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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死斗(78)

7只身出发

列车入了麦金利车站。

冬日的麦金利车站,除了原田之外再也没有人下车了。

车站寒冷异常。虽称为车站可名不符实,仅有一间小屋作为售票处,无论哪里都没有栅栏。冬日的枯草覆没了铁轨,一天仅往返一班火车的阿拉斯加铁路,轨道已经出现铁锈。这一切,不能不让人产生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小型机的机场就在旁边,这里也被比人高的杂草包一皮一皮围着。

背着背囊,原田向旅馆走去。附近仅有一家旅馆。说是旅馆,实际上也只是把列车车厢并排放着、隔成客房而已。

即便是不预定也有房间住。因为旅馆旺季已过,游客稀少。

原田住在一间车厢房间里,从窗户中可以望见芒特山,在它的背后是多牡山脉,这些海拔近六千英尺的高山,山腰以上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面向原田的是芒特山,在它的对面应该有登山旅馆。麦金利山脉的主峰是麦金利山,这里望不见。

原田放下行李,向旅客通报中心走去,为了确认登山旅馆的位置。虽然摩根已经告之了旅馆的大致情况,可是山区的地形复杂,稍不留神就会迷路。中心并不知道那个旅馆的存在,服务人员查找了航空照片后告诉他,那里可能是座狩猎小屋吧。在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建筑,它的位置已在麦金利公园的范围之外。

在公园内登山,尤其是登麦金利山,有严格的规定。因为公园内的冰河,又是世界上届指可数的气候恶劣地带。在登山前六十天以前,就必须把填有健康诊断、通讯设备详情等项目的登山旅游申请书交给监督官员,并且还规定要出示登山经历书、队员构成、登山记录和向山下报告的义务等等。

在中心,原田受到注意。他被告之天气可能要转坏,一个人不能进山,因为非常危险。但是,因为是在公园范围以外,所以仅仅是提醒原田注意,也就到此为止了,再说登山旅馆的海拔也不高。然而,虽说海拔不高,可除了乘飞机以外无路可通,必须穿越荒蛮无径的山岳地带。中心的人劝原田携带无线电通讯设备。

“究竟去干什么呢?”

服务员向已经转过身去的原田问道。这是一个大胡子的年青人。在阿拉斯加,青年人十之八、九都蓄着胡须。

“有朋友,想干惊人的事。”

“祝你平安!”

青年人笑了。据说日本人会莫名奇妙地笑。能让原田说话,这位阿拉斯加的青年开心地笑了。能够把笑颜理解成一种美德。但索一性一可以说,如今的青年人没有笑容,不知为什么在旅行时都呈现出一陰一郁的面孔。

原田逅回旅馆,走进了食堂。

他被带到餐桌旁。就餐的还有一对日本的青年男一女,看上去象是靠薪金度日的。他们看着原田,但又回避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因旅行途中日本人彼此之间都互不理踩。

饭后,原田回到了车厢房间。

这里,真正的夜晚也很不容易降临。原田倒在床上望着车窗外的山脉。从旧金山出来以后一直是强行军,时差变了两、三次,再加之与凯琳如火如荼的风流韵事,身一体疲惫已极,可是,仍然睡不着。

——凯瑟琳?

今天是二十一日。四天后,凯瑟琳将来到这里。自己真的还能活到那时吗?

原田脑子里浮现出凯瑟琳那丰满的倮体。硕一大的一臀一部和Rx房。一性一格也顽强。决不会踟躇不前。到达兴奋极点时的呜咽,至今仍感到非常纯洁。就那样继续和凯瑟琳一起旅行,结果又会加何呢?可以预测,决不会感到厌倦,但可能会被埋没吧?

另一方面,原田与野麦凉子没有肉一体接触,婚约当然也没有。不过原田和野麦凉子都是那么想的,也是那样交往着。

若是抛弃野麦凉子,与凯瑟琳继续旅行,也可能会另辟一条人生道路。日本的医师行医许可证在美国也是通行的。这样可能会沉溺在凯瑟琳的心和身一体里,凯瑟琳也许会成为好的伴侣。

原田摇摇头。

不能抛弃野麦凉子,交往虽说是无形的,可这也束缚了原田。野麦凉子已卷入到原田家的旋涡中。

——只能翻越芒特山。

自己在告诫自己。

气候变得恶劣了,天一直压到了山顶。

关上窗帘,在车厢房间里令人室息。自来水管出了故障而水不断地往外一流,厕所的水也不进入便器中而往外喷。

原田闭上了眼睛。

翻越芒特山,是在翌日——二十二日午后很晚的时间了。虽说是翻越,可并不是越过山巅,而是穿过山的鞍部。这里是喜马拉雅山原始森林和嶙峋乱石的交错地带。

步履艰难,达到极点。进入了茫茫无垠的原始森林,巨岩不断出现,悬崖又拦住去路。

当夜,原田在森林里露营。

没有帐篷,但带有睡袋。身边备有一个星期的食物。打开罐头,喝着威士忌。海拔虽然不太高,可是有积雪。在麦金利公园,每到九月中旬,初雪就降临了。

将手槍放在枕头下面。这一带是狼、灰熊和黑熊的栖息之地。尤其是灰熊,具有暴戾的一性一格和本领,一巴掌可以将汽车打得支离破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遭到它的袭击,简止就不堪一击。成群的狼也是强大的敌人。阿拉斯加的狼,属于最大种的狼。

此刻,周围寂静得令人耳鸣,平安地进入深夜了。

半夜,原田被阵阵风声惊醒。森林在呼啸。风里夹杂着冰冷的东西。哦,好象是雪?

——飘雪了!

原田翻身而起。微暗中雪花纷扬,可以感到阵阵寒气袭来,这样下去是危险的。飘舞的雪花会很快夺走体温,即使有帐篷或登山鹅毛被,也很难免于冻死。

原田背着行李。想尽可能下到低地去,至少也要找个岩一穴一之袭的避难地才行。

黑暗里,原田在漫天飞雪中,为寻找确切的落脚之处一步一步地走着。登山的经验是有的,虽说不是专业,可日本的北阿尔卑斯却已登过几次。这时,他一面回忆着过去的体验,一面走着。丝毫没有后悔的情绪,天气变坏是事先预计到的。因为时间不允许等到天气转晴,再说又是攀登高山——毫无办法。

雪越降越大。

原田继续走着,由于雪光眼前的视线清楚了。视线虽然清楚了,可方位却迷茫了。若到了低地,就会有克拉克河,哪怕是迷了路,再走一天、两天也会到坎西河。无沧到什幺地方,都要经过尼纳纳河的支流。到了河边,方位就清楚了。要是迷了路走到东边,就会到海威伊,即使作最坏的打算,有两、三天时间也能脱出吧。

走了三个小时,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可躲避的场所。相反,雪却越下越大,森林、岩石都隐匿起来了。

原田焦急万分。气温在急剧下降,体温也在下降。虽然有一种因没有高山而存在的稳定感。可同时也意识到正是这种稳定感到能夺走生命,脚冻僵了,手也僵了,渐渐地,脚失去了知觉。原田突然涌现出一阵恐怖感——脚可能冻伤,若冻伤了就不能再走路了。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可是,若停下来钻进睡袋中又会有另一种危险——被雪埋没、冻死。

雪猛烈地擦着地表,发出阵阵响声,地面的雪也再度飞卷起来,伴随着空中的雪花而形成旋涡。

天昏地暗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天该亮了,但仍然是昏暗的。

不久,原田在一片低地的林中停了下来。虽说叫树林,_可并不浓密,只是一些稀疏的树林。要避开飞雪,这个地方虽然并不适宜,但是原田再也无力动弹了。手脚完全冻僵了。他停下来,双手相互敲打。血液还可能流通,但双脚却无论如何都不行了。鞋中的水气巳经成了冰,脚仿佛象块木板,完全没有知觉。

原田疲劳已极,睡魔也开始袭击。这里虽然距极地很近,但是在这片地带由于飞雪而死去,原田根本没有想过。然而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是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一体,呼啸的寒风正掠走原田的体温。

只有蹲下了。

原田蹲下后,从背包一皮一皮中拉出袋状鹅毛被——钻到里而去,这是剩下的唯一办法。很清楚,要是进去了,不久就可能睡着,然后就是冻死。冻僵了的手,已不能随一心一所一欲地将鹅毛被打开。

原田的手突然停住了——眼前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

8人即困兽

那是个巨大的黑色东西。

隔着一道雪幕可以模糊地看见,就宛如看见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潜入了不透明的海里。

——是灰熊!

原田用冻僵而失去知觉的手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槍。感觉和思考都显得迟钝了。在这种暴风雪的时候,灰熊是不会出来的,但此刻看见这巨大的黑影在晃动,原田仍然要这么认为。倘若是灰熊,用手槍袭击打不倒,而反被熊一击,那自已便完了。

原田用双手握着槍。可是,那黑影没有动。

——错觉吗?

他想可能是出现幻觉吧?人处在一种极限的状态下,很容易看见幻影——在暴风雪的山里突然看见有人家等等,都属于这种情况。也许是岩石?要是岩石,侥幸可能有洞窟,刚才见到的晃动大概是雪花飞舞而产生的错觉?现在,又纹丝不动了。

原田没有站起来。如果,靠在旁边的是灰熊……。

随即田又开始浮想了。那不动的黑影要是灰熊,杀死了它,能饮热血。虽然也意识到射程45米的手槍击不倒灰熊,可是灰熊那温暖的血压倒了一切。血——此刻在原田意识中就只有血。

原田抠动了槍机,连射四发。他忘掉了一切,一心只想杀死灰熊。

黑影动了。

——终于!

不是幻觉,巨大的黑影终于动了。原田充满了无限喜悦,站起来了。眼前,那黑影无声地倒下了。

原田蹒跚地走着。对手由于什么原因而倒下的呢?在六七米的距离内还可以尽情地思考,可是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一个躯体庞大的动物倒在那里。原田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省悟到这是个什么动物。好象是马,大小也与马相仿,又转到这动物的头部,看到长有掌形的,巨大的角。才知道是只麇。

原田取出小刀,刺进麋的腹部割开,然后用双手捧着喷一出的血喝着。一股暖流通过喉头。一会儿,喝够了。原田意识到冻僵的手渐渐恢复知觉,于是双手伸进了割开的洞里。手触到了内脏,感觉异常的温暖。

他脱掉了鞋,在麋的腹部下侧也开了个洞,将赤脚伸进去。原田将背包一皮一皮放地雪地上,坐在上面,把手脚都伸进了麋的腹部。内脏还活着——不,是象活着那样缠住的手脚。手脚迅速地都恢复了知觉。

原田把身一体紧一贴的麋的腹部,脸也贴在上面。从巨大的腹部传出的体热渐渐地消失了,但是原田却复苏了。原田感到自己被夺走的体热又在慢慢地积蓄起来,一精一力也恢复了。

通常,雄一性一麋栖息在山岳地带,雌一性一麇则栖息在低的灌木地带。每年九月中旬至十月上旬,雄一性一的下山,雌一性一的上山,在中间地带交尾。交尾结束,再分别回到高地和低地。这头雄一性一麋可能是交尾结束正处于返回栖息地的途中。因为与几匹雌一性一麋拚命地交尾,再返回山上时,脂肪消耗已尽,遇到暴风雪,正在鸭雀无声地躲避吧。

原田感到非常幸运。

在手脚、身休恢复知觉的同时,暴风雪也开始减弱了。

当天黄昏,原田到达图克拉克河。

雪停了,是一个一陰一天,但不清楚什么时候又会再下。

选择了一处森林茂密的地方,原田露营了。体力已经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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