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恰阿达耶夫
作者:[俄]普希金
在这里我忘了往年的惊恐焦虑,
奥维德的骨灰是我孤寂的邻居,
名望对我来说不过是无聊之物,
但我厌倦的心因思念你而痛苦.
早就仇视令人拘束的繁文缛礼,
我不难摆脱那宴饮聚会的积一习一......
心灵昏昏欲睡,浮华炫耀席间,
外表的冷淡包裹一着真情的火焰.
离开那群吵闹而轻狂的年轻人,
我虽孤身流放,却不留恋他们;
慨叹声中将其他谬误统统抛弃,
我把诅咒和遗忘掷向我的仇敌,
撕碎束缚过我一逼一我挣扎的罗网,
心灵获得新奇的宁静意味深长.
孤独中我不羁的才华自一由翱翔,
体验冷静的创作,沉思的渴望.
时间任我支配,心与秩序订一交一,
我学会了专心致志长久地思考;
在自一由的怀抱中我要找出办法,
以弥补年轻时荒唐虚度的年华,
追随文明开化,跟上时代步伐.
缪斯又来见我,赞赏我的闲暇,
面带笑容,这几位和蔼的女神,
被抛弃的芦笛又贴近我的双一唇,
往昔的声音使我喜悦而又激动,
我重新歌唱幻想.大自然和一爱一情,
歌唱忠诚的友谊.美好的人物,
我在少年时代曾对之迷恋思慕,
在那些日子里我尚且默默无闻,
对人生目的以及政体概不关心,
我的歌萦绕在欢乐懒散的住处,
也在皇村绿树荫凉中荡漾飘浮.
但朋友不能把我陪伴,我悲凄,
望着异乡的碧空,南国的土地;
无论缪斯.创作或闲适的欢欣......
什么也代替不了我唯一的友人.
我的良医啊,永远忠实的朋友,
治我的创伤,把我的心灵挽救,
我甘愿把短暂的一生向你奉献,
我的履历已承受过命运的考验!
你了解我的心,当我青春年少,
你洞悉那以后我怎样暗自苦恼;
你的朋友热情冲动,痛苦不堪,
一度曾濒于不可测的毁灭深渊,
扶持我的是你伸出的警觉的手,
你把希望和平静给予你的朋友(普希金得知彼得堡流传着谣言,污蔑他在警察局受过鞭刑,他非常愤怒,想自一杀或是刺死亚历山大一世.显然,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最知心的朋友恰阿达耶夫.他的朋友开导和安慰他,使他蔑视流言蜚语,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严峻的目光能看透内心深处,
你用劝解或者责备使心灵复苏;
你的激励又点燃了高尚的憧憬,
坚忍的毅力重新在我心中诞生;
诽谤的声音不再使我感到屈辱,
我已学会了蔑视,学会了憎恶.
我何苦要白费唇一舌去郑重评判
高贵的一奴一才.头顶福星的蠢汉?
何苦抨击那位哲学家?正是他
从前堕一落腐化,臭名传遍天涯,
然而经过一番打扮,存心遮丑,
他戒了酒,成了牌桌上的小偷(指赞.伊.托尔斯泰伯爵,普希金在基希尼奥夫听到传闻,似乎此人首先散布了他遭受鞭刑的谣言,因而予以讽刺.).
演说家鲁日尼科夫(指米.特.卡切诺夫斯基教授,他的有些文章署笔名"鲁日尼基老人"(鲁日尼基是莫斯科的地名).),无名之辈,
我不屑理睬,随他去枉然狂吠.
有了你的友谊我足以感到自豪,
何必计较小丑议论.笨伯造谣.
贵夫人和拙劣批评家窃窃私语?
何必剖析诽谤者流玩一弄的心机?
谢天谢地:我走过了黑暗的路;
我的胸膛里充塞着早年的痛苦;
惯于忧伤,我还清了命运的债,
我将以坚毅的心灵把生活承载.
唯一的愿望:请你和我在一起!
我再也没有别的祈求烦扰上帝.
难道不久就要分离,我的朋友?
什么时候能手握着手情谊一交一流?
什么时候能听到你亲切的询问?
我将怎样拥抱你啊,我的友人!
你在书斋长期思索,偶尔幻想,
对浮一浪一的人群投以冷峻的目光.
我要来,一定要来,我的隐士,
和你共同回忆促膝畅叙的往事,
青年人的晚会,预言未来的争辩,
业已谢世的熟人们的生动言谈;
我们阅读.评判.笑骂.论争,
让那自一由的希望之星重上天空(此处指1818年《致恰阿达耶夫》一诗的结尾.一八二一年这首诗发表时,这一行曾被书报审查机关删去.),
我感到欣慰;不过,上帝保佑,
请你务必把谢平(令人厌恶的彼得堡军官,普希金一八一九年《寄语戈尔恰科夫公爵》一诗曾予以嘲讽.)从家门口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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