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顺着河去费尔黑文湖
第46节:顺着河去费尔黑文湖
马铃薯地呈非常深的绿色。
8月9日……有大量的游客沿南边的贾弗里径和北边的都柏林径来到[莫纳德纳克山]峰顶,但他们走的都是别人走过的山径,没人拐到别的路上去。一天中午,我在峰顶的时候,我数数自己周围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有四十位,当有人离去时又有更多的人不停地到来。一天里登上来的人肯定要超过一百。当你离他们一百多码时,你看见他们沿着灰色的护墙坐成一排,就像节日里城堡里的居民;而当你从五十英里外的水平面仰望莫纳德纳克山青色的峰顶,你可以想像那里到处是穿着各色服装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那峰顶犹如检阅场的观景台。来登山的主要是来自邻近城镇的机工和农家儿女。年轻男子成排坐着,腿伸出悬崖边沿在空中晃来晃去,手持小望远镜眯着眼看,朝下面树林里涌一出来的每个刚到的群体大声招呼。有的人在打牌;其他人想辨认出自己的或邻居的房子。孩子们照常跑来跑去嬉戏着。这个山峰遇上宜人的天气,实在是新英格兰的最庸俗之地。每天来这里的人可能要超过怀特山怀特山: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中北部和缅因州西部,主要山峰以历届总统命名。山区大部处在怀特山国家森林境内,那里有众多的野营地,为理想的避暑区。任何一个旅馆的顾客。不少人忙于用冷凿在岩石上刻画自己的名字,你可以不断听到叮当声。这些人没多少闲工夫看四周的景色。虽说他们大多在下午五点左右离开,但从日出到日落,山上没有清闲的时候。白天里几乎每一个时辰都能看到他们在山峰倾斜的岩石上爬上爬下,只不过衣着打扮不同而已。这些在山顶上的人影,从我们的营地看在蓝天下非常鲜明,比实际的要显得高大。有一天夜里在月光下,我看见有人在那里野营。到了星期天,除了登顶的游客,还 至少有二三十上来摘蓝莓的,我们到处都听到盆儿的格格声,还 有他们不时互相招呼的喊声。
8月22日……最近几天的大雨已在相当程度上毁坏了这里的河岸(康科德河的克拉姆谢尔河岸),因这里有先人的遗物而看上去比以往更加乱糟糟,闻着也有更多的霉烂味。因此我觉得自己不可避免地要来探索一番。我曾见证了河岸开始遭受毁坏的情形。此时就在受灾现场的边缘,表面底下一英尺,正好在约三英寸厚的、完全是薄硬岩层和灰烬的层面(在崖壁的正面是灰白的一道线)上头,我找到几片印第安人陶器的残片。残片上有粗陋的装饰,陶器的颜色并不比泥土本身红多少。又找了一通,我发现了更多的残片,它们都是顺着距离十英尺的一条溪流里的沙质斜坡上冲下来的。我总共找到了三十一片,平均直径为一英寸,约三分之一英寸厚。其中有几片是陶器上部边沿的组成部分,有着三排围成圈的粗陋装饰,好像是用细棍在烧制之前刻画出来的,还 有另一条线就在窄边上。我先是想到要将这些残片拼接起来,仿佛地理拼图那样,可我在它们之中找不到任何彼此相关的联系。这个陶器必定是相当的大,我估计不出一个大概。好像用的是含杂质的陶土,里面有很多沙子和沙砾,我想是有点岩层的碎渣。其厚度非常不均等,有些上面没有装饰的残片(可能是底部)有半英寸厚,而靠近边沿的厚度不到四分之一英寸。在发现这些残片的地方和那道岩层的下面,在地面上有个明显的、还 没有填上的坑。我发现在这段河岸的泥土里有许多骨头碎块,可能是印第安人吃了动物后留下的骨头。
11月5日……我被这样一个事实深深打动了,即树木开始时长得越慢,树的核心部分就越是坚实。我想人也是同样情况。我们不希望孩子过早发育,不希望他们在幼年就像新芽一般突飞猛长,长成弱不禁风、病病歪歪的树,而最好是一开始生长得慢些,就好像在和困难做斗争,于是就长得结实和完美。这样的树木一直到树龄很老了还 以几乎同样快的速度扩张着自身。
11月21日……又一个冷得能冻僵手指的傍晚,我用这样的时候来拔萝卜,不拔的话它们会冻在地里。遇到这样的天气,拔萝卜是惯常的消遣方式。它们的样子真值得一看:还 是那么的绿,那么的饱满,仍旧在为下一年增加营养的储备。很高兴看到在绿叶和枯叶之间,它们不同凡响的顶部——颜色深红、呈圆形或扇形,有时候冒冒失失在地面上露出了挺大一截。它们让你联想到寒冷天气里冻红的脸颊,两者确实存在某种联系。假如你当过播种者或播种过一点的话,那么对你来说,各种各样的收获都是有趣的,甚至连第一波寒潮冻麻你的手指时拔拔萝卜都是有意思的事情。
12月3日……今天跟[R?F??]沃尔科特和[萨姆·]斯特普尔斯一交一谈,他们声称约翰·布朗做错了。当我说我觉得他没做错时,他们两人一致认定他做错了,理由是他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人不该去做明知要付出生命的事情。我问他们:是否基督不曾预见到他传播这样的教义会被钉十字架?可他们见没有别的退路了,便都一口咬定他们不相信基督预见到了他的未来。这时又一个人插了进来:“你不见得认为基督有布朗这样的先见之明吧。”当然他们实际上是想说:要是基督预见到他会被钉十字架,他就会“洗手不干”了。大部分人怀有的就是如此的生活准则和逻辑。
18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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