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剑侣情深
铁心大师后面的智力禅师立刻迎上去,截住那名僧人,那僧人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智力禅师面色微变,转身走到白云老方丈身边,悄声把话转告。
白云老方丈颔首道:“稍等一会就去看她……”
石轩中忙道:“老方丈如果有事,千万别因石某而耽误……”
白云老方丈道:“没关系,老衲等听完石大侠驾临寒寺的原因还不迟……”
石轩中道:“既是如此,石某立即把来意奉告……石某听说琼瑶公主已在贵寺中,但此事其中显然大有疑惑,只因不久以前,琼瑶公主曾与石某一同赴峨嵋山隐仙观,决不可能分身有术……”
众人听了无不为之一震,白云老方丈哦了一声,皱眉寻思。勇力禅师忽然大声道:“她本人并不否认是琼瑶公主,而且武功极高。”
白桂郡主突然冷冷道:“住口,若是我家公主出手,你们岂堪一击,早就魂返西天去了。”
勇力禅师心中虽然极怒,但一来看在石轩中面上,二来看她是个妇道人家,不好出口反讥。三来他修养功深,为人极是沉稳。
故此只微微一笑,道:“郡主未免太不把天下的人放在眼内了!”
白桂郡主突然起身,举步间已飘到两丈外的勇力禅师身侧,纤掌一扬,虚虚击去,口中冰冷地道:“本郡主先试一试你有多大道行。”
勇力禅师虽是大怒于心,但实在想不到她说打就打,微微一愣,但觉一阵透心钻骨的阴寒之气已迫到身上,这一惊非同小可,先是大袖一拂,右掌已趁着拂袖之势猛劈出去。
他的掌力刚猛无俦,风声震耳,把对方那股阴寒之气全部迫回去,饶是这样,面上五官以及手足露风之处,仍然感到冰凉彻骨。
石轩中喝道:“你这不是找麻烦么?”
白桂郡主应声倒退回来,静静坐下,宛如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铁心大师道:“白桂郡主的玄冰掌当真厉害,无怪敢口出大言……”
白桂郡主静坐如故,也不答腔。铁心大师本想找机会挫折她一下,但她既不回答,便毫无办法。
石轩中道:“请诸位大师容石某把话说完如何……”他的话声微微一顿,见没有人反对,便继续道:“石某此来宝山贵寺,便是想请求方丈大师允许让石某睢一瞧那位姑娘。”
白云老方丈沉吟一下,道:“石大侠一言九鼎,老衲亦无隐藏起那位女施主的必要,请吧。”
铁心大师道:“白桂郡主似乎不适宜露面!”
石轩中道:“大师之命,自当遵从!”转目望着白桂郡主,道:“请你到外面等候片刻”
白桂郡主默然起身,直向院外走去,众僧也不拦阻,由她自去。
白云老方丈等陪着石轩中,走到另一座院落中,只见院中一列三间禅房,当中的一间门帘深垂。
禅院中寂静异常,没有一丝人声。白云老方丈眉头轻皱,智力大师已道:“怎的不见有人?”
先前匆匆出现的僧人诚惶诚恐地道:“小僧离开时,三位师弟都还在这院中”
众人听了都感到有异,智力禅师抢先过去揭起房帘一看,立时重重地哼一声。
大家向房内望去,只见房中靠内边墙下摆着一张禅榻,榻上被衾未叠,显然一直有人躺在床上。在房间中央的地上,赫然有三名和尚,横七竖八地睡着不动。
铁心犬师独自进房,检查了一下,伸手在他们背后各击数掌,那三名僧人长长吁口气,翻身坐起来。
他们一见到铁心大师在面前,忙忙起身,于是又见到房外的老方丈,三人都露出极为羞惭之容。
铁心大师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和尚道:“弟子们因见琼瑶公主气息微弱,面上渐渐布满黯黑之色,看上去已是命在顷刻,故此由大启师兄即去禀告。他刚刚走开,突然间一阵香气飘送人来,弟子们回头一看,房中已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和两个老妪。弟子等正要开口,她们突然疾迫过来,一言不发便齐齐动手。”
铁心大师面色一沉,道:“你们连告警的时间也没有?”
三个僧人都羞惭地垂下头,铁心大师又道:“你们支持了几招?”
先前说话的僧人垂头答道:“弟子等实在有辱师门,好像都在五招之内,便俱被她们点住穴道。”
铁心大师哼了一声,走出房外。白云老方丈缓缓道:“这事也不能过于怪责他们,只是目下全寺都在严密戒备之下,她们仍能出入自如,这一点必须追究。”
勇力禅师道:“弟子刚才尚未禀告方丈,那白桂郡主出手的功力,似乎比那位已失了踪迹的女施主尚要高上一筹。”
石轩中接口道:“那就不错了,石某已猜得出失踪的人是谁……”他停顿一下,望着勇力禅师,道:“从大师口气听起来,莫非她是被大师擒住的?”
勇力禅师点点头,石轩中又道:“那么经过情形可否赐告?”勇力禅师当下便将自己前赴锦屏山青草寺的经过情形扼要说出来。
石轩中听到勇力禅师提起那个失踪的姑娘曾经自认复姓上官,已百分之百肯定是上官兰。但后来又听到他提及少林弟子永德禅师身上中了玄阴门的重手法点穴而死,甚且上官兰也当面,承认过,但觉情势完全改变,弄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怎样也难以相信上官兰竟会出手杀人,假如永德禅师乃是正派有道的高僧的话。
他还在沉吟之际,白云老方丈已派遣智力、仁力两位禅师即行遍查全寺,务必找出线索,以使追究被敌人潜入的责任。
两位禅师匆匆出去之后,石轩中突然走入房中四下瞧瞧,又出来在院落中转了一圈,仿佛如有所悟。
白云、铁心两位老和尚都默默等候他发言,石轩中偏不出语,过了片刻,蓦地向白云老方丈道:“石某有个不情之求,就是想请勇力禅师立即出去暗暗监视那白桂郡主,假如她想离山的话,便即把她拦住或是将她擒下?……”
勇力禅师微微一笑,心中甚喜。须知这勇力禅师适才曾与白桂郡主换了一掌,表面上不分高下。但目下石轩中提出此一要求,分明认定他的武功高过白桂郡主,否则焉能阻拦或擒住于她?这面子实在不小,是以勇力禅师那等谦让之人,也不禁心头暗喜。
白云大师道:“石大侠此言必有深意,就烦勇力你走一趟……”
勇力禅师领命而去,石轩中又等一阵,才道:“石某刚才曾透露说已知道被勇力禅师带回贵寺的姑娘是谁,但石某希望暂时不予说出来,不然的话,恐怕方丈大师及铁心大师会对石某发生误会!”
他的话声微微一顿,却见两位老和尚平静如常,不觉暗暗佩服他们修为功夫之深厚。
“石某终必要向两位大师奉告一切,但如能在智力、仁力禅师查明责任之后才说,最是妥当。”
白云老方丈道:“石大侠的为人,老衲久已倾折,相信不至于发生任何误会。”
铁心大师霜眉轻扬,道:“石大侠莫非曾经被人发生误会,是以今日行事特别小心?”
石轩中大觉惊服,道:“大师的话一点不错,石某这次因无情公子张咸及峨嵋白灵官真人……”
他把以前的经过都说了出来,最后道:“峨嵋派死伤多人,小徒史思温嫌疑最大,已无法洗脱,石某虽深信他心地淳厚,性情善良,决不至于妄施杀戮,,但在这等情势之下,石某暂时只好把他列为有罪嫌之人。其次石某与琼瑶公主一道到峨嵋山去,一直无法解释与她的关系,以致太清真人及金府真人都误会石轩中的人格,以为另有新欢,这一点相当伤脑筋,日后不知如何能澄清误会。第三点便是这一路和白桂郡主同行而引起武林中的谣言,石某既不能下手杀死一个女子,但又不能信任她不把石某犬子寄藏之所的秘密说出来,只好把她带在身边。”
两位老和尚都频频点首,白云大师道:“内情既然如此曲折,毋怪石大侠感到有口难辩了。”
石轩中接着道:“方丈大师之言,教石某甚觉安慰,实不相瞒,那位被勇力禅师带回贵寺之姑娘,石某认为必是内子的小徒上官兰无疑……”
他们都轻轻噫了一声,铁心大师道:“此说有理,她曾经自认复姓上官,但为何后来又不否认是琼瑶公主?”
石轩中想了一下,道:“当时勇力禅师既然许她限期搬请救兵,但逾期仍然不见愚夫妇赶到,她必是认为那独臂野豺吕声已被郑敖兄等挡住,无法见到愚夫妇。因此她又想到贵寺经过审问之后,定然立时判处应得之罪,假如她被疑是琼瑶公主,事情便大不相同,势必要惊动多方,或能迅速把愚夫妇引来。”
白云大师道:“相信正是如此。”
石轩中又道:“关于上官兰的罪行,石某不能妄置一词。目下既然两位大师未曾对石某发生误会,石某不妨提前把另一件测度之事说出。”
他停了一下,俊眼中射出智慧之光,缓缓道:“以石某猜想,那琼瑶公主曾经一直跟随着石某行踪无疑,她目下既然有心与天下高人为难,那么想使我们内部发生误会,不能团结乃是必然之理。”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一下,接着道:“但她们如何能够出入贵寺而丝毫不为贵寺发觉?这一点实在启人疑窦,老实说石某曾经与她换过数掌,她的武功虽高,的确是石某生平罕逢的劲敌,可是最多也和石某在伯仲之间,因此我胆敢断言,倘若石某无法在贵寺悄然出入,她们也不能办到……”
两位老和尚心头微觉焦灼,现在就等石轩中自己说出他究竟能不能出入少林寺如人无人之境的一句话了。
石轩中朗声道:“贵寺近日已因上官兰之事,严密戒备,石某入寺以后,观察所得,认为一定无法出入贵寺而不被发觉,是以断定她们也无能为力。”
两位老和尚大大松口气,可是既然不能办到,目下的情形又如何解释?
石轩中又道:“石某相信仁力、智力两位禅师必定已经查出端倪。”
铁心大师微嗟道:“石大侠的话诚然有理,但却留下一个死结,使老衲无法解得开”
石轩中笑道:“这倒不是石轩中智慧超人,假如把石某换作两位大师,一样想不出其中道理,这叫做当局者迷。”
两位老和尚轻哦一声,对望一眼,白云老方丈佛法深湛,静慧相生,此时微一凝神,把自己摄出事外加以推想,猛然醒悟,不觉低诵一声佛号。
铁心大师道:“师兄已参透了么?何妨说出来听听”
白云老方丈道:“石大侠说得好,老衲等正是当局者迷。像这等离奇的现象,除非她们得到内应,决不能办到。不过要老衲相信本寺弟子竟与她们勾结,实在难以置信……”他轻轻叹口气,接着道:“这一点暂时不须置论,单说那琼瑶公主数人进出本寺之法,除非探悉本寺数百年来已经存在的秘道,决不可能两度进出而不为本寺弟子们发觉……”
铁心大师恍然大悟,一言不发,转身出院,不久便回来,面色沉寒,向白云大师道:“师兄之言已不幸言中,琼瑶公主等人正是使用院外那口‘法乳井’的地底秘道。”
白云老方丈轻轻叹口气,道:“本寺历史悠久,寺中的秘道多得难以胜数。但那‘法乳井’的地下秘道,本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若然这等机密也被琼瑶公主她们探得,今日已推测到瑶台大会的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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