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疾风暴雷(5)
朱云英也获悉事情梗概,竟代为感叹不已。乾元内功怯伤之法,功效如神,龙女夜间为玉英疗伤,但因被人点中死一穴一,伤势虽有进,但情形仍至为严重,在无可奈何之情况下,龙女只有修书,向昆仑紧急乞援,召来神鹰,拿好书信,神鹰即冲出绝谷,直向昆仑飞去,义勇寨群匪,仍然采用火攻,而且在方法上,愈来愈毒辣。先抛下不少干柴,柴上浇以油脂,继撒下大批火药,毒磷火箭一引发,轰然一响,火光四起,周围树木,也纷纷着起火来。金牛谷火光烛天。
无殊一片火海,所幸天山神丐,立携苍鹰老人和云姬等,相率救援,仗着宝幢仙兵,可以灭火,未肇巨变;然而不断轮攻,漫无休止,龙女和惠元,却也疲于从命。就在龙女到达的第三日,毒龙老怪,竟不惜亲自出马,这天清晨,轮由惠元巡逻,探望谷顶,地雷滚木,堆积如山,火箭手也增强数倍,眼看情形不妙,立返室与龙女计议一番。义勇寨钟声频响,显示群匪攻击在即。龙女携着惠元,纵出木屋之外,蓦地白光一晃由谷顶纵落一人,不待临近,惠元已低告龙女,来者为谁。
白发怪童冷浮生,一见龙女姿容,不觉当场怔住,惠元喝道:“无知小魔,来此作什?
不速言明,莫想出谷!”冷浮生寒着森森的一张脸,漫不为意道:“奉师祖之命,着尔等自行束手就缚,尚可有一线生路,否则,只他老人家一出,谷里一干人众,立成粉碎!”
惠元那甘示弱?
热讥冷嘲,不但把小魔挖苦得淋一漓尽致,连一陰一山五老,也骂得痛快十分,小魔头勃然变色,竟不作答,耸身飞出谷底。
不须臾,武成林都一干匪众,先后入谷,紧跟着一声异啸,划空而落,音才入耳,毒龙老怪,已纵落谷底,仍然是一袭白袍,寒光闪烁,但头上那致命肉角,此时却已根除!人甫纵落,从那又长又乱,前覆眼鼻的白发里,迸出两道寒光,旋发出一阵咯咯笑声,使人闻之,从脚底直透顶门,不泛起阵阵凉意。
龙女大吃一惊,左幢右剑,蓄势以待,陈惠元也伸手取剑,双眼紧注敌人,只一发动。
决以全力相搏。老怪哼了一声,把树上木屋,看了一眼,立沉声朝惠元喝道:“你大约就是崆峒弟子陈惠元了,可知罪么?”“杀人父母,满怀血债,才是罪魁祸首,包庇凶犯,坐地分赃,也为从犯之一,陈惠元一身清白,自信可以无罪!”惠元慷慨激昂,丝毫不惧。
“孺子大胆!”
老怪把右手一扬,立见白气如练,似实还虚,不但四周压力奇重;而且寒气袭人,肤痛如割。龙女一声怒叱,七宝金幢,对空一挥,金花如雨,护往全身,幢风起处,把毒龙老怪发出的寒气;激向四周飘去,但觉幢上压力奇重,震得臂弯酸麻。
老怪毛脸不由一阵悸一动,分明对眼前少女,至感惊为,旋又一声冷笑道:“凭雪山老尼,这点微末道行,居然敢和老夫作对,跟大胆:”蓦地一飘身,快似幽灵魅影般,立穿入紫莲光幕之内,右掌往前一扣,迳夺龙女手上金幢。惠元眼快,立把手中长剑一挥,紫光盘绕,朝着老怪拦腰卷来,徒见白光连晃,在森森剑气。绵绵光网之内,如金幛炽柳般,丝毫困他不往,瞬息便是十招以上。牟尼身法,惠元虽学而不全,毕竟还练了十之四五,龙女却一习一 灵猴幻影,比惠元丝毫不弱,两人因为老怪身法太快,竟把这种师门奇艺施展来,一阵轮转,快得使人眼花撩一乱,龙女长剑一展,银光匝地,出手便是“万户千门”、“晓桂秋城”、“风狂一浪一涌”,连环三剑,着着一逼一来。惠元配合龙女攻势,长剑却从上面进一逼一,“云龙舒爪”,剑点眉梢,“翰海烟波”,拦腰疾卷,紫虹白电,光幕如山,乍合乍离,风生雷动,渐渐溶为白茫茫光影一片,把毒龙叟笼罩得密不通风。也不知老怪使用何种身法,人如一只大白鹤,飞旋疾转,钻空穿隙。对惠元和龙女的攻势,不但漫不为意,而且不予还手。
剧战一阵,惠元和龙女,渐觉真气突然松懈起来。龙女一见情势不对,不由心生惊觉,暗中默察,才领悟老魔头原利用一种奇异身法,专在空隙中穿梭往来,这原是以逸待劳,耗人真力。两小伶俐无比,不由互通声气,彼此使用宝光剑气,护往全身,也和老魔头慢慢硬耗。却不料这老怪果是魔家至高人物,与众不同,两小心意才动,便已全知,冷笑一声,右掌一扬“金龙控爪”,强攫龙女手上骊龙神剑。神剑呛啷作啸,银龙翻飞,七宝金幢,也如旋轮掣电,莲花飘落间,硬往老魔手上便匝。
惠元清笑一声,口中还不断挖苦道:“你来尝尝这一式,功力如何?”
一式“寒鸡独立”,人如陀螺疾转,剑随身走,势若劈雷,这一式,果具威力,老魔不敢硬接,只有中途撤招,惠元龙女,长剑一翻,不等腾挪,同用“三星赶月”,往前一一逼一。
双方打的不可开一交一 ,其他匪众,也并不闲着。地雷油木火药烟硝,由谷顶抛落后,群匪竞纷纷往前搬运。一位毒龙老怪,即把两人牵制,无从阻止,眼看愈积愈多,只一引燃,势成火海。
龙女和惠元,知道形势已急,两一柄一利剑,加强猛攻,毒龙叟仍是一味清闲,双掌两袖,连番招展间,把两人一精一奇招式,轻轻化解无余。
武成林则利用攻心之术,在一旁大声喊呐:“降则免究,违者只有自速其死!绝谷四周,布置重重,如想挣扎,无殊作梦。”
忽闻异啸连连,弓弦震耳,谷顶守兵,纷纷被人抛落,断手折足,破腰裂脑,血肉横飞,惨不忍见。
武成林一怔之间,未容考虑,立即一扭一腰,“黄鹤冲天”,正拟跃上一查究竟。忽见两条人影,疾同鹚鸟猛扑过来。煞风之势,如决千似之溪,来势之猛,使人惊心骇目。
头一位,一袭清袍,面白无一胡一 ,非儒非道,倜傥不群。尾随身后的,却是一位身背铁蓑翁的老者。
这付打扮,使武成林突然想到江湖上两位极厉害的人物,不由绽口大喝道:“来人莫非公孙虚和铁蓑翁么?此间事,不容插手!”
那青袍中年人物,纵声朗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假如大家都袖手旁观,不让强盗横行无忌么?”袍袖拂展之间,劲风如剪,往下便压。武成林忙用一武“巧坠千斤”,往斜刺里降落地面,煞风凌空直压,把地下匪一尸一,震得血肉横飞。
群匪怒目而视,大约毒龙老怪预有叮嘱,未经准许,不得插手群殴,连冷浮生项悬异宝,竟也钉立一旁,让两人自一由自在的进入场里。来人果然是苗疆二奇的公孙虚,和衡山派硕果仅存的铁蓑翁。
紫白光华电闪,惠元龙女剧战老魔,九十余合难分高下。
公孙虚不由暗暗奇道:“这真是:名教无虚士,英雄出少年,紫一陽一旧友的一爱一女,竟有这种功力,老魔难惹,何不让我两人替换一番?”遂含笑向场中招呼道:“两位小友,不妨稍憩,待我来和这位坐镇巫山的长者,讨教几武高招。”
一声袭帛起处,长剑光华乍敛。龙女惠元,往左右一分,收剑后,首由龙女笑向两人招呼,并代向惠元介绍,还未叙礼,公孙虚早早含笑点头道:“此时无暇互道契阔,两位小友暂进请便。”随着话声,缓步登场,铁蓑翁也跟踪而进。
毒龙叟背着一双手,仰面朝天,视同未见。这种盛气凌人之概,公孙虚自然不服,冷然发话道:“年事已高,是否适才剧战,不宜重来?若然,请示知地点时日,某当适时应命!”
“你们两人,自认比那两个孩子,高明一着么?如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十招,老夫自认从此息影武林,不问世事!”老怪连嘴唇也末动,竟施展腹语,但声音却是异常清晰,字字入耳。
“好!就此过招!”名家一交一 手,与众不同,袍袖招展间,绕场三匝,道了一声“请”。
毒龙叟缓缓一掌,平胸推出,既无风声,看似也毫无力道,但公孙虚和铁蓑翁脸上,却显得严肃异常,不约而同的把袍袖往上一展,立向两旁分开。
老怪脸上,却现出一丝诡秘笑容,横步左旁,探掌前伸,白光一晃,轻快绝伦,还未看清,公孙虚已吐气发声,暴喝一声“打!”双掌往前猛力一击。铁蓑翁也从侧面进一逼一,掌风如山,势若奔雷,眼看落在毒龙叟的侧背。两人拳掌,还距离对手身躯,远达一尺以上,蓦地中途撤式,似被一股无形力道,把两人身一子震开七八尺远。
龙女和惠元,知道这一比斗,合两位前辈之力,恐难走过三十招,不觉紧张起来。铁蓑翁左掌当胸,右手前探,垂眉合眼,随着对手身一子,一步一趋。
倩露是佛门弟子,知道这是衡山派独擅天下的金刚掌法,只可惜缺而不全。师门鸿钧八式,以及神尼所授的天龙八掌,与金刚掌法,堪称释道三绝,不由全神贯注起来。
公孙虚平日和人对敌,极尽诙谐之能事,这一次,却是倾全力以辅,掌按五行,人驰六一合 ,分拿钻按,开合翻旋,攻守进退之间,全盘无隙可乘,四象严守不露,着着施来,均臻上乘。
无如毒龙叟一身秘学,得魔家神髓,全身肌肤,也能随意指使,防身克敌。这时,一见两人使出煞着,不由嘿嘿狂笑道:“五行掌,金刚掌,盛传武林已久,都谓功力特具,老夫倒得试试!”飘身掠影间,又复笑顾铁蓑翁王一峰道:“看你年岁,虽然达不及老儿孙,却也近百,难道这么多年的潜修名山古刹,却只拾人余穗,学了这点残缺不全的招式么?”
口气大的吓人,笑声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铁蓑翁不由一惊。
老魔头趁他分神之际,人如浮光捉影,往前一扑。铁蓑翁蓦地将双掌朝上一翻,“举手擎天”风若怒一浪一,径取胸坎,忽见老魔胸腹鼓动,一阵滚一动,掌风击中,行若无事,前掠之势,丝毫不减,抱袖招展间,往铁蓑翁掌上就指。来势太疾,换招不及,铁蓑翁也深觉师门镇山掌法,不见得如此不济,臂凝内力,硬接-招,“啪”的一声,铁蓑翁如中蛇蝎,疾朝身后一退,陡觉十指又酸又麻,而且阵阵奇寒,直透心胸。
毒龙叟袖卷怒云,人如幻影,飘身一掠,乘势追袭而来,眼看铁蓑翁岌岌堪虞。公孙虚长笑一声,青袍带风,侧掠而上,还未临近,右手屈指如钩,五指真气迷漫,疾同石火一闪,掌击命门。又猛又快,心里还暗中嘀咕:“看你如何闪避这招?”
老魔头反身疾转,屈指微弹,硬敲脉腕,同时右手往里一缩,那冰绡袍袖袖,似是卷尾怒龙,刚柔一交一 并。白光微闪间,公孙虚疾闪不及,背上竟着着实实的挨了一下,只觉全身一麻,真气一松,从空中跌下。
毒龙叟在三十余合之内,连败两名高手,目光环顾,宛如虎鹰眸,嘿然冷笑道:“鼠辈,竟是无如不利的人,如此滋扰,老夫倒要成全你们到底。”暴喝一声:“退!”武成林率全体匪众,猛往后撤。
龙女惊叫道:“他们准备火攻!把毒龙怪拦住!”惠元疾把长剑一挥,猛往老怪头上撩来。忽然腥风陡起,白气蒸腾,朝着惠元挡了一挡,略事停顿,毒龙老怪已如一缕轻烟,冲出谷顶,双手连连挥间,只觉火花凌空而下,“轰”然一响,地动山摇,火光热风,从金牛谷直冲而上、尔后只闻一阵“劈啪”,火势历久不绝。
谷中人众,是死是活,因为出口处,为老怪亲自扼守困往,无法入内探听,根据当时情况臆测,由于火光太大,虽怀异宝,恐也难幸免。
以上情况,因为天山神丐,亲目所睹,正待设法入内,碰巧当时毒龙老怪,率众出谷,神丐知道老怪武功卓绝,合苍鹰老人和云姬等,也绝难是他敌手,只好暂时潜走。
毒龙叟目光如电,业已察觉,但未追袭。
当晚,由苍鹰老怪,招来飞鹰,神鹰见着旧主,欢跃非常、于是由天山神丐,骑鹰往昆仑,拟面陈紫一陽一真一人,计议一切。
飞驰一天一晚,即抵昆仑山境,忽闻一阵箫声,如流水呜咽,袅袅入云。才一闻声,那铁翅神鹰,即敛翼降落,神情萎一缩,以已受伤。
老叫化吃惊异常、暗道:“这箫声太已邪门,莫非紫一陽一旧友,人在此处,故意开这玩笑不成!”正举目顾盼之间,忽闻身后有人冷然说道:“看你这付奔丧神气,以属昆仑走脚报讯之流……
神丐猛一回头,见身后立着的入,手持铁箫,不冠不履,恰似一落魄文人。年龄似在五十以上,左颊,带有一条两指宽的红色胎痕,面容瘦削,两太一陽一穴一鼓起老高,一付三角眼,一精一光莹然,手指很长,其白如玉。此人、头部微翘,那神情显得高傲之极。
神丐久涉江湖、对于那三山五岳的人,知道不少。可是,此人出身来历,却无从想像,而且以自己的功力,来人接近身后,竟一无所知,岂非奇事?不由暗里吃惊,但还强作镇定,微笑答道:“老化子行无定所,自一由自在,长年骑在鹰上,啸邀烟霞,不免有时大发慈悲,也不免替一人通丧报讯。尊驾如有此事须办,只管一交一 来便了!”
那人哼了一声,报以冷笑道:“萧某想着你替阎老五报讯,说他座下又待添一名饿鬼!”铁箫一指,响震风云,一缕寒风,兜心而至。
神丐不敢怠慢,绿竹杖飞绕疾旋,把荡来铁箫震开。但来人-起招,即隐含粘字诀,杖头打出后,一股无形内力,沿着竹杖,绵绵不绝,如飞驶来。
神丐朗笑一声,疾把身一子往左一横,长杖一挑一点,“拔云见日”,猛袭章门。持箫人轻叱一声“找死!”
人如行云流水,箫似乱雨敲春,一枝铁箫,幻起无数箫影,从四方八面,激荡而来。
一刹那,杖影纵横,乐声四起,如莺莺鸣凤叽,花外一流云,无疑是谱摇歌声,香薰古寺,杀伐中却现着载歌载驰,非常别致。
五招一过,神丐始知来人已得武学神功,自己绝非敌手,敌人也窥破老丐来路,竟自言自语道:“原是天山余脉,凭这点本事,也涉足江湖,真是不知自一爱一!”
抬手变式,异声迭起,铁箫往上一穿,招化“昂日穿云”,把绿竹杖前封之势,一举击破。蓦地翻身疾旋,“反日挥竿”,直挑竹杖。
神丐正用一式“泰山压顶”,猛攻对手百汇,杖势居高凌下,施来又快又猛,下压上挑,逆向而来,澎然一响,声震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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