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论主体的第四类客体以及充足根据律在其中起支配作用的形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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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参见《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第二卷,第十四章。
第45节 记忆
表 象呈现给认识主体越是经常,认识主体就能更加顺利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重复这些表象,认识主体的这种能力——换言之,经过训练的能力——就是我们所说的记 忆。我不赞同人们对记忆的传统看法:把记忆看作为一类贮藏室,我们在里面藏着永远归我们支配的现成的表象,只是我们并非永能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已经存在的 表象由于习惯可以很轻松地随意再现,因此当一系列表象中的一个环节一旦出现时,就立即甚至经常是自然而然地唤醒所有其他的表象。假如我们为我们的表象能力 这一特有的品质寻找一个比喻(譬如柏拉图把它比作为能吸收和保持印象的海绵),我认为最好的比喻是一块布,在褶皱处反复折叠几次后,这块布就好像是自动进 入了此折叠状态。人体由于习惯而学会顺从意志,表象能力也完全如此。通常的观点把记忆设想为总是同一个表象,就仿佛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把它从贮藏室里取出 来;事实与此相反,每次都产生一个新的表象,只是习惯使它特别容易形成。因而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即我们以为是贮藏在我们记忆中的想象的画面,实际上已经有 了细微的变化:我们在隔了很长时间后又看了我们所熟悉的客体,发觉它跟我们心中的形象并不完全一致,这时我们便有了这种体会。如果我们所保存的表象都是现 成的,不再变化的话,就不会出现上述这种情况。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假如我们对已获得的知识搁置不用,就会逐渐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失,这是因为它是运用习惯 和技巧所得来的结果;因而,举例来说,大多数学者忘记了他们的希腊语,大多数艺术家从意大利返回后忘记了意大利语。这也就是为什么很熟悉的一个名字或一行 诗,在多年未曾思及之后是多么难以再回想起来的原因;而一旦成功地回忆起来,一段时间内又能支配它,这是因为习惯又重新获得。因此,通几国文字的人,只要 注意偶尔把每种语言坚持读一读,他就能确保对这一门语言的掌握。
这同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童年时期的环境和往事在我们的记忆里留下了如此 深的印迹;因为在孩提时代,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表象,即使有也主要是直观的:以致为了消遣我们还总是不断重复。几乎无能力进行创造思维的人终其一生就是这么 做的(而且不断重复的除直观表象外还有概念和语言);因此,当理智的迟钝和呆滞不起妨碍作用时,有时他们还有异乎寻常的记忆力。相反,天才人物并不总是被 赋予最好的记忆力,例如,卢梭所说过的他本人的情况即是如此。或许这可以作如下解释,即他们总是富于新思想和新联想,因而无暇顾及再现它们。然而,总的说 来,很少发现天才具有很差的记忆力;因为他们整个思维能力所具有的巨大能量和灵活性足以弥补他们所缺乏的经常不断的习惯。我们决不会忘记,缪斯之母就是记 忆力的人格化。因此,我们可以说,我们的记忆力受两种相互斗争的因素影响,一方面它受表象能力的能量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受占有这种能量的表象数量的影响。 这种能力所包含的能量越少,表象亦越少,反之亦然。这就说明了习惯于读小说的人之所以记忆力减退,因为他们同天才人物一样:大量的表象一个接一个迅速飘逝 而过,没有时间和耐心再现和重复它们;只不过在小说里,这些表象不是读者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思想和联想在飞快地接连发生,而读者本人也缺乏在天才身上跟重 复相抗衡的新思想和新联想。另外,整个记忆都必经过矫正,我们对感兴趣的东西记忆最深,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则忘得最多。因此,伟人们容易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 遗忘日常生活中不足挂齿的事件以及微不足道的事务,还有与他接触的凡人,然而倘若事物本身是重要的而且对他们有重要意义,那他们就记得非常清楚。
不 过,总的来说,不难理解为什么我们更容易记住由一根线索或上面所提到的根据和推论串在一起的这种系列的表象,而不太容易记住彼此无关、只通过动机律而跟我 们意志相连的表象;就是说,那些随意聚集起来的表象。因为从前者来看,我们先天认识了的形式部分这一事实,已经解决了麻烦的一半;而且这也许促成了柏拉图 的学说:任何学习都不过是回忆。
我们要尽可能设法把我们希望收编在我们记忆中的东西转化为一个可理解的印像,或者是直接的,或作为一个例 子、一个纯粹的直喻,或者是一个类似物,实际上用任何其他方法都行;因为直观的认识较之任何抽象思维,更不用说较之纯语言,要牢固得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 能记住亲身经历的事情,而对读到的东西则不易记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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