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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董卓英眼尖,心头一震,手中剑停止掷出。

“哇!哇!”惨号声破空。

“神针医圣”胁下被刺穿,亡命而逃。

而他的那名手下栽了下去,不再起来。

范瑶闻声,反而止步回顾。

“绛衣仙子”发出了惊叫。

董卓英反应相当快捷,弹身电扑上前,但迟了一步,惊呼声中,范瑶已落入来人之手中了。

“站着别动!”来人大声喝止。

董卓英只好凝住身形,这时看清了对方是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高大和尚,看年纪,年纪当在六十开外。

“绛衣仙子”栗呼道:“火云魔僧!”

董卓英见了他也大吃一惊,他知道这和尚的凶名,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功力极深,上次在汉水曾与他比斗过一次。

“火云魔僧”狞声道:“长恨生,小施主,现在轮到我们来谈交易了,哈哈哈哈……”

董卓英七窍冒烟,肝胆皆裂。

等到对方笑声止歇,才寒声道:“大僧皈依三宝,应该清静无为,修心养一性一,何以也动了贪念,不惧因果么?”

“火云魔僧”怪声怪气地道:“小子,别与佛爷谈因果,贪、嗔、杀、妄、一婬一,佛爷一样不戒,现在长言短叙,照方才交易方式,作成这笔买卖!”

董卓英知道多费唇一舌也是枉然,这“火云魔僧”比“神针医圣”还要邪恶十倍,当下咬牙道:“依你,放人吧!”

“火云魔僧”嘿嘿一阵怪笑道:“慢来,佛爷可不像这江湖郎中浅薄无知,还有附带的条件!”

董卓英双目赤红,愤然道:“什么附带条件?”

“绛衣仙子”在他背后直跺脚叹息。

“火云魔僧”一陰一侧侧地道:“小子,听清了,你得说出‘石纹神剑’运用之法,佛爷试过无讹之后,才能放人,就这么一点小小条件。”

董卓英暗骂一声:“好一个刁狡的佛门败类。”

如果道出了剑上秘诀,自己要夺回便无望了。

这神剑一入了魔僧之手,他便可畅所欲为,不知要造多少孽,但范瑶在对方手上,总不能不救他。

“火云魔僧”又道:“小子,快些,佛爷没空!”

“绛衣仙子”栗声道:“董少侠,万万不可!看来瑶儿命中注定要遭此劫,别管他,你干脆就为武林除害吧!”

董卓英有些心动,但看到范瑶被凶僧挟持的可怜之状,这意念又烟消了。

范瑶已听到了他母亲说的话,惨然凄呼道:“董兄,不要拘泥小节,我一娘一说得对,别管我……”

话声至此,突然中止,看来是被“火云魔僧”点上了“哑一穴一”。

董卓英凝声道:“和尚,你把人放在距你两丈之处,我告诉你口诀,抛剑之后,你接剑,我带人!”

“小子,如你口诀不实呢?”

“剑落你手,还有什么话说,不然就拉倒!”

“真的要拉倒?”

“告诉你,剑在区区之手,杀你不成问题,区区如果一走了之,你又将如何?何况他们跟我也……”

“火云魔僧”凶睛连闪,道:“依你!”

说完,点上了范瑶的一穴一道,把他放置在侧方两丈处,又回到原地,这样,范瑶与董卓英之间的距离是四丈。

“小子,可以开始了。”

“注意听着!”董卓英念出了第一句口诀:“五心向天,水火既济,五行属金,上下交绥。”

说着,并加以解释。

第二句……第三句……愈来愈艰深。

“火云魔僧”听得出了神,口里喃喃复念,手指不断向空比划蓦地,范瑶身旁草丛中幽幽冒起了一个娇一小的人影,朝董卓英比了一个手势,董卓英一眼便已看清来人。

他不禁大喜,但心中仍讲个不停。

“火云魔僧”全神倾听,懵然未觉。

董卓英心念几转,突地大喝一声,电闪扑去。

这意外之举,使“火云魔僧”窒了一窒,但这魔僧果然厉害,一窒之后,怒哼一声,扑向范瑶。

“呀!”

惊叫一声中,“火云魔僧”呆住了,人质竟已没了踪影,也就在这瞬息之间,董卓英已到了他的身前。

“石纹神剑”斜斜上扬,泛出圈圈白色光晕。

“火云魔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大,一张脸成了紫酱色,拔一出火云棒在手,狞恶万状地暴吼道:“小子,你竟敢与你家佛爷捣鬼?”

董卓英豪气万丈,冷冷地一笑,道:“你这佛门败类,江湖巨恶,今晚区区要为武林除一祸患!”

“好哇!佛爷今天不杀你,誓不为人!”

“魔僧,你人一性一早失,佛一性一无有,本就不能算人!”

“小子,纳命来!”棒挟雷霆之威,疾劈而出。

棒芒与白光互一绞扭,“波!”地一声震耳巨响,“火云魔僧”

高大的身形,打了一个踉跄。,董卓英立意要为武林除此巨魔,跟踪进击。

又是一声震耳的巨响,“火云魔僧”连退了三个大步,眸中抖露出一片骇芒。

董卓英贯足十二成功力,第三次出手,白光爆闪中,一道寒芒,破空飞去,“火云魔僧”的火云棒脱了手。

这魔僧惊叫一声,掉头弹身……“哪里走!”白尖暴一涨,凌空罩去,一声栗耳的惨哼,“火云魔僧”倒栽落地,但他一挺身又站了起来,大红袈裟被血浸一湿,月光下变成了黑色斑块。

董卓英用剑隔空两尺,指正对方心窝,厉声道:“魔僧,佛门讲究的是因果,想不到你现眼现报!”

“火云魔僧”脸孔扭曲得变了形。

但他凶残成一性一,可谓至死不悟,厉声大吼道:“佛爷来生转世,再来找你清算这一笔帐!”

一缕白光,自剑尖吐出,“哇!”惨叫一声起,“火云魔僧”栽了下去,胸前血冒如柱,一代巨魔,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

董卓英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边两个重伤的“神针医圣”的手下,已不知在何时偷偷地溜走了。’月上中天,照着荒场。

废墟,野草,死尸……听更声,已是四更将尽了。

三条人影,向董卓英身前移来。

那不期而现身救人的娇俏人影,赫然是“芙蓉仙子何小宛”,此刻与范瑶母子,齐走向董卓英。

董卓英想起在邙山古墓前,与她决绝的一幕,心头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今晚若不是她,事情的结局便很难预料。

最低限度,“石纹神剑”已落入了“火云魔僧”之手,而范瑶的生死福祸,还将是大成问题。

“芙蓉仙子何小宛”幽怨地扫了董卓英一眼,粉一腮上现出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董卓英期期地道:“有话等会再谈!”

“绛衣仙子”一笑,说道:“天仙化人,玉树临风,董少侠,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芙蓉仙子”垂下了螓首。

董卓英俊面一红,心中有些苦涩的感觉,尴尬地一笑,转变话题道:“伯母,今晚此地杀人流血,天明后官府必来查究。

“而小侄到此的风声已露,还不知有多少江湖人闻风而至,贤母子在此是不能安身了,乘天色未明,急速离开为妙;”

“绛衣仙子”沉重地一颔首,道:“我已想到!”

“不知贤母子可有投奔之处?”

“唉!四海为家,江湖飘泊,哪里不可去!”

“小侄希望伯母能有个准去处,如果有一天小侄能够找到范老前辈的话,也好有个交代。”

“我……不想再见他的面了……”

“伯母……”

“唉!谁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言下大有泫然欲泣之慨。

范瑶接口道:“一娘一,我们还是回当年故居吧!”

董卓英欢然道:“这是个好办法,落叶总要归根,还是故土好,说不定范伯伯已去找过了…”

说着,自怀中摸出两个金锭,道:“这点小意思,可充作回家的路资,范瑶兄也可作点小本经营。”

“绛衣仙子”垂泪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怎能又要少侠的金银,这……我母子居心何安?”

董卓英把金锭强塞一入范瑶的手中,说道:“如以小弟为友,将来还期再见,就请勿再推辞。”

范瑶含泪道:“小弟愧领了!”

“绛衣仙子”激动的道:“董少侠,日后盼能来岳一陽一七里铺探望我母子,大恩今生不能报答,来世结草衔环了!”

“伯母言重了!”

“芙蓉仙子何小宛”也自怀中掏出了三粒明珠,递给范夫人道:“伯母,请收下,一点心意,望勿却。”

“绛衣仙子”激动得发一颤,含泪道:“何姑一娘一,这如何使得,这样大恩,叫我母子怎生报答啊!”

“伯母也是武林人,何必拘世俗之见,能值几何?”

“何姑一娘一,渴时一滴为甘露,价值无法估计!”

“芙蓉仙子”照董卓英的方式,强塞一入范夫人手中。

董卓英催促着道:“伯母快去收拾,速离,天亮后,诸多不便!”

范夫人苦苦一笑道:“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屋里什么也没有,要走便可走了……”

“如此贤母子就起身吧!”

“董少侠,何姑一娘一,愿你俩能结伴一道来。”言中之意,谁也听得出来,希望她与他成凤侣鸳鸯。

范瑶激动地执着董卓英的手道:“董兄,小弟不才,除愧疚之外,别无话说。但愿不弃,许以再见!”

董卓英诚挚地道:“会的,小弟江湖事毕准来!”

在董卓英再三催促下,母子俩才依依洒泪离去。

现场,剩下董卓英与何小宛两人相对,气氛相当尴尬。彼此都觉得无话可说,久久,董卓英打破了沉寂道:“何姑一娘一,今夜蒙慨然援手,在下记住这笔人情。”

何小宛咬了咬香一唇,道:“就是这句话么?”

“姑一娘一要在下怎么说?”

“是的,我好像自甘下贱,不该与你再见面了,但偏偏又忍不住找了来,为什么?我恨我自己。”

董卓英未尝不为她的痴情所感,但那传闻中可怕的故事阻止他付出情感,他不能要一个蛇蝎美人为侣。

当下,他不由期期地道:“何姑一娘一,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很感激姑一娘一的一番情意,但……只能放在心里!”

“意思就是说,你看不起我?”

“这……也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总之……我们之间,不可能……”

何小宛粉一腮一片冰寒,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以激愤的口气道:“我到底什么地方使你如此轻贱?你倒说说看!”

“何姑一娘一,没有这必要呀!”

“我要你说清楚!”

“你……何必定要说穿呢?”

“不!现在是个好机会,你说出来,我死也甘心,一个女子,没有理由被人如此轻视的!”

“定要在下说出来么?”

何小宛沉着脸道:“当然,我要弄个明白。”说完,圆睁着杏眼,定定地望着董卓英,静待下文。

董卓英心下着实为难了一阵子,知道非说不可。

于是,他尽量把情绪装得平静地道:“何姑一娘一,听说你与皖豫镖局总局主‘七海游龙上官予’的独生子,曾有指腹婚约,而你……”

“而我怎么样?”

“在洞房花烛之夜……杀了他……”

何小宛粉一腮遽变,咬牙道:“就为了这个?”

董卓英剑眉一挑,道:“姑一娘一当它是儿戏的事么?”

“哈哈哈哈……”何小宛突地仰首纵声狂笑起来,笑声由疯狂转变成凄厉,笑到后来,不像是笑,而是在号,刺耳之极。

董卓英不禁愣住了。

笑声慢慢敛住,眼角孕了两粒黄豆大的泪珠。

董卓英忍不住道:“姑一娘一什么事这样好笑?”

何小宛满面凄厉,眼中饱含怨毒之色,以异样的声调冷冷地道:“当然好笑,好笑之极!”

董卓英正色道:“在下倒愿听听好笑的原因?”

何小宛掏出香帕,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幽然启口道:“‘七海游龙上官予’有一个八拜之交的盟弟,两人过往甚密,内室不避嫌,他盟弟的妻子是个绝世美人……”

董卓英凝神倾听。

何小宛顿了一顿,接下去道:“两盟兄弟先后一年成婚,却同时有喜,于是指腹为婚,为儿女订亲家。”

如是生男结为兄弟,如是生女结为姐妹,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十月临盆,上官予得子,他盟弟得一女,婚约便定了……”

董卓英“哦”了一声,知道她在说自己的故事。

何小宛掠了掠鬓边散发,又道:“上官夫人坐褥不慎,得了风寒,撒手西归,上官予只好把襁褓幼儿交他盟弟一妇一乳一养,他思痛妻子,往来更频,风雨无间……”

“这是人之常情!”

“光一陰一荏苒,两年过去了,上官予没有续弦……”

“哦!”

“有一天,保了一趟重镖,盟兄弟俩亲自出马,途中经过八公山,遇上劫镖,上官予负伤而归,他盟弟……”

“怎么,遇害了?”

“一具棺木装了尸体回来!他盟弟一妇痛不欲生,几番寻死觅活,但终因一爱一女而苟活了下来……”

秀眸中闪烁着恨极的光芒,轻轻一拭眼角,接着又说道:“上官予疚于盟弟是因护镖而丧生,对盟弟一妇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百日除孝之后,适逢中秋,上官予设了家宴,与盟弟一妇共庆佳节……”

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激动起来:“上官予在酒中做了手脚,于是……于是……盟弟一妇失了身……”

董卓英脱口道:“禽兽之行!”

何小宛咬了咬下唇,竭力忍住将滴落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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