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费瑞……”
“我都知道,阿萨。我了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是从某个……以前去过那里的男人口中得知的。我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说的人就是你。”
萨迪斯特咽下了口中的话,尽管嘴里泛着腥味:“我一直希望你不会知道,也指望你……”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无时无刻都愿意为你去死。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不,不是这样的。向我发誓,你不会再这样了。”
“我做不到。”
萨迪斯特无奈地闭上眼。两人躺在一处,他想祈求费瑞的原谅,费瑞解救他之后,他还逼迫对方做各种荒唐的事……他想对着哥哥暴跳如雷,大声喊叫,指责他逞能,可耻地当个崇尚个人主义的英雄。但他最想做的,是将那些被荒废的岁月还给费瑞。除开生命赋予他的东西之外,这个男人本应得到更多。
“好吧,既然你让我别无选择。”
费瑞的头从萨迪斯特的胳膊上微抬起来:“如果你自杀……”
“我觉得我最好给自己来上一刀,省得你操心更多事情。”
萨迪斯特感觉到费瑞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哦……上帝。”
“虽然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我的直觉……一直都很愤怒,你知道。我可能总是最快出手的那一个。”
“哦……天哪。”
“不过你要知道,也许我能够办到。或者靠别的什么来支撑自己。该死的,我也不知道,可能不行。”
“哦,天啊,我会帮你的。我愿意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
萨迪斯特摇摇头:“不用,我不需要帮忙。我要自己来解决。”
两人停顿了一阵子。“我的胳膊想睡觉了。”萨迪斯特说道。于是费瑞抬起头,让萨迪斯特抽回手臂,但他并没离开房间。
在离开哈弗斯的诊所之前,贝拉直接来到萨迪斯特的病房。她已经将离开的日程拖了好几天了,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在等着他的到来。尽管心知肚明,这只是个蹩脚的谎言。
推着微闭的房门,她敲了敲门框。她想知道,如果自己直接走进去,他会说些什么。可能什么都不会说吧。
“请进。”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贝拉走进房间。床上空空荡荡,大堆树杈般的监视仪器躺在一旁,似乎失去了作用。护士从地板上捡起掉落的东西,一一扔进垃圾箱里。很显然,萨迪斯特已经起床了,而且就在附近。
护士笑着对她说:“你找他啊?他在旁边的房间陪他的兄弟。”
“谢谢。”
贝拉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于是她直接推门进去。
两兄弟背靠着背躺在一起,身体挨得很近,就好像两人的脊柱融合到了一起。他们的手脚也以相同的姿势蜷缩着,下巴搭下来,贴近胸口。她想象着两人在母亲的子宫里就这样躺着,一起休息,远离那些在外界等待着他们的恐惧。
想到她的血液同时在两兄弟的身体里流淌,会有些奇怪。这将是她留给两兄弟的唯一馈赠,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萨迪斯特的眼睛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金色的眼睛里带着惊讶之情,吓了她一跳。
“贝拉……”他朝她伸出手,“贝拉……”
她却后退了一步:“我是过来道别的。”
看到他无助地放下手,她只能移开目光。
“你要去哪里?”他追问道,“安全的地方?”
“是的。”她要去南卡罗琳娜州,查尔斯顿,到海边去,到那些乐意接纳她的家族旁支去,“对我来说,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全新的生活。”
“很好,那就好。”
她不安地闭起眼睛,只要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在离开时,她希望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后悔。不过,这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至少以后她不必再失望了。
“你太勇敢了。”他继续道,“我欠你一条命,他也是,你实在太……勇敢了。”
她根本不是,她已经接近彻底崩溃:“我希望你和费瑞能快点好起来。嗯,我希望……”
长久的沉默随之而来。她最后看了一眼萨迪斯特的脸。她知道,就算远在海岸线的另一端,就算她和其他男性吸血鬼结了婚,也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听起来并不怎么浪漫。她本应该为摆脱了这一切而感到庆幸。可是,她爱着他,也不准备和他结束关系。她现在满心只想着和他躺到某张床上,关上灯,一同躺在那里,至少,一个世纪。
“我需要知道一些事。”她说,“你告诉过我,有一天我会清醒,后悔和你在一起。好吧,我后悔了。但不是因为格里梅拉会计较什么。”她抱起双臂横在胸前,“我已经被贵族阶层唾弃过一次,我再也不会怕他们了。我会觉得骄傲……站在你身边。不过,抱歉我跟你在一起过。”
因为离开他将是个沉重的打击,甚至比让她落在次生人手中经受的一切折磨更加糟糕。
考虑到这些,也许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她还在想念。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房间。
黎明慢慢爬上庭院内的风景,布奇走进地窖,脱掉外衣,坐在皮沙发上。电视被静音了,坎耶·韦斯特的饶舌歌曲成了背景。
维肖斯出现在厨房门口,还是皮衣马靴的打扮,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夜的战斗,衬衫被扯掉了,脸上带着青肿。
“过得怎么样?”布奇问道,注意到室友肩膀上的又一道青紫。
“不比你好。你看上去很灰心丧气啊,‘条子’。”
“的确。”他仰头靠在沙发上。在其他兄弟外出厮杀的时候,看好萨迪斯特似乎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他感到非常疲倦,尽管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连三天耗在同一张椅子上而已。
“我有点好东西能让你振作起来,给。”
看到红酒杯出现在眼前,布奇摇摇头:“你知道我不喝红酒的。”
“你试试看。”
“不用了。我要去洗个澡,然后来点能吃的就行。”布奇双手撑在膝盖上,准备起身。
维肖斯挡住了他的去路:“你需要这个。相信我。”
布奇一屁股沉在沙发里,接过杯子。他闻闻了,又喝了一点:“不坏。有点稠,但味道不错。是墨尔乐地区的?”
“不尽然。”
他歪着头,仔细品尝了一番。这杯酒有点烈,进到胃里有种燃烧的感觉,有点头晕。他思考着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喝光杯中最后一点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维肖斯看着他的样子,凑得更近了些。
“维,有什么问题吗?”他把酒杯放在桌上,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
“没……没有,一切都很顺利,现在一切都很好。”
布奇想着自己室友的奇怪问题:“嘿,我是说你的预感,还是没回来?”
“好吧,十分钟之前刚有了一段。所以,也许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条子’。你知道吗?”维肖斯微笑着,一手伸进头发中。手臂落下的时候,布奇看到了兄弟的手腕内侧,有着一道新鲜的伤口。就像在几分钟前刚被割破的。
布奇狐疑地盯着酒杯,一种可怕的猜测让他的视线再次集中到室友手腕的伤口之上。
“上帝耶稣啊……维,你……你干了什么。”他跳着脚,第一股抽搐在腹中生起,“哦,天啊……维肖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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