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白衣美妇
却说玉观音回头一看,贾长老已自拍天灵盖而死。玉观音心有所动,说了一声:“他也自知无颜活在世上,死了也好。”
小蛟儿又愕异了:“他怎么自杀了?”
梅英眨眨眼说:“你在问谁?”
是呵!小蛟儿也感到不知问谁好。但大家心里都知道这贾长老自杀的原因,只有他一时还不明白。
玉观音已在问剩下的四个人:一僧一道一尼,再加上那二十多岁的青年。除走了岭南一掌杜傲天,其他的人全都魂归地府。
玉观音问他们:“你们打算如何?”
和尚说:“请女施主发落。”
“我要你们死。”
“阿弥陀佛!请女施主下手就是。”
“你们怎么不放手一搏?或许,这还有—丝生还的希望。”
“贫僧等人,自问不是女施主的对手,又何必一搏?”
“那么,你们是甘愿受死了?”
青年怒道:“你要杀就杀好了,何必多问?”
那老道叹了—声说:“就算女居士今日不杀我等,我们迟早也要死的,不如死在女居土手中,还来得干净。”
梅英、竹英和小蛟儿都感到奇怪,人总希望求生的,哪有人求死的?难道他们四个人活腻了么?
玉观音侧头问:“老道土,你这话怎么说?迟早总会死的?不错,一个人的确迟早总会死,不是病老死,就是给人杀死。你怎么说死在我手里,会干净些?”
女尼说:“女施主,黄木道长是说,我们都服下了教主所赐的毒药,受逼而来,一死之后,我们寺院的弟子或者亲人们,就可以免除威胁了。”
小蛟儿问:“你们服了毒药?怎不请医生医治?”
女尼苦笑一下:“要是医生能医治,我们何必受威胁而来侵犯贵山庄?这毒,除了教主和副教主会化解之外,谁也化解不了。”
“那他们怎不给你们化解的?”
僧尼们—听,苦笑不语。这真是全不谙世故的无知小孩的说法,要是他们愿化解,又何必逼自己服下毒药?那不多此一举?他们奇怪这小孩子武功极俊,怎么却这般糊涂?怪不得杀星玉观音骂他为小混蛋了。
玉观音瞪了他一眼,骂起来:“你是不是混蛋得不可救药了?我也真不知道世上竟有你这么一个小混蛋。他们给这些人化解了,还能驱使这些人吗?”
小蛟儿吓得不敢出声。玉观音又对那四个人说:“好!你们自愿寻死,我便杀了你们,横直我已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在于你们四个。”
小蛟儿急叫:“三小姐!”
玉观音不由停了手,瞪眼问:“小混蛋,你想说什么?”
“我,我是想说,要是有人愿化解了他们身上的毒,你还杀不杀他们?”
“谁能化解他们身上的毒了?”
“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是那个三不医的徐神仙老光头?”
这四个人听了不禁愕异。他们以为小蛟儿是梵净山的弟子,师父不是地贤夫人,就是这个杀星玉观音了。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是三不医徐神仙的弟子。徐神仙的弟子,怎么又会为梵净山庄的人巡山了?他们很感到莫名其妙。
小蛟儿回答:“是。”
玉观音吼起来:“小混蛋!你还有个完的没有?我满怀兴趣的出来杀人,给你左问右说的,弄得我杀人全无兴趣。现在我不杀了!”
小蛟儿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不杀了?”
“我现在只想杀你!”
“杀我!?”
“小混蛋!你怎么不早生二十年、三十年的?你早生了,碰上了我,我不杀你才怪!”玉观音狠狠说完,一闪身而去。
小蛟儿感到突然和莫名其妙。这个年年十八岁的杀人观音,怎么说说着就自己走了的?掌下游魂的僧、道、尼和那青年,也感到愕然:怎么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走了?她不杀我们?只有梅英、竹英含笑不语。
小蛟儿怔了半晌,问梅英、竹英:“姑姑,这、这怎么办?”
梅英说:“你是巡山使者嘛!问我们干吗?杀不杀,捉不捉的,你自己拿主意呀!”她又对竹英眨眨眼说,“妹妹,我们走吧!人家是使者,我们可不能乱出主意呵!”
竹英笑笑说:“姐姐说的是,我们走吧!”
小蛟儿着急起来:“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竹英说:“你看着办呀!”
她们两个,真的双双走了。
小蛟儿又呆了半晌,望着那四个人,心想;将他们捉了回去,地贤夫人不杀了他们?他不忍地问:“你们干吗还不走的?”
女尼问:“小施主愿放我们走?”
“你,你们都走吧!今后可别再来梵净山了!”
老道念了一声无量佛:“小居士心地仁厚,必有善报,我等叩谢了!”
他们正想转身走,小蛟儿想起一件事,叫道:“哎!你们慢点。”
他们又停下来,问:“小居士有什么吩咐我等四人?”
“你们出去,最好去南华寺找我师父,他会给你们医治的。”
黄木道长苦笑一下:“多谢小居士,只要贫道等人一出梵净山,就身不由已,怎能去寻找令师?”
小蛟儿茫然问:“怎么身不由己的?”
女尼说:“小施主,你不明白。我教在各省各地,都遍布耳目,只要我们擅自行动,不但自己身亡惨死,也殃及弟子和亲人,除非我们死了,才可以解脱。”
黄木道长又说:“小居土,别说我们无法能找到令师,就是找到了,恐怕也化解不了这毒,并且说不定还累及了令师受害。当今武林,只有奇侠—枝梅夫妇,才有可能化解。”
“奇侠一枝梅!?你们怎不去找他?”
黄木道长苦笑一声:“小居士,我们身不由己,能去找么?除非兄奇侠夫妇来找我们才行,要是这样,奇侠要冒极大的危险了!”
小蛟儿又是愣了半晌,女尼合十说:“小施主没话,贫尼等告辞了。”
在夜色之下,小蛟儿望着他们远去,才转回冰湖边,梅英,林大叔夫妇已在等候他吃饭了。
梅英问他:“你杀了他们?”
“我,我没有。”
“那么,你是放走他们啦!”
“姑姑,他们也怪可怜的。”
林大嫂问:“你真的放走了他们?”
“唔。”
“嗨!要是我去了,不扭断他们脖子,也起码扭断了他们的手脚,叫他们今后再也不敢闯来梵净山。”
“婶婶,他们身上都有毒,早晚会毒发而死,又何必断去他们的手脚。”
“你听他们说的?他们才死不了!”
“难道他们骗我,没服过毒药?”
看湖人林大叔说:“他们也没有骗你,不过,他们的教主会定期给他们服下另一种药,抑制毒不发作而已,好啦!小蛟儿,吃饭吧,别再说了,夜里,你还要去巡山的。”
从此以后,小蛟儿便日夜巡山,他基本的作息时间是:白天未时出去,到戊时归来;夜里是子时出去,到翌日的辰时初归来。此外,便是吃饭,睡觉和练功。由于他一身真气盈体,轻功极好,在山野森林中纵跳飞跃,如飞魂幻影,在梵净山庄四周一百里内来往两周,加上他听觉嗅觉异于常人,几乎在他行过的五里范围之内,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都逃不过他的耳鼻,循声嗅味而寻到。
他经过第一次巡山的经验教训,再也不那么傻了,再也不在山道小径上行走了,而是沿着山道小径两旁,在树林、乱石、丛草走动飞纵,使自己在暗处,而不在明处。往往发现有生面人出现时,他悄悄跟踪一段路,暗暗观察。是一般行南小贩,樵夫农子偶然路过,便不出现,放他们经过。要是认为可疑,便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盘问追查,不是来犯梵净山庄的,也都一一放过。每逢巡山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悄悄跟着,他从气味和行走的声音一下就辨明,不是梅英,竹英,就是兰英和菊英,不时还有那个三小姐哩!两个月来,小蛟儿的巡山似乎一帆风顺,没出什么意外,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小蛟儿暗想:莫非那个端木一尊和姓黄的秀才,见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吓得不敢再来了?的确,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观音在,别说他们,就是自己也害怕,何况还有地贤夫人,何必再打发人前来送死?
正所谓平静的河面,往往下面有危险的急流或暗礁。异常平静的日子里,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预兆,小蛟儿这么想,但端木一尊却不这么想。他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输了之后,更要大赌,企图赢回来。他一次折了两名长者人物和十多位武林一等高手,半点也不害怕,只不过活动更加隐敛,行动更为谨慎周密,他暗中又调动了包括马凉这个笑面杀手在内的十多个一等上乘高手到来,连黄文瑞也派到第一线去。誓必一举而捉到小蛟儿。因为小蛟儿在端木一尊的心目中,是武林中举世少有的奇珍异宝,得了他,便能称霸武林,就是奇侠一枝梅夫妇,也不放在眼里。得不到他,为他人得了去,自己连生存也有危险,别说要称霸武林了,听以他誓在必得,得不到就毁了他,也不能让他人得去。这是世上奸雄野心家们的一个共同特点。
梵净山庄四周一百里内,两个月来平静无波,其实并不平静,只是无波而已。那些偶然路过的行商走.贩,樵夫农子,有的是给端木—尊收买,有的为端木一尊利用,盘问他们路过梵净山时,遇到什么和听到什么。同时,端木一尊更在梵净山庄的百里之外,四周都派有暗桩,每日都在观察梵净山的动静,两个月来,端木一尊掌握、摸清楚了小蛟儿巡山的时间和来往所经过的路线,便密锣紧鼓地进行活动了。
小蛟儿以为自己不走山道小径,在山野林木、乱石丛草中行走纵跃,是在暗处,谁不知偏偏在明处,端木一尊派人和收买人前来侦察,好像在明处,其实却在暗处。在斗智方面,小蛟儿怎么也敌不过狡猾一陰一险的端木一尊,何况黄文瑞、马凉等人,哪一个不老奸巨滑?
一天下午,小蛟儿照例出来巡山了,他在一丛乱草中穿过,突然莫名其妙地掉进一个陷卧中去了,他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丛草里有这么一个大深坑的?又给一张以手指粗牛筋结成的大网罩了起来,蓦然又跳出了四五个一精一明强悍的蒙面大汉,一个个轻功极俊,行动无声,一人拉了一个网角,提了小蛟儿飞跑出了梵净山的禁地,小蛟儿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贼人们设下的陷阱,落到端木一尊的手中,不由慌了起来。
小蛟儿第一次在巫山给甘凤凤用网装起来,将他当猴儿似的抬回家去,现在又给人用网装起来了,不知要抬去哪里。他在网里大喊大叫:“快放我下来!你们要抬我去哪里的?”
这四条汉子根本不去理睬他,翻山越岭急奔,因为他们看见一个红色的讯号,在梵净山空中出现了,这是梵净山庄报警的讯号,他们害怕那令人胆裂的杀星玉观音和地贤夫人追来,那么,自己四人,一个恐怕也逃不了。
转眼之间,他们已远离梵净山一百五十多里,来到了湘黔交界的崇山峻岭中,在一处破烂的山神庙停下来,每个人才算透了一口大气,认为梵净山庄的人再也不会追来,就是沿途追来,也有自己的人在半途拦截。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