。
我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已不再回头看了。直接回到家后,稍微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澡。
回到无人的客厅里,又被懊悔和凄惨所笼罩,一口气喝了一杯白兰地后,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丈夫回到家中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七分。
省吾偷看妻子的日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现在看着二十日的日记,对他的打击很大。
首先,最大的震惊是妻子已经去了诗织的公寓,而且还目击了自己进公寓时的情景。
连这些都看见了,他已没有狡辩的余地了。为此,不管妻子说什么,他也只有低头了。无谓地顽强抵抗,只能使伤口更深。他虽然意识到了这些,但他对同一天日记中一些语言格外在意。
"丈夫越轨的事实,一定要全部记下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越轨的事实,一定要全部记下来,难道是要用到什么地方吗?
如果,仅仅是想把每天的想法记下来的话,不需要想得那么多。
然而,"一定要全部记下来"怎么解释呢?
也许,妻子的日记是为了某天给某人看,所以才这么一丝不苟,认真详细地写着每个字。
"难道……"
如果今后夫妻之间闹矛盾,妻子可以把日记拿出来让别人看,那就会追究自己的不检点行为。
但是,省吾不认为妻子是个心术不正、会算计的人。
这样做,单纯是为了吵架时痛斥我"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手段吗?为了给报复提供证据而要记下来的。
"是啊。"省吾说给自己听着,心里平静不下来。
"结果仅仅是这个吗?如果……"
省吾感觉到,有人给妻子建议,告诉她只要有问题的地方就都记下来。
省吾有不祥的预感,但现在不愿想得太多。
不管怎么说,至少自己与妻子的关系正处在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上,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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