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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箕豆相煎(2)

想到箕豆相煎四个字,他不禁呆然站住了,两个白发苍苍的慈祥幻影飘过他的眼前,那慈一爱一的面孔上,每一根皱纹都代表着无比的慈一爱一和辛酸。董无公紧皱着眉,他在心底里狂呼:“箕豆相煎,这难道就是爹一娘一养大咱们兄弟的下场么?”

于是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他那兄弟的形貌,他默默想着:“他曾经是我唯一的大哥,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我的大哥早已在我的心中死去了,董无奇,你还配做我的大哥吗?”

童无公默默感叹着,他扼腕浩叹,一掌拍在身边的大石上,大石立成粉屑,但是当他回想到现实,他不禁微微抖一颤了一下。

纵然地煞童无公的大名已经震撼了整个武林,地煞已经被誉为近百年来的武林奇绝,他可以谁都不放在限内,但是面对着他的亲一哥哥董无奇,他是一丝把握也没有的。

天剑董无奇,虽然武林中人见过的少之又少,无人知他究竟有多少功夫,但是董无公是明白的,他们是一起长大,像影子和形体一般片刻不离,两人分享了双亲同等的慈一爱一和关切,甚至他们的面孔也长得差不多,那太熟悉了。

董无公仰目望了望前程,然而前程的终点将是兄弟决死的战场!

日已有些偏西,董无公赂略计算了一下路程,他喃喃地道:“当月亮上来的时候,我差不多可以赶到了……也许,他早已在那里等着我哩!”

明月静静吐放着清辉,婆婆的树影,映在干硬的泥土上,青灰色有些惨淡的味道,微风不时使那幢幢树影在土地上摇摆,整个空地都好似在月光下起舞。

这片空地背山面水,对外通路,简直可说一无所有,背面的山是一座高拔人云的峭壁,陡直平一滑,那面前的一条激流少说也有十来丈宽,水流好不湍急,水花激得到处都是,月色下一片水蒙蒙的。

在这样一个绝境里,竟然有一个人垂手而立,面向长天,仰望明月,像是在等候什么人。

如果在他渡过急流时有人瞧见他的身法,包管没有人相信天下有这等轻身功夫。十多丈的急流,轻飘飘地一掠而过。

那人在明月之下,徘徊一刻,似乎有无限心事,不时慨然而叹,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见他年约四旬,面目清瘦,正是那地煞董无公。

他一袭青袍,在方圆百多丈的空场中来回踱了一回,仰头看了看天色,喃喃自语道:

“月已西偏,时候差不多啦。”

话商中似乎隐隐透露出一种珍惜这一刻时光的意思.他微微吁了一口气,蓦然像下了莫大的决心,顿足喃语道:“童无公啊,今夜是你一生中最后的一战了,就算是胜了他……

他,也……也

活尚未说完,猛然语音一收,登时有如弦裂琴断,身形简直比风还快,刷地一个反身。

月光下,只见身后不足十之处,端端立了一个人影,夜风拂过那人的衣袂,飘然然潇洒已极,正是他等候着的董无奇。

童无公心中大震,冷冷道:“你……你竟练就了那……那十丈外,人影静立,董无公话声陡然一住,刹时一片寂默。

董无奇举手掠过额际,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冷笑,缓缓说道:“无公,你想不到吧,‘暗影掠香’,嘿嘿,失传武林整整二百年哪!”

董无公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万万料想不到对方在月光下涉水而来,竟能近身十丈之处,方为自己所觉,看来这“暗影掠香”的功夫,确是骇人已极。

童无奇沉默片刻,突道:“这一路来,处处传闻——嘿——无公,你也听说到了么?……”

童无公双眉轩飞,冷冷道:“大哥——呸!”

敢情地称呼童无奇已成习惯,一时改不过来,是以才一开口,登时整句话都顿了下来。

董无奇浑身一震,似乎在这短短两个字中,找到了一些重大的感慨!

董无公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颤声道:“你、你还有脸问我听说没有?”

童无奇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竟隐隐含有凄凉的味道。董无公长吸一口气,勉力压着激动的心情,一字一语说道:“一江一 北三侠,金槍,神鞭——华山七剑他们和你有什么过不去?

你竟然赶尽杀绝,不留一畜一人?”

童无奇仰天又是一声长笑,好似董无公此言触中他心中隐痛,笑声中气充沛,直可裂石。

董无奇忽地一抑笑声,异常平淡地说道:“不论你用什么罪祸移嫁我身,我也不会忘记你那威风的一掌!”

董无公脸上好像失去了血色,他颤声呼道:“什么?你说——嫁祸——”

董无奇“呸”了一声,厉吼道:“畜生,你这卑劣无一耻的畜生!”

董无公猛然一惊,登时恢复了平静,不屑地笑笑微微摇头道:“千夫所指,无疾而死,妄图以口舌之辩,嘿!”

董无奇呆了一呆,缓缓道:“无公,这三十年里,你我内心有数,咱们尽量避而不见,但这许多年来,并不能将我心灵的创伤冲淡一分一毫!”

量无公嗤笑一声:“我亦有同感!”

董无奇并不理会,继续道:“我不只千百次告诉自己,我还有一个卑鄙的弟弟,仗着那以天底下最下贱的一掌所求得的武学,在武林中称雄称霸!”

董无公的脸色又是一变,冷然接口道:“就从那一天晚上起,我就有一个感觉,今生今世,天下决不能同容你我!我也曾千百次们心自问,有一个毒害亲父的钱人和我同胞并立,我竟能容忍整整三十个年头!”

董无奇静静听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尖锐的冷笑,但是董无公毫不理会,满面寒霜一顿语气,严厉地又继续说道:‘哦立过一个誓言,今生永不见你!但是——若是窄路相逢不能避免——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童无奇仰天长啸一声道:“无公,你好生准备着,今日之会,你我之中,必有一死,咱们不必再说废话!”

童无公默然不语,双手陡然一分,十丈外那人右拳陡起,封住童无公这一分之势。

地煞武学果真深不可测,十丈外一扬手,内力竟急袭而至,双方内力一触而开,两人屏立不动分毫。童无公左手才一扬,忽地又收住拳势,冷然道:“且住!”

董无奇嘿了一声,吐出吸满的真气,静待地煞董无公说话董无公冷然遭:“咱们分别三十年来,各人武学造诣,凭空难忖,从你方才所施‘暗影掠香’,我大致可推知你的真实功力,而你却不得知我的功力,咱们这一战,岂不有失公平?”

董无奇似乎呆了一呆,哈哈道:“这个——我董无奇倒不在乎!”

童无公并不理会他的笑声,冷冷道:“董无奇听着,区区不才,已练就震天三式!”

童无奇笑声嘎然而止,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震天三式?”

地煞沉重地点了点头!

童无奇蓦地大笑一声道:“好!好!不愧你三十年来的苦心——接招!”

他说打便打,话声未完,身形一掠,如一道灰线,在那么明亮的月光下,竟令人生出一种模糊的感觉!

童无公大叱一声,双肩一耸,左掌平拍而出,右掌一圈,有若毒蛇出洞,并同左手一齐拍出。

地煞的功力何等深厚,双手才抬,尖啸之一声 顿起,好像撕一裂周遭的气流。

童无奇脸上一片严肃,掌式微微一挫,蓦然软一软地一拂而出。

这轻轻一拂虽看起来软弱已极,但地煞董无公只觉自己石破天惊的一招,竟被对方全部闭了回来。

董无公大吼一声,身形暴退,董无奇双手向前再一递,古怪的内力一吐而出,地煞童无公料不到对方力道持久如此,身形一窒,又是倒退数尺!

名震天下的“地煞”竟在第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追得狼狈如此。童无奇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了!

董无公面上却平静异常,似乎认为对方的功力,并未超出自己所料,只见他这一刹时里,左手五指齐张,有拳齐额而举。

董无奇长吸一口真气,一字一语道:“你还想抢回先机么?”

话到人到,身形平移而前,双手挟着一股劲风,罩向董无公。

董无公仰天一啸,身形如箭一般向后急射而出。

董无奇如影随形,身形平平一滑过数支,隔空遥遥用力罩住董无公。

董无公心中有数,自己只要身形微微一窒,对方内力立即一吐,自己先机已然全失,再也敌不住这全力的一击。

是以他想也不想,身形不断后退。

霎眼间,两人身形有如行云流水,甘丈方圆的空地,也被踏了个遍。

董无公脸上渐渐渗出汗珠,他连有片刻的思索部不可能,只是双足凌空虚点,身形不断沿着空地四处暴退。

董无奇也是紧张已极,双目中神光电射,他深知董无公足下倒踏的是“八仙游踪”步法,虽退不败,而且下盘浮浮实实,随时有反攻的可能,是以他不敢丝毫放松,内力悉注双掌,轻功也施到十成。

呼一呼又是两个圈儿,地煞董无公猛地大吼一声,身形有若铁钉一住,左右双掌翻飞而出。

电光石火间,董无奇“小天星”内家真力一吐尽出,“呼”地一声暴响,但见人影一交一 错一掠,董无公端立十丈以外。

董无奇呆立当地,他不能相信无公竟能逃出自己这绝对优势的“天罗逃刑”!

地煞董无公暗吸真气,压住翻腾的血气,狠狠说道:“小天星内力……不过如此!”

董无奇默不作声,心中不断思索方才无公如何逃出自己的内力,茫然半晌才道:“真有你的。”

地煞董无公哈哈一笑道:“三十年来,你仍未能改掉你的偷袭的习惯,董某人甚为你感到惭愧!”

董无奇冷哼一声道:“好说!好说!”

董无公忽地上身一弓,大吼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招!”

董无奇心中一惊,十丈外地煞神掌突飞,但闻呜地一声怪响,内家真力竟挟了一股怪啸,飞过整整十丈,当胸打向董无奇!

这当儿再也容不得童无奇多加思索了,本能地一吐内力,硬一硬对了一掌!

董无公双足钉立地上,右掌一扬,左掌连划半圆,在十丈外,一刹那竟一连劈出七掌之多。

董无奇脸色大是紧张,双掌一交一 拂而出,隐隐闷雷之一声 大作,每接一掌,他便后退半步,到第七掌上;他和董无公已足足相隔十五六丈!

这种虚空对掌武林中不是没有,只是像他们相距十五六丈,竟一交一 互遥击,这种功夫,不但绝迹武林,而且绝没有人会相信内家功力竟能遥击如此距离!

童无奇钉立原地,震声连连,“百步神拳”虚空连击,董无奇退到十五六丈,也不再退,只见他左出右收,神拳绝不在地煞董无公之下,霎时间两人已对劈三十余拳。

童无奇知道地煞的神拳是他武功中一绝,当年曾在黄山绝顶,神拳独战黄山七怪,十招不到,连毙四怪,其余三怪见风扯呼,被地煞神拳遥击在十丈以外,这一下先机被他悉占而去,非得打起精神,硬拚他七七四十九路神拳不可!

地煞董无公越打气势愈盛,董无奇心中不由暗暗着急,掌上拳势虽毫不放松,但心中却不断琢磨打破僵局之策!

蓦地他大吼一声拳势如风,一连反攻三拳。

这三拳可说是他毕生功力集聚,强劲内力划过长空,隐隐有急雷之一声 。

每发一拳,他跨上一步,霎时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十丈而已!

倏地,董无奇面上泛出一抹紫气,清啸一声,整个身形比闪电还快,竟迎面掠向地煞量无公。

董无公大吃一惊,左右掌齐扬,在身前五六丈处,猛烈吐出内力。

但董无奇的身形有如破竹之刃,一窜而入。

只见他身形平平在空,足不点地,姿势简直美妙已极,虽然在此急迫之际,仍隐隐出一股清越之气。

董无公内心狂呼道:“暗影掠香!”

但是,这失传百年的功夫何等奇妙,董无公来不及再转第二个念头,董无奇的右手五指,已接触到地煞董无公的“紫宫”大一穴一!

董无奇仰天厉呼一声,内力立吐,说时迟,那时快,董无公面上猛然一片配红,刹时砰然巨震,地上灰草一卷而起,灰尘扬处,两人一触而分!

董无奇一连倒退十余步,面上惨白无比,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口角边血渍斑斑,身形一个摇晃,一跤跌在地上!

董无公静立当地,面上平静无比,冷冷瞪着董无奇,双目中一片茫然光辉。

董无奇慢慢撑起身来,嘴巴微张,像是有话要说,但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周遭登时沉静极了,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气。

董无公移动钉立的双足,才跨前半步,陡然哇地喷一出一口鲜血,翻身便倒!

董无奇的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喃喃地说出几个字来:“震天三式……威震天下!”

不知过了多久,月儿已隐入了云层之中,童无公蠕蠕移动身躯,右手托在胸前“紫宫”

要一穴一,不断一揉一动,口中不断喷一出一血水,他深知童无奇的天星内力已震断了自己体内八脉中三大主脉。

而他在最后一下,用“震天三式”将董无奇全身真气震散。

若以天剑童无奇的功力,静息半年,必可恢原,而自己一身功力,却是万万不能保留了。

他喃喃低叹,勉强爬了起来,走到昏迷的童无奇身前,呆立了片刻,心中不断思索:

“我若勉力集气在他胸前补上一掌,虽则我将‘血一江一 崩散’,但他立刻死于非命……”

地煞天剑三十年死仇,到头来两败俱伤,董无公权衡一番,默默吸了一口夏气,强忍浑身痛楚,运起神功于双掌。

他体内八脉已断其三,这一运气,登时汗如雨下,双目模糊不清,勉强俯下一身来,伸手拍下。蓦地长空刷地一声,一道电光急闪而下,整个空场犹如白昼,轰然一个闷雷,大地为之惊动!

童无公心神为之一震,这电光一闪之间,他忽然瞥见一块绿莹莹的玉牌,端端挂在董无奇的颈间,并且他也看见董无奇那白纸似的面孔!

霎时他有如触电般呆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顿下,他自己也挂着一块相同的绿玉,他用一种古怪而极低的声音喃喃道:“牌儿……牌儿……”

长空电闪连连,无公在断断续续的电光中,似乎从那块绿玉中,看到了一个白发盈盈,笑口常满的妇人,是那么的亲切、慈一爱一!

他情不自禁的叫道:“一妈一,一妈一——无奇大……大哥!”

月儿不知何时隐入云层,倾贫的大雨有若瀑布般洒在空地上,董无公丝毫没有感觉,他脸上露出快乐的微笑,像是他这一刻间,心中充满的全是些愉快一感觉。

清凉的雨水冲在董无奇的脸上,逐渐使他清醒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目,眼前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面孔上充满着欢一愉的表情,他心中一怔,冲口嘶声道:“无公!”

董无公面孔陡然一沉,右手颤一抖地放在童无奇的胸口上。

童无奇勉强在面孔上挤出一个不散的笑容,哑声说道:“打啊!打啊!”

董无公右手一颤,他的目光又回到那碧绿的玉牌上,登时他满腔戾气,化成一片祥和!

大雨淋在两兄弟的头上,身上,两人的血水,汗水,和雨水一交一 流成一片,好惨然的景象。

董无公吐出一口真气,摇摆着站了起来,跨开两步,忽而一停身形,转过身来。

董无奇双目中露出一种惊奇的眼光,但立刻变为一种择然于怀的表情,董无公冷冷道:

“咱们……咱们还是一生不要相见吧!”

董无奇艰难地哈哈低笑一声,笑声简直比哭还要难听,前南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我亡!”

童无公深深望了他一眼,坚定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了开去,慢慢的,越走越远,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雨点打在董无奇的脸上,脸上的汗水污痕随着雨水冲干净,但是他心中的创伤无法洗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地上,童无公的脚印仍未被雨水冲失,那踉跄的足印一直延伸到无垠的遥远处——

“我们永不相见……”

他喃喃念着这句话,转过身来,对准着与无公去向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前行,他想:“这样,我们是愈距愈远,……愈走愈远了………”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们毕竟是越走越近了啊!

河水汹涌着,白色的一浪一花卷得水面上三尺以外尚是一片水气迷橡,时值盛夏,炎日挂空,河边的柳树都无力地垂着头。

孩子们的嘻戏声在郊野中传得老远,像这等暑气一逼一人的夏天中午,大伙儿都躲在家里睡觉了,也只有孩子们才有兴趣在红日头下鬼打架。

十几个孩子在河边嘻戏,互相拿河水浇淋对方,分作两边作水位游戏,几个女孩子则在岸边上跑来跑去,大声叫着闹着。

只有一个男孩子静静坐在一边一棵大柳树下,他用一只小手托着下颚,默默注视着远方的蓝天和白云。

这孩子长得又乖又漂亮,眉目之中却流露出一种不像是稚龄孩子应有的深沉。

微风偶而拂过,在这火热中特别令人感到清凉,这孩子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清气,望着那群嘻戏的孩子,嘴角微微挂着一丝笑意。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让一对又一细一又一嫩的小手给蒙住了,他惊叫了一声:“是谁?

呵——”

他立刻就知道是谁了,他低声道:“小萍,放开我呀!”

一个如黄写般好听的声音:“董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

那男孩伸手把蒙在他眼上的一双小手扳了下来,他背后站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在一陽一光下反射一出刺目的光耀,她推了推男孩子的肩膀,笑着道:

“问你你怎么不说话呀?”

男孩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坐在这里看他们玩不是很好么?”

那女孩道:“你干么不也到水里去玩玩?那水清凉哟,要是……要是我是个男孩,我也要下去玩水哩……”

男孩子道:“我不会游水。”

女孩挤了挤地的身一子,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向左边挪了一掷,让出一半位置来,那女娃娃笑眯眯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河里白一浪一一个接着一个,又像是在追逐着,又像是只在原处上下起伏不曾前进,那些孩子们愈玩愈野,直把水泼得满天都是。

女孩只理了理裙子,笑着道:“昨天我们都在小山上玩,后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你。”

男孩子道:“我就在山上呀,我跑到后面去了,那里有一块草坪,草坪边上全是漂亮的野花,什么颜色都有,真好看极了。”

小萍笑道:“瞧你这样子一个男孩,真比我们女孩子还安静,成天花呀草呀,也不害羞。”

她连比带说,声音偏又清脆悦耳,那小男孩望着她娇一媚的小模样,默默地一言不发。

河畔柳枝深垂,不时点点水面,一阵清风吹起了小萍的短裙,小萍觉得舒适已极,痴痴地道:“董哥哥,咱们回去吧!妈妈说太一陽一晒多了,会发疹子的。”

那姓董的小男孩柔声道:‘叫。萍,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看看他们游水哩。”

小萍仰着头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待会我生出疹子来,可是你害我的。”

小男孩奇道:“怎么是我害你了?”

小萍道:“都是你不肯啊!董哥哥,你可知道脸上长满疹子的痛苦吧,又痒又痛,弄不好还要留下个大疤,真难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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