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玉面郎君(2)
“有古刹明空老和尚,我出来干吗?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这位傻哥哥,身手竟是这等的敏捷,竟大出我意料之外哩。看来,你傻哥哥的武功,似乎比你还俊哩!只是有点傻呼呼的,杀了巨蟒自己还莫明其妙,叫人看了可笑。”
小燕说:“要不,我怎么会叫他做傻哥哥的?好啦!老叫化,我们几时动手?”
“还问几时?你以为覃堂主和大嘴蹲大狱是好蹲的吗?”
“什么!?大嘴也给他们捉去了?”墨明智又愕然了。
“是呀!这大嘴也算一条硬汉子,不管黄知府怎么用刑,也没招出你们来。”
“老哥哥,那我们快行动呵!”
“好!你们随我来。”
于是他们三人离开立鱼峰,直往荒无人迹的马鞍山背奔去,在那里,早已有两个跟墨明智、小燕年龄相似的小叫化在等着他们了。小燕心想:这真是鲤鱼找鲤鱼,鲫鱼找鲫负,老叫化找来了两个小叫化。
不久,这两个小叫化穿了墨明智和小燕的衣服,出现在马平城中,似乎青鱼帮的人早有默契似的,一见他们,惊喜地说:“呵呀!两位小兄弟,我们找得你们好苦呵!”
两个小叫化故作愕异:“你们找我们干什么呀!?”
“小兄弟,你可将我们覃堂主和大嘴兄弟害苦了!”
这时,有两个眼明手快的公差走了过来,朝青鱼帮的人问:“这两个是什么人?”
“差大哥,这两个小兄弟,就是那夜覃堂主要我招呼的人呀!”
公差一怔:“是他们!?”
“是呵,就是他们。”
公差暗喜:“好!你们都随我们见知府大人去。”
一个小叫化故意愕然地问:“去见知府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去见知府大人的?”
“哼!为什么!见了知府大人,你们自然知道为什么。”
两个公差不容他们再说下去,带他们到知府衙门。黄知府一听说捉到了杀害自己内侄的两名凶手,立刻叫齐所有人证,升堂审问。
黄知府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两个小叫化,将惊堂木一拍,问:“你们两个姓甚名谁,何处人氏,一向干了什么坏事,一一从实招来。”
冒充墨明智的叫化叩头说:“小人姓张,名大根,小人兄弟名小根,马平县黄竹村人。自幼父母双亡,干些小本生意,一向奉公守法,从没干过什么违法之事。”
黄知府一声厉喝:“大胆凶徒,见了本宫,仍敢狡辩么?”
张大根又是叩头说:“大人,小人一向安分守纪,从来不敢诈骗人的钱财,大人不信,尽可问我村的乡亲父老。”
“哼!你以为这样一说,本官就相信了么?龙啸风!”
龙啸风在堂阶下闻声而出,这个野心极大、巴结官府的副堂主,走进大堂拱手说:“大人,小民在。”
“龙啸风,这两个人你认不认识?”
龙啸风打量了两个小叫化一眼,那夜在星光下,他只朦蒙胧胧地看见两个人的身形,没看清面目,但他从衣服和高矮看出,是那夜的两个所谓“小侠”人物。说:“大人,小民那夜看到的,好像是这两个人了。”
“唔!带犯人杜大嘴上。”
大嘴拖着手铐脚镣给带上来。两个小叫化一见,惊讶地叫起来:“大叔,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这么一叫,已用不了黄知府的审问,说明他们已经认识了。黄知府将惊堂木一拍,喝声:“大胆,这里容许你们大呼小喝的么?”
小叫化和大嘴互相望望,不出声了。
黄知府问大嘴:“那夜在木排上的,是不是他们?”
大嘴早已被莫长老吩咐,这时故作无可奈何地说:“不错,是他们。”
“他们在木排上说了什么?”
“小人在前面掌橹,听不大清楚,好像他们在说融县城里发生的事。”
“好!”黄知府又问小叫化:“你们听到了大嘴说的话了?”
“小人听到了。”
“好,你们将在融县所做过的事,一一从实招来。”
小叫化愕然:“大人,小人没在融县干什么呵!小人只不过在融县跑些小买卖。”
黄知府又是“啪”的一声,将惊堂木一拍:“大胆凶徒,看来不动刑,你们是不想招供了。来人,大刑伺候。”
两个小叫化急了:“大人,小人兄弟两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跑买卖,实在没干过什么呀?”
“嘿!你们夜闯县衙门,威胁知县。说!你们将费四爷带去哪里了?”
两个小叫化大惊:“大人,那不是小人干的,小人也没有那种本领。”
“那你们在木排上说了什么?”
“小人说——”小叫化装作顿时明白了似的,“是了,小人们曾说融县城里出现了两位小伙……”他又朝大嘴说:“大叔,你是不是听错了,以为我们两个是那两个小侠?”
大嘴愕然:“你们不是那两个小侠么?”
“嗨!我们怎么是哪!”
大嘴叫起来:“真该死,我大嘴怎么这般糊涂,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覃堂主和你们。”
黄知府连连拍着惊堂木:“好大胆的刁民,你们以为这样一说,本大人就相信了么?大概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带大虎他们上来认人。”
费四爷跟前的几个打手给带上来了。黄知府说:“大虎,带走四爷的两个人你们认得出来吗?”
“回禀大爷,那两个小贼,就是化成了灰,小人也认得出来。”
“唔,你上前看看,下面跪着的,是不是带走四爷的两个小贼。”
大虎上前打量了半晌说:“回禀大爷,这两个人不是。”
这么一说,不但黄知府傻了眼,就是龙啸风、公差等一干人也傻了眼。大虎这一句话,无异给他们发热的头脑泼了一盆冷水。莫长老第一步的“偷梁换柱”之计显然成功了。
半晌,黄知府大怒,喝问:“真的不是他们?”
“大爷,小人不敢说谎,那两个小贼,小人死也认得出来。”
黄知府不出声,转头问另外几个人:“你们呢?”
几个打手一齐说:“大爷,他们的确不是那两个小贼,大虎没说错。”
站在黄知府身旁的师爷这时轻轻地说:“大人,这显然是青鱼帮内部的不和,姓龙的利用了大人来达到自己的所图。大人千万别卷入他们的是非恩怨中去,害了自己的官声。昨日张帮主已送来了一千两白银,求大人别管他们内部门户的事,以晚生看,不如就此放了他们吧。”
黄知府一听,想不到自己堂堂一知府,竟然为姓龙的玩弄和利用,不由勃然变色,横目冷视了堂下垂手而立的龙啸风一眼,一声怒喝:“龙啸风!”
龙啸风已看出苗头不对,心想要是这次害不了覃鸣江,今后就麻烦了。现听知府大人一声怒喝,心里打了一个冷颤,慌忙站出:“大人,小民在。”
“你敢诬良为盗,诬告好人,该当何罪?”
“这——”
“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个心术不正,野心勃勃的家伙,结果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这二十大板只不过是黄知府恼怒他胆敢玩弄利用自己,打他以泄愤罢了,谈不到什么秉公处理。而青鱼帮的张帮主,更有严厉的帮规等着他哩。
黄知府责打了龙啸风后,便吩咐将覃鸣江、杜大嘴等人全放了。独行侠丐第一个妙计取得了成功,接着铲除柳州这块吃人地皮的行动又展开了。
第二天,知府衙前的鸣冤鼓大响,黄知府升堂一看,来鸣冤告状的,竟是柳州府的一些首富人家和有势力背景的绅士,告的全是在昨夜里,家中的一些奇珍异宝和金银为人盗窃而去。七、八户首富和绅士人家,一夜之间,同时失窃,这是柳州府从来没有过的大案件,黄知府听得眼也直了,心也慌了。只有勒令韦捕快迅速破案,追捕飞贼,顾不及去捉拿杀害内侄的人了。
韦捕快一向夸口,凭自己的武功、一精一明和机敏,没人敢在自己管辖下的柳州府作案。这是因为第一,除非没人报案,一报案,不出三天、五天,便马上破案。何况他对作案人的手段残忍,哪怕你是铁打的硬汉,一到了他手上,没有不招供的。犯人在公堂上画供词,只不过是官场上的例行手续罢了。所以韦捕快在六扇门中,有铁腕神捕头之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偏偏就有人敢在他眼皮下作案,而且不是一般的案子,竟是柳州府有史以来的大案,同时也是广西境内的第二单大案。第一单大案是前年平乐府点运五万两漕银去布政司时,在一陽一朔山被一伙蒙面大盗突然出现抢了去,将所有押运漕银的官兵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口。事后这伙蒙面大盗立即烟消云散,一下不见了。平乐府和桂林府派出眼明手快的公差四处追踪,至今仍无法破案。第二单大案,便是这次柳州府一夜之间,城中八户首富人家同时失窃了。作案的人也是来无踪、去无影,所不同的,这次作案,没有一个人受到杀害,也没有受到伤害,并且还留下了作案人的标志——画在墙上的一只飞燕子。显然作案人自号“飞燕子”。
韦捕快暗暗感到惊讶:这飞燕子是哪一处的人物?黑道上可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的?难道是位初次闯道的朋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好,我韦某人要是不将你这飞燕予抓到,就枉叫铁腕神捕头。于是,他立刻打发十多个眼明手快的公差,暗暗查访这两日来,城里城外各个客栈、妓院以及江面上的船只,有什么生面外地人来往和住宿,只要发现行踪可疑的人,先抓起来再说。韦捕快不愧是一个经验丰富和一精一明能干的人,他感到飞燕子这个人,来无踪、去无影,轻功必然极高,一般不会在客栈、妓院中仆宿,恐怕会栖身于没人注意到的破庙、废塔和郊外的寺庙中,甚至会隐藏在大户人家堆放柴草、杂物的空闲房间里。于是,他又打发一批人到这些地方明查暗访,自己却带了两个人到失窃人家走动,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他辛辛苦苦忙了一天,半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相反,有两个差人却向他报告了一条可疑的线索。韦捕快不由一怔,问:“什么,立鱼峰灵鳌古刹曾有两个孩子投宿?他们现在哪里?”
“两天前就离开了。”
“你们有没有询问这两个孩子的穿着打扮怎样?”
“捕头,我们问过了。看来,他们就是黄村张家两兄弟。”
“是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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