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通向中途岛之路(摘自阿尔明。冯。隆的《世界大屠杀》)
英译者按:在德文原著中,一开始是一篇对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二年之间冬天苏联反攻的分析。对美国的读者来说,最好是以隆所写的关于中途岛战役的出色前言开始,这篇前言也提到俄国的形势。不同战场间的互相影响超过一般人的料想,而隆是充分意识到这种联系的。——维。亨。
日本的崛起珍珠港事件以后,我们不得不把美国当作一个正式的和愤怒的交战国来对付。我们获得了了个勇敢但是贫穷的战友,一个遥远的亚洲岛国民族,他们的土地面积和自然财富还不及美国的一个州——一加利福尼亚;而战场上的那个新敌人却掌握着世界上最大的作战潜力。力量的对比对我们不利。然而在我们的参谋总部里,我们仍然能够在这个形势中看到取得意外胜利的因素。
因为战争的基岩是地理,而在地理上我们的局面仍然是令人畏惧的。元首的一只皮靴踩在大西洋的岸上,另一只踩在莫斯科城外的雪地里,他跨下的欧洲比拿破仑占领的版图最大的时候的欧洲、比西班牙的查尔斯第五占领的欧洲、或者比安东尼厄斯皇帝的欧洲更大。从北极区到地中海,所有的国家要不是我们盟国,就是友好的中立国或者是被征服的属国。在我们的潜艇猛烈攻击下,美国《租借法案》的援助物资和英国殖民地的资源纷纷沉入海底。每个月,同盟国航行的船只都有所减少,尽管他们在造船厂里拚命地工作。丘吉尔本人在回忆录中承认:“战争期间,只有一件事确实使我惊慌,那就是德国潜艇的袭击。”
至于苏联,它的冬季反攻以惨重的代价取得了局部胜利;但是当这场攻势逐渐减退的时候,我们越战越强的部队仍然控制着伏尔加河西面大部分富饶的俄罗斯土地。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已经破釜沉舟,同心协力进行战斗。尽管英国飞机前来轰炸,我们的军工生产仍然上升。
眼前,日本正以辉煌的胜利登上世界战场!
阿道夫。希特勒马上拥抱这些勇敢、矮小的亚洲人,把他们当作战友。那套关于北欧日耳曼民族优越性的莫名其妙的废话,是说给纳粹狂热分子听的。我们德国军官都鄙视它;我们宽慰地看到希特勒也是这样。如果一个民族能够在一万二千英里外帮助我们赢得世界帝国,他们的肤色是黄的、黑的或是绿的,元首根本不在乎。日本人丝毫不受纳粹理论的干扰,因为按照他们的神道教信仰,他们自己是“主宰种族”。同我们的参谋总部不一样,日本的最高指挥部人员似乎容许这一套废话影响他们的判断。
军事上的判断决不应该远离时间、空间和力量这三个基本因素。轴心国是否能取得意外的胜利,关键在于时间。至于空间,我们有利地在坚强的欧洲内线作战,而我们的敌人都散布在我们的外围;但是我们唯一有战斗力的盟国却位于地球的另一面。根据冷酷的力量对比,从长远观点来看,情况将对我们越来越不利。然而美国人眼下是软弱的,他们至少要在一年以后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影响。因为他们急于要对日本进行报复,我们可以估计他们对那些处境极为困难的英国人和俄国人根据《租借法案)}提供的援助会有所削减。总之,我们仍然具有时间优势,去夺取胜利或者强制缔结差强人意的和约。
全球战场一九四一年十二月,由于北半球的工业文明世界都已经燃烧着战火,在硝烟弥漫中隐隐呈现出一个重大的主题:地球的表面已经都成为战场。这就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战略抉择。只是为了遏制德国,英国和苏联都不得不竭尽全力。但是日本、美国和第三帝国现在却不得不决定:“向哪里出击?”
自从一九一八年以来,众所周知,美国部队一直在准备同时对德国和日本作战。他们那臭名昭著的“长虹五号计划”远在阿道夫。希特勒进军好多年以前就已经制订出来,对这问题提供了现成的答案:东进,或者说“德国第一”,按照克劳塞维茨的原则,直捣心脏。弗兰克林。罗斯福面对他国内反对日本的风暴,却有意志力和理智,保持着这个正确的军事见解。罗斯福总统伪装出一副兴高采烈的基督教博爱主义的外貌,骨子里却是一个狡猾和冷漠的征服者,远远比性情冲动的、浪漫主义的、欧洲人头脑的元首更适宜于进行一场全球战争。
日本遇到的问题更复杂。北方是富饶的西伯利亚,为了保卫莫斯科,原来驻扎在那里的苏联部队只剩下一半;西方是中国,它在节节败退,但是仍然在有气无力地抵抗;西南方是资源丰富的印度支那、东印度群岛和辽阔的印度;南方是新几内亚和白人的澳大利亚;东南方是横在从澳大利亚到美国的补给线上的一个个有用的岛屿。美国对东方怒目而视,虽然遥远而衰弱,却把它帝国主义的前哨中途岛和夏威夷象针似的插入日本的生存空间。
日本的石油贮存量象蜡烛似的在逐渐耗尽。六个月以前,弗兰克林。罗斯福下令对日本实行燃料禁运,这个残酷、蛮横的措施逼得它发动战争。它缺乏钢;它缺乏食物;它缺乏大多数进行长期战争的必需品。它不得不对它早先所向披靡的胜利作一番估计。由于力量有限、时间有限,日本不得不进行一次决定性的打击。但是——“向哪几出击呢?”
西伯利亚暂时是排除在外的。在进攻帝国主义财阀统治国家以前,日本深谋远虑地同苏联签订了中立条约。希特勒愚昧地没有要求日本宣布废除这一条约和参加对俄国作战,作为他向美国宣战的交换条件。因此,日本的后方是安全的,而我们却不能同它联合起来对付布尔什维克。
德国的形势确实是异乎寻常的!遍布全世界的同盟国都在进攻我们,而日本,我们最强的盟国,却同俄国,我们最强的敌国,保持和平!德国人民已经在为领袖原则付出昂贵的代价,这个原则就是对希特勒的政治完全信赖。意大利有一支相当规模的海军、空军和人员众多的陆军;但是,它有一个纸糊的独裁者和不爱战争的人民,因此只是徒然消耗我们的燃料和钢材,而它那漫长的、不设防的地中海的海岸线是我们最薄弱的环节。
这些因素全都说明一个问题。对英国作战,所有三个轴心国仍然能够联合起来。甚至意大利在地中海和北非也会有点用处。显而易见,我们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一方面对我们较强的敌人采取守势——在我们方面是俄国,在日本方面是美国,另一方面迅速采取联合行动击溃摇摇欲坠的大英帝国。这是能够办到的,而且这是能够及时办到的。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同英国的覆灭相比,英国的覆灭将在世界历史上标志一个转折点,将大大增强日本在远东所取得的胜利的冲击力。
地中海战略摧毁大英帝国的办法是封锁地中海,切断它通向印度和澳大利亚的生命线。
海军元帅雷德尔在一九四零年第一次提出这个计划。它要求占领直布罗陀海峡,在突尼斯登陆,越过利比亚和埃及,直捣苏伊士运河和中东,我们在那里可以指望得到阿拉伯人和波斯人高举双臂的热烈欢迎。只要看一看地图,就会发觉这种设想非常出色。西班牙、法国和土耳其,我们势力范围内的三个主要的薄弱地点,就会投入我们的阵营。掌握了法属北非,大德意志帝国就会变成一座坚强的金字塔;在南方,它的底边在撒哈拉沙漠上从达喀尔经过埃及、巴勒斯坦和叙利亚,一直到波斯湾;它的顶点是午夜太阳照耀下的挪威;西面的斜边是大西洋和设防的海岸线;东面(在一九四零年)的斜边是同苏联的交界线。
我们南方那个虚弱的盟国,意大利,会安全地被锁在一个轴心国统治的内湖里。马耳他岛,英国在中地中海的小小的坚强的军事堡垒,会饿得支撑不住。非洲的财富会一船船运到德国的欧洲。我们会得到波斯湾的石油和亚洲的原料。从达喀尔那个突出的海角,我们会控制富饶的南美洲。这是黄金时代的召唤,德意志世界帝国的曙光。
早在一九四零年,后来在一九四一年有过一个时期,希特勒对这个具有远见的计划感到极大兴趣。那个地区的阿拉伯人憎恨他们的法国和英国主人,而“阿拉伯自由运动”却欢迎我们的宣传和代理人。希特勒确实同佛朗哥探讨过直布罗陀问题。但是这个谨小慎微的西班牙人不置可否,而元首的心思已经放在即将到来的对俄国的进攻上,所以巴巴罗沙计划暂时掩盖了地中海战略的光芒。
但是实现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设想的时刻确实已经到来。希腊、克里特和南斯拉夫无不处于一个强大的德国统治下。隆美尔正在非洲进军。苏联的威胁受到打击,差不多后退了一千英里,它的轰炸机航程远远地达不到我国。英国的海军被迫拉长战线,变得象纸一样稀薄,而“威尔士亲王号”和“击退号”的沉没造成了印度洋水上力量的真空。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要把它们的部队从北非调回,用来保卫新加坡和它们自己的国土。事实上,我们正亲眼看到大英帝国的世界体系在我们面前分崩离析。
敌人已经摇摇欲坠,我们就应该及时把他打倒。当时,我们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和最强大的陆军。如果日本通过印度洋向西进攻大英帝国,而我们沿着地中海沿岸地区向东攻击,这个老朽的帝国不是会象纯钢的胡桃夹子夹着的一颗腐烂的榛子那样被轧个粉碎吗?
黑岛战略当时在日本海军界出现了一份设想奇妙的秘密作战计划:黑岛战略。黑岛显示出高明的专业眼光和魄力,足以和曼施坦因媲美。如果实行这个计划,英国财阀政权确实可能迅速崩溃,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就确实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
黑岛龟人大佐是日本海军中高级的作战计划制订人员:一个具有非军人习性的、古怪的知识分子,但是往往会迸发出石火电光似的战略才能。那份出色的袭击珍珠港计划就是他设计的。从此以后,日本海军一直在研究继续出击的长期计划:向东、向南、向西挺进的计划。海军士气旺盛;黑岛大佐的“向西进军”设想完全符合我们的地中海战略。他的主意今天仍然激动人心:进军的时间必须同德国在近东和中东的进攻密切配合。
目标将是:l.摧毁英国舰队2.占领战略要点和消灭敌人的基地3.建立日本和欧洲轴心国军队间的接触黑岛的上级,海军少将宇垣,把他自己那份占领夏威夷群岛的惊险计划搁在一边,吩咐他所有的参谋人员研究黑岛的方案。当时在柏林确实在议订一项日德军事协定。不幸的是,它结果竟是一份空空洞洞的文件。薄薄的两页既没规定双方的参谋人员要共同研究,也没规定要制订联合战略。地球被一条通过西印度的线划分为两个“作战区域”。接着是冠冕堂皇的笼统原则;线的西面,德国和意大利将消灭敌人:线的东面,日本将同样办理,等等。这份废话连篇的文件最后以交换情报、合作供应和进行“贸易战”这一类空洞的玩笑话结束。外交上的贻误使日本海军计划制订人员冷心,他们放弃了“向西进军”,认为那是一个没有办法实现的主张。
唉!
希特勒发狂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希特勒当时正在重新审查雷德尔的地中海战略。
一家孤立主义的美国报纸《芝加哥论坛报》掌握了绝密的长虹五号作战计划,用大号黑体字加上反对罗斯福的标题,刊登了全文。这种奇特的叛国行为,对我们来说,当然是一次幸运的获得情报的机会。文件毫无疑问是真的;希特勒在对美国宣战时提到了这份文件。它要求在一九四三年派遣几百万新征的美国士兵和大量的英国支援部队在欧洲大规模登陆,以英伦三岛作为主要登陆基地。海军元帅雷德尔抓住了这一情报大做文章。显然,英国的垮台会使整个长虹五号作战计划成为泡影,并且使美国不知所措。
恰恰在希特勒反复考虑这些情况的时候,日本人击毁了珍珠港。接下来是欢欣鼓舞的日子。希特勒听到海军、陆军、空军纷纷发表议论,支持雷德尔的计划。他完全理解这个中心思想——轴心国共同迅速进攻,摧毁最弱的敌人——最后他勉强表示赞成,接着就动身到东线去了。我们的参谋部迅速制订出第三十九号元首指令:在俄罗斯转入防守,作一些必要的撤退并为后方阵地作好准备措施;我们把计划送到司令部里去给他。
结果惹出了一场大乱子!
希特勒把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将军和他的参谋长哈尔德将军召去参加一个午夜会议。他尖声辱骂,说第三十九号元首指令“尽是胡说八道”,接着宣布东线上绝不撤退;每一个德国士兵必须坚守岗位,不得后退一步,不战斗就处决。他当场免去了冯。勃劳希契的职务,亲自掌握部队的指挥权——一个下士竟然免去了陆军元帅的职务!雷德尔的新战略当然暗淡无光了,因为它的中心思想是要从东线抽调四、五十个师去扫荡地中海。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正月里同日本签订的协议内容这么空洞和浮泛的原因。
希特勒为什么会改变想法呢?
他回到黑暗阴郁、冰天雪地的战地司令部里,不得不面对一些棘手的事情。不顾参谋总部的意见,他一路向莫斯科挺进,直到十二月。气候和补给的困难使我们寒冷和精疲力竭的部队停止在没有掩蔽的阵地上。俄国人的反攻开始了;局部突破正在出现。真叫人心神不定,因为一个独裁者只习惯于胜利,别的都不习惯!
希特勒摆脱不了拿破仑的幽灵。这我们大家都知道:科兰古的《回忆录》在参谋总部里,象淫书在男学生的宿舍里那样,确实是被禁止的。我们的担惊受怕的元首毫无疑问想象到前线崩溃,德国军队败退,德国人被哥萨克人赶出俄国。这不过是梦罢了。我们从列宁格勒到黑海的辽阔和坚固的前线,同拿破仑依靠几条纤细的补给线带领人马孤军深入莫斯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是希特勒的心窍被这错误的比拟迷住了,所以他发布了严酷的“不坚守,就处决”的命令,而且亲自担任指挥,使部队服从这个命令。
就算每一个最高统帅都有权心怀失眠之夜的恐惧,也用不着把一道这样令人沮丧的命令去送给日本人啊。如果希特勒派一个小小的军事代表团到东京去——也许是海军元帅雷德尔率领瓦尔利蒙将军或者我自己吧——那就有可能扭转局面,使黑岛战略受到重视。或者如果希特勒在珍珠港事件以后邀请几位日本高级指挥官到柏林来考虑制订联合作战计划,那么即使俄罗斯前线仍然是大雪中两军对峙,即使我们准备在高加索发动夏季攻势,我们还有可能封锁地中海,逼迫英国屈膝投降。但是没有日本联络官被允许到最高司令部里来。
“不坚守,就处决”
有些历史家和军事分析家仍然大加赞扬在东线“不坚守,就处决”这道命令是希特勒的一大成就,是个“拯救”德国军队的纯意志力的行动。但是,事实是:这道命令一颁布,这个奥地利冒险家的星辰就开始黯淡了。政治领袖需要避免陷在战争的具体事务中,保持开阔的眼界。一旦希特勒接管最高战地指挥权(对这一行他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只懂得一点皮毛的人),他就每下愈况了。
“不坚守,就处决”这道命令事实上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军事错误。在不利形势下顽强的对抗是一条正确的原则;然而,灵活的防守也是一条正确的原则。在俄国,我们的人数大大少于斯拉夫人,但是我们在领导才能、战斗能力和调动部队的艺术方面却胜过他们。希特勒的命令要求作无谓的牺牲,这样就冻结了部队的调动,取消了领导,挫伤了斗志。我们战无不胜的形象化为泡影了。俄国的宣传画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德国士兵的形象:“冬天的德国佬”,一个戴着钢盔、瘦得一把骨头的可怜巴巴的人,冻红的鼻子上挂着冰柱,“坚守和死亡”在一个守不住的岗位上。
雷德尔的计划,争取德国胜利的最后一个有条有理的设想,就这样消失了。人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运用想象力去幻想可能会出现无法意料的情景:日本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挂着太阳旗,穿过飘扬着千字旗的苏伊士运河,开进地中海!这样的政治影响将震撼全球。而且这是办得到的。我们在俄国的防线,根据第三十九号指令,适当地缩短和加强,将会被顽强地守住,将会使布尔什维克的鲜血流满俄罗斯的大地。日本在一九四二年春天用少数的防守兵力,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守卫它那条反对虚弱的美国人的太平洋环形防线。
但是,把这一切当作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那样撇开吧。这仍然是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个事实已由丘吉尔的回忆录所证实:日本原可以任意占领马达加斯加岛,切断顺着东非海岸北上到埃及的补给线。如果这样,就不会有阿拉曼战役。隆美尔对托布鲁克发动出色的奇袭以后,挨饿的非洲英国军队原会在六月里向他投降的。那么,丘吉尔也许就会垮台,而战争也会变得大大对我们有利。
结果,地中海战略却退化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伟大的计划”,一次全面的出击,希特勒在击败俄国以后,就会以此一举结束战争。他喜欢在晚餐桌上谈论这个计划,而它始终只是:晚餐桌上的谈话资料。
遗忘了的胜利强大的日本海军磨磨蹭蹭,一再延宕,直到三月底海军中将南云,珍珠港的征服者,才真正接到一项任务。在这以前,他带着航空母舰一直在蓝色的海洋上转游,进行小规模的攻击,正如评论员渊田所说的,“用大锤砸蛋壳”。时光一天天过去,日本快速的战列舰一直停泊在广岛附近的基地上。三月里,南云终于向西进攻印度洋里的英国海军和空军。目的是支援挺进缅甸的日本陆军。
这里终于对黑岛战略进行了一次试验,结果是取得巨大的胜利。南云的俯冲轰炸机炸沉了一艘航空母舰、两艘重型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他摧毁了锡兰的两个基地和不少商船。他的零式战斗机把防守的剑鱼式飞机、飓风式飞机和喷火式飞机打得一败涂地,温斯顿。丘吉尔在回忆录中承认英国皇家空军在欧洲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剩/下来的英国军舰逃到英属东非。掌握了两个世纪霸权的英国海军,在印度洋上销声匿迹了。事实上,印度洋成了日本的内海。西方的历史学家都忽略了这件了不起的事情,只有丘吉尔坦率地写下了他当时真心感到的震惊和恐惧。
黑岛的设想就是这样被证明是正确的。马达加斯加、非洲海岸、苏伊士运河、波斯湾、地中海本身,都敞开着,听凭日本舰队挺进。但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南云应召去执行别的军事行动。轴心国在时间上的有利因素被白白浪费掉,没有利用。
杜立德空袭当时,美国从事了一个虽然轻率但是勇敢的宣传活动,那就是臭名昭著的杜立德对东京的恐怖空袭,这惹得日本的最高统帅部对“向哪儿出击?”这个拖了好久的问题终于作出决断。他们几乎惊慌失措地选择了一条最行不通的道路。
低估美国人是他们的敌人经常犯的一个错误。他们看上去好象轻浮和随便;事实上,他们有象机械似的非常有条有理的头脑,一旦激动起来,他们能变得相当凶猛。美国佬当时在大平洋上还太弱,除了把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派出去进行小规模的空袭以外。还干不出任何别的事情来。但是,他们策划了这个野蛮的小花招从一艘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起飞十几架陆军航空队的轰炸机去骚扰东京。因为日本巡逻机的航程只能达到航空母舰上飞机的航程。这次空袭就获得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效果。这次行动除了滥杀平民以外。在军事上并无丝毫作用,但是美国人一直采取这种行动,后来在德累斯顿和广岛还是这样干的。他们的目的是鼓舞国内的人民。使敌人感到惊慌。
在技术上,这是极不容易办到的。但是美国人以他们通常的聪明方式改装了轰炸机,并且改变了航空母舰的操作规程。一群志愿参加的飞机驾驶员在能干的陆军飞行员杜立德率领下进行偷袭。炸弹从晴朗的天空中扔下来,在东京爆炸。美国欢欣鼓舞;全世界目瞪口呆;日本震得连基础都动摇了。战争仅仅爆发了四个月,神圣的天皇就受到美国佬的炸弹威胁啦!
山本,作出袭击珍珠港决定的大胆的海军最高统帅,现在下定决心,绝对不让这类事再发生;放肆的美国人必须受到教训,必须把他们驱逐得远远的,使他们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永远够不到飞到日本的距离。明确而事关重大的“向哪儿出击?”的答案就这样产生了:“东进!”东进那里没有具体的好处可以获得;但是东进那里美国的舰队可能被迫出动并且被消灭。而日本将占领敌人一个前哨基地,从那里它能够防止一切未来的杜立德空袭。于是,南云被召回去了;事情已经决定,无可挽回了。东进!
就是这样,由于这种错误的领导,我们和日本人互相以背相向,放过了大英帝国。我们在全球战场上各自奔向错误的方向。德国军队长途跋涉,向斯大林格勒挺进,而日本海军则开往中途岛。
英译者按:这篇分析文章在海军作战学院中是用来作研究课题的。我曾为这一课题作过讲解。作为一个陆军军官,隆倾向于把贯穿整个印度洋的海上补给线这个后勤问题和来自印度的海上和空中的侧翼威胁,贬低到无足轻重的程度。但是,一九四二年春天,轴心国最好的方针很可能确实是一方面抵挡住我们和俄国、另,一方面从两面狠狠地夹击英国人。德国潜艇造成的损失正在达到顶峰。日本人向苏伊士运河进逼,加上隆美尔在北非挺进,可能给丘吉尔政府造成可怕的后果。如果丘吉尔垮台,那么单独媾和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但是隆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事实:极权主义的政府不适宜于联合作战。这种政府的特点是,它们都是由极端主义者和狂热分子组成的,他们都是通过阴谋和犯罪掌权的。一旦掌了权,阴谋家夺取了政权,这些特性仍然存在。正如盗贼动不动就翻脸,所以极权主义者无法牢固地结盟。——维。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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