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蛟儿拜师(2)
本来白衣书生不必在这里出现的,因为他在山峰上看见了小琴的掌法,不由一怔:这不是昆仑派的追魂掌法么?他想试试自己的武功,能不能应付这一武林绝技,一时心痒难禁,顾不了自己面目的暴露,跃下山峰来……
小琴说:“不错,我就是柳小琴。”
白衣书生说:“果然是柳小姐,在下没有看错人。”
“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贱姓黄,名文瑞。”
小琴侧头问:“原来是黄公子,失敬了!请问黄公子突然而来,是不是来帮助他们?”
“柳小姐言重了,在下见小姐身负昆仑绝技,忍不住也想向小姐讨教几招。”
“原来你是前来相助他们!那么说,我们之间的胜负,又有什么条件?”
“柳小姐,在下不过以武会友,互相点到为止,又何必提到条件。”
“不行,我可是要他们自行散伙的。”
白衣书生想了一下说:“柳小姐,这样吧,要是在下能侥幸胜了,请柳小姐看在我的情面上,别为难他们,而他们也放小姐过路好不好?”
“要是我胜了呢?”
“那在下只有听从小姐吩咐,叫他们散伙,离开此处,今后不可再为难过往船只。”
小琴笑间:“你这条件对我不是宽厚一点吗?”
“在下只求能在小姐手中讨教几招,便心满意足,别无他意。”
“好!你出招吧!”
“在下只好奉命,万望小姐手下留情。”
“你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
“在下出招了!”白衣书生纸扇一合,一招使出,这一招式,竟是判官笔打穴的诡异招式,一下封住了小琴肩上的三处要穴,只要一处穴位为扇骨点中,全身便不能动弹。小琴不禁心头凛然。暗想:别看他彬彬有礼,招式却是这样的辛辣刁狠。小琴不敢大意,身形似燕,冲天而起,避开了白衣书生这一招三式的打穴手法。白衣书生又是一招“擎天玉柱”,朝小琴的涌泉、太溪穴点去,以为小琴万难闪避,必然打中。谁知小琴暗运六一陽一真气,凌气翻身,运劲于双臂,—左手朝纸扇抓去,右掌朝白衣书生头顶拍来,这是从迫魂掌法的“双鬼拍门”变化出来的奇异招式,专门应付对手用于打穴的兵器。人的头顶,有百会、天冲、承灵等要穴,别说给拍中,就是给武林高手点中,不立刻丧命,也会终身残废,或者变成痴呆。小琴暗暗恼恨白衣书生出手的刁狠,以这凌厉凶狠的一招还击。
白衣书生想不到小琴的招式竟是这样出人意外,凌空还招,并且也感到惊愕,急忙收招,向后跃退。白衣书生不愧是秘密组织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之一。他见小琴脚尖刚刚落地,忽地倏然而上,一招“荆轲刺秦”使出,直打小琴的胸前要穴。这已不是什么点到为止,而是直取对方性命了。哪知小琴身如轻烟,动如脱兔,已闪到白衣书生身后,又是一掌拍出。刹那之间,他们已互相出手十多招。一个是将来秘密集团的魔星,一个是初闯江湖的名门高手。他们出招、反击,闪身、轻跃,仿佛如电光石火,一闪而逝,令人无法能看得清楚。丁一山自负武功不弱,但看见这一对武林高手的交锋,不禁呆若木鸡,自愧不如。至于他手下的一些匪徒,更是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只看见两团时而靠拢,时而骤分的人影,又像两只在江边乱石中骤起骤落、倏分倏合的水鸟一般,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如树出手进招的。小蛟儿坐在船头上,几乎连大气也透不过来,他异常担心小琴姐姐的安危。
突然之间,两团如幻影的身形骤然分开,停止下来,小蛟儿一看,只见小琴姐姐左肩上有一道鲜血流出,染红了衣衫。面白衣书生面色苍白,他胸口也捱了小琴的轻轻一掌,虽然是轻轻的一掌,但小琴的六一陽一真气的劲力,使出不到三成,他已受不住了,胸闷几乎欲吐。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暗运真气调息,神态仍是那么潇洒,微微一笑:“小姐承让了!”不知道的人,以为小琴负伤而败,他取胜了。其实小琴心存善意,在掌力拍中他时,不忍叫他负伤,急切回收掌劲,想不到白衣书生竟不知感激,反而进招。进招不要紧,白衣书生手中之扇,竟暗藏机关,一按弹簧,扇中钢打的扇骨突然飞出,划伤了小琴。这也是小琴一来为人老实,二来也缺乏行走江湖的经验,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诡计多端,因面受伤。幸面小琴闪避得快,同时也有六一陽一真气护体,使对手似利剑的扇骨仅仅一擦面过,划伤了一点皮肉而已,没伤筋骨。若按武林的规矩来说,白衣书生中掌在前,小琴受伤在后,真正胜的是小琴,不是这机智多变的白衣书生。要是小琴不收回掌劲,不但不会受伤,早已将他摔飞了。可惜在场没有一个是上乘的武林高手,看不到这一点骤起的变化。小蛟儿更是看不出来,他惊恐地喊道:“姐姐,你——!”
小琴说:“小蛟儿,别慌,姐姐没事?”她转头冷冷地对白衣书生说,“你以为你胜了我吗?”本来小琴初时对他还有三分敬意,想不到他为人这么一陰一险,出手这么卑鄙,这时已完全不屑看他一眼。
白衣书生一怔,跟着说:“好,好,柳小姐,我们谁也没胜,谁也没败好不好?”
“你是说我们不分胜负,战成平手?”
“柳小姐,不是吗?”
“什么战成平手!要不是我掌下留情,你早已重伤倒地。好吧,这一次就算我们战成平手。不分胜负,我们再来战一次。”小琴说完,“嗖”地一声,将鸳鸯霜雪剑拔出。这是一套合鞘的双剑,一名霜剑,一名雪剑。剑一出鞘,顿时剑气森森,寒光逼人。小琴下决心,不但要端掉这个贼窝,也要给这个口蜜腹剑的什么黄公子一点教训了!
白衣书生心中凛然:“柳小姐,要决生死么?”
小琴对他再也不客气,说:“你怎么说也可以。但我不想杀你,可是我非要他们散伙不可。我要挑了这个贼窝。”
“既然这样,在下只好再次领教了!”
“那就接招吧,看剑!”
小琴一剑挥出,宛如九天银河,从空而降,顿时将白衣书生罩在一片杀气森森的剑光下。芙蓉追魂剑法,是黑蝙蝠积毕生的武学,在岭南双剑的芙蓉剑法的基础上,将自己的掌法和其他各大派剑术之长,融汇在一起而创出的一套剑法,这也是黑蝙蝠晚年的最后杰作和心血的结晶,它有岭南双剑中的凌厉杀着,更有追魂掌法中的突然骤变和出人意外的招式,再加上各大门,尤其是西门剑法中的一些绝招,所以这一套剑法凌厉无比,快如电闪,变化莫测,奥妙无穷。小琴面对武林中一等的上乘高手,而又机智多变的白衣书生,第一次施展出这一套剑法,正是雏风试啼,震惊江湖。只见小琴身似幻影飞魂,剑光纵横千万,招式莫测,恐怕在当今武林中,只有小魔女的西门剑法,才能挡其剑锋,这白衣书生怎能招架?他只见自己的四周上下,尽是小琴的身形和剑光,别说无从还手进招,几乎也无从招架了,四五招过后,小琴剑光一闪,跟着是一道鲜血进飞直射,众人定神一看,满空剑光顿时齐收,而白衣书生面如死灰,手臂已中了小琴两剑,他那把钢骨而藏有小形利剑的纸扇也脱手飞去,小琴的剑锋已横在他的颈上。问:“现在你是胜了还是负了?”
白衣书生手臂上的剑伤,已令他不能举起手来,何况利剑横颈,哪里还敢再动,半晌才说:“小姐!在下败了!”
“你讲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在下出言如九鼎,怎不算数的?”
小琴收剑回鞘:“好吧,你叫他们立刻散伙,火烧了这条贼船,今后不得再危害过往的船只或收什么保护费,不然,让我知道了,就别怨我出手无情。”
白衣书生神情尴尬地对丁一山说:“散了吧,在董堂主面前,我自会对他说,不会责怪你的。”
丁一山见白衣书生这等高手也败在小琴的手下,要是不答应,就算小琴不杀自己,这白衣书生恐怕也会出手取了自己性命,他对手下说:“放火烧船,大家散了吧。”
众人一听,便一哄而散。
小琴眼看着贼人点火烧了贼船后,才叫船家放船往下游而去。小蛟儿无限羡慕地说:“姐姐,你真好本事。”
小琴笑问:“你害不害怕?”
小蛟儿摇摇头:“我不知道害怕,只担心姐姐打不过他们。”
小琴问:“你怎么不害怕?”
“姐姐,我只担心你呀!没想到自己怕不怕。”
小琴心里不由暗暗惊讶,看来这个小孩只想到别人的安危,面不想到自己,这是—个人最可贵的本质。要是他不是俏夜叉的孩子,必然今后是个肯为他人着想的侠义人士。这个心地这么好的孩子,我今后要好好地看愿他才是,别让他走上了邪路。
小蛟儿又问:“姐姐,你的伤不怕吗?”
“哎!小兄弟,多谢你了,只划破一点点皮,早巳好了。”
“姐姐,你不用包扎上药么?”
“不用了!”小琴看看自己的衣衫沾有血迹。便说:“小兄弟,你先坐着,我去舱里换件衣服。”
“姐姐,我给你看着,别让船家闯进来。”
小琴一笑,便去换衣服了。当小琴换过衣服出来时,见小蛟儿似乎一个人在沉思,不禁问:“小兄弟,你想什么了?”
“我想姐姐本事太好了,比怪影叔叔还好。”
“噢!怪影叔叔的武功可比我强多了。”
“姐姐,怪影叔叔的本事也好,不过姐姐却比他好,没乱杀人。”
小琴大为惊讶:“怪影乱杀人吗?”
“是呀!他杀了锁龙帮的不少人。”
“哎!锁龙帮的人不应该杀么?”
“要是怪影叔叔也像姐姐这样,对恶人只叫他们别再为恶,不更好吗?”
小琴听得不由怔住了,暗想:想不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竟有这么好的心地和超出一个孩子应有的见解。要是自己的师父见了这个孩子,一定毫无疑虑地会收他为弟子了。小琴想到这里,不由扪心自问:我叫云叔叔不传这孩子武功,是不是做错了?不禁问:“小兄弟,你想不想有我这样的武功?”
小蛟儿心里一动,跟着又轻轻叹出一口气,心想:我想又有什么用?你能教我吗?你不怕我学会了为父母报仇?你这般不放心我,我就是说想,你也不会教我的,说了也没有用。不如不说的好,省得你们为难。他摇摇头:“我不想。”
小琴奇怪:“你怎么不想的?”
“姐姐,我想也没有用!”
“怎么没有用的?”
“我听人说,学姐姐这样的本事,要受很多苦的,我怕吃苦,是怎么也学不会的。”小蛟儿不由违心地说了这番话。自从他听了怪影和小琴的对话之后,心思比一般小孩成熟得多了,加上他从小受了老渔民良好的教育,不愿去麻烦别人,什么事都先想到别人,别只想到自己。
小琴不由又怔了一会,点点头说:“不错,学一门武功,的确要吃很多苦的。小兄弟,我看你不学武功比学武功更好。”
小蛟儿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更好的?”
“因为学了武功的人,身不自己,日日夜夜要在刀口上打滚,一下不小心,便会死在别人的刀下。所以说,小兄弟你还是不学武功的好,以免今后担惊受怕。”
小蛟儿听了默然不出声。
船家这时说:“姑娘!一出西陵峡,便快到夷陵州了!你们要不要上夷陵州走走?夷陵州可是个大地方哩!”
小琴一听夷陵州,蓦然想起一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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