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闲话室女司 淫魔粥粥 力夺神龙杖 妙女惶惶(2)
瑾姑见王紫霜一身艺业,自己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听说要自己“立功”,一时不知所指,暗忖:“我除这身一子之外,能有什么?”这一想,却想入了岔路,大喜道:“只要姑娘吩咐,婢子万死不辞,是否要婢子服侍少爷?”
王紫霜起初见瑾姑一口答应,芳心大慰,听到她后面一句,恨得骂一声:“不要脸!谁要你服侍他!”
瑾姑被骂得一楞。
王紫霜仔细朝她脸上望去,见她脸上虽露出正气,而眉宇之间,荡意未除,暗道:“不好,别给她惹上那冤家!”接着又喝道:“你到底愿意立功不?为什么不说?”
瑾姑苦着脸道:“婢子不知道怎样立法?”
王紫霜又骂道:“蠢东西,女孩子难道除了那样,就没有了?我要你再逃回魔教,看看红姑到底在什么地方?觑个方便,把她放了出来,你跟着出来,这就是你立的功,到底去不去?”
瑾姑一听,吓得脸白唇青道:“婢子宁愿死在姑娘的掌下,也不愿再回魔教。因为一被发觉,就要被一婬一辱个够,然后把大蛇放入裤档里面,缚紧了裤管,再把人绑成一个“大”
字,下面热起火来,让那长蛇在里面乱攒乱闹,这种惨状,有谁能受得了?”说着说着,竟号啕大哭。
王紫霜听得怒火冲天,狠狠地喝一声:“岂有此理!”
瑾姑惊得跪倒地上,哭道:“姑娘要杀婢子,就现在动手罢,婢子委实不敢再回魔教里去!”
王紫霜这才觉到自己这一场怒,发得不是地方,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蠢东西,我不是骂你!”
瑾姑诧异地仰望着王紫霜脸孔,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姑娘这一喝,真个吓坏婢子了!”
王紫霜抚一摩着瑾姑的柔发道:“起来罢!怕什么?你就回魔教也不要紧,今夜我先教给你一套剑法,并且在路上暗中保护你。你回到魔教的坛里,我们只要知道你住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可以进入你房里去,所以,你不必怕魔一党一 对你下什么毒手!”
瑾姑明白了这个意思,才勉强地答应下来。
王紫霜见她答应替自己担任内间,也喜形于色。略一倾听,知道于志敏仍然在和别人搏斗,暗道:“这个是谁,竟然恁般难缠?”立即一挽瑾姑道:“我们去看热闹去!”脚尖微动,身形已飞上瓦面。
瑾姑见王紫霜已出外面,也就从破瓦处跃出,两条瘦小的身形一前一后,直扑后院。
王紫霜目光锐利,远处就看到于志敏一枝长剑,金光闪闪地迎击一个白发老人;那白发老人手上一条长约八九尺,寒光耀眼的兵刃战来虽很吃力,但也不见得落败。王紫霜一声娇叱,人随声至,骂道:“你不快点把这名怪物毁了,我们还有事哩!”
于志敏笑道:“要毁他还不是容易,可是,这老儿一上来就自吹自擂地说他是什么‘皓首神龙’,又说他这枝‘神龙杖’如何巧妙,因此,我才想到等你来赏识他这根哭丧棒,否则他老早和屋里的人一样了!”
王紫霜被他这么一说,也就端详那根长杖一下,却见杖身闪闪地发出正色霞光,杖头那端镶有斗大的龙头,那龙舌也伸伸缩缩地泛出青光。
于志敏说了之后,不见王紫霜回答,又笑道:“霜妹!他这枝哭丧棒耍得倒还不错,你要不要看哪?”
王紫霜正要回答,却听到那老头儿大喝道:“少废话,看招!”那枝“神龙杖”招式一变,就见一片光华把于志敏裹在核心,王紫霜不由得一愕。就在那皓首神龙变换杖法的当儿,王紫霜又感到衣袂一动,瑾姑在后面轻声道:“姑娘!你去帮少爷把那老儿毁去,此人是魔教巡察副司,不知道怎会到此地来,如果放他走了,婢子和红姐都没有命了!”王紫霜“哦”了一声道:“这样一个废物,那值得两人打……”
果然听到于志敏在光华里笑道:“老儿且慢得意,我不过要你把吃一奶一的功夫都拿出来罢了,不然,我要你向东倒,你绝不敢往西歪……”忽又扬声道:“霜妹!你要想打,我就让给你!”
王紫霜笑道:“好!让我来捡个死蟹!”身形一掠而下。站在王紫霜后面的瑾姑,只觉到眼光一移,接着就闻到一声朗笑,身旁王紫霜已在下面和皓首神龙打成一一团一 ,自己的身旁却站着和皓首神龙过招的那美貌少年。
瑾姑不由得赞一句道:“公子!你们的身法好快!”
于志敏笑道:“你叫做瑾妹是吗?在魔教里立功了没有?”他这一句无心而好奇地问,却把瑾姑问得脸红耳热,“啐”他一口道:“你这人哪!什么话不问,却要问这些,我叫做丁瑾姑,你一爱一叫瑾妹就叫瑾妹罢!”
于志敏被瑾姑“啐”得有点莫名奇妙,反正他已被女孩子“啐”多了,以为个个女孩子都一爱一“啐”人,所以也不在意,微笑道:“我听那什么璇姐把你叫做瑾妹呀!……”忽又改变口气道:“快看!迟了就没有看了!”忽又低声嘟噜道:“霜妹就是一性一急,一下子就想毁人家……”
瑾姑见他末后几句,竟是自言自语,正要说他一句“騃子”,那知于志敏话未说完,就听到房下一声娇叱,倏然人影一分,一一团一 光华流星般倒射上来,吓得她失声大叫,又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笑道:“你这丫头鬼叫什么了?”这才知道王紫霜已经得胜,并且夺下皓首神龙的手中兵刃,不由得轻拍酥一胸道:“姑娘吓煞人了!”
王紫霜笑道:“胆子那么小,要叫你做那件事情,你不露出马脚才怪哩!”也不等到瑾姑回答,忽又对于志敏道:“这皓首神能在赤身教里已是副司的地位,功力却恁般不济,看来我们两人就可杀它一个落花流水,也不须再找多人帮手了!”
于志敏还没有答话,丁瑾姑已抢着喊一声道:“姑娘!”然后接着道:“以姑娘和少爷的艺业来说,赤身魔教却是没有人比得上,但是,其中好手如云,皓首神龙盛华这种人物,不过是总教各司中三四流脚色。再则,冈底斯山的总教所在,布置周密,明岗暗哨,周围百余里没有一个不是教一党一 ,举凡开店的,卖吃的,牧羊的,都是总教的眼线,所以,千万大意不得……”瑾姑这一番话,原是一场好意,但是,王紫霜听了,反而觉得异常刺耳,还不待她说完,就“嗤!”一声冷笑。
于志敏忙道:“且听她说下去!”
丁瑾姑望望于王两人,道:“不知叫婢子说些什么?”
于志敏笑道:“你对赤身魔教既然是那样熟悉,清楚,你就尽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罢!”
丁瑾姑想了一想才道:“婢子虽然在魔教里面整整十年,对于魔教的一切,也不过是知道一个大概。但是,这个大概要说起来,事实上也不容易……”又望望于王两人一眼。此时,于王二小都静静地听她说,忽见她语气一停,王紫霜心急道:“快点说下去呀!”
于志敏也催她快说。
丁瑾姑才又接着道:“魔教的中心总坛,设在冈底斯山,指挥有东北总坛、东南总坛和一江一 汉总坛,但是一江一 汉总坛始终没有建立起来……”
王紫霜截着道:“你这个说法可有毛病,魔教既然只有东南、东北两个总坛,为什么又设有中心总坛?而且,为什么西北、西南、正北、正南、正东、正西,这些方位,都不设总坛?再则,我听说李钰妖婆是室女司东南总坛的副坛主,这是什么一回事?难道室女司也自设总坛?”
丁瑾姑被王紫霜一阵辩驳,好容易等到她停了下来,才道:“姑娘说的都对呀!总教里面一共有室女司、布祥司、行人司、禁治司、巡察司、招募司等六个司,除了行人司不设总坛之外,其他各司都设有总坛,所以说起东南总坛,就包括有五个司的总坛,而且互不统属。至于单单设东南、东北两处总坛,而其他方位不设总坛的原因,据说是西北和正北是玄冰谷那边直接掌管,正西、西南地广人稀,目前起不了什么作用,正南、正东,都可由东南、东北两起总坛兼管……”
于志敏“哦!”一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听说还有什么分堂、支堂、分会、支会,这些又是什么来历?”
丁瑾姑道:“分堂的地位和各地总坛差不多,不过是一表一里。分堂是事管外务、发展的,总坛是专管教养、派遣的,其中隶属上也各有不同,分堂的堂主对于总坛各司正副司监,都必需奉命唯谨,可是,总坛的坛主除了奉遵本司的号令之外,对于各司,一概可以不卖账。”
于志敏失笑道:“照这样说起来,各地总坛,都各有一个父亲,而各地的分堂,却是众人的儿于了!”
王紫霜笑着骂道:“该死,你往那里学来这些鬼话?”
丁瑾姑笑道:“少爷比喻恰当得很哩,他们的关系正是这样,至于支堂则要受分堂管辖;分会、支会,另是魔教附设作为诱骗童一男童女,少男少女,壮男壮女的机关,随处随地都有,说也说不完了。”
于志敏笑道:“那些狗东西,也用不着说了,横竖给我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棒打煞……”
此话一出,惹得王紫霜也吃吃地笑了起来,丁瑾姑更笑得弯腰道:“少爷!你又不是打狗?”
于志敏望着王紫霜抢得“皓首神龙”那枝“神龙杖”,微微笑道:“霜妹!你夺来这枝打狗棒,不是准备打狗,那么要来干啥?”
王紫霜这才悟出于志敏原来绕了弯子,说她手上那枝长杖,不由得娇骂一句:“你知道个屁!”接着又道:“那老儿也是怀璧其罪了,我如果不是一爱一上他这条打狗棒经得起削,而且还嵌有很多‘金刚玉’,那么,他也不死那么快……”
于志敏奇道:“你要它做什么?打狗?还是挑行李?”
丁瑾姑听了不由得“噗哧”一笑。
王紫霜横了于志敏一眼,幽幽道:“你还要打趣人家哩!人家还不是因为想到将来到达滇池,寻找到阿公的时候,这枝拐杖也许阿公会用得着,才夺了过来的!”
于志敏没料到王紫霜竟然在百忙中想到自己的父亲,此时被她触一动了情怀,心里不由得一惨,几乎掉下泪来,急忙吁了一口长气,凄然道:“我不知道阿妹是这样想,才拿来说笑,这是我错了!”
王紫霜见于志敏居然肯当面认错,也婉变一笑道:“你这是干吗了?忽然像个老虎,忽又像个小兔,尽是什么错了,错了的,也不怕人家听去了笑话!”
丁瑾姑虽然不知二小的关系,这时看来,也就明白几分,竟“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沉缅在往事回忆,和心心相印中的二小惊醒过来,不由得脸泛微红,彼此对望一眼,轻轻一笑。
王紫霜在这一笑之中,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忙道:“这个皓首神龙怎么在这里和你打起来的?”
于志敏笑道:“你进入前面屋里打妖婆李钰,后来又叫……”朝瑾姑一指接着道:“这位妹妹伸头给你杀,我才走来后面……”
王紫霜见他说出她自己那一句傻话,嫩一脸一红,想不出什么话来辩,急中生智“哼!”
了一声打断于志敏的话头,才道:“好意思叫人家做妹妹哩,也不问问人家比你大了多少?恐怕人家做你的姐姐还嫌你小!”
于志敏被王紫霜骂得无话可说,眼睁睁地望着。幸得瑾姑接口道:“婢子年纪虽大,怎敢对少爷……”
王紫霜又笑骂道:“什么少爷不少爷的?他叫做于志敏,也叫做龙卷风,你知道了没有?”
丁瑾姑一听王紫霜说出于志敏的名号,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呀!”接着道:“龙卷风这三个字,婢子在魔教里已经知道很久了,教主派出很多高手找你们哩!照这样说来,姑娘可就是梅……”
于志敏也俏皮地叫道:“是啦,是啦!她叫做王紫霜,也叫做梅花女侠,还叫做木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紫霜叱他一声,把剩下的话统统叱回他肚子里去,只好扮个鬼脸,一声苦笑。
丁瑾姑这时知道当前这一对少年,竟是轰动总教各司,传命各处一党一 徒特别留意的人物,既是敬慕,又是惊佩,怔怔地想了一想,扑地就拜道:“婢子不知是你们两位,现在宁愿服侍少爷和姑娘一世,也不离开了……”
王紫霜双手一扶,把瑾姑扶了起来道:“你刚才还答应我,要回魔教解救红姑呢,难道又要反悔?……”
丁瑾姑坚决道:“不!姑娘要婢子往那里,我就往那里!”王紫霜从她那口音中,听出坚决异常,也暗暗喜悦。
于志敏不明就里,忙道:“使不得!你既然是改邪归正,岂能再入魔障,而且你的功力又不太高……”
王紫霜一双嘴,嗔道:“你既然知道阿瑾的功力不行,为什么不用那套法宝出来,像教文信儿那样的教她?”
于志敏愕然道:“那样如何使得!我如果运用瑜迦术来教女孩子,那么,我老早不知收了多少徒弟了!”
王紫霜见于志敏仍是推三阻四,心里真个微怒起来,拉长了脸喝道:“你怎么啦?以前就因你不用那套鬼把戏来教我们女孩子,才致蝉姐受辱,红姐被擒,这回你再不教,使阿瑾被擒回去,我可不再饶你!”
于志敏见她强词夺理,把蝉儿和红姑被擒的事,都归罪自己,再看到她那付拉长了脸孔,又不敢分辩,只好叹一口气道:“教就教罢!但是,教什么东西呢?再则,我得事先声明,不论结果如何,你可别怪我!”
王紫霜只要于志敏答应,毫不考虑道:“你就教她一套剑术和柳絮随风的轻功罢,要是教不会,我还要打你哩!”
于志敏笑道:“没有教不会的道理!你们跟我进屋里去,省得在外面受凉!”大踏脚步走往一间大屋。
瑾姑跟着于志敏踏进那间大屋,就见厅上七歪八倒地躺有十几具一尸一体,不由得“呀!”
一声惊叫。
王紫霜笑道:“这几具废物,也值得恁般惊怪,如果给你见到绳金寺死那几百人,还要吧你吓死哩!”又向于志敏道:“你怎能一下子就找这么多人来杀?”
于志敏笑道:“多?你再去看看那几十间屋子,那一间不有十来个?”忽然用庄重的口气道:“我本来也不肯向这些蠢才动手,只因他们就在今天上午帮忙侯茂兄弟害死父母,还要高谈得意,使我想起阮籍那句话来,才把他们当做猪羊蛇蝎来杀!”
王紫霜笑道:“阮籍一句什么话,使你竟那么狠?”
于志敏道:“本来时间已经不早,要教阿瑾的剑术,不必说这些过去的故事,但是,你既然问起来,说了出来,待你们也狠一点才好……”
王紫霜嗔道:“要说就快一点说,谁耐烦站在死人堆的旁边,听你慢吞吞咬文嚼字来了!”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