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回 相逢奇异人物 看见铜鹤喷泉(2)
大约一星期前的清晨五点,公园的园艺长跟往常一样宿醉,边大声地打着哈欠,边通过花坛中的小径,来到池边,就在此时,他仿佛看到包围在薄薄晨雾中的铜鹤 喷泉,“啪嗒”、“啪嗒”地振着翅膀。不过,这位老兄本来就是个大酒鬼,一天到晚都可以看到森罗万象的异象,所以他想,这可能是宿醉的后遗症,也不觉得这 值得大惊小怪。就这样正打算离开池边时,青铜鹤发出了这世上少有的清澈歌声。歌声宛如西洋的圆舞曲一般,那旋律,再怎么悲伤的人听了,也会感到欢一愉。园艺 长呆愣地张大嘴,望着铜鹤的嘴,铜鹤无视于园艺长的疑惑,依然继续嘹亮地唱着。大约过了两分钟,它突然像没用过的留声机一样,忽然静默了下来。
园艺长原本就是个温和的人,这公园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当成是自己的朋友一样,所以这时他太感动,竞然对喷泉铜鹤说起话来。
“喂,鹤啊鹤,你怎么会唱歌啊。而且唱得实在一爱一好了。”
这件事情的经过,就像刚刚说的一样,已经由古市加千代笔,详细写了篇《酒月园艺长记》刊登在《夕一陽一晚报》上。
不过关于这件事,还有些内情必须详加说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就是酒月的女儿从四、五年前开始,就被《夕一陽一晚报》的社长兼总编辑幸田节三纳为小妾,而酒 月为了感谢他的恩情,正想对《夕一陽一晚报》表达忠诚,所以,当他目击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便立刻跑到幸田节三的妾宅去,向他报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幸田节三盘坐在坐垫上,听着酒月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砰!”地在膝盖上拍了一下。
“啊啊,太好了。我幸田节三这下子总算走运了。”他突然大叫着转向神坛,啪啪两声拍手祈祷。
就这样,《唱歌的铜鹤喷泉》成了《夕一陽一晚拫》的大头条。连续三行大标题写着“国家的吉兆”,再加上一精一心书写的文章,找了一些知名人士、博士等总动员写下 感想。当中虽然也有些人拒绝,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怕会有后患,而随便说了些好听话,大约有三十多位名人,语意含糊地向“唱歌的铜鹤喷泉”表示敬意。
其他的一流报社们,都是付诸一笑,不把它当成一回事,不过,一般市民对这件事的反应却格外激昂,认为这么大的吉兆,却没有刊登,实在是傲慢至极的做法, 这一类的投书,在编辑部桌上堆得跟山一样髙,所有的干部们紧急讨论善后对策,不过这时他们已经错失良机,铜鹤喷泉事件的风头早已被《夕一陽一晚报》都抢光了。 而另一方面,默默无闻的《夕一陽一晚报》则因此一举成名,销售额也可以说因为这只铜鹤而一飞冲天。
今晚,古市加十郎在东京会馆尾牙晚宴上,受到这样的侮辱,背后的主因,就是因为“唱歌的铜鹤喷泉”事件,引起了其他各社的强烈忌妒吧。
东京市的公园课,对此当然也不能置之不理,委托了音乐学校的教授来调査原因,不过调查的结果,净是些不着边际的报告,还是无法判断,那到底是由何种现象所引起的。
啊啊,喷泉的铜鹤真的唱歌了吗?连一流的物理学家们想破了头,也不知道的事情,笔者等更是无法理解。关于这一点,接下来会有一场有名的怪人、大物理学家兼淸博士的演讲,关于这个秘密,就交给那位博士来解决吧。
让我们再次回到“巴里”酒吧,这时古市加十郎正好把推过来的那杯威士忌苏打一口喝下。他用手掌擦了擦嘴角,摇头晃脑地说:“嗯哦!......是真的,真的叫了哦,实在是非常奇妙的声音。”
奇怪人物带着怀疑的眼神说:“有句话叫做‘风声鹤唳’,不过可从来没听过鹤会唱歌。就算是唱歌好了,到底是怎么个唱法呢?总不会是像李太白的鹤一样,朗诵《松籁谱》吧。”
“何止李太白,它唱的可是莫扎特的嘉禾舞曲呢。就算你只是个观光客,也太不留意了吧。你应该还没有读过《夕一陽一晚报》吧。我们姑且把这件事当做事实,你不觉得,这很像东京会发生的事件吗?”
奇怪人物点了点头,说道:“啊啊,关于这点,我也有同感。这确实是具有东京风的事件。如何?接下来,你愿不愿意带我去参观一下,那美丽的铜鹤呢?”
“可以啊,就让我来带路吧。亲切地接待旅行者,的确是一件好事呀。”
“既然这么决定,那我们就快点离开这里吧。我还想再多听一点关于铜鹤的事情,不过这地方好像不太适合。接下来我们就去‘B·R’、‘A·L’、 ‘BonTemps’、‘Etoile’、‘Maxime’、‘Rideau’这六家店,各喝一杯威士忌苏打,然后再到铜鹤那里去。走吧。”
就这样,古市加十郎跟奇怪人物,将“巴里”抛在身后,迷失在微暗的银座里了。
现在到底几点了,明明寺院里一百零八个吊钟声,还在加十郎的脑中响着。不过抬起头一看,月亮巳经相当倾斜,正好就在JOAK(NHK第一广播电台的呼号)的铁塔上方,不过,那到底是不是月亮,在加十郎朦胧的双眼里,实在已经无法辨识。
两个人步履蹒跚、勾肩搭背地来到喷泉池边。青铜鹤形状漂亮的翅膀,闪烁着光芒,吐出皎洁的水柱,仿佛随时要飞上天空一般。想必读者诸君一定很希望,铜鹤现在唱歌吧。不过,这时候铜鹤并没有发出声音。
加十郎昏昏沉沉地前后摇着头说:“啊啊,鹤没有叫。”
奇怪人物则点点头回应道:“嗯嗯,没有叫耶。不过不叫就算了。我也不希望它大半夜地叫出声。”
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大力拍了下手:“啊啊,看了这只鹤,让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走,我们快到松谷鹤子那里去吧。昨晚本来应该要在那里,跟她一起吃跨年消夜的,我完全忘记了。真可怜,她可能等累了,已经在睡觉了,现在都已经三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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