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舌灿兰花巧周旋(9)
廉冲瞅住花玉眉的背影,眼中射出冰冷恶毒的光芒,似是非使她活活急死才能快意似的。原来此人聪明才智虽不能超越萨哥王子,但天性冷酷防毒得多,也算得是世不一见的大奸大恶之士。他离花玉眉之后,冷静一分析,已深知自己决无占有花玉眉的可能。所以决心早早迫死她,免得她落在别人之手。
花玉眉听了竺公锡的话,长叹一声,桥躯软弱无力的伏在铁门上。
廉冲道:“姑娘纵是表现的十分可怜,也难打动我师父的铁石心肠。你若是再故作姿态,提防在下值得性起,扔掉钥匙,那时谁也开启不得这道铁门了!”
花玉眉听在耳中,身躯不禁一震,缓缓站直了身子。她可真害怕此人毒念一发,丢掉钥匙。那时顶多被竺公锡责骂一番,,而自己却终身抱憾,遗恨千秋。
竺公锡断然遭:“你把破第三关之法说出,咱们就依照以前约定行事。”
花玉眉身躯又是一震,竺、廉二人都只看见她的背影,但是已可以想象得到她凄楚的表情。
竺公锡道。“你若是想不出破关之法,那就先去把遗著弄来,其时再无第二句话,老夫亲送你们父女安然出去。”
花玉眉心乱如麻,那里能集中精神寻思。急得她那一颗芳心几乎碎了。过了一阵,她回转身子,低垂头,道:“我认输啦!”
竺公锡排髯笑道:“你居然也有认输之时了!”
这时廉冲不再做声,在他感觉之中,那花玉眉好象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要加上一点点压力,她就得立即香消玉殒。他虽是想迫死她,但事到临头,反而硬不下这个心肠。
花玉眉点点头道:“也许竺伯伯说得对,我若不与爹爹见面,他心无牵挂,生死便不放在心上,也就少去无限痛害!”
廉冲道:“这样说来,你不打算见他了?”
花玉眉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我还是要把他老人家救出去,唉,此举纵是造孽无穷,但日后之事谁还能管得那么多,只好先顾眼前了!”
她向人口处走去,举动甚是迟缓软弱!
竺公锡道:“设若一二都有被法,这一关理应可以破得,难道是你先前的话只是纸上谈兵,事实上不能实施?”
花玉后停步适:“你们太不公平,所以只好认输啦!”
廉冲讶道:“谁不公平?”
她道:“你也有份!”
竺公锡道:“你说好了,只要讲的有理,尚可以从长计议!”事实上他想不出哪一点不公平,尤其是她把廉冲也扯进来,更是匪夷所思之事。
花玉眉道:“先说竺伯伯你……”
她停了一停,又道:“你明知我踏入此巷之内,心情自然大有波动,这等情势之下,焉能集中精神推究破关之法?”
竺公锡道:“这话甚是,老夫一时考虑欠周,倒不是故意的难为你。”
廉冲道:“在下又怎生害到姑娘?”
花玉眉道:“你明明已去对付那一班胡人高手,忽然又在此出现,一则使我不禁分心思忖此事,二则你流露出为难我的意思,大是影响我的心情。”
廉冲一听原来如此,自己确实没有想到,当下道:“在下虽然心肠坚硬冰冷,但索性不喜眼见杀人流血之事,是以布置好罗网之后,便先到此地等候消息,倒不是故意教姑娘分心。”
竺公锡道:“这样说来,你仍然认为这一关可以破得,只是你不能集中心神推究而已,对也不对!”
花玉眉道:“正是如此!”
竺公锡道:“那么你就说一说如何才能使你集中精神推究破关之法?”
花玉眉指一指铁门,道:“先让我进去,稍后心情自然恢复正常,那时便可推究破关之法。”
竺公锡道:“使得,只要你推究得出破关之法,这一点可以依你。”
要知此堡之内种种布置设计,竺公锡等人都花过不少心力推究,觉得决计没有一关可以彼得,谁知花玉后一到,毫不困难的连破两关。这时他们不能不信真有破法,可是越想越觉得第三关比一二两关都要难破。只因这面扶网成力极大,这道铁网非得在关门内才掀得开,外面的人不但掀不开,而且那铁网极是坚韧牢固,武功再高也毁损不得。
再说到有人防守的话,单以一支长矛,就可以隔网伤人,攻网之久别说从容没法破毁此网,恐怕连安然立足也成问题。
因此以竺公锡廉冲这等天资卓异,计多智广之上也想不出一点破法出来。
所以竺公锡深深觉得只要花玉眉能想出破法,增户见闻的话,实是值得让步。廉冲却志不在此,眼见花玉眉得以进去会晤父亲,这一会之后,自会激起她生存的意志,那时候再想害死访免得落在别人手中,不用说也是千难万难之事。
他满腔毒念又涌了起来,眼珠一转,道:“师父,弟子有话禀告。”
竺公锡道:“说吧!”
廉冲道:“师父可知花姑娘性命危在朝夕之事?”
竺公锡点点头,廉冲又遭:“听说她父亲精通医道,万一查出她已经无法挽回,只有三数日寿元的话,只怕花姑娘将会毁约背香,不把司徒峰的遗著取来。”
花玉眉被他指出此一隐秘用心,几乎晕倒,心想:这番死矣,竺公锡怎肯让我先见爹爹?
竺公锡乃是一代之雄,岂有考虑不到这一点之理,但这等关于天命之事他也无能为力,亦没有别的法子可以代替,只好让她去见智度大师,碰一碰自己的运气。
现在廉冲即是怎么说,定有分的法子,便道:“依你说便将如何?”
廉冲嘴角泛起阴险的微笑,道:“不肖也精通医道,只怕更在智度和尚之上,师父若允许不肖徒儿先行人见智度,与他一论花姑娘这种情形,便知他有没有回天的手段?”
竺公锡道:“老夫于医药之道毫无所悉,如此安排自亦大佳。”
花玉眉定一定神,道:“这样说来,我今日是不能见到爹爹的了?”
廉冲道:“那也不然,倘若你父亲有回天手段,便可让你进去,倘使他没有把握,你要见他这一面,须得先把司徒峰遗著取来。”
竺公锡点头道:“此言有理,否意已决!”
花玉后明知大势已去,但仍然作最后挣扎,当下道:“竺伯伯,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竺公锡迟疑了一下,道:“你但说不妨……”他不肯屏退廉冲,以示对廉冲的信任。
花玉眉见反间之计不成,又生一计,大声道:“令高足自称精通医道,定必已知我能活多久,更该当晓得我的性命有没有得挽救,何须去与从未见过我的爹爹谈论?此举必是别有用心!”
竺公锡暗忖这话极是,廉冲若是已知花玉眉有没有得挽救,何项又先行进去与智度商计?
廉冲冷冷道:“姑娘的话锋利如刀,可惜在下毫无诡诈用心。在下不妨坦白告诉你,由于你昨日不肯给我诊查脉息,是以在下不能确定你是否有救。不过,智度和尚既是精擅医道,我把观察所得的种种情状与他纵谈深论,我便可确下断语了!”
花玉眉这时已经没有办法反驳,要知廉冲这番理论亦可用于武功之道,练武之人到了一流高手境界之时,不须亲见某人的招式家数,单凭另一个话晓武功之人的述说,也就判断得出某人的来历渊源以及功力深浅等等。竺公锡一通百晓,自是懂得这个道理。
他挥手道:“你速速入内,并且先撤去室内各种布置,此女聪慧得很,说不定勘被老夫的毒刑手法。”
廉冲欠身应了,随即用钥匙打开铁门之锁,推门而入。
花玉眉当地开门之际,从缝隙中望人去,隐约瞥见有个人盘膝跌坐地上,可惜铁门立即关闭,宛如惊鸿一瞥。但这一眼已足以使她芳心乱跳,情绪十分紧张。
她疲乏地倚着墙壁,身于发软,自己也感觉到已是心力交瘁难以支持不下去。
竺公锡格一指南道那一头,说道:“老夫发现此堡虽是早在数十年前之事,但还是近日才有人入内打扫以供使用。
这第三重险关之内,共有四个秘室,可是我们只寻到第一间秘室的钥匙,再过去的二三四这三间秘室却没有法子打开。”
花玉眉此时全无心绪,茫然地嗯了一声,竺公锡又道:“那三间秘室的铁门比第一间更为厚重,失了钥匙,就无法开启,谁也不晓得里面藏有什么秘密。”
他见花玉眉全无情绪,心中暗叫可借,原来他有意借重花玉眉的绝世智慧查究出此堡未曾发掘出来的秘密。
他们默默的等候着,室内全无声音透出,也不知廉冲有没有跟智度说话,又过了一阵,门轧轧打开,廉冲闪身出来,铁门随即又关住了。
花玉眉明知一瞧廉冲的神色就晓得今日是否有会晤爹爹之望,但她就是害怕太快得知这个结论,所以不敢抬头望他。
竺公锡道:“怎么样?”
花玉眉侧耳而听,廉冲冷漠无情的声音传入耳中,道:“不妨,智度和尚也认为是绝症,纵是求取天下各种灵药,也不能挽救。”
她觉得自己正向无底的黑暗深渊沉坠,四下没有一点物事可以攀抓。不但在无边苦海中没了顶,而且是万古沉沦……
廉冲又遭:“智度僧明知事关他女儿性命,所以竭尽心智及胸中所学,与不肖反复推究,可是最后仍然失败,只落得一声黯然长叹。”
竺公锡道:“玉眉,你听见了没有?”
花玉眉垂低头,动也不动。竺公锡面上泛现出奇异笑容,又遭:“你有什么打算?”
她摇摇头,突然间抬眼望住廉冲,明亮的目光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她道:“你刚才的话半真半假,别想瞒得过我。”
竺公锡讶道:“何以见得?”
花玉眉道:“他向来是沉默寡言,不擅词令之八,但刚才却夸大其词,说我爹爹什么黯然长叹,可见他的话中有假,着意矫饰之下反而露出马脚。”
竺公锡颔首道:“你真是聪明无比,不错,他出来之时见你垂头,便向老夫示意过才说出不行的话,好啦!你进去见智度,记着老夫等听如何破这第三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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