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风暴前夕(3)
无本僧人身上的刀伤虽重,但在小蛟儿看来,仍然是一些皮肉之伤,这种刀伤,根本不用动什么手术。所以小蛟儿看了之后说:“小师父,你这刀伤有樵侠特制的刀伤药敷上,已无大碍,在下只需略扎几针,再运用气功医治,小师父明天一早,便可行动如常了!”
樵渔双伙—听,几乎不敢相信。无本僧人身上的两处刀伤,几乎见骨,没有七八天的医治疗养,而在一夜之间,就能恢复吗?渔侠问:“小兄弟,这是真的吗?”
小蛟儿笑了笑:“要是小师父明天—早不能复原,大婶尽可拆在下的招牌好了!”
“小兄弟,话不可说绝了!”
“大婶明天一早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就看小兄弟的啦!”
小蛟儿不再说话,从行囊中取出三根银针,以迅速而又准确的手法,用徐神仙“三针度危”医治刀伤的飞穴针法,两针插入三焦经的两腮之下的天牖穴中,一针插经外的奇穴。
这三针的插入,不但调动了人体内潜在的抗伤本能,发挥出极大的功力,同时也推动了樵侠的刀伤药的功能。无本僧人顿时感到自己体内血气流畅,劳累顿失,也隐隐感到两处刀伤肌肉在蠕动,三针度危医法虽然能迅速医治伤口,但对人体的真气消耗颇重,就是医好了刀伤,事后也会感到软弱无力。小蛟儿弥补这一不足,对无本僧人说:“小师父,在下用真气为你治伤了,望师父心平气静,千万莫运气相抵。”说时,便双掌按在无本身背的两处穴位上,徐徐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体内。
小蛟儿本身练的,是星宿海的邪派内功,而无本僧人所练的内功,却是少林寺极为正派的内功,一正一邪,本来势不相容。可是事物往往有这么奇妙的变化,从量变到质变,负负而正,正正则负。由于小蛟儿首先获得天圣老人毕生的功力,一身真气奇厚,再加上小蛟儿后来与人交手,春一陽一溶雪之功又不知不觉吸取对手的真气,一身的真气可以说是举世无比,已超过了天圣老人原有的功力,而达到巅峰之状。—股奇厚无比的邪派的真气,竟与正派异途同归,变成了极为刚烈而又驯和的真气了。正如武林上乘高手所说,正邪武功,已达上乘,浑然一体,已无正邪之分了。
武功之所以有正邪之分,尤其是内功,只不过各人的修练方法不同,各有各的途径。邪派往往不按正规行事,另辟奇径,速成而凶险。正派按一定程序渐进,迟慢而平稳,不易走火入魔,一旦各达上乘佳境,便同归一途,已无区别。就像当今各家各派的学说一样,都在探讨人生,走什么样的道路和如何走法,才能达到人类最为美好和理想出天地。在武学方面,也是这样。
小蛟儿一身无比奇厚的真气,正是达到了这一佳境,所以他体内的真气输入无本僧人体内,很快的粳融汇一体,为无本体内所吸收。小蛟儿这一股真气的输入,顿时使无本感到畅舒无比,一精一神大增,痛苦全消,伤势也就很快的痊愈了。其实主要是小蛟儿以真气为无本治伤,针灸、药物为辅。
第二天,无本僧人一早起来,果然是伤处痛苦全无,行动自如,除了伤处已结成一道伤痕之外,其他与往常无异,并且还感到自己的内力增添,大喜而拜谢小蛟儿:“施主真神医也,小僧感激不浅。”
小蛟儿慌忙扶起他来:“小师父别这样,医治病伤,是在下行医的天职,师父又何必言谢?”
樵渔双侠也惊喜万分,樵侠说:“小兄弟,你真行呵!江湖上有了小兄弟,那真是江湖之幸。”
渔侠更是高兴的说:“小兄弟,我今后不但不拆你的招牌,更广为宣扬小兄弟的医术,是当今的华陀。”
小蛟儿说:“大婶过奖了!在下也是侥幸医好小师父的刀伤而已。”
“这是真材实料的医术,能说侥幸吗?看不出小兄弟人好、武功俊、医术更俊。”
樵侠说:“小兄弟烹调鱼的手艺,也是一流。”
“老杀才,你只知道吃,还有没有别的了?”
大家都欢笑起来。
小蛟儿说:“大伯、大师、小师父,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赶快去莆田吧!”
无本又是惊喜:“两位施主也去莆田吗?”
渔侠说:“他听说莆田老和尚中了毒,想去看看,不好吗?”
无本大喜而拜:“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能去,小僧代师伯、师叔们拜谢了!小僧给各位施主带路。”
渔侠说:“我们要你带什么路的?我们不会去吗?”
“那小僧……”
甘凤凤说:“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
“小僧怎能不去的?”
“小和尚,不是我说你,你已经为神风教的人注意,只要你往莆田的路上出现,必然为神风教的人拦截,并且便会引起神风教的人向莆田少林寺下手,所以你还是不去为妙。”
“那,那小僧去哪里?”
“离开福建,转回嵩山少林寺呀!”
小蛟儿说:“小师父要是信得过我们四人,你只管回嵩山,莆田少林寺之事,就交给我们去办。”
“小僧怎会信不过施主的?”
甘凤凤说:“信得过,你就回去好了!”
樵侠说:“小和尚,你不想给莆田少林寺再添麻烦,最好是离开福建,一切事交由我们办,要是你师父问起,你说是我们的主意好了!你师父不会责怪你的。”
渔侠说:“智慧那老和尚敢责怪你,我找他算帐去!”
无本僧人一想也是,便拜谢说:“既然这样,小僧先拜谢各位施主,赶回少林向师父禀明今日之事。”
小蛟儿突然问:“小师父,在下想问一句,你来福建,有没有人知道?”
“除了主持和小僧几位师伯师叔之外,没人知道小僧前来福建。”
“一路上也没人盯踪你?”
“小僧似乎没发觉。”
“奇怪,怎么徘徊双魔和那姓常的知道小师父要赶去莆田了?”
无本一怔:“施主的意思……”
小蛟儿说:“我只是猜测,神风教人野心勃勃,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恐怕在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卧底,不是派进来,就是拉出去。要不,小师父的行踪怎么会为神风教的人知道了?而且莆田少林寺的几位大师,也莫明其妙的中了毒,要不是寺内有他们的人,别的人怎能轻易下毒呢!”
樵渔双侠一听,拍案说:“不错,这次我们去莆田,不能不格外小心了!”
甘凤风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没有他们卧底,他们也起码在两处少林寺的四周,布下了耳目,监视少林寺僧人的一举一动。”
小蛟儿问:“那几位大师中毒之事又怎么解释?”
“哎!蛟哥!江湖上下毒的高手多的是哩!他们在暗中暗算一个人,那还不易吗?当然,最大的可疑,是少林寺中有他们卧底的奸细,他们下毒,比任何人都来得方便和容易得多。”
无本听后不禁悚然:“那小僧怎么办?”
小蛟儿说:“小师父最好是路上多加小心,回到少林寺后,注意寺内寺外,有没有可疑的人物。不过,这只是在下的猜测,或许我多心了。”
“不!小僧要立刻赶回嵩山。”
渔侠说:“嗨!就是赶路,你也要吃些东西,带上些干粮上路呵!”
饭后,他们分手上路,由无本僧人先离开,赶回嵩山,樵渔双侠朝东南方向而去,小蛟儿和甘凤凤依然是一对江湖郎中夫妇打扮,尾随樵渔双侠,相距不到半里,—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前后互相照应。他们走将乐,下沙县,最后各自在龙溪投店住宿,将乐、沙县、龙溪三县,都是福建延平府所管辖的县城,这一天,他们走了三四百里,作为一般人来说,一天走三四百里路,已是相当惊人了,但作为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闲庭信步,徐步而行,只有在无人的山野之中,他们才各自施展轻功,翻山越岭赶路。
夜宿无话,第二天一早,他们又继续上路,黄昏时候,他们便进入兴化府所在地的莆田县城,小蛟儿和甘凤凤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目,樵渔双侠却不同了,一个瘦骨如柴,身形似鹤;一个肥胖如猪,宛如寺庙的大肚罗汉笑弥陀佛,但笑罗汉一脸是笑,渔侠却粗眉大眼,神态凶恶。他们两人身形这样悬殊,鲜明对比,又怎么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他们身后远处不但引来一群嘻嘻哈哈好奇的孩子们,更引起街上来往行人的注意,自然也就逃不过武林中人和官府中眼明手快的捕快们的目光了。
樵渔双侠的出现,很快便传到了兴化府捕头石中柔的耳朵,石中柔不禁皱了皱眉,对身边的捕快们说:“你们快跟我准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拜访这两位前辈。”
兴化府捕头石中柔,不但在公门中颇有身份,就是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声望。武功不但一流,为人也极机智能干。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在兴化府作恶犯科,都给他一一追拿归案,该正法的正法,该坐牢的坐牢,几乎没一个能漏网。所以一些黑道上的人物,往往避开兴化府,不敢在兴化府境内杀人放火,拦路抢劫。
当樵渔双侠投店住宿后,他便带着两名捕快登门拜访了,樵渔双侠感到愕然,尤其是渔侠问:“你来找我们干吗?我们可没犯法呵!”
石中柔慌忙说:“两位前辈别误会,在下是仰慕两位前辈的英名,特来谒见。”
樵侠说:“石捕头认错了人吧?我们夫妇两人,只是一般的草民山妇,哪来的什么英名了?”
石中柔一笑:“前辈别客气,江湖上谁不知道闽西樵渔双侠的英名?一向行侠仗义,伸张人间的正义。”
渔侠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了?”
石中柔微笑:“前辈请原谅,在下吃公门之饭,不得不注意江湖上一些来往兴化府的人物,尤其是一些高人,在下可得罪不起。”
“你不会防盗贼般的防范我们吧?”
“前辈说笑了,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如此放肆。”
“那你来干什么?”
“在下特备一份薄礼,请前辈笑纳。”
“哎!我们跟你可没有什么交情,更不是朋友,你送礼给我们干吗?”
“请前辈先收下再说。”
樵侠说:“礼物免了!石捕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的?”
“在下有话,正想向前辈请教。”
“请教不敢当。石捕头请坐,有话就直说好了!”
“多谢前辈。”石中柔坐了下来,两位捕快站在他身后。
渔侠说:“你有什么话,说呀!”
“在下不敢问前辈因何事而来到兴化府,却有些事想告诉两位前辈知道。”
樵侠说:“请说!”
“两位前辈知不知道这两天来,兴化府发生了两单命案?”
“这关我们什么事了?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在下怎会怀疑前辈?我知道两位前辈今天一早从龙溪县赶来兴化,与这两单命案沾不上边。”
“那你告诉我们干什么?想我们为你追捕凶手?”
“在下不敢麻烦前辈,但两位死者,恐怕前辈认识。”
“哦!?是谁?”
“一个是武夷剑派黑侠门下的弟子;一个是少林寺的僧人智灵大师。”
樵渔双侠不由一怔,黑侠门下的弟子他们不认识,但智灵大师却是认识的,是莆田少林寺第二代中武功极好的一位大师,一手龙擒手,在福建武林中无敌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谁能杀得了他的?
智灵大师在南北少林寺中,论辈分,与智慧禅师是同一辈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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