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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钥匙与玫瑰(15)


  不要问我傻问题,
  我也不玩笨游戏。
  只是简单小火车
  模样始终都如一。
  只愿永远驶向前,
  头顶一片碧蓝天。
  做辆快乐的小火车,
  生命不止不停歇。
  布利戈斯先生,车库的负责人,走了过来。
  “那台柴油火车头很漂亮,”工程师鲍伯说,“但是你必须把它从查理的泊位上移走,布利戈斯先生。今天下午查理得上润滑油了。”
  “查理不再需要上润滑油了,工程师鲍伯,”布利戈斯先生悲伤地回答。“他将被这个火车头替代——全新的伯灵顿西风柴油火车头。以前,查理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火车头,但现在他老了,锅炉还漏气。恐怕这回查理真该退休了。”
  “绝对不行!”工程师鲍伯非常愤怒!“查理仍旧马力十足!我要打电报给中世界铁路公司的总部!我要打电报给总裁雷蒙德·马丁先生,亲自!我认识他,因为他曾经给我颁发优秀员工奖,后来我和查理还带着他的小女儿去兜风。我让她亲手拉响鸣笛,查理还为她卖力地鸣叫!”
  “我很抱歉,鲍伯,”布利戈斯先生说,“但是正是马丁先生亲自订购了这辆柴油机车。”
  这是事实。就这样,小火车查理被移到中世界铁路公司圣路易斯火车停车场最远角落的旁轨上,在杂草堆中慢慢生锈。现在人们在圣路易斯和托皮卡的轨道 上听见的是伯灵顿西风的轰克轰克声,而查理的鸣笛已经不再响起。一窝老鼠在工程师鲍伯的座位上安了家,他曾经自豪地坐在那儿看着原野从身旁掠过;小燕子也 在查理的烟囱里筑巢做窝。查理孤独又悲伤,十分想念钢轨、蓝天和开阔的原野。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到过去,流出黑色的机油泪水,泪水弄锈了他精美的车头 灯,但是他不在乎,因为现在车头灯也已经老了,而且再也没有点亮。
  马丁先生,中世界铁路公司的总裁,写信提供工程师鲍伯驾驶全新的伯灵顿西风的职位。“这个火车头很出色,鲍伯,”马丁先生说,“马力十足,而你是驾驶它的最佳人选!在所有中世界的工程师中,你是最优秀的。我的女儿苏珊娜也一直记得你让她拉响老查理的汽笛。”
  但是工程师鲍伯表示,如果他不能继续驾驶查理,那么他的火车司机生涯也就到此为止。“我无法理解如此高级的柴油机车,”工程师鲍伯说,“而且它也不会理解我。”
  公司为他安排了在圣路易斯车库清洗引擎的职位,工程师鲍伯变成了清洗工鲍伯。有时候,一些驾驶全新柴油车的工程师会取笑他。“看那个老傻瓜!”他们说。“他不能理解世界已经转换了!”
  有时趁着夜深人静,工程师鲍伯会走到停车场远处生锈的旁轨,小火车查理孤独地停在那里。杂草长进他的车轮,锈迹爬进车头灯。工程师鲍伯还会和查理说话,但是查理回答得越来越少。很多夜晚他甚至一言不发。
  一天晚上,工程师鲍伯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查理,你是不是快死了?”他问。然后查理用他最低沉、最沙哑的声音回答:
  不要问我傻问题,
  我也不玩笨游戏。
  只是简单小火车,
  模样始终都如一。
  头顶依旧碧蓝天,
  如今不再驶向前。
  我猜我会待在这儿,
  直到死亡那一天。
  故事的转折算不上出乎意料。杰克盯着这段故事的插图看了好久,图画技巧谈不上精湛,但丝毫不损故事的催泪效果。查理看上去又老又沮丧,被所有人遗 忘;工程师鲍伯看上去失去了他最后的朋友……起码故事是这样说的。杰克可以想像,全美国的孩子看到这里都会号啕大哭,他又突然想到,许多儿童读物里都包含 这种情节,这种能让你心口变得酸酸的情节。韩赛尔与格蕾特①『注:韩赛尔与格蕾特(HanselandGretel),《格林童话》中的一个故事,又被译 为《糖果屋》。』被赶进森林,小鹿班比的妈妈被猎人杀死,还有老黄狗的死。伤害小孩子、让他们流眼泪可真是容易,而且这似乎也显示出大多故事作者都具有虐 待倾向……而且,看起来,贝里·埃文思也不例外。
  但是杰克却发现自己对查理被贬到中世界铁路公司圣路易斯的火车停车场无人问津的角落、在杂草中生锈没有丝毫难过。恰恰相反。很好,他暗想。那就是他该待的地方。就该待在那儿,因为他很危险。就让他在那里生锈,千万别信任他的眼泪——那是鳄鱼的眼泪。
  剩下的部分他很快看完。大团圆的结局,这是当然,尽管孩子们在忘记这种结局之后很长时间都会记得被抛弃在停车场一角的绝望。
  马丁先生,中世界铁路公司的总裁,来到圣路易斯视察工作。他本来打算乘坐伯灵顿西风回到托皮卡,参加下午他女儿的第一次钢琴演奏。可是西风却无法启动,好像柴油燃料里面进了水。
  (是你把柴油燃料浇湿的吧,工程师鲍伯?杰克心里暗想。我敢肯定就是这样,你这条奸诈的老狗!)
  其它所有火车都出任务去了!该怎么办?
  这时有人碰了碰马丁先生的胳膊。是清洗工鲍伯,只不过他看上去不再像一个引擎清洗工。原本沾满油渍的工作服已经脱下,换上了干净的工作装,原来的工程师软帽也重新戴上。
  “查理就在不远处的旁轨上,”他说。“查理可以开到托皮卡去,马丁先生。查理能够把您准时送到您女儿的钢琴演奏会上。”
  “那辆旧蒸汽火车?”布利戈斯先生对此嗤之以鼻。“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查理也许离托皮卡城还有五十英里呢!”
  “查理一定能做到,”工程师鲍伯坚持。“况且没有其它火车,我知道他行的!我一直在空余时间清洗他的引擎和锅炉,您瞧。”
  “我们试试吧,”马丁先生最终说。“如果没赶上苏珊娜第一次演奏会,我会非常遗憾的。”
  查理整装待发;工程师鲍伯往他身后的煤水车里填满了新鲜煤炭,燃烧室烧得连外壁都发红。他扶马丁先生坐上驾驶室,又把查理拖离锈迹斑斑、无人问津的旁轨。这么多年以来,查理又一次踏上主轨道。接着,他踩动引擎,拉响汽笛,查理发出勇敢的呼声:呜……呜……!
  圣路易斯城里所有孩子都听见了轰鸣的汽笛,全都跑进院子亲眼目睹生锈的老蒸汽火车从门前经过。“看呀!”他们大叫。“那是查理!小火车查理回来了!好哇!”他们挥手致意,当查理加速穿过城镇时,他又鸣响汽笛,就像过去那样:呜……呜……!
  咔嗒咔嗒,查理的车轮经过!
  呼哧呼哧,烟从查理的烟囱冒出!
  咕咚咕咚,传送带把煤送进燃烧室。
  说到动力!说到神气!上帝啊,老天啊,呜哇!查理从未跑得这么快!眼前的原野还没看真切就从耳边一闪而过!他们飞速赶超41国道上的汽车,宛若那些汽车都是静止的!
  “简直不敢相信!”马丁先生大叫着拿起帽子在空中挥舞。“这真是了不起的火车头,鲍伯!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让它退休!你怎么能够让煤炭传送带运转得这么快?”
  工程师鲍伯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小火车查理在给自己加煤。而且,在咔嗒咔嗒、呼哧呼哧、咕咚咕咚的声音下面,他能够听见查理用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唱着那首老歌儿:
  不要问我傻问题,
  我也不玩笨游戏。
  只是简单小火车
  模样始终都如一。
  只愿永远驶向前,
  头顶一片碧蓝天。
  做辆快乐的小火车,
  生命不止不停歇。
  查理把马丁先生准时(这是当然)送到他女儿的钢琴演奏会上,苏珊娜再次看见她的老朋友查理非常高兴(这也是当然)。苏珊娜一路上兴奋地拉着汽笛, 大家一起又回到圣路易斯。马丁先生把查理和工程师鲍伯安排在了全新建造在加利福尼亚的中世界游乐园中,以后他们就可以一直载着孩子们游览乐园,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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