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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天晚上,朱拉没有睡多少觉,拂晓前,杰拉尔特砰砰地敲门。她立刻穿上紧身上衣和裤子,使劲扣上皮带。杰拉尔特愤怒地闯进室内。
  “你已经看见过他吗?”杰拉尔特查问朱拉,“他已经迷惑了我的父亲。只不过因为他打开了一个生锈的大门,父亲就相信他能做一切事情。其实,我也能推开那座大门。”
  朱拉象喝醉酒似的依然昏沉沉,看她哥哥的眼睛忽睁忽闭,朦朦胧胧。杰拉尔特的皮肤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披在肩上;当他愤怒时,他那浓黑的眉毛皱得很紧,黑色嘴唇扭歪得厉害。
  杰拉尔将朝自己的身上猛击一掌。“他总是谈论什么修路啊,什么贸易啊……”他突然中断了发言,好象这几个字噎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想过没有,我们兰康尼亚人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我们阻止了敌人的侵略。我不允许瓦伊金斯人、亨斯人那怕一个侵略者闯进来。他们大多数是诡计多端的商人,谁知道他们的四轮马车是否偷运军队和武器?可是这个篡位的英国人却想要向他们开放我们的边境。如果他能得逞,不出十年别人就要消灭我们。”
  杰拉尔特停止说话,喘一口气,但他不允许朱拉插嘴。“他带来了布罗凯恩的儿子,而且保护这崽子,好象他是他亲生的一般。我看我们要绞死这只小狗。布罗凯恩时时进攻我们,泽纳斯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保护自己。”
  “开放我们的边境?”朱拉低声说,“我没听说过这些话。他这样做,我们就不能生存了,我们必定要被侵略者所吞并。不用再列举更多的理由,这个英国人不能当我们的国王。索尔的心和他的身体一样令人担懮,难道他看不清楚吗?”
  “是的,索尔没有看出来,今天早晨我打算告诉他,但他让我离开房间。”杰拉尔特抬起他的头。“你听说过要进行比赛吗?你了解我们将有一个外国的王后吗?我听说布罗凯恩有很多女儿,如果她们中有一个赢了,那会成个什么局面!”
  朱拉恐惧地凝视着她的哥哥,她确实没有想得这样远,这样严重。
  杰拉尔特坐在朱位身旁,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说:“不要紧,胜利是在你的手中。”
  “我?”她问,心里有些慌乱。
  “你必须认识到,西丽安想赢得这个男人。所以你必须参加比赛,进行搏斗,像你以前那样搏斗。你必须打败一切前来参加比赛的妇女,直到最后你和西丽安进行争夺。”
  “是的,”朱拉点头同意他的看法,“西丽安是为了他而搏斗。”
  杰拉尔特现出厌恶的表情。“西丽安是以模糊的眼光看这个英国人,他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不能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朱拉立即保护她的朋友。“西丽安是一个聪明的卫士。她一定能看清楚他是个蠢人。”
  “西丽安也是个妇女,她是用一个年轻姑娘的眼光看他的。”他扬了一下眉毛,“你已经见过他吗?”
  “没有。如果我见到他,是否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他是白皮肤,白头发,有些妇女似乎喜欢他,想要和他结婚。她们想的是他的身体,不是他的心灵。”他说着观察朱拉的反映。
  她凝视着他。“那末,你想,我是这些妇女中的一个吗?”她以轻藐的口吻说。“我敢发誓,即使他非常英俊,像纳奥斯神,他也不能改变我的信念。他没有权利当兰康尼亚的国王。”
  “好!”杰拉尔特说,在她的背上拍了一掌,使她微微向前一倾。“我父亲对我说,你到城堡来了,但昨晚你没有出席燕会,他很烦恼。”
  “索尔提到我吗?”她感到意外。
  “他不能忍受你回避他的英国儿子。”杰拉尔特转过脸去一会儿,朱拉知道他是打算隐蔽他的痛苦。罗恩是个孩子时索尔就离开他,一直没见过面,但索尔却信任罗恩,杰拉尔特一向崇拜他的父亲,但索尔却没有让杰拉尔特当王储,他当然是痛苦的。
  杰拉尔特转身,背对着他的妹妹,比较平静地说:“我们必须保护兰康尼亚。不管怎样,这个英国人不会反对我们保护这个国家。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我们围绕他工作,阻止一个别的部落的女人当王后,渗透到埃斯卡朗城。如果真是那样,她会带来随从,说不定趁夜晚打开城门放她部落的人马闯进来。所以这绝对不行,我们必须制止。我们把西丽安推上王后宝座怎样?你相信,你能赢得了这场比赛吗?”
  “当然,我能。”她说,此刻她认为自己肯定能赢。
  “好,”他说,“和我一块走,去会见一下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朱拉做了鬼脸。“现在?早餐前?”
  “现在,我父亲要你现在就去。”
  她觉得她好象被命令去执行一个使命,赶忙穿好衣服。她本不想佩戴卫士的装束,但想想,有意穿上卫士的长衣和披起蓝色羊毛斗篷。不过她迟疑地望了一眼她的空刀鞘,接着,她决定带上,放在身后用斗篷掩盖起来。
  杰拉尔特抱怨她穿衣服的时间太久。她不说什么跟随他走了。她哥哥没有注意到她走路的姿态,他只顾大踏步向前走,朱拉在他身后追赶,好象她是一个令人烦恼的小妹妹……
  他领她来到了男人们的训练场地。在场地左边的树荫下,索尔老人躺在一张活动床上,盖着毛毯。由于长期患病,老人面容憔悴,消瘦,头发更白。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坚强的老人这样享受生活的乐趣。有个美丽的年轻妇女坐在老人身旁的椅子里,她的头发呈金黄色,丝织的服饰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在她椅子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很像他的母亲,头发也是金黄色的。四周有不少人朝索尔这里观看。
  朱拉从人群中认出了那个泽纳斯俘虏,因为他穿了一件紫红色的条纹上衣,带有部落的标志。忽然,她又望见了另一个人物,引起她的特别注意,虽然他背对着朱拉站着,但她还是认出那就是他!
  他几乎和兰康尼亚人慢得一般高大,朱拉羡慕地想,他是如何魁伟,而且他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长短与衣领一般齐。等他倒转过身时,她发现他的肤色并不像人们告诉她的那样苍白,倒象姑娘似的温柔而红润。他的英俊和潇洒甚至使她大吃一惊!
  朱拉认识他穿的绣花上衣是她妈妈很多年前给索尔缝制的,索尔穿上显得有点松宽、肥大,但穿在他身上却很合适,紧紧地里住他丰满的肩膀和宽阔的胸膛,上衣下面露出肌肉发达的大腿。
  朱拉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他愚弄其它妇女,但他不会愚弄她。她喜欢观看漂亮的男人,达勒不是也非常漂亮,使月亮都嫉妒么?
  她挺胸收腹向前走去问候国王,而杰拉尔特则走到训练场地的人群中间。
  她看到索尔的样子非常难过,他身体虚弱无力,等待着死亡,但她不愿意将这些话如实地告诉他。索尔的一生是艰辛的,人们既怨恨他,又尊重他。朱拉一向认为她双亲的死亡是他的过错,她五岁就成了孤儿。但索尔把她带进宫里,抚养她,教育她,给她以安慰和舒适,告诉她不要流鼻涕,不要啜泣,给她一把剑玩耍,并让达勒教她拉弓射箭。因此她又不能不感激他。
  “你找我吗?”朱拉低头问索尔,没有看旁边的英国妇女。
  “啊,朱拉!”索尔笑着说。他曾经击退过数以千计的侵略者,但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虚弱的老人,却不象一名兰康尼亚的伟大武士。“多么美好的白天。你会见过我的女儿吗?”
  朱位仍没有着旁边的英国妇女,她想,让这些局外人知道我们并不需要他们。
  索尔躺在枕头上,轻声说,“啊,朱拉,这里有我许多孩子。”他以渴望的目光看朱拉,忽然笑了,她知道他的儿子走过来了。这就是那个渴望继承王位的英国男人。
  朱拉挺直腰身,咬紧上下腰,转身会见这个男人,现在她说不清楚是爱他,还是恨他。
  她第一次看见他时,她的膝盖弯曲,浑身感觉燥热;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皮肤轻微地接触,又使地浑身战栗不止。
  他!怎么会是他啊!确实是他和我幽会吗?她当时怎么没有看见他的金黄色头发?她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他的湿头发是黑色的,而在马棚里相会时是在暗处,没有看清。
  她从他紧握的手中猛抽出她的手,转身用背对着他。
  “你们以前见过面么?”索尔有意地问朱拉。
  “没有。”朱拉敷衍地说。
  “是的。”罗恩同时说。
  朱拉站着不动。她拒绝正面看他。但他靠她很近,以致不允许她思考。她应怎样和他打交道呢?他大概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么作为真正王子的杰拉尔特以及跟随他的人员就去拜在这个篡位者的面前。
  “我非常荣幸地见到了你,”罗恩在她身后说,“只是远了一点。”
  朱拉吃了一惊﹒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并抓住了她的发辫。
  “我也听见人们说起过你,”洛拉有礼貌地说,但朱拉仍没有看她,“我听到的是你作战的技巧,不是你的美貌。”
  朱拉依然站着不动。她总是观看她前面的树。
  “朱拉!”索尔大声喊叫,接着咳嗽不止。洛拉轻轻给他捶背。朱拉想赶快离开罗恩,但他紧紧地抓住她的发辫不放。
  “朱拉,你对待我的孩子要尊敬,”索尔说,音调有点刺耳,他由于咳嗽,喉咙感觉刺痛。“你要感谢我的女儿对你的问候。”
  朱拉往前凝视,没有说话。她和这个男人站得如此靠近,她很难集中精力思考。
  索尔想动身坐起来,洛拉安慰他,“父亲,请你放心,我相信,朱拉会习惯这样问候。罗恩,你看,你的随从和俘虏好象?打起来了,或许你应该去看看。”
  朱拉没有着他,但她觉得他有点犹豫,他仅仅动了一下手。这时他果真听见钢铁碰击的声音,他不得不放开她的发辫,奔向两个互相刺杀的孩子。朱拉认出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就是他告诉她到马棚去的。这个年轻人和兰康尼亚人生得一般黑,但她不知道他也是英国人。他给罗恩传递信息,难道他很熟悉兰康尼亚?
  朱拉注视着罗恩大踏步越过训练场地,走到那两个正在搏斗的年轻人当中,他们手中握着剑,怒不可遏。罗恩向每个大孩子前胸拍了一掌,让他们走开。这两个年轻人立即乖乖服从,离开灰尘弥漫的地方。
  “我们自己人不能互相搏斗,”罗恩说,那声调如果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规劝。
  “我不是你的人,”基翁向罗恩大声喊叫,“我父亲是布罗凯恩,而且……”
  “我是你的主人,”罗恩说,“你不光是泽纳斯人,你也是兰康尼亚人,我将是你的国王。现在,你们俩都走,去擦洗我的铠甲。”
  蒙哥马利发出一声呻吟。清洗铠甲,要把它放在有油的皮袋里,翻来翻去地摇摆,那是象摇选矿石似的艰苦工作。
  索尔嗤的一笑,他满意儿子顺利地解决了这一争端。
  朱拉转身面对着老人。“不管他做什么,你都高兴。”她向老人说,“他自我吹嘘说,他是所有兰康尼亚人的国王,如果真这样,他就必须对别的部落宣战。难道他能够杀死布罗凯恩和布莱塔?还有马雷克和耶尼?我们需要和平。他想残杀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虚荣。我恳求你,不要让这个吹牛大王做我们的国王。我们部落间不需要战争。各个部落巡逻各自的边界。如果我们进攻,一个部落被消灭了,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我恳求你,我们恳求你,给我们另选一个国王,他知道必须做什么。”
  索尔凝视着朱拉,他因压抑着他的愤怒,脸面变成紫色;他非常强烈需要咳嗽,使他无法控制。
  “走吧!”洛拉朝朱拉大声喊一声,站起来在索尔身旁徘徊,象尽力保护他。“你这些话使他十分不舒适,你还不走开!”
  朱拉转身走了,她既不犹豫,又不盼顾,径直离开了训练场地。
  罗恩回到他父亲身边,但他的眼睛还注视着朱拉的背影。
  “你是个蠢人,”索尔抱怨他的儿子。“你爱她,可她会使你生活痛苦的。”
  罗恩笑了。“这件事,我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爱她,她是我的。”
  “你的?”洛拉问,“罗思,你是不是打算……和这个朱拉结婚?她粗鲁无礼,不关心任何人,也不尊重你的权利。她完全不适合在我们家里生活,不适合我们的荣耀地位。”
  轻声发出一声嘘,就是罗恩的全部语言和回答,接着他转身回到箭靶那边去了。
  朱拉在以后几天的训练中比任何时候都刻苦,她没有出席为欢迎各个部落的选手举行的燕会,也没有离开训练场地去迎接她们。她每天拂晓前起床,在城墙外顶风跑步,她既过宽阔的溪流,操练投掷长矛和射箭,直到她狼吞虎烟吃饭时才停止。夜晚,她一躺倒就立刻睡着,从不做梦。
  “朱拉”,第四天西丽安喊她,“放慢速度,不要弄得太疲劳,最局不能参加比赛。”
  “在我看来,赢的肯定是你,他必须有一个智能的王后在身旁。他是这样浮夸和愚蠢,如果没有你在他身边,我担心他会毁灭兰康尼亚。”
  西丽安皱起眉头。“朱拉,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你的看法是对的。他似乎一点也不愚蠢。他进行操练几乎和你一样多,而且整天监视男人们不能懒怠。在解决争端方面,他很公平,没有偏见;对妇女他和蔼厚道,他非常热情地欢迎各部落的妇女来此参加比赛。”她说到这里笑起来。“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到泽纳斯打猎吗?他们竟不让我们饮马。”
  “是的,我们藏在灌木丛里等待他们离开。”
  “你记得有个脸上带伤疤的女人吗?她好象是个小首领。”
  “记得。我看她的样子,误认为她是个男人。”
  “是的,”西丽安说,“那个人名叫米拉,这次她也来了,打算比赛获胜,与罗恩结婚。”
  朱拉顽皮地笑了。“他应该娶这种人!”她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但我们艾里阿尔人不要这种女人当王后,西丽安。你一定要赢!”
  西丽安观察地看她的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恨罗恩?从他推开大门后,大多数人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是英明的国王,可你总是反对他!”
  “是的,”她厉声说,“你们所有的人都想忘掉他并不是我们的人,甘心让他篡取杰拉尔特的合法王位。你只看见他清秀的外貌,没有看透他贪婪的心灵。”
  “我不认为你真正的了解他。”
  “我确实不了解他,”朱拉回答。西丽安知道朱拉是给她自己下台阶。罗恩总是缠住她不放,早晨她还躺在床上没有完全睡醒,他就来找她。“我也不想去了解他。”朱拉又补充说,“我们整天都在操练,哪有时间干别的事,对吗?”
  在每次训练竞赛中,朱拉总是击败所有的选手。
  比赛进行三天,参加比赛的选手都按成绩打分数。第一天完了,三分之一得分最低的被淘汰;第二天又淘汰了三分之一,第三天的比赛最后只剩下三名妇女,他们要用木棒短兵相接,分别比赛,得胜者就是兰康尼亚王后。
  在比赛开始前,朱拉曾两次接到信息,要她赶紧到一个黑暗、隐蔽的地点去,她拒绝了。她想,她已两次被他迷住,他可能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但现在她不再做蠢事了。她怀疑他秘密引诱许多别的妇女,她每看见一名女队员从埃斯卡朗城回来,脸儿绯红,目光发呆,她就疑心她是否被罗恩引诱并与他同床。
  “他都选过谁和他同床?”有一次她对西丽安失口说了这句话。她浑身肌肉疼痛,汗水淋漓,她不得不停止训练。
  “他?你指的谁?”
  “当然是索尔的儿子,”朱拉严肃地说,“兰康尼亚什么人被他迷住了?”
  “你似乎也是被……”西丽安是若有指地说。
  “我?我恨他!”她使劲投掷她的标枪。
  “你只是见过他几次,为什么恨他?今晚我们一块去和他谈谈怎样?”
  朱拉取回她的标枪。
  “你想和他谈话?无疑他是独身者,象个道德崇高的人,他每天夜晚可能和各色各样的妇女同床。”
  “我没有听说他在夜间与女人同床。如果他爱上了一个妇女,他一定是十分谨慎的。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他单独一个人睡觉,全城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你和我一块去,观看他进行训练,当他脱下外衣时……”
  “我不愿看他的裸体,”朱拉以不屑的口吻说,“你不想练习跳动?在跳动方面,你的功夫还不行。”
  西丽安注视她朋友很久。“朱拉,要注意,你不要说那些闲话,说多了,会使人们误以为真有其事。”
  朱拉表示同意,闭嘴不说了,她又继续投掷她的标枪。
  朱拉艰苦训练,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为参加比赛而做准备。在城墙外边,修建了许多木座位,分有华盖的索尔家区段,出席比赛的部落首领区段;准备了许许多多的食品,牛肉、猪肉、新鲜蔬菜、面包和浓啤酒,参加比赛的都可以免费供给三天。
  在第一天拂晓,举行入场仪式,选手们列队行进、欢呼,经过观看的群众,最后站在罗恩面前。
  朱拉对这次比赛的准备工作觉得很满意。有两个厄尔坦斯前来参赛的妇女,身材都很矮小,但她们却敏捷、灵活。她想,她们那清澄的大眼睛不住地飞转流盼,心情万分激动。从瓦特尔斯来的有六个妇女选手,每人手臂上都戴着非常优美的手镯,她们都是凶猛的拳击手。
  有八名费伦斯选手,这个部落的人骑在马上是难以对付的,但是一旦离开马鞍,她们就象鱼拋在土地上,失去了力量。
  波伊伦斯的妇女没有来。如果是比赛背诵叙事诗,她们一定愿意参加而且有把握获胜。但她们不喜欢武力,除非强迫她们……
  还有五十名泽纳斯和艾里阿尔妇女选手﹒艾里阿尔妇女警卫队的武士全部参加了,甚至包括新来的队员,她们都希望赢得与罗恩结婚的荣誉。泽纳斯妇女个个身材高大,肌肉强健,不过他们的脸上都带有伤疤,这是她们互相打伤的。朱拉知道,她们有膂力,但在速度和敏捷方面连她们自己也清楚不是艾里阿尔妇女的对手。
  西丽安轻轻地推一下朱拉,并向米拉点头致意。她是个身材最高,年岁最大,也是最丑陋的泽纳斯女人。西丽安的意思是要朱拉提防她。
  当检阅队伍开始时,乐队吹奏唢吶。
  妇女选手们排成长队,站在看台前面。罗恩穿着兰康尼亚耀眼的绿色丝绒长袍,下了台阶走到妇女的队伍前,祝贺每个妇女好运气。他在米拉面前停了很久,看她的眼睛,看她在以前的战斗中被削掉了的鼻尖,他向米拉也祝贺好运气时,西丽安笑了,朱拉却没有笑。
  当罗恩停在朱拉前面时,朱拉避开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右边某个地方。
  “愿上帝和你在一起。”他小声说。
  几分钟后,他大声宣布比赛开始。
  头一天朱拉轮空。她所做的就是留心观察每场比赛中胜利者的动作,以便在第二天能够打败她。米拉的实力很强,她赢了她们所参加的每一场比赛,不过在走步竞赛的关键时刻她用肘推艾里阿尔新队员。
  朱拉不了解,罗恩对泽纳斯妇女在比赛中的成绩有何感受。当每次宣布米拉获胜对,他的眼前便象蒙上一层黑影,脑袋失嗡嗡地响,身上的汗象溪水一样流淌。今天比赛结束时,他看来比竞赛选手还要疲劳。
  朱拉离开比赛场地。她对头一天的比赛情况感到满意。回到妇女营房后洗澡,休息,养精蓄锐以待明天。
  第二天的比赛进行得也很正常,结束时只剩下十六名妇女,她们还要互相比赛,最后从中产生决赛人选。
  “朱拉,”西丽安说,“你要留心,不管谁抽签和米拉摔跤,都会输给她。”
  “也许不会,”朱拉说。第二天抽签,妇女们都急待着是谁和米拉摔跤。大多数艾里阿尔妇女在速度上能打败米拉,但摔跤却不是她的对手。
  “谁抽签和她摔跤,肯定会输。”
  “我正在发愁,我们那一位能和她对抗?”
  “我,”朱拉迅速回答。“他可能打败我,但西丽安可以从棒棍再打败她。艾里阿尔的选手肯定会获胜。”
  西丽安没有笑。“朱拉,和我一块走,进城。”
  “为什么?”朱拉机警地问,“进城没有什么事,我们需要休息。”
  “我要会见罗恩王子。”西丽安平静地说。
  朱拉火了。“喂?他要求你去的?他是否又要和选手同床啊?”
  “不要说这些话!”西丽安不满地说。“从他来到兰康尼亚,你好象就变了。不,我不打算和他度过这个夜晚。你要知道,是达勒安排的这次会见。”
  “达勒?”朱拉感到意外和吃惊。
  “你只顾忙于训练,没有时间去看你的意中人,但我不像你。罗恩是我的意中人,我要去看他。他会亲自祝福我好运气。我们一块去,你可以去看望达勒。”
  “是的,”朱拉小声低语,“当然。”多少天来她从没有想到达勒。“我确实该丢看他。”
  他们从城外的比赛场地来到城内,发现城区灯光照耀如同白日,为了庆祝这场比赛,人们跳舞,喝酒,无限欢欣,放荡地玩乐。许多人拍打朱拉和西丽安的后背,朱拉想拔出她的刀,但她的刀鞘是空的。
  罗恩在索尔的石堡内一个黑暗的地方等待着,他已等了很久。他后背靠在冰凉的石墙上,心里却充满火热的激情,实际上他已等了多少天。等待和朱技单独见面交谈的机会。她装得很像,似乎他们互相真不认识,因此没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在开始比赛时,他是兴高采烈的,他觉得她一定会赢。但是当比赛进行了两轮,三轮,到第四轮时,他开始怀疑了,她是否真正能够赢得最后胜利?他私下不止一次地问过达勒,朱拉的本领和技巧究竟如何,有无把握。第二天比赛后,他想不能再这样谨小慎微,他必须亲自会见朱拉,和她谈谈,即使有什么风险也必须这样做。所以他要达勒给他安排。
  现在,他站在这里就是等待朱拉。
  在朱拉看见他以前,她就感觉到了罗恩的存在。“他在这里,”她对西丽安急促地说,几乎窒息。当西丽安向着暗处迈了几步后,朱拉注意到罗恩的长手臂伸出来抓住了她。朱拉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身旁。确实是真的,这个可恶的色情狂抓住和玩弄所有的妇女。他会告诉西丽安地爱朱拉吗?人们在异常艰苦地进行训练时,他却花费时间藏在马棚里,吻女人!
  “你是西丽安?”她听见罗恩说,他们俩走到灯光下,而朱拉连忙后退。
  “达勒没有告诉你会见我吗?”西丽安问。
  “他说,要我会见一个……是的,当然,就你一个人吗?”
  朱拉看见他左顾右盼,向四处寻找。
  “朱拉和我,我们来这里是为个人求得良好的祝愿。”
  他的眼睛继续搜索,接着目光落在朱拉身上,虽然她知道他没有看清她。“朱拉,”他喊着,迈出几步向她伸出他的手。
  朱拉没有动。
  “罗恩,”西丽安说。
  他靠近朱拉,“我可以给你好运气的吻吗?”他温柔地问她。
  “那天夜晚,你已经吻得足够了!”她打他一拳。
  她怒气冲冲,他却吃吃而笑。“我找你有点事情,”他说,取出她丢失的刀,她立即从他手中抢过去,但特别注意不碰到他的手指。他又笑说。“你不感谢我还给你的刀?”
  朱教意识到西丽安站在罗恩身后,听他们的交谈。“我要走了,”她说,“你留下,祝西丽安好运气。”她转身离开他们俩,逃走了。
  她跑到街上,仍怒气未消,既没有看见达勒,也没有听见达勒说话,她只觉得有人抓住了她,她还以为是罗恩。她凶猛地挣扎,直到她明白了,握着她臂膀的果然是达勒。
  “谁伤害了你?'他的声音带有愤怒的口气,你为什么跑?”
  她抱住他。没人注意他们,虽然许多男女象喝醉似地拥抱在一起,歌声和吵闹的噪音震耳欲聋。
  “走,”达勒说,领她来到一个铁匠的小屋,那里非常安静,只有一匹马等着钉马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没事,没事,搂着我,吻我。”他吻她,但她的内心怎么也摆脱不掉罗恩。“明天比赛西丽安会赢,她就和这个英国人结婚,我们明天也结婚吧?”
  达勒皱着眉头看她。“为什么你突然对我和我的吻感兴趣了呢?为什么你平时总象个卫士而没有女人应有的温存?”
  她推开他。“我没有象索尔的女儿那样穿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缺少女性。”
  “朱拉,我了解你,从你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了解你。有对你的情绪管不住你的头脑。”
  她不肯听他讲,转身向营房跑去。
  西丽安正等待她。
  她很恼火。“你自己打算获胜,是不是?”西丽安对她怒目而视。“他吻我,他误以为我是你。想不到你背着我已向他求婚,还欺骗我。你从来不够朋友,什么友情,只是欺骗!”
  西丽安好地关上门离开,留下朱拉单独一人。她气得浑身发抖。他已做到了这个地步。当着西丽安也向她表示亲昵。自从他来到兰康尼亚,使她生活的各方面都发生了变化,索尔恨她,西丽安很他,达勒怀疑她。
  唯一能向他们证明自己不是欺骗的,就是明天让西丽安获得胜利。只要西丽安赢了,朱拉就彻底摆脱了罗恩,自由了。她要和达勒结婚,他会夜夜伴着她;她不再去想别的男人。她被罗恩所吸引仅仅是肉体。不用怀疑,十八岁的她仍是处女。只要有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和他同床,她就会忘掉这个温柔的英国人。
  温柔,她想,如果他真是温柔的活,就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多的麻烦和苦恼。
  当她脱衣服上床时,她决心明天拼命搏斗。如果需要的话,她会战胜西丽安。但是她并不想赢西丽安。明天她和西丽安要用棍棒博斗,当西丽安举起她的棒棍,她会被打败,倒下,成为一个失败者。如果那样,西丽安还是她的朋友,达勒将是他的丈夫,人们对她再也不会怀疑和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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