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阳光刺目痛 佛门杀劫临(4)
目睹者,无不大吃一惊。盖因为这个摩云和尚在本寺身尊位高,当今老方文静虚已有倦勤之意,寺内一切重要烦杂事务统统归他总负其责。摩云和尚本身佛业高超,宿根又深,久孚盛名;一旦静虚老方丈坐塔归隐,毫无疑问,他便是方丈的继承人。
有了以上这几层原因,这一刹,当众人目睹着摩云大师负伤,无不既惊吓又愤慨。
数十名少年弟子一声喝叱之下,蓦地一拥而上,将这个冒失伤人的练家子“向一陽一君”团团围住。
是时,金杖大师眼看着摩云负伤,亦是既怒又惊,慌不迭上前一步,一把搀住了摩云大师。
“住持师兄,你怎么样?”
摩云大师喷出了鲜血,手按前胸,瘦躯一阵子抖颤,霍地张嘴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口血,却比前一口厉害多了。像是一根血箭,足足喷出了三尺多远。紧接着,他的身子弯缩下去,左右摇晃不已。
金杖扶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来,见摩云大师脸上像是喝醉了酒,染了一层红晕。
“你……向一陽一君,”摩云大师抖得那么厉害,“你竟敢对老衲施以毒手……你……”
向一陽一君冷笑道:“金某人言出必践,是你食约于先,何怪我手下无情?不过,老和尚,你还死不了,且回到禅房躺上一百天,看看是否能够复元?这会子说多了话,却是对你无益。”
摩云大师在急怒之中,本欲作势站立起来,听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显然,他知道对方所言不虚,便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站在他身旁的金杖听到这里,忽然一惊,怒目看着向一陽一君,道:“你……住持师兄与你何怨何仇,你竟然下此毒手!这么说,你莫非伤了我师兄的六一陰一伏脉?”
向一陽一君冷哼了一声,点头道:“倒看不出来你这和尚还有些见识……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快把他搀下去吧。”
摩云大师听到此,一阵急怒攻心,只说了一个“你”字,当场晕了过去。
金杖忙令人将摩云抬下去,形势的演变,似乎发展到了势将一拚的地步。
“向一陽一君!”金杖抬起头,铁青着脸道,“你未免欺人过甚,你想搜寺不难,但先得把我们打发了。”
他话声微顿,紧接着厉叱一声:“来呀,摆阵侍候!”
金杖的话一出口,众弟子一声断喝,倏地散了开来!
为数将近二十名少年弟子,在同一个时间里站好步位;二十日沙门戒刀,也在同一个时间里出鞘。这一刹那,当真称得上雄壮可观。
观诸眼前二十名沙门弟子所站立的位置,以及所掣出的刀势,呈莲花形状,妙在二十名弟子动作划一。
但见各弟子人手一刀,同时以左手托着右手刀下,刀尖都是朝上,对正了鼻梁。
朝一陽一春煦,一片光炫耀出森森的杀气。在此凌晨,地当佛门禁地,背映着巍峨的大雄宝殿,实在是极见势派,更似有无限磅礴气概!
后殿当当响起了一片钟声。
无数白鸟,由山洼里冉冉升起。
气氛是那等庄严、宁静而又充满了碎人心魄的杀机。
莫怪乎,就连向一陽一君这等铁血汉子,在目睹及此的一刹那,也为之呆住了。
他面对着这等庄严气氛,一时使得他心情大见犹豫,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胖一瘦两位长老,却于这时一左一右走到了向一陽一君眼前。
“无量佛,善哉,善哉!”瘦老双手合十,道,“施主,你可是心虚了?”
胖长者单手打着问讯:“阿弥陀佛,佛主慈悲,施主你还是早早丢下手上杀人的剑,老衲领你到后殿,许你成佛之愿去吧!”
向一陽一君剔眉张目,冷哼了一声,道:“金贞观行闯江湖,一身是胆,只问是非,不计成败生死,一身臭皮囊,随处可抛;如能葬身在你们这达云寺大雄宝殿,更称得上是祖上有德。两位长老,速速给我闪到一旁?”
胖瘦二长老神色一懔,互相对看了一眼。
胖长老挺了一下肥胖的肚子,嘴里又宣了一声佛号,即道:“老衲二人皆是稚龄进寺,如今已是春秋九十之人。这达云寺就是老衲的家,施主你要多造杀孽,也罢——”
胖长老说到这里,长叹一声,银眉频眨,道,“无量佛,善哉,善哉!施主要是坚持为恶杀人,就请将老衲二人先行杀死;否则,万万容不得你这般横行。”
瘦长老频频点头道:“师兄之言诚是,向施主,你就成全了我们两个吧!”
艳一陽一下,两个老和尚实在是太老朽了。
也许是因长年闭户坐禅、鲜见一陽一光之故,他们的肤色都过于苍白,而且皱纹极多、重重相叠。瘦长老鸡皮鹤发,胖长老痴胖松弛,都留着长长的指甲,没一精一打采。看上去,,已是风烛残年了。
向一陽一君打量着那胖瘦二位长老,不啻又面临着一番新的困境、难题。
他可以举掌挥剑,杀死上百个人,却没有勇气杀害这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大雄宝殿前这片地面够大的,只是各僧排开了这等阵势竟是无隙可入。
摆在向一陽一君面前的,显然有三道障碍——
第一道是胖瘦两个长老。
第二道为金杖和尚。
第三道是二十名健壮弟子所摆设的一座荷花莲台阵势。
使得向一陽一君眼前最感棘手的反倒是第一阵,因为这胖瘦两位长老看上去显然没有武功,以向一陽一君之盖世身手,举手之间即可致其二人于死地。然而,难就难在这里。
向一陽一君怎能向此二人下手?
“二位长老,”向一陽一君目光炯炯道,“你二人春秋已高,我不欲向你们下手,只是并非怕你们。请借步让身,以保平安!”
瘦长老摇头道:“不行,老衲二人身为本寺长老,施主你要毁寺杀人,老衲二人不能不予过问。索性你就大发慈悲,成全了我们二人吧!”
“哼!”向一陽一君冷笑道,“好个刁钻和尚,这等苦肉计吓得了一般人,却是吓不得我!”
说罢,后退一步,面向朝一陽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回向两位长老。
“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老朽如何能够阻拦住我的去势,还不闪开!”
话声出口,足下向前踏进了一步。
顿时,一股无形劲道,随着他前趋的身子向前迈出,胖瘦二位长老立刻受到了大力摇撼,身躯摆动了起来。
目睹这般情景,向一陽一君顿时证实了他二人不一精一武技,甚至连一点点武术的根基都没有。
他哑然一笑,暗忖:何必与他们多费唇舌?
心里想着,脚下即向前踏进。
果然,胖瘦二者禁不住踉跄退后,随着向一陽一君的前进之势,他二人节节后退,简直连向一陽一君的身边都偎不上。
胖瘦二长者似乎根本没有料到有此怪异事儿,一时至为慌张。随着向一陽一君前进的脚步,他二人收不住脚步,紧接着一个踉跄,相继跌坐在地。
立时,就跑过来两个小和尚,将他二人搀扶起来。
向一陽一君冷冷一笑,继续前进,目光却注视在第二道防线上的金杖和尚。
这时,身后的瘦长老发出一声断喝,道:“站住。”
休看他年老人瘦,这一声断喝却是极具气魄。乍听之下,倒也吓人!
前进的向一陽一君倒被他惊得站住了脚步,缓缓回过身来,要看看他玩些什么花样。
却见瘦长老气势汹汹地挣开了扶持他的小和尚,手指向一陽一君道:“你这个佛门孽障……好好好……老衲二人既是拦不住你,这就死给你看。”
向一陽一君一哂道:“老和尚,好死不如赖活着;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我看,这件事对你也不容易。”
“什么?”瘦长老气得眼前金星乱冒,“老衲莫非连自己寻死也不行吗?”
向一陽一君道:“我看不容易。”
瘦长老那张瘦脸上一阵发青,注视着胖长老道:“罢,罢!许是老衲大限到了,侍奉佛祖的日子已经结束。师兄保重,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蓦地双足一顿,直向着当前一根大石柱子撞了过去。
不意,他的动作虽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眼前人影一闪,向一陽一君一阵风似地拦在了他面前。
瘦长老顿时觉得一团气机弥盖当前,自己的头就像撞在了一团棉花上,整个身子霍地被倒弹了回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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