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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讲 梦的象征作用(3)

关于男性生殖器的象征,没有一个不见于笑话、俗语或诗歌之内,尤其是古希腊拉丁的诗。但是我们不仅看见梦中出现这些象征,而且也从各种各样的工具中可以看到,尤以锄犁为最。关于男生殖器的象征,范围既大,争论尤多,我们为了节省时间,最好存而不论。我仅想对三这个数目略说几句。这个数目被视为神圣是否因为它的象征的意义,姑不必说,但是有许多由三部分组成的自然物如苜蓿叶等,就是因为它们的象征意义,而被用在盾形纹章和徽章之内。又如所谓“法国的”三瓣百合花及西西里和人岛两岛所同用的怪徽章“trisceles”〔一个由中心点射出的三脚跪着的像〕也仅为男生殖器的化装,因为古时相信生殖器的影像为消灾避祸的有力工具;现在所有护符或也可认为是性的象征。这种护符多以小小银质悬饰做成,如四叶苜蓿,猪,香蕈,蹄铁形物,长梯,扫烟突等。四叶苜蓿是用来代替三叶的,作为象征,三叶当然较为合式;猪是古时丰盛的象征;香蕈显然是阳具的象征,有一种香蕈因为类似阳具,故其学名为phallus impudicus;马蹄铁的轮廓和女性的阴户相仿佛;而扫烟突和其长梯则为性交的象征,因为一般人往往以扫烟突比拟性交。参看《不同民族的性生活》我们已知道长梯入梦乃是性的象征:而由成语看来,steigen〔意即“升登”〕一字实有性的意义,例如:den frauen nachsteigen〔意即钉梢女人〕和ein alter steiger〔意即年老的登徒子〕。法文表示进行的字为la mar-che,而un vieux marcheur之意也为年老的登徒子。这个联想或许以下列这个事实为根据:即有许多大动物于性交时,雄者须升登雌者背上。

折枝为手淫的象征,不仅因为折枝的动作有如手淫,而且在神话里,二者也颇多类似之点。然而特别要注意的是以掉牙或拔牙为手淫或手淫的惩戒即阉割的象征;民族故事中也有与此相同的事,只是梦者很少知道罢了。我想许多民族的割包皮仪式即阉割的代替。近来更知道澳洲有几种原始部落于成年时举行割包皮仪式即对男童成年的祝贺,而其他附近的部落则代以拔牙仪式。

我就用这些事例作结束了。这些只不过是些例子;假使搜集这种事例的不是我们这样一知半解的人,而是神话学,人类学,语言学,民族学的真正专家,那么所搜集的材料将更丰富和更饶有趣味,而我们对于这个问题的了解,也定会更多了。但是我们不得不下的结论,虽不无挂一漏万之弊,然而也够我们作思考的材料了。

第一,梦者虽能作一种象征的表示,然而他对于这种象征一无所知,在清醒的时候,竟至不能认识。这个事实未免太奇怪了,正好像你忽然惊悉你的女佣人懂得梵语,虽然你知道她生长在波希米亚一个乡村内,从未学过梵语。这个事实当然不容易和我们的心理学说互相调和。我们只好说梦者所有关于象征的知识是潜意识的,附属于他的潜意识的心理生活;但即使有此假定,也不能给我们多大帮助。我们以前只假定暂时不知道的或永久不知道的潜意识倾向的存在;现在这个问题可更大了,我们实际上不得不相信潜意识的知识、思想关系和不同事物之间的比较,因而使一个观念常代替了另一观念。这些比拟不是次次都要新的材料,而是现成的,随时可以应用的;何以见得呢?因为尽管语言不同的民族也都用完全一致的比较。

这个象征的知识究竟来自何处呢?语言的习惯只算是这个知识的源流的一小部分,其他方面与之相当的事实多不为梦者所知;因此我们首先必须将这些材料加以整理。

第二,这些象征的关系并不是梦所特有的,因为我们已知道同样的象征也见于神话和神仙故事,也见于俗语,民歌,散文和诗歌之内。象征的范围非常广泛;梦的象征只占一小部分;所以我们未便由梦入手研究整个的象征问题。有许多象征常见于他处,但不见于梦,或即使见于梦,次数也很少;反过来说,有许多梦的象征也只是偶或见于他处,这是我们所已知道的。我们因此深感象征是一种古用今废的表示方式,而这种方式的断片,东鳞西爪,在各方面稍微改变其形式而已。我于是不禁想起一个很有趣味的精神病人的幻想;他以为世间必有一种所谓“原始语言”,所有这些象征都是这种原始语言的遗物。

第三,你们必定以为其他方面的象征都不以性的问题为限,而梦的象征为什么都是代表性的对象和性的关系呢?这又是很难解释的。我们能否假定原属于性的象征后来被用之于其他方面,或这方面的象征方式降低为他种表示的方式呢?这些问题显然都不是仅仅根据梦的象征便可解答的;我们只能坚决主张真正的象征和性有着特殊密切的关系。

关于这一层,我们最好请教一个语言学家乌普萨拉的斯珀伯他的研究不受精神分析的影响,据他的意见,性的需要在语言的起源和发展上占极重要的地位。他说,动物在进化上最早的声音即为召唤异性伴侣的工具,在后来的发展中,语言的元素就成为原始人工作时所伴发的声音。这种有节奏的声音既和工作造成联想,于是工作也带有性的趣味了。所以原始人好像是以工作作为性的活动的代替,而使工作较为愉快。而工作时所发出的字音便有双重意义,一方面和性的动作有关,另一方面则和性的动作的代替物或劳动有关。久而久之,字音逐渐失去了性的意义和原来的用法。几代之后,有性的意义的另一新字亦是如此,于是此字也改用于新的工作方面。由此乃产生许多基础字,这些基础字最初本属于性,后来失去了性的意义。此说如果不错,那么我们至少就有用它作为了解梦的一种可能性。梦本保留着这些原始情形的一部分,所以梦内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性的象征,而武器和工具为什么代替男性,材料和事物为什么代表女性,我们也便可以理会了。于是象征的关系也可视为古字相同的遗意;譬如古时一度和生殖器同名的事物现在可入梦而为生殖器的象征。

进一步说,我们所有和梦的象征相平行的事实可以使你们懂得精神分析何以引起普遍的兴趣,而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则不如此;精神分析的研究和许多其他学科——如神话学,语言学,民俗学,民族心理学及宗教学——有很密切的关系,而研究的结果又给予这些学科以有价值的结论。如果你们听说精神分析学家写出了一本书,以促进这些关系为唯一目的,你们当不至于吃惊了。我指的是《初恋对象》lmago,它在1912年初版,编者为萨克斯和兰克。精神分析和其他学科的关系,是施多于受。精神分析所有看来令人惊奇的结果虽受其他方面的证实而大有收获;但是总起来说,正是精神分析给这些学科提供了有实效的研究方法和观点。人类个体的精神生活接受精神分析的研究,其所产生的结果可用来解决人群的许多生活之谜,或者至少也可给这些问题以解决的希望。

至于对那假定的所谓“原始语言”或以此为主要表示的精神病究竟如何可以有深切的了解,我却尚未提起。只要你们不知道这一层,就不能领会这整个问题的真义。神经病的材料可求之于神经病患者的症候和他种表示方式,精神分析就是要对这些现象加以解释和治疗。

第四个观点使我们回到原来的出发点而将旧话重提。我们曾说梦者即使没有梦的检查作用,梦的解释也很不容易,因为那时我们须将梦的象征译为日常的语言。象征作用因此乃是梦的化装的第二个独立因素,和检查作用并存。检查作用也乐于利用象征,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二者的共同目的是使梦变得奇异而难解。

在对梦作进一步研究之后,可否发现化装作用的又一因素,我们立即可以知道。但是在结束梦的象征作用的问题之前,势必再提一下这个奇怪的事实,就是,神话,宗教,艺术,语言虽毫无疑问地充满象征,但是梦的象征作用却引起受教育者的强烈反对。这不又是因为象征和性的关系这一原因引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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