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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煞星出世

“哇!——”的一声哭啼,龙袖与不虚同时住了手。

风舞环抱着一个白白胖,哭啼蹬踢的婴儿,欢声道:“看!是男的!”

不虚亦到此时,方才明白事情缘由,不由双掌合什,满脸歉然道:“阿弥陀佛!两位是为救腹中胎儿,那刚才是一场误会了……”

他的目光突然盯住了这个男婴双眉间上的一颗蚕豆大的胎记,面上忽然升起一种忧虑之色。

龙袖、凤舞倒不觉得,他们一起微笑的注视着这个初生的婴儿。

初生的婴儿本就如初升的太一陽一,总是令人兴奋的。

龙袖叹道:“死人诞下活人儿,灵光大眼续世前!”

凤舞高兴道:“泥菩萨所言非虚,他嘱咐咱们西来天荫城,果然寻得此子!”

龙袖忽地忧然道:“但其生母死于非命,身世似有极大稳秘,恐怕……”

不虚乘机插口道:“两位施主,这婴孩生来冤气甚重,将来必对世间作孽,不若一交一 由贫僧抚养,或可以佛法将其潜移默化!”

龙袖,风舞齐齐一愣,良久,风舞似下定决心道:“龙,毋用多想了!泥菩萨不是说我俩杀孽深重,定要找一个刑克更重的婴孩作为养子吗?”

龙袖点点头,道:“对!一切皆是天意……”

马上又回忧作喜道:“瞧此子眉目一精一奇,骨骼异禀,资质不差啊!让我来抱抱!”

刚抱过那婴孩,却摹然只听“呛嘟”一声。

原来那婴儿竟触一动龙袖袖中机簧,袖中剑碎地再度弹出。

龙袖。风舞相顾,尽皆愕然,那婴儿却流露出喜悦之色。

风舞道:“看来这小子天生便是用剑之材,就象是老天赐给我们一样!”

龙袖点点头,半转过脸,对着不虚,冷冷道:“大师,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不虚无奈,只有道:“既然两位望子深切,我亦不再阻挠,但愿你俩好好的教导他吧!”

龙袖,风舞异口同声道:“这个当然!我俩夫妇一定会将其抚养成材!”

不虚叹道:“好,后会有期,唉……”

转过身,慢慢离去,却又忽然念道:“动尔莫结冤,冤深难角结,一日结成冤,千世化不脱。

人生如一梦,何必去寻觅,我见结冤人,尽被冤磨折……”

他这些话谁也个懂,龙袖、风舞也不懂。

他们只紧抱着怀中的婴儿。

因为……这是他们的希望!希望总是好的,就怕是绝望。

但断一浪一等三人却己快陷入了绝望。

战斗一开始,火麟剑乍现,立即震慑了全场,断一浪一取得了暂时优势。

他持剑在手,高呼乱舞,意态若狂:“敢挡本少爷出路者——死!”

同时便出家传的“蚀日剑法”,妄行一逼一近者果然只有送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

连雄霸看了,心中亦不由得惊出两点疑问:

——这断一浪一逃离本帮仅短短六年,何时一习一 得如此剑法?

——失踪己十二年的火麟剑,为何竟会重归其手?……

就在这时,秦霜截住了断一浪一。

战局由此改变。

秦霜挥旗迎战,舞旗透劲,带动遍地单刀,不断铺大旋转。顷刻,单刀转绕旗杆而化为一道凌厉刀势,直卷向断一浪一所运剑网。

“当,当,当……”一连串爆响之后,刀势中的单刀尽被削断。

断一浪一再沉喝一声,所有的刀尖碎片又如狂风骤雨般反打秦霜。

秦霜没料到,火磷剑竟如此削铁如泥,立时随机应变,旗杆一挥,施旗展开,顿如展开了一道屏障,兜住这一切漫天刀雨。

断一浪一却乘这档口,马上转身飞掠。

但可惜,他是九死格杀令下必杀之人,整个战场,几乎有一半的兵力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他。他一飞掠而出,前路至少有二十件以上的兵器在等着他。

但真正的杀着却在后面。

后面的拳头。

云鹤派掌门伺机己久,这一拳迅疾威猛,断一浪一似躲闪不及,“蓬”的一声,击实在他背后,即如击在一块烙铁上一般,去鹤派掌门立即缩回手,心中大惊道:“啊!这小子怎会浑身如火般灼一热?”

没有人回答得出。

断一浪一己借势腾空而起。半空中,举剑大喝道:“火麟!给这班不知死活的人看看你的威力吧!”

剑光一抖,顿散发出熊熊烈焰。

火舌飞卷疾扑,从四通八方攻向围截断一浪一之人,众人立时浑身着火,倒地惨呼不己。

雄霸站在观武台,俯视战局,不由暗道:“传说火麟剑刀妖邪之剑,果然非虚……”

转而又望着倒插于前的无双剑,若有所思道:“无双剑则具有凛凛浩气……”

忽然一步跨过去,单手拔起道:“听说此剑更可镇邪辟妖!”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健硕头陀一咬牙,猛举起一张檀木大桌,砸向断一浪一。

断一浪一自上而下,凌空一剑挥去竟连人带桌的劈成两半。

天际间,立时喷一出一一团一 血雨。

就在这血雨中,无双剑飞掷而到,断一浪一尽力一格,这两一柄一绝世神兵硬碰,立时产生出空前强大的互相排斥力。

断一浪一简直无法控制,波的一声,双剑齐齐震飞。

火麟剑倒插于地,断一浪一凌空几个翻身过去,再一挥手,便重新掌执,挥臂杀去。

同时间,秦霜纵身而起,单手擎住了无双剑。

雄霸叱道:“就用这一柄一剑将那叛徒的人头斩下来!”

秦霜大声应道:“尊命!”

提剑急蹑追去。

断一浪一摹地回首,朝他微微一笑,道:“想擒下我?没那么容易!”

展开身形,直向山上掠去。

秦霜眉心一结,暗惑道:“咦!他怎么不向山下逃逸,相反却往山上呢?”

不久,他就会明白。

天下会这次围剿无双城部署相当周密。尤其在兵力分配上,更是颇有研究。

雄霸认为:无双城的核心人物除了剑圣外,虽当属独孤鸣,此人好大喜功,急噪浮夸,不堪大任,也不足为虑。

相反,可虑的人就是一一一

断一浪一!

此人六年来不仅屡次死里逃生,而且武功日进,智谋白出,不出十年百必为天下会心腹之患,当属第一铲除之人。

所以,他这一跑,立即吸引了至少二分之一的跟踪追去。

剩下的兵力又大部分参与围攻释武尊。

于是,堵截独孤鸣的人马不多,只有落暮派掌门领着几名一精一干。

独孤鸣胆气亦随之一壮,怒道:“我无双城之事与你等何干?”

落暮派掌门冷笑道:“嘿!天下会己一统武林,天下会之事也就是我们之事!”

说话间,略一分神,独孤鸣的腿影便乘虚杀入。

用的是降龙神腿之“龙战于野”,狠厉毒辣,一招便要了落暮派掌门的命。

而释武尊此时正受三大掌门及天下会数名高手围攻,频频受挫。

独孤鸣闪身掠入战一团一 ,以后要复兴无双城,必竟少不了释武尊这等强助。

两人背对着背,去了后顾之虞,全力杀敌,转攻的人数再多,一时也奈何他们不得。

但释武尊忽然低声飞快地道:“少城主,对方受伤的已陆续回气,亦有新兵从四方八面加入……若要退走,必要速战速决!”

独孤鸣再笨,这时亦看得出形势刻不容缓,立时一声长啸,祭起了降龙神腿的最后杀招。

一一一杀龙救道!

场中立时就象刮起了一道飓风似的,众人纷纷倒退,瞬即杀出一条淋淋血路。

释武尊惊喜道:“啊!少城主神功有成,太好了!”

独孤鸣骤然大声道:“尊者,快走!”

释武尊立即醒悟,二人提气一纵,跃上了神风堂殿顶。

神风堂高大雄伟,殿顶至少高达七、七丈,天下会虽有不少放箭,但射不上来……

——纵射得上来,也失却了杀伤力。

如此两人不觉送了一口气。

独孤鸣居高临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一眼,便使整个战局又起变故。

只见杀龙求道划出一道清晰深坑,形似栩栩龙身,但龙首之处,却是一片散唤,不成形状,显见此式仍未大功告成。

独孤鸣突觉心头一阵绞痛,五内翻汹,心知皆因刚才强行使用杀招之故,但己不以能把持身形,不觉脚下一软,复又跌了下去。

天下会的人天大似的叫道:“好!”

几百一柄一钢刀同时等着独孤鸣落下分一尸一。

但首先落地的竟不独孤鸣,而是——

释武尊!

释武尊忿使“千金坠”的功夭,脚一沾地,便又立时使出如来神掌之——

佛抱不容。

此式能攻带守,掌劲汇成无形气网,将随后落地独孤鸣一团一 才保护,刀剑难侵!

天下会众高手一时间抢攻不进。

但这时,场中忽然响起一个威仪的声音:“你们让开,待我来!”

众人立时分退两旁,中间指劲嘶然,赫然正是三分神指!

三分神指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逼一近眉睫。释武尊顾念独孤鸣,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

只有一途。——拼出最后杀招。

只见他双掌抡转,发劲一牵,受伤的人和物尽被吸扯!

余人尽皆变色惊道:“厉害!不愧是如来神掌!”

释武尊用的正是如来神掌第七式:

万佛朝宗!

万佛朝宗所组成的人墙奋迎雄霸如潮般的攻势,顿时碰出匐然巨响。

这一拼之下,亦高下立见。

——人墙瞬即溃不成军,释武尊狂喷一口鲜血,捂胸疾退。

各掌门见状,齐想邀功,立时各挥兵刃,一拥而上。

——这一拥上,即使独孤鸣与释武尊有三十条命,也必被乱刀分一尸一。

但就在这时,每个人手上的兵刃就如长了翅膀似的脱手飞了出去,飞到后面。

众人一齐愕然回头一望,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己多了一个人,臂抱着一大堆兵刃,朗朗大声道:“晚辈剑晨,拜见雄帮主!”

断一浪一掠去的地方间竟是湖心小筑。

秦霜立即明白过来:“糟糕!这小子早料难以顺利逃脱,竟想打小姐主意……”

脚下追赶更急。

但断一浪一身形就如轻燕一般,掠过湖面,撞破窗格,瞬间即入屋内。

屋内一片黑暗,黑暗中一个人影背朝他静静的坐着。

断一浪一一怔,他忽然发现这个赫然竟是一一一

聂风!

“风!你怎会在这里?”

聂风一句不答,反身一腿扫出,用的就是风神腿之“捕风捉影”。

断一浪一伸臂一格,“蓬”,架住了这一腿,又忍不住叫起来:“风!快住手!我是断一浪一呀!”

聂风被断一浪一这一挡,竟倒退出二,三丈远,突然尖声细气的叫道:“断一浪一?你就是断一浪一?”

断一浪一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不是聂风!是谁?”

那人一抬头,嫣然道:“是我!”

断一浪一定神一看,眼前酷似聂风的人细眉凤眼,皓齿圆额,竟是雄霸之掌上明珠一一幽若!

她怎么会扮成聂风的模样?

各堂一精一锐己四面围定了湖心小筑,秦霜率先掠进。

但刚一进屋,便听断一浪一的声音喝道:“别过来!否则先杀了她!”

秦霜的身形立即遂然定住。断一浪一的火麟剑己架在幽若的粉颈上。炙热的剑气,使得他满脸通红。

秦霜的脸色却更难看,微颤道:“断一浪一!不要伤了小姐!”

断一浪一笑起来道:“放心吧!我但求全身而退,识趣的就放我一条生路!”

秦霜凝立注目了半响,终于扬起手中的无双剑,命令外面的一精一锐道:“放他们走!”

外面的各堂人马见秦霜以剑为号,便立即开过来一条船,让出一条路。

没有人认识剑晨。

但没有人不认识,几十件兵刃中那一柄一耀目的英雄剑。

英雄剑现在就持在这个剑晨手中。

雄霸的瞳孔迅速收缩成了一根针,盯着他道:“无名究竟是你什么人?”

剑晨无比直接道:“正是家师!”

众掌门立时一齐大惊夫色,只有雄霸脸上没一点表情,只微微的点点头,他早猜得八。九不离十,却只在心中暗道:“此小子年纪轻轻,一式剑招却尽将众掌门兵刃拿下,干净俐落……相信他所言非虚,但……传言早逝,霸绝武林的无名真的没死?”

口中淡淡道:“你既是无名传人,此来所为何事?”

剑晨道:“雄帮主,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放过这两人!”

他指的自然就是独孤鸣与释武尊。

雄霸微微一怔,身旁的几位掌门却忍不住跳起来,骂道:“呸!无双城向为天下会死敌,你一乳一臭未干,凭什么向雄帮主请求?”

“况且当年无名曾残杀咱们各派师祖,导致武林萧条……”

“可恨无名早逝,先祖之仇,多年为咱们愧难昭雪!如今无名传人既与无双城朋比为一奸一,就索一性一把他一并铲除,为武林除害吧!”

“好!”

众掌门越说越恨得咬牙切齿,同进一声暴喝,纷纷挺身围攻而上。

雄霸亦不阻止,他心中暗道:“嗯,正好趁此机会瞧清楚这剑晨的真材实学释武尊看着,忍不住破口骂道:“哼,恃众欺负一个后辈,简直贻笑天下!”

剑晨却只淡淡道:“各位手中既无兵刃,又怎和晚辈较量?请拿回去吧!”

双臂向前一推,几十件兵刃又如乱箭般倒飞了回去。

众掌门刚一探手,紧一握住自己的兵刃,便如遭雷劈一般,各自暴退数尺。

原来兵器中竞蕴含内劲,发出强大的反震力量。

雄霸乃内力方面的大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深浅,暗惊道:“啊!这手借物传劲的功夫非要数十年火候不成,这剑晨可不简单!”

脸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听剑晨淡淡道:“瞧在家师份上,请雄帮主宽宏大量,放过独孤鸣二人!”

还有几个人勉强站出来,叫道:“想走,先过老子这关!”

雄霸却己断然道:“好!看在无名的金面上,你们走!”

每个人都怔住了,谁都看得出来独孤鸣这二人己成了瓮中的鳖,网中的鱼,阻止他们捉鳖杀鱼的只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

几名掌门一致反对:“不!雄帮主,咱们各派同仇敌汽,难道你是怕了这小子?”

雄霸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命令!”

四个字,便己够了。天下会各堂高手立即排成一列,拦在众掌门面前,叱道:“天威难犯,帮主既已下令,各位就毋用强行了!”

于是没有人再敢动,所有人只有把气咽在肚于里。

剑晨对独孤鸣、释武尊道:“两位,请跟在下来吧!”

仑堂人马立即让出了一条路。

雄霸直到目送着他们消失不见了的时候,忽然一把按住自己的肩头,脸色迅速由铁青变成了苍白,满头……

大汗淋一漓!

天下会山下。

太一陽一沉下去的时候,幽若终于缓了一口气,道:“这里可以安全了!”

断一浪一望着她,只问一句:“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是断一浪一!”

幽若清理着头发,眼睛里流露出无限柔情道:“风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们俩本就是一对好友……”

她不用再说下去了,断一浪一己明白她的理由。

四个字:

一一一爱一屋及乌!

这时,幽若已走出了十几丈远,又回过头扬扬手道“我爹势力雄大,你须快点离开这里,再见!”

然后回头,慢慢远去。

断一浪一却久久的仁立着,暗道:“风竟然将我俩私下来往都告诉她,看来对这幽若是甚为信任!”

“风素来甚少向我谈及儿女私情,但似与幽若感情颇佳……”

突然,他发现对面的石台上不知何时己多了一个人。

一一秦霜!

断一浪一己握紧了手中的火麟剑。

秦霜仗剑跳下来,道:“放心!我并非来狙杀你的!”

断一浪一冷哼道:“哼!凭你?可以吗?说,你想怎样?”

秦霜道:“我此来是希望你转告聂风,孔慈的死,我从来没怪他!”

断一浪一大声道:“好!”实这件事由始至终都错不在他!”

秦霜一点头,他明白错的到底是谁?但他的眼里却再也看不到伤,他道:“有劳阁下了!”

断一浪一冷冷道:“不用!”

刚一转身,秦霜却又说道:“剑圣己死,你倚仗全失,师尊定发动全力追杀,你逃不掉的!”

断一浪一仰头大笑道:“哈!剑圣只是咱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目的只为要天下会损兵折将而已!更何况,我根本没预算逃,我还要打倒雄霸,一统天下!”

突然又半转过脸,恨恨道:“秦霜!等着瞧吧!我一定会使天下会永无宁日!”

秦霜立即大声接口道:“好!有志气,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气魄,希望你有实力完成!”

他说完了这句话,又一字一句的接道:“但你不要忘记,今天我曾放你一马!”

然后他就走了,直走到了天下会都没有回头。

孤独凄凉的坟墓前升起了一缕青烟。

无双城最得力的强助便埋葬在这里,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独孤鸣亦跪在他的墓前,许久了还没有起来。

释武尊忍不住道:“少城主,你使‘杀龙求道’而元气大伤,应好好保重,不宜过度伤心!”

独孤鸣也明白,无论多么大的哀伤都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遂仰天叹道:“伯父,侄儿必定承你遗志,光复无双,请安息吧!”慢慢站起。

剑晨道:“独孤兄,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直说。”

独孤鸣心中一喜,若得以强助,复兴无双城倒真是有望,口中却谦逊道:“还未报答相救之恩,实不敢再劳烦剑兄了。”

剑晨淡道:“不用客气,在下此番出手,只是受人之托!”

独孤鸣奇道:“哦?请问是哪一位?好让咱们亲自道谢。”

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道:“不用了,那人就是我!”

独孤鸣不用回头,便笑起来道:“啊!是妹一子!”

释武尊与剑晨忍不住回首一望。

一个女子,大红的头巾,大红的披风,大红的衣裙,脸色却是苍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凄艳而去尘的美。

两人都似有点痴了。

但聂风若在这里,只看她一眼,也许就会立即昏过去。

因为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水车居碰到的那个:

她的名字就叫——独孤梦!

与剑圣一役,雄霸虽未败亡于鬼哭神号的剑二十三下,但左肩己受重创,亦因此伤,雄霸才会投鼠忌器,放过独孤鸣二人。

这时,奇作彻骨,剧痛无比,雄霸脑际亦不禁一阵混乱……

眼前尽数浮现出自己的强悍宿敌。

——聂风,步惊云……

接着他又想到两个字:

死亡!!

昔才被剑二十三穿体而过,令他首次尝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得以不死,更激发了其顽强斗志,绝不能坐以待毙!

天下第一楼里骤然传出一声怒吼:“凡威胁老夭的,必要他死无全一尸一!”

次日,还是天下第一楼。

雄霜急召秦霜进见,沉声道:“霜儿,为师须闭关疗伤,今后你就代掌天下会,一定要替一我办妥三什事!”

秦霜自孔慈死后,最亲的人只有师尊,心中已矢志,为雄霸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当即恭声道:“请师尊吩咐!”

雄霸道:“第一,这次没来助阵的门派,分明是裹视我帮,给我杀无赦!”

秦霜大声应道:“是!”

“第二,无名传人终究是我心腹大患,你务须彻查其底细!”

“是!”

第三条命令,雄霜冷厉道:“凤,云在这事关存亡一战中,竟抗令失职,心有异向,我决竟将二人缉拿,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秦霜微一抬头,面有难色,低声道:“聂风与步惊云武艺超凡,若要歼杀他们,弟子恐有力所未逮!”

雄霸却充满自信的一笑道:“放心,为师早有适当人选助你一臂之力!”

秦霜闻言,立即俯身拜到,大声道:“多谢师尊!弟子定当竭尽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心中却禁不住暗道:“奇怪!还有什么可与风云比肩的高手?”

只听雄霸一字一字的吐道:“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老夫万世基业,看谁敢倾覆!!”

泥菩萨早有批言,倾覆的人必是风云。

但风云现在又在哪里?

雪,雪己封山。

肆虐的狂风冷雪己让整个山谷连一只飞鸟都找不到。

但在这冰冷的天地间居然还有一个人:

步惊云!

只有步惊云。

步惊云抱着孔慈的一尸一首,踏进白茫茫的寒洞之内。

“这冰洞位于玄寒之极,能令身一体恒久不变,是猛兽的临终墓一穴一,慈,你喜欢住在这里吗?”

孔慈当然没有回答,

步惊云自己又接道:“我知道你一定喜欢!”

说话间,己腾身而起,擎掌轰向洞壁。

掌劲霸道无匹,冰峰那堪承受,纷纷崩塌而下,立将洞一口封闭!

但一卷物事忽然从步惊云怀里跌落。

上面赫然写道:

剑二十二剑谱。

这是他袭击剑圣后,全身而退时抬到的。

现在他又重新拾起它,喃喃道:“没有人再一騷一挠我们了,我在这里陪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陪着一个己死的情人 ,这究竟是可叹还是可笑?

一滴滴血从桥的那头一直滴到中华阁。

但这血不是人血,是熊血!

二百多斤的大黑熊就如一只破米袋似的扛在一个人的肩头。

这情景每个人见了都禁不住骇然变色。

反倒是那猎熊的汉子连脸都没红。

他的脚步就如钉子一样,一脚踏下去,连晃都不晃,一直钉到中华阁门日,再一歪肩膀,“蓬”,摔下死熊。

中华阁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当铺,无论什么都当过。

但掌柜的一看到这黑熊便禁不住跳起来道:“哇!你真的跑去猎熊?”

猎熊的汉子深笠,黑衣,冷冷道:“掌柜的,这只熊能值多少两?”

掌柜的拈着鼠须,盘算道:“这熊只有熊掌可用,就算你五两八钱吧!”

猎熊汉子道:“不!我看它应值七两银!”

掌柜的叫起来道:“什么?你这是讨价还价了?”

猎熊汉子正待说什么,身后忽有一个声音道:“给他吧!”

两人一回头,只见一个满脸清瘦的长衫汉子己负手直立在他们身后。

掌柜的忙堆起笑脸道:“是!老板!”掏出七两银子递给猎熊汉子。

老板忽然漫慢的起来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猎熊汉子淡淡道:“我叫小马!”

老板的目光立即凝在他脸上不移,半响才道:“小马,下次若还有什么奇珍异兽,就将它们送来!”

小马应了两个字:“多谢!”

说完就走,一直走到一间简易的面摊店里。

面吃完的时候,正好夕一陽一西下。

一一平凡的一天如此平凡的过去。

但这小马真的就是如此平凡的小马?

冬日未尽,大地却暮然回春。

小孩子们立即忍不住欢笑着跑出来,在雪山下展开了一场雪战。

一个八九岁的孩重被打忿了,突然跑到小河边,捞起一根冰棱,高举着叫道:“哈!看本少爷雪山冰刀的……”

“厉害”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便“嗖”的一声,飞来一个雪一团一 ,塞住了他的嘴。

那孩童立即气忿败坏的伸手,在嘴里大挖不止。

余下的孩童一阵哄然大笑。

但在这时,一个家长的声音骂道:“你们真不知死活!天气反常回暖,那边的积雪随时都会崩塌。快回来呀!”

话刚落音,“噗”一个雪一团一 落在那八、九岁孩童的头上。那孩童猛一回首,只见整个雪山豁然“轰”的一声,坍塌了下来。

众孩童大叫一声:“一娘一呀!”立时撒腿飞跑。

也总算是见机得快,避过这场厄运。

正稀嘘笑闹时,摹然只见雪山上竟出现一个人影,怀里还似抱着一个人。

这时,一阵阵恶臭随之传了过来。

众孩童纷纷掩鼻嚷道:“好臭!好臭呀!……”

人影慢慢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那八、九岁的凑近低声道:“看到没有?那臭味便是从那女子身上传过来的……”

余下的孩童当然也看得到,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一一他是谁?

他无疑就是步惊云。

步惊云己到山下的春回镇。春回镇最大的钱庄——万贵钱庄的柜台上,突然递进来一张纸。

纸上只有三个字:“步惊云”。

柜台外的人却冷冷道:“这三个字,我要押十万两黄金!”

掌柜的一愣,随即居然堆起笑容道:“好……一切不成问题,就请大爷稍候片刻!”

一转身,对着身边的伙计道:“阿财,快去准备!”

伙计阿财却忍不住叫起来:“老板,你不是说笑吧?只凭‘步惊云’三个字,就要咱们十万两黄金!”

他说话时好象并不怕柜台外面的人听到。掌柜的却一手把他扯了出去,低声冷笑道:“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步惊云正被天下会出重赏缉拿,只要咱们将他的行踪报告了上去,就可获得更大的好处!”

阿财挠挠头皮,他还是不大明白。但他很快就准备好了十万两黄金。

因为老板就是老板,老板无论说什么话,他都不敢违抗。雪地上奔驰着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连一胡一 子都己白了的老头子。车后面拖的是一具棺材。这条路上虽然一直人烟罕至,强盗出没,但这老头子并不怕。

他甚至还哼起了老掉牙的曲子。

因为他相信,这世上有人劫财,有人劫色,但绝没有人抢棺材。

一一棺材抢去了有什么用?

有用!

一个人影突然掠上他的马车,不由分说的叱道:“下去!”顺手一掌便把他推了下来,策着马扬长疾去。

赶车的老头子半天才爬起来。他也不明白,这个抢的是马车,还是棺材?

步惊云要的当然是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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