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玉女移情泪作诗(3)
剩下一个还有单刀在手的,哪敢进招,呼啸一声,抹头就走。那边猛攻的两人,也自望见这边的情形,只听那使朴刀的惨历大叫一声,抹头就逃。其余两人自然不甘落后,跟着飞审,刹时间走个一干二净。但草坪上却有四具尸体,或仰或仆,动也不动。
小阎罗屈军傲然长笑,声震山谷。德贝勒和孙怀玉走过去,德贝勒也是大笑道:“屈兄技藏已久,今日可打个痛快了!”屈军道:“区区鼠辈,何足道哉!”三人不禁相与大笑。
那使钢鞭的人,扶起地下的华服少年,走过这边来,弯腰为礼,说道:“多豪几位仗义,赶走贼党,在下感激不尽。
这位是湖广总督梁大人的公子宫讳士伦。在下徐元盛敢问各位贵姓高名!”
三人见那徐元盛,年纪已届中年,相貌端正,言词疏朗,不肯怠慢,各自还施一礼,通了姓名。其中除德贝勒乃是用金瑞的假名外,其余两人都以真姓名相通。
不过他们都没甚理睬那华服少年,在他们眼中,湖广总督也不算什么,何况他的脓包儿子。
湖广总督公子梁士伦哆嚷道:“徐师傅,我们回去吧,不上峨嵋山了……”
徐元盛这时无暇回答,自个儿松开扶住他的手,弯腰去细察那断臂的武师。只见他胸前衣服已碎,露出一块黑色脚印。恍然起立道:“陈师父已丧命在那贼子脚下,哼,这些骷髅党好歹毒,’竟穿上钢底剑靴……”
德贝勒三班都诧一声,德贝勒道:“骷髅党不就是十余年来,在黔贵出没的盗党么?”
徐元盛点头道:“正是,他们为首五人,彼此以排行称呼而不名,这次只有两个首领现身,一是老二,一是老四,禀赋凶狠,奋不顾身。刚才的情形,料各位恩公也看到了!梁公子也不自知几时得罪?他们,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曾伤了他们手下徒党之故”
德贝勒忙过:“徐兄技艺超妙,应是江湖名手,彼此不必客气,以后莫再称以恩公——”
孙怀王也重申此意,徐元盛只好应允了。谈了片刻,三人便要别去。梁士伦急声叫道:
“三位好汉且慢,敢问三位要往何处?”
德贝勒道:“我等下山,未知公子有何见教!”
梁士伦忙扯徐元盛道:“徐师傅,我们赶快一道下山,就和三位先生同行!”
徐元盛自无不可之理,不过觉得尸身就这样摆着不大好,便道:“那么可否请三位见台稍等片刻,在下将这些尸体埋好,再一同下山如何?”
三人同时首肯了,徐元盛连忙去拾一把单刀,往林中掘地,屈军也去帮忙。剩下德贝勒和孙怀玉,便和梁士伦攀谈起来。
梁士伦首先展询邦族,他们当然不会据实作答,胡乱捏说是先世在京城业贾,这次来峨嵋朝山还愿,结伴同行。至于那屈军,则是一位老拳师之后,家传武艺,甚是了得,和他们均是好友,拉了一道作伴等等。
那公子一听家世,没甚来头,言语间便有些生硬,隐隐有摆出总督公子的架子之意。不过,他还怕路上盗党寻仇,想邀他们作伴,故此未敢露出原形。
彼此不着边际地交换几句话后,德贝勒和孙怀玉心中好笑,又觉此人相貌虽是俊秀,却是言语乏味,举止可憎,便做得搭扯。
不久,徐元盛和屈军两人已挖了一个大穴,便出来把尸首抬进林中。又是一会儿工夫,已经埋好。这草地上,只有鲜血一滩,表示出曾经发生过一场生死厮斗。
五人一同下山,徐元盛饱历风尘,阅人甚多,见德贝勒和孙怀下两人一种高贵气度自然流露,知道不是等闲人物,尤其对孙怀玉极为感念,因为方才孙怀玉冲出来,手脚施展,便显出武艺平常。正因如此,更显得那胆色和热肠之处。故此他对这三人,言词间甚为敬重,而他见识又广,江湖的事,无所不知,使他们三人,都对他起了莫大好感。
晚上,一同欧在报国寺,徐元盛抽空告诉梁士伦说,千万不要得罪他们,等回到梁大人辖境之内再算,否则难保意外。这是徐元盛知道这位公子的脾气架子甚大,怕得罪了有思于自己的三人,彼此难过,故此吓他一下。
梁士伦脾气再大,但已是从刀口中钻过的人,哪有不怕之理,便听从地低心结纳三人。
晚上,梁士伦和小阎罗屈军同房,这是因为梁士伦认定屈军武艺高强,足够保护自己,而且屈军内里虽极刚强,但外表看来十分随和,故此一路梁士伦尽力和他搭扯,居然温得不错模样,于是晚上他便坚持要跟屈军同房,屈军无奈答应了。
徐元盛过来德贝勒和孙怀玉的房中,灯下倾谈,说过许多江湖事之后,孙怀玉熬不住问道:“徐兄身手不凡,小弟冒昧请问,何以兄台会投身总督府,当起武师呢?其实,在江湖保保嫖,不是很好么?”
“咳,孙兄有所不知!”他道:“在下实是无颜在关治立足,故此投到湖广总督大人处”
德孙两人都诧异望着他,付想他必有隐痛,只听他道:“实不相瞒,在下在江湖也薄有虚名,人送外号为银校,这是因为在下擅用这种暗器之故。几个月前,在下去贺西凉派宗主移山手扶夏辰铁老前辈的七十大寿,哪知碧鸡山玄阴教主鬼母,派遣座下弟子一风三鬼中的一风到来惹事。在下和好多武林朋友,哪能袖手旁观?接线报追踪,哪知错认了人,平空钻出一个名叫石轩中的少年,吃他一个照面,便踩了一脚。
“两位兄台要知那石轩中当时全无声名,甚至师承来历也不知!而在下虽非快客好手,却也薄有声名,这跟斗如何栽得起?那石轩中真不含糊,撤出青冥剑这剑的来历,在下后来才晓得是烂蝈镇山之宝一一那时,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的关门爱徒仙人剑秦重在场,便下场动手。石轩中十招之内,要素重撒剑,果然在第十招,将秦重的宝剑打飞。素重少年气做,立刻走了,声明不回碧螺岛。在下一看不得了,便与关洛名嫖头双我将李照神手常公仲三人,合战石轩中,久未得手。忽然那白凤出现,施展金针绝技,把李照钉死,在下和神手常公仲也吃了大亏。眼看他们两个小伙子扬长走了。在下自觉无颜再耽在关洛,适好那架公子厚礼聘请武师,在下便投身督辕,聊作一技之寄,其实并非夙愿。
“后来听说石轩中草创力战玄阴教主鬼母,有天地变色,鬼神号泣之成。虽然究竟鬼母奇功盖天下,终于把他退下悬崖而死,但已足以轰动江湖,为近年武林第一大事。在下如知他有这等功力,也不必羞愧达开了!”
一席话,将德贝勒孙怀玉两人听个目瞪口呆,神魂飞越。孙怀玉急急问道:“那石轩中生得什么模样?他的到法怎样厉害法?他既是和鬼母的弟子白凤同道,后业又为什么会和鬼母交手呢?”
徐元盛道:“这石轩中长得甚使,面白如玉,年纪看来不过是十八九之间而已。他的剑法,在下从未曾见人使过,极是奇特,兄台请想,那碧螺剑法称为天下无双,但仙人剑秦重被他在十招之内,挑剑出手,可想面临而知!他的青冥剑虽然锋利,能削任何兵器,但他的招式,却少见削断人家兵刀的,这是因为武林中讲究一招一式,乘虚蹈隙,使敌人不得不败,败得也心服,仅凭削断兵器而占胜,教谁人肯服?这又可想他是真才实学。至于他何以和鬼母交手,这一层在下便不知了!”
两人恍格在眼前现出一个手持宝剑的俊俏少年的影子来,不胜神往,恨不得当时能够结交到。德贝勒问道:“那青冥剑既是石杯中的,那么为什么不是一齐飞坠悬崖呢?”
徐元盛微讶道:“原来金兄也知此剑尚在人间?这剑不知怎样会落在火孤崔伟前辈手上,而后来崔老前辈被人暗算,命丧荒山”
他压低声音道:“听说是大内好手杀人抢剑!现在那剑怕是落在大内禁官之中!”
德贝勒暗中忖道:“江湖人的耳朵真长,知道此剑在大内中。
我本不知此剑如何得来,原来有这段故事!”口中便道:“小弟也是听闻此剑在京城,却不知内情,幸得徐见指教!”
徐元盛忙道:“金见说哪里话,在下途听之词,未足为信!”
孙怀玉寻笔找纸,录下地址,交给徐元盛,道:“徐兄爽朗豪气,小弟正是钦仰,异口徐见到京去,务请使道赐教,小弟等自当略尽地主之谊……”他说得十分恳挚,徐元盛更是感激,遂将地址慎重藏好。
当晚,徐元盛回房安欧之后,德贝勒和孙怀玉两人,尽是以石轩中为话题。德贝勒本来心情郁郁,此刻暂时忘却心事,高谈阔论,两人都极憾无缘与石轩中相识。
孙怀王道:“小弟如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交他一下,还要结拜为兄弟…,,德贝勒道:“此意我也赞成,真是太可惜,我们正是缘俚一面外面山风吹掠,发出一片涛声,钟磐清越之声,时时随风飘送进来。
四山已寂,夜幕遍笼大地,整座峨嵋名山,已沉没在夜色之中!挺秀绵连的群峰,清丽的树林,绕山如带的白云,还有鸟啼猿啸,此时都安静地藏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天明。
寺外一条颀长的人影,悄然坠棵,不时仰空微微叹息,像是古代的精灵,怀着无限的幽情,夜半悄悄地出现,用轻微的叹息,传向天空远处……
这突兀而来的人影,正是清海生波的珠儿,她踌躇了好一会,悄然步人寺内,折到席间,只见一间客房灯光外露。
借大一座丛林,这时所有僧众都休息了,悄无人声。因此那客房中低低的语声,可以在外面听到。
珠儿徐徐走到房门外,屏息鹤立不动。
房间内飘送出熟悉的声音,使她的心猛然地跳动起来:“……
时间不早啦,兄长你别多想啦,还是暂且抛开心事,好好睡一觉为是……”
原是孙怀玉的声音。
“唉!抛开心中……真是谈何容易,你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不会知道其中滋味。有一天,你那千桥百媚的夫人不理睬你,那时你才能体会这种苦味!”
孙怀王爽朗地笑起来,道:“小弟未曾担忧过这种事情,倒劳兄长代为想及了。小弟虽未与她谈过话,但看她的样子,相信十分贤淑,性情温柔,恐怕不可能发生勃豁反目之事……”
“我敢认为你说的不错,咦……外面好像有人”房门倏然大张,射出来的灯光,照亮了长廊。德贝勒已极迅疾地纵出房外,翘首四望。
孙怀玉也跟着走出来,口中轻声道:“可曾看见人么,……”
德贝勒回转身躯,灯光正好照在他面上,眉宇间郁结着偶然之色,眼光中却露出狐疑的光芒,向孙怀玉摇摇头,道:“没有!半丝人影也瞧不见,难道是我精神恍格所致?我明明听到脚尖擦地之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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