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小节

我跟你说话的样子，一定有点特别，一定很有激*情。因为你站了起来，凝视着我，十分诧异，充满一爱一怜。你抓着我的肩膀。“美好的东西是忘不了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你说，同时低下头来，目光直射进我的心里，仿佛要把我的形象深深印在你的脑海里似的。我感到这目光透进了我的心灵，在探索、追踪、在一吮一吸我的整个生命，这时我以为，盲人终于、终于复明了。他要认出我了，他要认出我了!我的整个灵魂都沉浸在这个想法之中，颤一抖了。

可是你并没有认出我。没有，你没有认出我，在你的心目中，我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陌生，因为否则——否则你就绝对不可能干出你几分钟以后所干的事来。你吻了我，又一次热烈地吻了我。我的头发乱了，我得把它重新整理好。我站在镜子前面，这时我从镜子里看到——我羞惊难言，几乎摔倒在地——我看到，你正小心翼翼地把几张大钞票塞一进我的暖手筒里去。这一瞬间，我怎么会没有叫起来，没有给你一个耳光呢!——我，我从童年时代起就一爱一你了，我是你的孩子的母亲，而你却付给我钱，为了这一一夜!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一个塔巴林的一妓一女，只不过如此而已 ——你就付钱给我!被你忘了，这还不够，我还得受凌一辱!

我迅速收拾我的东西。我要离去，马上离去。我的心都碎了。我伸手去拿我的帽子，帽子就搁在书桌上那只插着白玫瑰、插着我的白玫瑰的花瓶旁边。这时我心里又产生了一个强烈的、不可抗拒的希望：我要再来试一试，提醒你想起往事：“你愿意给我一朵你的那些白玫瑰吗?”“好啊。”说着，你立即取了一朵。“可是这些玫瑰也许是一个女人、一个一爱一你的女人给你的吧?”我说。“也许是，”你说，“我不知道。花是别人送的，我不知道是谁送的；正因为这样，我才如此喜欢这些花。”我凝视着你。“说不定也是一个已经被你忘却的女人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