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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加十郎激动万分 次长现卑贱之相(2)

再怎么说,古市加十郎也只是个企图专攻土木学的朴实人物,说不上什么才气横溢。不过他的 愚直一目了然,有一种无益的感一性一,简单说,就像个土木工人的头头一样的气度:虽然容易转移,但是只要感觉到意气相投,就可以为了对方,赴汤蹈火,在所不 辞。幸田节三在他最困苦的时候救了他,他把这深深地铭记在心,他忠诚地工作着,就是像打算要一个人背负起日渐颓败的《夕一陽一晚报》,所以,幸田也感受到他的 坚持,把他当成自己的左右手般信任。

由他刚刚的自言自语可以看出,加十郎为了拿到“皇帝杀人事件”这个大独家,就算这件事一、两个月解决不了,他也完全不当一回事。光是这种决心,就跟他平常的小心眼无法相比,实在是件庄重的大事。

这位可一爱一的乡巴佬,正因为他与都市不搭调的诚实,被某种卑劣的目的所利用,不仅他的雄心会受挫,再过不久,还会令人目不忍睹地杀害,横尸街头。在那之 前,看这个迟钝的乡巴佬,如何抢先那些头脑灵活的一流记者,如何描绘出整个方向,这才是趣味所在。不过,这些就留到后面再提。

加十郎说完刚 刚的话,突然又皱起眉头:“切,不过那个关键的浑蛋大王,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要快想法把他找出来……算了,这件事没有那么急。只要他知道这件事情被隐瞒下 来,迟早会回到这里的,因此,与其到处乱窜,还不如赖在这里的好,总有一天会逮到他……现在,饭店的人跟警察,好像真的以为我是大王,只要装出个大王的样 子,应该可以撑到那时候,不然,我这张脸如果被看到,一下子就露出马脚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地念叨着,突然又起身走向房间里的书桌,拿起桌上裱着银框的皇帝照片,走到壁炉的大镜子前站定,用手掌遮住照片里鼻子以下的地方,跟自己的脸相比较。

不久,他叹了口气:“不一样,不一样,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像这样把鼻子以下遮起来看,眼睛眉毛部分还真的跟我很像。发际跟脸形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只 有这眼神骗不了人。我的眼神跟扒手似的,贼头贼脑,而照片里的眼睛,则相当有威严,而且,就连瞳孔里看起来都十分清澈。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出身不同,果 然很可怕……如果只有胡子的话,用个围巾还可以蒙混过去,不过我这张百姓脸,再怎么下功夫,看起来还是没个皇帝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做没用的改变, 就保持这张脸吧。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被发现再说吧,没什么好怕的……话虽如此,如果一下子就露馅,可就伤脑筋了。那,好吧,至少要弄成这样……”

他把安乐椅搬到大镜子的斜对面,整个人沉坐在椅子里:“这样坐,进来的人只看得到椅子的背面,我却可以从镜子里,仔细观察那些人的举手投足,如果有危险人物进来,在对方出手前,也好随机应变。大概就先这样吧。”

话都还没说完,不知道谁敲了敲门。读者认为进来的会是谁呢?在这东京,知道皇帝的脸长什么样的,除了“有明庄”的六个住户之外,就只有林谨直了,所以, 如果这时候是林谨直进来的话,加十郎当场就会原形毕露,这场面肯定非常有趣。虽然作者也是这么希望的,不过,林这时还在饭店大厅,茫然地目送真名古的背 影,所以,他不可能进来这里。

不顾我们的期盼跑进来的,不、是映在镜子里的,是那个秃头的饭店负责人。

秃头照例先在门口旁弯 低身一子,简直要一舔一到自己鞋尖似的走进来,用咏叹、倾诉般的语调,说着外务次长请求谒见。接下来与他交错进来的,是穿着贴身黑大衣,五十来岁的官僚型人物。 他一脸紧张地敬礼,像滑行般,正打算敏捷地靠过来,加十郎大吃一惊:“不要过来,会传染感冒。有话在那里说,我就听得到了。”

次长夸张地皱起眉头:“您感冒了。哦哦,那真是太糟糕了,要赶快请医生哦。”

加十郎一脸厌恶:“不用理我。你说有话要说,那是什么事?”

次长态度一变,开始一搓一手:“今早的失态,都是由于我们的疏忽而产生,原本应该是大臣要立刻来谒见致歉的,不巧,今天正好是参贺的日子,所以由我来代替。”

“那你说要怎样。说得简单明了一点。你也知道,我的心情非常不好吧。”

“是,是的。请容我简短说明,依据各方的调查结果,已经了解到:松谷鹤子小一姐是因为厌世而自杀,,负责的搜查课长,随后会提出报告书。这件事情,正如我刚 才所说,都是我们的疏忽,还请您看在日本政一府迅速处理的面子上,多多见谅,在此,我谨代表两位大臣,表示衷心请托之意。”

“嗯,这我知道了。新闻记者方面呢?”

“是的,没有任何人牵涉进来。”

“你怎么能这么断定呢?”

“幸好是在元旦的清晨,所以,我们迅速地处置并严格保密,绝对没有人会对外泄露出去。而且也幸好,当晚,陛下您并没有前往‘有明庄’,我们相信,鹤子小一姐自杀的原因,是因为歇斯底里发作,万一鹤子小一姐自杀一事,真的传了出去,当然,也跟陛下您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就好,千万注意,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入新闻记者的耳朵中……如果真的传了出去,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哦。这一点你可千万别忘了。回去跟你两位大臣说清楚。”

次长回答“一定会充分传达”之后,狼狠不堪地退了下去。

加十郎发出咿咿呜呜的奇怪声音:“哦哦真是危险。这第一段总算被我用直觉打发掉了,不过,后面不知道还会来些什么人。早餐送来之前先睡一下吧。还是要让头脑保持清醒。”说着,他打了个哈欠,不久,他伸长一腿,靠在椅子里,大声地打起呼噜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林总算进来了。只见林站在门口说道:“我是林谨直。”他报上名后,行着礼等候回应,过了约两分钟,还是没有任何答复。

就算是林,也不可能一直维持这不自然的姿势,所以,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踮起脚窥向镜中,原来皇帝在那里睡得正熟呢。他担心皇帝会受凉,拿起丢在沙发上 的外套,打算盖在皇帝身上,他蹑手睡脚地绕过椅子另一边一看,下巴上松垮的围巾垂了下来,在那儿贪睡着的,是个面相卑贱、素未谋面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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