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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乃采取五种极毒之液

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甫到安家堡,就见九头枭安庆雄已率领手下伫候广场,明为迎着,实为戒备。
  雪地飘风是何许人物,那有看不出之理,当下也就毫不慌张,缓步走到广场中,在九头枭对面二丈地方停身站住,双目一睁,精芒四射的扫射全场一遍,最後双目落在九头枭身後站着一个身穿葛布短衫,须发花白的矮老头子身上,雪地飘风一见此人,心中不禁暗吃一惊。
  此人正是龙虎帮总堂,青龙堂香主尹华,外号人称五毒掌,为青龙堂第一高手,一身武功登峰造极,手中一对“子母离魂圈”,式式精奇谵秘异常,尤其是所练“五毒掌”,阴毒无伦,乃采取五种极毒之液,将掌臂浸入毒液中练成,掌发中人当时昏迷倒地,六个时辰内毒发攻心,周身溃烂而死,端的奇毒无比。
  这尹华本系川、滇绿林魁首,亦为龙虎帮网罗,授位青龙堂香主,颇为堂主徐文杰器重,倚为膀臂。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尹华在场,心中虽感到吃惊,但自己一生闯荡江湖,纵横大江南北,何曾怕过谁来?明知道有此人在,今夜事情不大好办,但仍是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一本诙谐态度,望着九头枭道:“好个安庆雄,你眼巴巴的把我老人家请来,就是这样接待的么?你这九头枭也未晃太小家子气了。”
  九头枭安庆雄一个纵步,跃到雪地飘风六七尺远近站住身形,“嘿嘿”一声冷笑喝道:“老鬼,我问你,我安家堡与办何仇何怨,竟敢管我安家堡的闲事,并且远伤了我的小头目,骂我安家堡是一群狐群狗党,你要明白,别人怕你这老鬼,我九头枭安庆雄可不怕你,今天没有别的,我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雪地飘风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何事派人将我老人家请来,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不提起这档事,我老人家还不生气,我倒要问问你,凭你九头枭安庆雄,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竞然纵容手下,欺压善良,调戏人家姑娘,是我老人家代替你管教了他,你不来谢我,反而倒过来责问我,真是羞也小羞。像你这样不明是非,不知羞耻的东西,也枉为武林人物,真是丢尽了武林人的脸。”
  他说到最後,居然一变诙谐态度,义正词严,声色俱厉,只骂得九头枭一张脸,气得变成了猪肝色,那里还能再忍得住,猛然暴喝道:“老鬼,休逞口舌之能,今天这安家堡叫你来得去不得,看掌!”
  话未完,掌已发。挟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地飘风胸前劈到,掌风凌厉劲疾,雪地飘风虽然没有把九头枭放在眼里,却也不敢怠慢,眼看掌已到胸前,距离三寸,连忙吸胸凹肚,右掌微抬,明里是封架来掌,实际是擒拿手反扣对方脉门,同时右掌也不闲着,向外一挥,直拍九头岛右肋,掌到中途忽又化掌为指,骈指直点“笑腰穴”,九头枭一见雪地飘风接招还攻迅速,掌法精奇,大吃一惊,连忙撤掌缩腰旋身向横里跨开二尺,这才躲过这两招,但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方始想起对方是威名江湖多年人物,自己适才太过气极,一时忘记,过於轻浮躁进,险於—招之中就败於敌手。
  於是赶忙气沉丹田,一声暴喝,揉身扑进,左掌拍向雪地飘风“肩井穴”,右手一招“双龙抢珠”,食、中两指骈指如戟,直取双目,雪地飘风一声冷笑,立时晃肩缩颈,挥掌相迎,展开一双铁掌,一时间,只见四掌翻飞,人影纵横,打在一起。
  姑娘向店伙问明了安家堡的方向,立即下楼,翻身上马,小蛮靴一夹马肚,放开缰绳直奔安家堡。
  虽知这位姑娘姓方名玉珍,乃是九如师太衣钵爱徒,也是师太俗家的侄女儿,自幼即遭不幸,父母双亡,被师太带在身边,经十年苦心调教,一身武学尽得师太真传,掌中一口“聚莹剑”,一套七十二式“降魔剑法”更尽得神髓。
  雪地飘风成名於三十年前,与师太均极交厚。
  她这刚出九圩镇,白斌亦跟踪赶来,脚下似行云流水,紧随方玉珍身後,安家堡外有一片小树林,姑娘下了马,将马拴在树林里,立即施展轻功,轻登巧纵,扑奔安家堡。
  等她到达,一见广场上两人打得正激,又见安家堡中人那么多,化子师叔只有一个人,虽然她知道化子师叔武功极高,绝不会落败,但也敌不过人多哪!她这样一想,心里就急了,方玉珍姑娘又是刚离师门,初涉江湖,她可不懂什么江湖规距,加上又是那么个火爆脾气,远不是想做就做。
  只听她一声娇叱,小蛮靴一点地面,竟然施展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蝉,快似一缕轻烟,纵到场上,俏生生的立看,回手一探,“呛啷”一声龙吟,一口雪白如银的宝剑已经掣在手中。白斌此时正隐身在六、七丈远的一棵大树上,对场中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一见方玉珍姑娘小小年纪,竞然能施展上乘轻功,心中不禁暗暗惊服姑娘身手不弱,但也不禁为姑娘大胆而担心。
  此刻,只见姑娘执在手中的长剑,闪着烂白如银的光芒,知为神物利器,因为知道大凡持有这种盖世神物的人,武功定必差不了那里去,於是心中也就稍稍的放了心,但远是双目凝视场中,以防万一。
  这时,姑娘已经和一个使用一对判官笔的贼人动上手。
  这使判官笔的人,名叫李永琪,外号人称粉蝴蝶,乃九头枭安庆雄拜弟,一身武功颇具火候,与九头枭在伯仲之间,手上一对判官笔曾得高人传授,招术奇诡异常,专攻人身穴道,本定点苍派弃徒。
  此贼生性好色,原活跃於北五省道上,因采花作案过多,官方缉捕太紧,无法立足,这才投奔拜兄,在安家堡中栖身。
  也是这淫贼煞星高照,姑娘一现身场中,他就直了眼啦,口里直咽睡涎,心道:“这小妞儿好美!”恨不得立刻搂着她乐上一乐。
  在他心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纵然会武功,功夫还能好到那里去,自己一上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可得要当点儿心!别伤着了她,不然,就没得乐子了。”
  他一想到这里,认为有便宜可贪,那还沉得住气,深怕别人抢了他的似的,忙从腰间撤出判官双笔,纵身跃向当场,站在姑娘对面,张着一双贼眼色迷迷的望着姑娘,露着一脸淫邪笑道:“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学着拿刀动剑的吓唬人干嘛?我看你还不如放下剑,跟着我李大爷,假使你言欢玩剑的话,李大爷还可以教你两套。”
  方玉珍姑娘是什么脾气儿,那能听得这些污言秽语,一张俏脸儿早就气得发了青,只见她柳眉一挑,凤目一睁,猛然一声娇叱道:“恶贼,胆敢污辱你家姑娘!”
  右手一领剑诀,踏洪门、走中宫,一招“飞燕掠波”,一片白森森如银的剑芒,夹着一股砭骨的寒气当胸刺到。李贼一见姑娘剑招迅捷,且敢一上来就踏洪门、走中宫,才知道雌儿辣手,不敢轻视,立即心存警惕,赶忙晃身避招,揉身欺进,右手笔点姑娘凤目,左手笔直点姑娘“乳根穴”!
  这一来,可引起了姑娘真火,刹时间剑招一变,“刷刷刷”猛攻三招,只逼得淫贼左闪右躲,方始避开姑娘这三掐猛攻。
  浮贼手底下也确实不弱,避开姑娘三招猛攻过後,立时一声暴喝,展开双笔招数,敲崩点打,招招不离姑娘周身穴道。
  方玉珍姑娘一声娇叱,展开了七十二式“降魔剑法”,打了起来。
  姑娘剑招虽妙,无奈这淫贼滑溜已极,方玉珍曾几次想凭手中宝剑削断对方兵刃,但淫贼却也识货,知道碰不得,不等姑娘剑到,便已撤招让开,最可恨是淫贼口中秽言秽语,只气得姑娘差点咬碎银牙,恨不得立时将淫贼一剑劈死,有几次姑娘气得几乎想施展“降魔剑法”最後三招,但一想起恩师的谆谆训诫:“珍儿,此三招威力极大,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使用。”终於忍住未曾出手。
  其实,凭武学、功力,姑娘本可置淫贼於死地,只是姑娘缺少对敌经验,加以淫贼污言秽语,逗得姑娘心浮气躁,因此姑娘功力便打了个折扣,淫贼也才能和她打个平手。
  老化子雪地飘风自从玉珍姑娘一现身广场,便不由分了神,虽然他没有把九头枭放在心上,但九头枭武功火候却也不弱,加上一套掌法曾得过名师传授,招式颇为奇诡,雪地飘风要想在一、二十招之内赢他,却也不是易事。
  他这里心神一分,便连遇险招,几乎闹得手忙脚乱,於是赶忙收摄心神,抢制机先。晃眼三十多招过去,仍未能将九头枭败於掌下,这下子,老化子可动了真火,蓦地一声长啸,立时掌法大变,老化子竟然施展出生平不常用的丐帮镇帮绝学“八方回环掌”法,一时间只见掌影翻飞,人影纵横;四面八方都是老化子人影掌影,把九头枭困在其中。
  这时,老化子存了速战速决主意,时间一长,他恐怕方玉珍姑娘遇险,虽然知道姑娘的武学深奥,剑招奇妙,只是火候尚差,安家堡现有在场人物,除了五毒掌尹华外,余者可说无人是姑娘敌手,但姑娘可说毫无江湖经验,自己对付尹华势难兼顾,若九头枭与粉蝴蝶联手对付姑娘,则姑娘定必不支,老化子一想到这里,因此手就更加的加紧、加狠。
  晃眼七、八个照面过去,眼看着一、二招之内就可将九头枭毙於掌下,忽闻一沉声喝道:“安堡主请退,待老大会会他这‘八方回环掌’法!”
  喝声刚落,一股强动的掌风已经震到,硬生生的将两人身形逼得连退数步,方始拿桩站稳,雪地飘风一看,五毒掌已站立当场,正注目凝视自己,双目开阖之间精光逼人,雪地飘风心中不禁暗骂,五毒掌尹华果然内功精纯,掌力浑厚。遂一声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尹香主。”
  尹华一声“嘿嘿”冷笑道:“老叫化,少废话,你家香主今天要领教你这名震江湖的‘八方回环掌’法,究竟有多大威力?”
  话落,挫腕扬掌,单掌向外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向老化子胸前劈到,老化子知道这一掌要是挨上,五脏六腑马上就得离位,魂归地府,那敢怠慢,连忙运功挥掌相迎,两掌相交,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雪地飘风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五毒掌也被震得身形连晃,这一对掌,两人心里都有数,双方功力不相上下,经此一来,两人都各自心存警惕,再不肯对掌,以内功相拼。
  雪地飘风展开“八方回环掌”法,只见他一双铁掌纵横翻飞,掌掌都带着一片“呼呼”风声,周围丈余左右,皆是掌风,只震得地上尘上飞扬,威势端的惊人。
  尹华也展开一套成名的“旋风掌”,威势亦不稍弱,一个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一个是扬威川、滇的绿林魁首,两人正是旗鼓相当,棋逢敌手,一场龙争虎门,只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心惊,目瞪口呆。
  九头枭安庆雄退下阵来,已是汗湿重衣,略一喘息,便目注场中,一看五毒掌尹香主兴雪地飘风老化子两人,各凭所学,打得甚为激烈,正是势均力敌,看情形,百招之内,难分高下,再一看拜弟粉蝴蝶与那小姑娘,立即大吃一惊,只见小姑娘剑招神妙,剥势凌厉已极,一片雪白如银的剑光,围住了粉蝴蝶,这时粉蝴蝶不但守多攻少,且脚步已显凌乱,眼看个出十招就得落败。
  九头枭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武林规矩了,也不管对方是一个小姑娘,一拉腰中围着的“蛇骨鞭”,就要纵入圈内,双斗方玉珍姑娘!
  这情形,白斌隐在树上,看得十分清楚,虽已看出姑娘武学神奥,颇得真传,可能尚不止此,对付一个敌人,当然游刃有余,不过,要是对付两敌联手,可能不行,而且方才目睹九头枭与雪地飘风对敌,知其武功较之跟姑娘对敌的贼人要高,今见九头枭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小姑娘,不禁暗骂一声:“无耻!”
  正当九头枭一抖手中“蛇骨鞭”,腾身纵起时,蓦地一股强大劲风迎面拂到,硬将自己一个刚刚纵起的身子,逼得连连向後踉舱退了五、六步远,方能拿桩站稳。接着眼睛一花,从六、七丈开外的大树上,像一只飞鸟似的飞下一人,落地轻如飘絮,点尘不染,微笑的站在当地。
  九头枭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九头枭不由一怔,看这年轻人虽然相貌英俊,体格雄伟,但看其眼神及两太阳穴间,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刚才却明明看见他从六、七丈外的大树上,疾如飞鸟般纵落眼前,这可把九头枭弄糊涂了。
  其实,九头岛又怎会知道,白斌此刻任、督二脉已通,功力已达神光内蕴,藏而不露的地步呢!
  就在这一错神之间,粉蝴蝶李永琪已连遇险招,九头枭一看,也无暇多考虑这突来的少年人了,一挺手中“蛇骨鞭”,猛的一声暴喝,身形二度纵起,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身法,竟又拦在自己身前,神情仍是那么闲逸,微笑的望着自己。
  这一来,九头枭可怒极了,一声暴喝道:“乳臭未乾的小鬼,竟敢拦阻你家舵主,你这是找死!”
  一抖“蛇骨鞭”,鞭身笔直,一招“乌龙出洞”,直奔白斌头顶“百会穴”打下,九头枭是恨透了白斌,两次拦阻他纵出的身形,存心要一格置白斌於死地,因此一出手就是毒招。眼看鞭尾距离白斌的头顶只差寸许就要击中,也不知对方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他人影一晃,便已失了踪迹,赶紧挫腕收鞭戒备看时,那少年还不是站在原地没动过么?
  白斌脸色一沉,朗声道:“堂堂龙虎帮一舵舵主,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姑娘,真是无耻之极。要不是你家少爷一念仁慈,像你这样对你家少爷,出手第一招就如此狠毒,就得要你当场毙命。”
  九头枭一听这少年语气狂傲逼人,那样子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内,自己在武林中也算是个成名露脸人物,几时曾受人这等轻视过,连气带羞,脸都变了颜色,一抖手中“蛇骨鞭”,正要再次发招进击,忽然一声惨叫过处,拜弟粉蝴蝶李永琪,已被方玉珍姑娘一剑穿胸而过,当场倒地死於非命。
  九头枭一见拜弟毙命姑娘剑下,便舍下白斌一声喝道:“贱丫头,胆敢杀我拜弟,还不纳命来!”
  一抖手中“蛇骨鞭”猛扑过去,他这里猛扑姑娘,姑娘猛一抬头,恰看见两番相遇的白斌,姑娘对他还真有好感,一见他站立场中,不由大吃一惊,因为白斌飞身跃入场中,两番拦阻九头枭时,姑娘正值打斗激烈,全神贯注之际,故而一点也个知道他何时来到。
  此刻乍见他文绉绉的站立场中,那得个惊,一时关心过甚,情下自禁的一声惊呼,纵身跃列白斌身侧,伸手就要拉他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大胆?”
  可是这白斌微一旋身,姑娘的手竟拉了个空,不禁一怔,心道:“好啊!原来你也是个会家子。”
  九头枭猛扑方玉珍,她已跃身离开当地,因此九头枭一招扑了个空,就在姑娘伸手要拉白斌没有拉着,微一怔神的当儿,九头枭又旋身跟踪扑到,手中“蛇骨鞭”一抖,—招“苍龙入海”,挟着一股劲风,鞭头直奔玉珍姑娘背後“灵台穴”袭到,姑娘业已警觉,正要翻身扬剑迎敌,白斌“呼”地一声喝道:“鼠辈,敢施暗袭!”
  身形一晃,便已越过姑娘身後,左手一伸,硬抓“蛇骨鞭”。九头枭一见,心道:“好小子,你这是找死,我这条鞭上是何等威力,你这小鬼有多大点功力,竟敢伸手硬抓,且让你抓上,尝尝我这条‘蛇骨鞭’的威力!”
  他这念头也不过像电光石火般在脑中一闪而过,“蛇骨鞭”已被白斌抓着,九头枭赶紧堤气运功,力透鞭身,猛地一抖一震,吐气开声,喝道:“撒手!”
  他想得倒是满好,认为这一抖一震之力,最少也有三、四百斤力量,白斌必定撒手被震跌出去,不死也得重伤,岂料白斌非但没有被震跌出去,连身形也没有晃动一下,依然抓着鞭身,且鞭身还暗暗透过一股潜力,反而震得他虎口生疼,右臂发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当前这俊美少年,竟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
  这股潜力越来越大,手中“蛇骨鞭”已渐觉把持不住,势作撒手不可,但这条“蛇骨鞭”是他成名的兵刃,在这条鞭上曾下过不少年的工夫,练武的人丢掉了手中的兵刃,无异是丢掉性命,因此只有咬乎强撑,暗运内力抵御,谁知不运劲还好,这一运劲,反震之力更加奇大无比。
  九头枭头上青筋暴露,两眼圆睁,额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大,往下直落。白斌却仍是那么气定神闲,若无其事,显见这二人的功力,实在相差的太远。
  这时方玉珍姑娘正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白斌身上,心中说不出是惊是喜?惊的是这少年人竟有这般高的功力,她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喜的是……她却说不出来,反正喜……就是喜欢罢了!一想到这里,姑娘便觉得粉脸儿有点在发烧。
  也就在这时,猛听得那少年人朗声喝道:“还不与我撒手!”
  只见他抓着“蛇骨鞭”的手臂,微微一抖一震,但闻一声惨叫,九头枭一个庞大身躯,便被震飞出五、六丈开外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白斌震飞九头枭,丢弃手中“蛇骨鞭”,转身一望姑娘正呆立当地,秀目满是惊奇的望着他,四目相交,白斌便朝她温和地一笑,这一笑,只笑得姑娘芳心卜卜直跳,脸儿飞红,低下了头。
  白斌可没理会这些,他缓步走到雪地飘风身後四、五丈外站着,目注这两个打得激烈的高手。
  雪地飘风与五毒掌,这时已斗过一百五、六十招,两人仍是势均力敌,只见两条人影快似奔雷,疾若电闪,相丛扑击,稍触即分,错非是内功深厚的人,已难分得出敌我,忽然雪地飘风左手一招“手弹琵琶”,攻向五毒掌“期门穴”,右手一招“云龙探爪”,直抓对方左肋,中途变招化抓为掌打左肋,五毒掌尹华猛地缩肩退步避开“期门穴”,挫腕扬掌硬接雪地飘风右掌,“砰”地一声暴响,雪地飘风被震得“蹬瞪瞪”连退数步,方拿桩站稳,五毒掌却借势腾起身形,向後飘退丈余落下。
  五毒掌尹华身形一飘落,只见他满头花白头发,根根竖立,双臂微曲,一步一步向雪地飘风逼来,雪地飘风一见心中大惊,知道尹华要立刻施展他那绝毒无伦的“五毒掌”,遂也赶紧运功蓄势以待,准备硬接他这一掌,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一掌是否能接得下来,但江湖上讲求的是:“宁愿人亡,也要留得名在!”
  他这念头刚刚转好,五毒掌尹华已逼近到身前丈许站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听身後有人喊道:“宋前辈,容我来接他这一掌。”
  一阵微风飒然,身侧立刻多了一位年轻人,正好挡住自己身形,他虽然不认识这年轻人是谁,但从背影穿着上看,已看出这年轻人正是刚才在饭馆楼上的英俊少年,他刚要喝退这少年,忽听得五毒掌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小子,黄毛末退,乳臭未乾,居然也敢来挡你尹香主的‘五毒掌’,就凭你这胆识,你家尹香主就不忍用‘五毒掌’伤你,不过,你也必须接住本香主三招两式,才能放你逃命。”
  白斌剑眉一挑,微微冷笑,朗声说道:“老贼,休得卖狂,别说是三招,就是三十招,你家少爷焉会惧你!”
  五毒掌一听,不禁怒喝道:“小鬼,你是何人门下,竟敢口出狂言,待老夫先教训了你,再找你老鬼师父算账,惩他一个收徒不教之罪。”
  白斌一听,顿时怒火上升,猛然一声断喝道:“老贼,住口!你少爷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只要你能在少爷手底下走上二十招,少爷就免去你口放狂言的死罪。”
  这话一出,不但安家堡的人尽皆大怒,即连雪地飘风也觉得这少年语气太狂傲,有点不悦,要知道刚才老化子和尹华对掌一百五、六十招,未分胜负,功力相等,少年这番大话,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也就无异是说老化子在他手底也走不上二十招,虽然这少年是友非敌,也不禁生气。
  只有方玉珍姑娘,面含微笑,秀目凝注白斌身上,她可知道少年身怀绝世奇学,武功高深莫测,刚才她曾亲眼目睹,这少年只在一举手之间,九头枭一个陇大的身躯就被震飞五、六丈开外,虽然她也有一点不大相信,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但她已看出这少年忠实厚道,没有十分把握,绝不敢说这大话。
  五毒掌一听这少年语气狂傲已极,只气得须眉怒张,猛然纵身倒退丈余,暴喝道:“好小子,休得狂傲乱啖,先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话出掌出,右掌一挥,夹着一股狂飚,直向白斌打到,白斌仍站原地,身形连动也没有动,只是面露冷笑,好家若无其事,对掌风袭来,简直视若无睹。
  这一来,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大惊,认为这小子也太狂傲。五毒掌也不禁微微皱眉,心道:“你这小子总共才有多大年纪,就算你一出娘胎,就开始练功,练到今天又能有多大功力,老夫这一掌,虽只用了七成功力,但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力量,你竟敢视同儿戏,要不把你震飞上半天才怪哩!”
  雪地飘风一见,更是大吃一惊,虽然很不满这少年语气太狂,但总是自己人,而且刚才还称呼自己为“宋前辈”哩!心中一急,正要挫腕扬掌解救,这时只见白斌俊脸一沉,他上身微倒,左掌挽起一道圆弧,掌势自弧心中直奔而出,“砰”的一声震响中,他身形一晃,五毒掌却已歪歪斜斜退出了四五步。
  要知“果报神”一生浸淫武功,所向披靡,那所包融的全部武学,岂同凡响,白斌又是他的义子,更助他冲过天地之桥,生死玄关,打开任、督两脉之门,距离以意克敌程度,虽说尚远,但防敌护身却是有余,他这猝然的一掌,正是那“摩迦八掌”中的一招“冤冤报”。
  姜还是老的辣,一见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掌便把自己震退,心知这少年果然身怀奇学,难怪他口出狂傲,但对方这一掌究竟从什么角度击来,自己根本未曾发觉,更何况要说出这招名目。
  这一掌也把五毒掌击得怔立当地,脸色变成了铁青,生平纵横西南川、滇之间,几曾吃过这样大的亏,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吃瘪在一个年轻人手里,将来传出去,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心中略一思索,就不禁横了心,一咬牙,双手从腰间撤出不肯轻用的一对“子母离魂圈”,双圈一碰,发出一阵龙吟,猛一上步,一声厉吼喝道:“小鬼,速亮兵刃,老夫要你在这对圈下受死!”
  说罢,双圈一挫,交叉胸前,目射xx精光,凝注白斌。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撤出“子母离魂圈”,心知这老儿已动了真火,存心拚命,虽然已看出这少年的确是身怀裔技绝学,功力、内力火候均比自己还高,可是细看这少年,身上实在没有带着什么兵刃,白己有心想去把他接替下来,可是少年人总是逞强好胜,又怕他不高兴,而且自己也是多年下用兵刃了,身边也没有带着兵刃,心中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眼看见方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莹剥”,不禁大喜,心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她给忘了哩!这支剑不正好借给这少年一用么?可是,剑他用得合手么?”这样一想,这个老江湖不禁又呆住了。
  他这里正焦急无计发呆时,忽听得白斌哈哈朗声笑道:“老儿,你这是何苦呢?你我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动兵刃,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看还是免了吧!”
  五毒掌此刻已是怒气填胸,那会理这一套,只听得他怒喝道:“不行,你这小鬼要想生出安家堡,除非你赢了老夫手中这对‘子母离魂圈’!”
  白斌剑眉一挑,目射威棱望了五毒掌一眼,满脸露着轻蔑神色说道:“你别以为少爷怕你,只是见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练就一身武功不易。”
  说着,从怀里取出“果报神”申无咎行道江湖“朱玉寒骨令”,道:“你这老贼既然定要逼少爷亮兵刃动手,你少爷就用这方寒骨令和你玩上几招吧!”
  五毒掌一听白斌,竟然要凭手中一块朱玉和自己“子母离魂圈”过招,心中不由更是吃惊,他知道凡是使用这种外门兵刃的人,必有独到的功夫,精奇的招术,尤其兵器中有“一寸短、一寸险”之语,少年手中这块朱玉,长仅盈尺,而且亮晶晶的闪着红光,显系一块上好玉石,酿以金花的名贵之物,要是和兵刃相碰,怕不立时震成粉碎,但对方既敢以此玉与自己过招,当必有所倚仗,於是立时心生警惕,喝道:“如此,小鬼,接招!”
  “招”字还留着一丝儿尾音,尹华的身形就那么一闪之下,已来到了白斌头顶,他的一子母离魂圈”也就在一片锐啸声中暴挥而出。
  白斌不移不动,红光猝映,“朱玉寒骨令”已眩目夺魄的左右飞旋,在一连串的撞击声中,尹华攻到的“子母离魂圈”已俱被震截出去,这还不说,就在火星四溅中,白斌的左手猝然递出一招“鬼索魂”。
  “朱玉寒骨令”其质似玉、其坚如钢,尹华的估计,满以为这一硬碰硬,必可将对方兵刃击个粉碎,岂料估计错误,并未如愿。
  叱喝一声,尹华腾空後跃,“子母离魂圈”交舞封门,而这一回合便过去,双方在场的人里,甚至有很多人连白斌什么时候递出“朱玉寒骨令”,都没有看清。
  不过,雪地飘风虽说没有看出白斌的招式,但是,却看出这一次的接手中,尹华是吃亏了。
  就在尹华跃空封门的一利,白斌已突然斜旋猝进,抖手之下,便是“摩迦八式”中一式“鬼指东”!
  令影如西天彩虹,激射回穿,而寒芒纵横,双光交舞,连天空都在呻吟,连那呜呜破空之声都在头抖了。
  尹华飞掠飘闪,“子母离魂圈”挥展如风,只见圈与黑影交相映现明灭,一道道、一片片、一条条、一淄溜的光流在回转绕旋,竭力抵御着那疾快如江河悬瀑般的凌厉攻势。
  不错,就在这瞬息之间,白斌已抢制机先,步步迫入,尹华如今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晃眼七、八招过去,五毒掌一声大吼,双圈“野马分鬃”,分打白斌“璇玑”、“肺海”两穴,白斌猛地一声清啸,听如龙吟凤鸣,不避不让,右手“朱玉寒骨令”迎向左圈,左手一伸直抓右圈,五毒掌几曾见过这种招式,不禁一骇一怔,就在他一骇一怔间,左手圈已被白斌寒骨令迎着,立时觉得一股绝大吸力吸着圈身,赶忙暗用内力一撤,竟然未能撤得下来,同时右手圈亦被抓个正着,心中方喊不妙,忽晃白斌双目神光一闪,喝道:“撤手!”
  连念头也未来得及转,骤觉双臂一麻,虎口泊泊出血,左手圈已被白斌寒骨令一震一挑飞向半空,右手圈也到了对方手中,赶忙飘身後退丈余站立,幸好白斌并未追击。
  双圈被夺,势再无法争强斗胜,有心运集全身功力以五毒掌拚命一击,奈何技不如人太多,实无把握获胜,而且双掌虎口已被震得出血,掌力已打折扣,不如还是暂为忍辱,留待他日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遂“嘿嘿”冷笑道:“小鬼,果然武学高深,招式惊奇,今日之败,只怪我尹华学艺不精,不知可敢留下万儿不?”
  白斌剑眉微微一挑,面含冷笑朗声说道:“你少爷名叫白斌,昆仑门下,如若不服,江湖之上,少爷随时候教!”
  尹华说道:“咱们是青山永在,绿水长流,这笔账那里碰到那里算,好,你们请吧!”
  白斌微微一笑,将左手夺得的“子母离魂圈”往地下一丢,“嚓”地一声没入土中,深达五寸有余。右手寒骨今往腰中一塞,这才缓步走到雪地飘风面前,深施了一礼道:“这里事情已了,宋前辈和这位姑娘也可以走了,小子这里暂且别过,他日再行相见。”
  双目看了方玉珍姑娘一眼,便跃起身形,当先向堡外掠去,老化子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团要问,只是碍于双方动手过招,不好讯问,现在见他事情一了就要走,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向姑娘一递眼色,跟踪跃起,追在後面喊道:“白少侠,且请慢步!”
  白斌闻声连忙停住身形,回身问道:“宋前辈是否有所见示?”
  老化子笑道:“少侠,快别这样称呼我,我老化子有话请问,这里非谈话之所,堡外五、六里处,有一片树林,击!我们且到那里再谈。”
  白斌微一点头,於早三人联袂飞身跃起,直奔堡外原先方玉珍姑娘系马的那片树林。
  瞬息工夫,已到达树林,老化子拱手道:“刚才承蒙少侠出手相助,我老化子感激十分,这里先行谢过。”
  白斌谦虚的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分内之事,但不知宋前辈唤住晚辈,有何教言?”
  老化子哈哈一笑道:“少侠不必太谦,这宋前辈的称呼,老化子实不敢当,如少侠不嫌弃我这老化子,我们就作一忘年之交,喊我一声‘老哥哥’,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白斌正色道:“此事不可,长幼有序,小子何敢乱为。”
  老化子昆白斌执意不肯,心知不可勉强,再说无益,遂笑着说道:“刚才见少侠身怀绝世武学,老化子似曾听师门说过,而少侠又自称是昆仑门下,故尔存疑,可否说明白点,以解老化子之疑。”
  白斌早知老化子会有此一问,今果然不出所料,遂微微笑道:“小子使用的招式,确非昆仑武学,乃义父所授,义父早已绝迹江湖,归隐荒山多年,请宋前辈恕晚辈另有苦衷,暂难相告,他日自会明白。”
  老化子闻言,一声哈哈大笑道:“少侠既有苦衷,老化子当不敢勉强。不过,少侠刚才所用的兵刃,老化子斗胆,敢情借予一观?”
  白斌听老化子要借“朱玉寒骨令”看,不禁面现为难之色,但心中念头一转,乃从腰间撤出寒骨合,双手递给老化子,微笑道:“宋前辈见闻渊博,见此令当知其来历,尚请不必多问,以免泄漏风声。”
  老化子见白斌如此慎重,益发知道先前所料不差,遂也忙双手接过,点点头肃然说道:“少侠,放心!”
  方玉珍姑娘站在老化子身侧,听着他们谈话,始终未曾开口,一直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白斌身上,心中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得心儿卜卜直跳,脸儿也发了烧。
  老化子没有问出白斌义父的名号,方玉珍姑娘心里不禁有点失望,一听化子师叔要看兵刃,粉脸儿又露出喜容,要不是不好意思,她早就要过来看看了,一块朱玉怎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呢?及至看见白斌双手捧着寒骨令递给化子师叔时是那么慎重,雪地飘风神情亦是异常严肃,心中不禁大奇!
  只见那寒骨舍身长仅及尺,隐泛红光,系以朱玉为骨,上刻一尊不知名的神像,像是雷公,但又没有雷公那尖嘴双翅,这那像是兵刃,实是一块代表什么的令符。
  老化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只才双手捧着交还白斌,哈哈笑道:“小兄弟,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这个老哥哥是当定了。”
  白斌微一皱眉道:“宋前辈,这……”
  宋允平双手急摇,忙这:“老弟,切莫折煞老朽,这老前辈三字我是万万当不起,姑勿论老弟这副身手,已非老朽能及,便是令义父也非与老朽平辈论交。”
  顿了一顿,又续道:“六十年前,丐帮发生了一次重大变故,要不是令义父及时解围,丐帮自那次将已除名武林,丐帮上下一直铭感於心,唉!他老人家功成之後,我们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走了。时光如水,已是六十余年末睹他老人家风采了!”
  白斌闻言及此,道:“这段因由,义父并未向在下提过呢?”
  雪地飘风道:“令义父就是这种人,为善不欲人知,惩罚了一些恶人,自己反倒落个恶名远扬。”
  白斌一听,知道不改称呼是决对不行了,於是说道:“既是如此看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这一来,可把方玉珍姑娘窘住了,人家既然是化子师叔的兄弟,那么在辈分上也就是姑娘的师叔了。论年纪,姑娘十八岁,白斌廿二岁,两人相差仅四岁,要姑娘喊师叔,姑娘怎么能喊得出口,因此只恨侍姑娘俏眼儿狠狠的瞟了化子师叔一眼。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早就明白姑娘心意,姑娘这一眼,那有不懂的道理,於是一双眼睛看看姑娘,又看看白斌哈哈一笑道:“小妞儿,你别拿眼睛瞄我,你们是少年人,你交你们的,我交我们的,和我这化子师叔风马牛不相及,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用手一指姑娘,对白斌说道:“小兄弟,这位是方玉珍姑娘,乃九如师太俗家的侄女兼传人,一身武学尽得帅太真传。”
  回手又一指白斌,朝看姑娘道:“我这位小兄弟,他的姓名儿刚才你大概也听到了,用不着我再介绍,你们多亲近吧!”
  说後,还向姑娘龇牙咧嘴一笑,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这番介绍,直把个方玉珍姑娘羞得粉脸儿成了块大红布,暗恨化子师叔油嘴滑舌,可是心眼儿里却是甜甜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尤其是最後化子师叔那付滑稽嘴脸,逗得姑娘咬着牙直想笑,但最後还是忍下住“噗哧”一声笑了,跟着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番介绍过後,慢慢的,姑娘的俏眼儿含情脉脉地偷偷的瞄向白斌,白斌的一双星目也在望她,四目相接,姑娘又一次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男人到底是男人,毕竟要比姑娘大方些。白斌见姑娘羞人答答不好意思的样子,遂上前一步,施礼道:“姑娘原来是师太高足,怪不得武学那么神奥,在下钦佩之至。”
  姑娘一听,心里感觉甜甜的,虽然仍在难为情,但可不能不理人家,遂连忙福了幅道:“大哥,你别捧小妹了,小妹这点功力和白大哥比差得远哩!将来还要请白大哥多多指教才好。”
  秀目含情,凝视着白斌,只看得白斌心神一荡,脸儿也红了,连忙掩饰的微笑道:“以後只要姑娘高兴,在下岂敢吝惜。”
  玉珍姑娘一听这里,甜得连心眼儿也笑开了,脸上那份高兴的神色,就更不用说了。
  老化子冷眼旁观,这一对少年男女的神情,完全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男的,宛如玉树临风,英俊挺拔,女的亭亭玉立,秀丽聪慧,实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因此,老化子心里就暗中打了个主意。
  老化子说道:“时已薄暮,我们总不能在这树林子里过夜啊!该走了吧!”
  白斌和方玉珍姑娘闻言同时一惊,仰望天色,可不是已日暮西山,百鸟归林了么?
  白斌忙道:“日影西斜,我们是否折回‘九圩镇’歇宿,老哥哥,你意下如何?”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向来是行踪无定,到处为家,走到那里就是那里,小兄弟,你呢?”
  白斌沉思片刻,道:“小弟奉命下山行道江湖,本无定所。不过,小弟想先去九华山麓拜见神医客洪前辈,然后才能决定行止。”
  老化子听说白斌要去寻访神医客洪尚贤,心中一动道:“小兄弟,洪尚贤不是住在洞庭湖岳阳楼南扁山么?”
  白斌道:“自从‘碧霞庄’比武,洪前辈便悄悄告诉我,自此以後,将隐居九华山麓,不问江湖是非了。”
  老化子“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反正我是到处为家,那么我们就结伴同行,顺这机会去看看老友也好。”
  老化子说後,突然想到方玉珍姑娘,回头问道:“小妞儿,你是要去那儿?”
  方玉珍姑娘见问,下由一怔,原来姑娘下山前曾用飞鸽传信九江庐山渔樵翁之义女薛明霞姑娘,约好了先去她那里,然後联袂行道江湖,现在遇到了白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实在有点舍不得和他分离,可是薛姊姊那里又不能失约!
  略一沉吟才说道:“我要到庐山去看薛姊姊。”
  老化子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你去找薛姑娘,我和小兄弟去九华山,我们还可以同一段路,过了桐城再分路吧!我们这就折回‘九圩镇’歇息,明天再动身好了。”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出发,白斌和老化子二人自桐城和方玉珍姑娘分手後,第三天中午时分,行抵“贵池县”境,两人安步当车,向前走着。
  远远的,路的尽头已可看见一片耸起的城廓,城廓之後,有着连绵错落的房舍,这个城镇却远不小,捉摸着该有一家像样的客栈能歇足。
  老化子吁了口气,这:“小兄弟,看见贵池县城了?咱们顺着这条大路下去,经过一片小丘陵,再转个小弯就到了……”
  白斌笑着道:“越快越好,老哥哥,这种大热天赶路可真叫苦哩?”
  老化子那张老脸已带着一片红润的光彩,他呵呵笑道:“有什么可说的?你老弟都小在乎,老哥哥就更不在话下了,咱们脚下加把劲吧!”
  说着话,两人迅速下了个大斜坡,前面,嗯!果然有一片零零散散的小土丘摆布着,小土丘大小不一,都是坚实的,黄红色泥土堆积成的,丘顶有尖有平,远远望去,像一座奇形怪状的坟墓。
  道路,就是这么开辟这片土丘中间穿了过去,白斌咽了口唾沫,侧首朝老化子低着嗓子道:“老哥哥,这片丘阵子看上去有点不大对劲,像……像是一片乱葬岗嘛,晚上经过这里,只怕要吊着胆子走……”
  老化子点点头,道:“可不是,记得老哥哥第一次来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过,当时不但觉得很扎眼,连心柙都有点凉飕飕的,宛如在那些丘陵子後面藏着些……咦,嘿!”
  白斌抹了一把汗,道:“老哥哥,在下老觉得丘陵子後面,像藏着一些鬼眼在向人窥视……”
  老化子舐舐嘴巴,道:“说得有理,这地方带着点邪!”
  白斌没有回答,却停止了脚步,上半身往下弯,几乎头部快接近地面,老化子心头一震,低促道:“有什么不对?小兄弟,你听见什么?”
  白斌倾听了一会,悄然伸直了腰,老化子急促的道:“如何?”
  白斌眨眨眼,道:“这地方果然有点邪,那些丘陵子後面也果然藏着有些鬼眼在向咱们窥探。方才,在下已经听钊有马匹的鼻啧声与不少人故意压制住的呼吸声,现在,咱们可能陷入重围之内了。”
  老化子又吞了口唾沫,道:“政情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斌笑笑道:“要不,是因为什么呢?他们总不会因为有兴趣顶着晒得头皮发炸的大太阳,在这儿欣赏风景吧!”
  老化子神色里有着极度的愤怒,他恨恨的道:“好,想不到‘龙虎帮’他们竟会如此赶尽杀绝!”
  白斌低沉的道:“这却不一定能照他们的心愿,老哥哥,自来赶尽杀绝的事儿屡见不鲜,在下离开义父的时候,他老人家就有交代,凡事只要不悖情理,就放开手去做,不必顾忌,如今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化子一怔之下,忽然哈哈笑了,当他的笑声刚刚扬起,後面,已突然传来一片急速而紧密的马蹄声。
  这阵马蹄声来得奇怪而出人意料,它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又似是自虚无里忽而涌现,宛如千百个鼓手在一个手势下,蓦然擂起了鼓一样。
  老化子笑声沉了下去,他急忙回头注视,吃惊的道:“小兄弟,丘陵子後面半截腰杀出一批马队来,大约有一百余骑。”
  白斌眼皮也不撩一下,淡淡的道:“他们即将人仰马翻了!”
  老化子又道:“吾等是否边战边退?他们人多……”
  白斌吃吃一笑,道:“老哥哥,你几曾见过、听过‘果报神’逃过,我是他的义子,只能将他老人家威望发扬光大,岂能弱他名头。”
  他刚说到这里,丘陵四周,忽然响起了一片呜呜的号角声,号角声似在咽泣的起伏飘荡着,白陵堆之後,已有一批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闪了出来,他们个个刀出绍,手上弦,居高临下的监视着道路上的两人,大略一估,这些伏击者大约有一百五、六十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好大的个头。
  後面的马队,此刻已一字横开,层叠三排拦住去路,马上骑士也是一身黑色紧身衣,连珠强弩手拦马头指向这边,动作熟练而俐落,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阵仗过的。
  白斌冷冷朝起伏的丘陵及後面的敌人扫视了一遍,淡漠的道:“做生意做到‘果报神’的传人头上来了?各位可是命里注定煞星高照,怨不得命薄,现在,谁是头领给我滚出来,放句狗屁!”
  一个顶端平坦的陵堆子,蓦地起了一阵中气十足的大笑,笑声中,一个身材魁梧,红光满脸的中年大汉朝前跨了两步,他生了一张宽大的嘴巴,络腮胡子刮得很乾净,却留下青葱葱一片胡扎子,这人瞪着老化子,洪声道:“下面可是名震江湖的丐帮宋帮主?”
  雪地飘风暗地骂了一声,高声道:“正是在下这半调子,高高在上的这位仁兄,莫不成是皇帝老儿小舅子?”
  土丘上的大汉闻言之下,窘迫的怔了一怔,他身傍一侧一位六旬青面老人,极为不悦的哼了一哼,大汉连忙朝老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笑着道:“宋帮主,不材等乃是‘龙虎帮’小角色,本来不敢骚扰大帮主圣驾,但是嘛!宋帮主知道,这趟你大帮主挑了本帮桐城分舵,还望给我们一个公道……”
  老化子回首对白斌道:“这大个子是龙虎帮‘铁马堂’的堂主,他身边的老鬼乃该帮红旗执法‘青面阎王”罗小成……”
  白斌哼了一声,笑了笑,提高嗓子道:“朋友,可能你不懂,但在下也要告诉你几句话,在江湖上闯,固然是刀头舐血的玩意,是杀人越货的生涯,,但盗要有道,有什么能保使你我不致命丧黄泉?不绝子绝孙?那就是‘仁义’两字,假使连仁义都不顾了,隔着挨刀枪的节骨眼也就不太远了,贵派多年来周顾武林道义,利之所在,江湖规矩一概不论,善善恶恶,有钱就逮,武林中的‘忠孝节义’全被你们一股脑的抛到九霄云外,说你们丧心病狂可说是入骨三分,似这等伤天害理,欺凌弱小的组合,留在江湖干什么?”
  他的语声铿锵有如金石拽地,又有力,又沉雄,直骂得周遭上下百余人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却是个个楞在那里啼笑不得。
  红脸大汉这时也挂不住了,他恼羞威怒的吼道:“兔崽子,你是从那儿钻出来的,乳臭未乾,就混充人王,如若你不远本帮一个公道,只怕今天你们便离不得这乱丘陵!”
  白斌豁然大笑,道:“好朋友,你可明白你这是在对谁说话么?姓白的是不愿双手沾血,但碰上狂夫丑恶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假若你不信,你可以试试看,不过,姓白的先忠告你,这一生中,你却只有试这一次的机会。”
  站在土丘山的红脸大汉气得面色已泛了紫,他怒极吼道:“小子,本堂主就冲着你这狂傲之态,也就不能如此善罢!”
  白斌吃吃一笑,冷厉的道:“那么,大堂主,你就先下来送终,光只站在上面乾叫算不得英雄,算不得龙虎帮的堂主。”
  青面老人双目怒睁,大吼一声就待从丘陵上扑下来,他身边的红脸大汉急急将他一拖,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青面老人满怀愤怒,双目死盯着白斌不放,这时,红脸大汉已自身後抽出一面红旗大声说道:“姓白的,咱们就试试看吧!”
  白斌在他抽红旗的时候,已低低的向老化子道:“老哥哥,路边有一条浅沟,你先到那里暂避对方矢弩。”
  老化子抗声道:“小兄弟,你把老哥哥当作什么人?”
  白斌道:“老哥哥,你就不能让兄弟露露脸,显一显‘果报神’昔年雄风?”
  老化子万般无奈的道:“小兄弟,小心了!”
  话毕,他已身形一闪,奔向路边一条呈不规则弯曲状的浅沟而去。
  白斌眼看雪地飘风进入浅沟,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岳陵上红脸大汉的三角小旗,已连续挥动三次,於是,一阵阵强劲的弓弦声串响成了一片,无数尖利的箭矢泛着蓝汪汪的光点,似一群群的飞蝗般锐啸着蜂涌射来。
  白斌已倏跃而起,千百只怒矢闪着寒光白他脚底掠过,他人在半空一斜,已不可思议的飞掠而到,看看尚隔有寻丈,一处离得最近的丘陵上,三名大汉已狂吼着分成三个方向摔出,三股血箭也如此鲜丽的喷洒出老远。
  白斌足尖一点陵顶,又朝另一个丘陵中射去,那里站着的五名大汉齐齐吼喝一声,撒开两边五柄锋利的马刀转头硬砍,白斌看都不看一眼,在那五柄马刀刚刚举起的时候,他一式“鬼索魂”倏而猛斜斩去,两颗人头已直弹而起,双腿微弯突闪,另外,三位仁兄也一路惨叫着滚下了陵堆,而白斌却藉着这弹脚之力扑向另一个丘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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