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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第02章 落花(3)

还是久木最先从痴态中苏醒了过来。

他缓缓抬起身,一眼看到身旁的凛子,就贴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怎么样?”

凛子闭着眼睛点点头。

“最近你老是自行其是的,我也开始习惯了。”

凛子撒娇他说着。

久木觉得女人真是好奇怪,刚才还气息奄奄的样子,事过之后,不但不痛恨这件事,反而非常满足,甚至希望最好别停下来。

“搞不懂。”久木叹道。“你还说再不停下来,我就要死了。”

“真是那种感觉。”

“你愿意那样吧?”

“跟你的话我什么都愿意。”

久木听了很得意,他觉得女人的身体真是深不见底,令人生畏。

如今的凛子,对性的包皮容就像大海那样广森无垠,无论怎么折磨,虐待她,都被她吸如体内,溶化进愉悦的海洋里去了。

凛子起来去了浴室。几分钟后,她又急急忙忙地从浴室出来。

“麻烦了。”

久木吃惊地回过头,见凛子两手掩着衣襟,

“这是你咬的吧。”

凛子坐在久木面前,打开衣襟露出了胸脯。

“你瞧,这儿,还有这儿。”

凛子的脖子左边和胸部,乳頭四周都有红色的血樱

“让我怎么见人呀。”

“你不是说绝不回家了吗?”

“家当然不回去了,可不能不出门哪。”

“没关系的。”久木抚摸着凛子脖子上的伤痕说道。

“很快就会消退的。”

“得多长时间?”

“二、三天或四、五天吧。”

“是吗,这怎么办哪。我明天还要回娘家呢。”

“围上围巾就看不见了。”

“你干么这么做?”

为了不让凛子再回到丈夫身边而留下的吻痕,还因为嫉妒凛子那无穷无尽的贪欲。

一切都按久木所期望的那样顺利实现了,同时事态也越来越不好收拾了。

“我明天不去妈妈那儿了。”

“不去行吗?”

“我母亲要我再好好跟他谈一谈,我明天打算跟妈妈说我不愿意的。”

看来凛子对丈夫已没有一丝留恋了。

“你呢,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凛子把矛头转向了久木。

“你也回不了家了吧?”

“那当然。”

“不过,偶尔也回去吧?”

“那是为了拿衣服和信件……”

“那也不行,我不同意。”

凛子说着,突然在他的乳頭周围咬了起来。

“好痛…”久木往后躲闪,凛子一点儿不松口。

“我也要让你回不去。”

“你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回去。”

“男人太善变了。”凛子更加使劲地又吸又咬的。

久木忍着疼,心里想,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好一会儿,凛子才慢慢松开了嘴,用手轻轻地摸着那个咬痕说:“我使那么大劲儿咬还是不行……”

然后命令久木道:“你躺着不许动。”

久木顺从地躺了下来,凛子把手里的衣带缠到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乱动埃”说着凛子慢慢拽紧了带子。

“喂,喂。别胡闹,要出人命的。”

“我不会太使劲儿的。”

凛子突然骑到了久木身上,揪着带子质问道:“你说,是真的不回家吗?”

“真的不回家。”

久木好容易挤出一句,憋得难受。

“快松手,别像阿定似的。”

凛子放松了一些,带子还在脖子上套着。

“你说要给我看的那本书呢?”

“我带来了。”

“我现在要看。”

“就这个姿势?”

“对啦。”

久木没办法,脖子上系着红带子,爬到皮包皮那儿,从里面拿出那本书,又回到了床铺上。

“该把带子解下来了吧。”

“不行,就这么念!”

凛子手里揪着带子,以训斥的口吻说道:“你躺下,给我念最让你兴奋的内容。”

这是一幅多么怪异的景像埃

在夜深人静的修善寺一家客店里,一对儿男女躺在那里,中间隔着一本书,男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衣带,女人揪着带子听男人念书。

书上记录了一个沉溺于性愛的女人,最终杀死了心爱的男人,并割去了他要害之处逃走,被捕后对审问她的检察官的陈述。

这份记录报告有五万六千多字,与其说是阿定坦率大胆的陈述,不如说生动描绘出了这个女人的赤裸裸的内心里,深厚而沉重的爱。

“好,开始念了。”

久木打开了书,凛子倚在他的胸前。

一开始是检察官就事实确凿的杀人及尸体损伤案,询问被告对犯罪事实有何陈述,被告回答,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没有出入。然后,以一问一答的形式开始了讯问。

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吉藏?

答我太喜欢他了,想自己独占他,可是我和他不是夫妻,只要他活着就会接触别的女人,把他杀死的话,别的女人就一个手指头也碰不了他了。

问吉藏也直欢被告吧?

答他当然喜欢我,如果用天平来称的话,一头四分,一头六分,我是六分。石田(吉藏)总是说,家庭是家庭,你是你,家里有两个小孩儿,我也不年轻了,不能和你私奔。我给你找个住处,或者包皮个房间,咱们就能随时见面,永远快乐了。可是,我受不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久木尽量平淡地念着,凛子也屏息静气地听着。

问被告为什么如此爱恋石田呢?

答说不上石田哪儿有什么特别,要说他长得是真没挑的,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么风流的男人。一点儿不像四十岁的人,最多二十六人岁的样子。他特别单纯,为一点小 事都要激动半天,脸是藏不住事,就像婴儿那么天真无邪,不管我干什么,他都喜欢,很依恋我。还有他的床上工夫也相当了得,他懂得女人,能长时间控制自己让 我充分满足,而且能连着来好几次。我感觉他是真心喜欢我,而不仅仅是技巧上的。

问那些天你们一直住旅馆吗?

答五月四、五日住在满佐喜旅馆,他说钱花光了,要回家去取,我说要把他的那东西割下来,石田说“回家我什么也不干,我只和你干。”他回家后,剩我一个人时,嫉妒和焦躁使我快要发疯了。十日晚上,我到离他的店不远的地方找了他,喝了点酒,又和他一起回到满佐喜住了下来。

久木越念越兴奋,两人贴得越来越近了。

凛子动情地说:“实在太真实了。”

阿定的供述非常率真,没有一丝卑怯,很能打动人心。

“这个女人一定很聪明。”

她的态度十分冷静客观,对自己的情感以及床上行为,一点不加掩饰。

“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她出生在神田,是个注意打扮自己的要强的姑娘,她娘家经营的铺席店破产后,当了艺妓,后来不断地换行当,到石田的小店去当女招待时,名字叫加代。”

久木翻到前面有阿定的照片的那一页给凛子看,是出事后照的,她盘着圆害,眉目清秀,平静的目光中流露出寂寞。就是这美艳之中隐藏着无穷的魔力。

“真漂亮。”

“像你一样。”

久木开玩笑地说。不过,凛子那种能牢牢抓住男人心的柔媚很像阿定。

“我可算不上美人。”

“你的气质好。”

久木赶紧补了一句。

“事件发生时阿定三十一岁。”

久木拿起书接着念下去。

问你陈述一下五月十六日一边勒石田的脖子,一边性交的经过。

答在十二三日时,石田跟我说“听说掐脖子挺好玩儿的。”我就说“是吗?那你掐我吧。”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松了手,说舍不得掐我。于是,我就骑在他身上,扼住了石田的咽喉,石田说怪痒的,别掐了。十六日晚,和石田上床时,觉得他简直可爱死了,就咬起他来。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勒脖子玩儿,就顺手从枕边拿起我的腰带绕在他脖子上,一边拽着带子一边做愛,开始时,石田觉得好玩儿,伸出舌头装死,再使劲勒了一下,他的小腹鼓起来,那东西变得硬梆梆的,感觉特别好,我跟他一说,石田说,只要你舒服,难受我也能忍。我看见他直翻白眼,就说“你难受吧?”他说“不难受,随你折腾。”就这么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十七日凌晨两点。我只顾注意下边了,不知不觉使过劲儿了,只听他哼了一声,那东西突然软了下来,我慌忙解开带子,石田叫道“我的加代”,哭着抱住了找,我给他按摩胸部,他的脖颈上有红红的一条勒过的痕迹,眼睛肿起来。我把他领到浴室,给他洗脖子,石田没有生我的气,照了照镜子说“你可真够厉害的”。

问请医生看了吗?

答想去请医生,可是石田说“弄不好,会被警察知道的”,所以我就给他又是冷敷,又是按摩的,还是不见好。傍晚,我去药店,说是“客人打架,把脖子掐肿了。”大夫给了些消炎药,让一次吃三片。

凛子听到这儿,害了怕,赶紧把久木脖子上的带子解了下来。

问事件前一天晚上,你们一直在旅店里吗?

答石田脸肿得出不了门,早上只吃了点沙锅烩泥鳅,晚上我出去买药顺便买了个西瓜给他吃。然后他喝了一碗素汤面,我吃了个紫菜卷,又给他吃了三片消炎药,他 说不管用,就又吃了三片,石田瞪着眼睛还是睡不着。他说“没有钱了,还得回去一下”。我说“我不想回去”。他又说“我这副样子,被店里的女佣看到多不好 啊,我必须回趟家,你先在下谷那儿住一阵”。我说“我就是不让你回去”。他又说“你不愿意我也得回去,你知道我有孩子,不能总和你旅馆人呆着呀。为了我们 的能长久好下去,多少要忍耐一下。”我觉得石田这一走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了,我哭出声来,石田也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儿安慰我。他越这样我越生气,心不在焉地 听着他的劝告,心里在琢磨怎么才能和他长久在一起。

问那么,那天晚上你们还是在那儿住的?

答磨来磨去的就到了晚饭时间,女佣端来了我们要的鸡汤。给石田喝了之后,十二点左右上了床。石田的脸还肿得老高,无精打采的。见我满脸不高兴,就卖力地爱抚我,讨好我。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困了,先睡了,你在旁边看我睡觉。”我摩挲着他的脸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石田便模模糊糊睡着了。

久木伸手抚摸起凛子来,另一只手拿着书继续念。

问你什么时候下决心要杀死他的?

答上次他回家时,我一个人越想越难过,曾有过这个念头。十七日晚上,石田对我说,为了我们的将来得暂时分开一段日子,我看着他的睡脸心里想,石田一回家,他的老婆就会像我那样爱抚他,而且,这一别一、二个月见不到他了。上次他回去才几天我都受不了,这么长时间怎么熬啊,真不想放他走。以前我要他跟我一起死,或者逃到别处去,他不当回事,光说包皮个地方就可以永远做情人。所以我下了决心要使石田永远属于我自己。

问被告叙述一下十六日晚用腰带勒死熟睡中的石田的经过。

答石田睡觉时,我左手搂着他的头部,看着他睡觉,忽然他睁开眼,看到我在身旁,又放了心,闭上眼说“加代,我睡着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勒我?”我“嗯”了一 声,朝他微微一笑,他说“要勒就别停下,不然特别难受。”我吓了一跳,不过,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一会儿石田睡着了,我伸出右手拿起腰带把他的脖子绕上,挽 紧两头勒了起来。石田突然睁开眼叫了一声“加代”,欠起身来抱住我,我哭着说“对不起”,更使劲地勒紧了带子,石田哼了一声,两只手颤动着,不一会儿就不动了。我解开了带子,浑身抖个不停,就抄起桌上的酒盅,对着嘴喝了起来,我怕他没死,又勒了一下之后,把带子藏到枕头底下。然后,去楼下看了看,静悄悄的,时间是夜里两点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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