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器出口(3)
安高这句话越来越有分量了。安高是怀着大不了丢一了警视正这顶乌纱帽的决心在进行复仇一性一的侦破,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安高可怕得像一头饿狼,也许他叫自己自杀或者逃亡是出于真心的。安高的目标可能是远泽要一。如今他正在通过逮捕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最后把远泽逮捕起来。
“站起来,跟我上警视厅。”
安高站了起来。
“请等一等。”
阿形哀求似地喊道。
他准备逃亡。得先躲起来看看情形。人生是完了,什么都不剩。幕已经落下,何苦继续为远泽尽忠卖命。
他需要时间。
“你打算说?”
安高坐下来。
“嗯。”
阿形喉咙发紧,缩回下巴咽了口口水。
安高拿出一架小型盒式录音机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件和武器出口有关的贪一污事件。”
阿形小声说起来。
他的声音暗哑。
这里所说的武器,究竟是不是一般武器还是个疑问。
两年前,东南亚某国和通产省航空局武器科洽谈武器买卖。
他们想买的是护卫舰。这种DDH型护卫舰是一种总吨数五千两百吨,能搭载三架直升飞机的新型战舰。
日本在武器出口上有三个原则:
不能向巴黎统筹委员会明令禁止向其提供武器的国家——社会主义诸国出口;不能向国际纠纷当事国出口;对其它国家它应自慎。
事实上武器出口几乎是不可能的。
目前,日本除了核武器什么武器都造。
当然,寻上门来的客户很多,可是经通产省武器科同意的出口却一例都没有过。
护卫舰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那个国家说什么也想买护卫舰。那是个小国,正和它的邻国打仗,很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被通产省航空局武器科拒绝后,他们把情况告诉了某商社的社长,这个社长又找上了远泽要一。
一天,阿形被通产大臣召到一家饭馆里。
席上,原参议院主席远泽也在场。
过了几天,阿形和远泽又见了面。
把护卫舰上的大炮、鱼雷等设备拆去不就成了一条普通船了吗?远泽这样说。再把对方国的使用意图从军舰改为巡逻艇,问题就解决了。
武器尽可以事后再装上去。万一到时候有问题,只要推说对经过改造的船只概不负责,事情就交待过去了。
远泽是政界的大人物。
远泽的提案是经过通产大臣默许的,阿形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一点也不担心,凡和政界上层人物有牵连的事件都将不成为事件。
他喊来武器科长永山雄吉,和他商量起来。
护卫舰正由××重工和××造船公司在广岛、长崎坞里建造。
正巧又碰上造船业的不景气。
经过几次交涉,决定接受这笔生意。
DDH型护卫舰每艘价格为四百二十七亿八千五百万元。
其中回扣为二十亿。
阿形拿到了其中的两千万。武器科长永山雄吉得一千万。
护卫舰造好后交货了。
永山雄吉用这一千万为女儿买钢琴、买汽车,还改建了房子。
此举唤来了厄运。
永山家附近住着一个造船业界报的记者。这家报纸虽说名义上是造船业界的专业报纸,实际上是一家以敲诈赞助金为生的无赖报纸。
那记者叫大桥忠则,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
大桥见永山突然一下子花钱如流水起来,便起了疑心,想从中捞一票。大桥凭着他天生的嗅觉开始对永山进行仔细顽强的调查。
他跑到通产省机关调查武器科批准的贸易实态。他冒用一家大报的名义要求了解武器出口现状。
当然,已交付对方的护卫舰不是武器,没有武器科的批准文件。可是大桥并不死心,缠着科员山南海北地攀谈起来,结果从那科员嘴里套出了护卫舰的消息。那科员轻描淡写地把护卫舰当作战舰拆下武器也就成了普通船只的一例说了出来。
大桥死死盯住这一点。
他又转到其它部门继续调查,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渐渐接近目标了。
他推定永山挥霍的是那笔买卖的回扣。
一天,大桥等着了去机关的永山,说有事要和他说,永山让他上了车。他相信他那张新闻记者的名片。
大桥开始谈起自己的调查。
“把护卫舰当作普通船只出口,手段可算是够高明的了。我想其中一定有好几十亿的回扣,您看呢?”
大桥说。
永山回答说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大桥便威胁地说他要把这事彻底滑查清楚。
大桥下车时还深有含意地告诉永山,如果想起了什么请打电话找他。
永山吓得脸都白了。
大桥下车后,他的身一子止不住抖了起来。
他把情况报告了阿形。
阿形吃了气得大骂,说天下哪有这样使钱的混蛋。可问题并不是骂一顿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若败露,从造船界到远泽,通产省机械情报产业局长,甚至通产大臣都得被牵出来。在这桩贪一污事件上染指的有十几个人。
这可是件要让一大批人下监狱的大事。
阿形马上向远泽作了紧急报告。
两天后。
大桥忠则的尸体被发现了。
大桥是在车站前喝醉后的归途中被人击中后头部致死的,头盖骨陷没一性一骨折。
警察开始调查。大桥的笔记本上记着永山雄吉的电话号码。探员找到了通产省,永山说大桥是新闻记者,也许曾来机关采访过,具体记不起来。
可是探员并没有就此放手。
通产省科长和造船业报记者?
他立即想到了贪一污,因为他已掌握大桥是个恐吓专家的情况。
永山的烦恼开始了。他本来就不是神经坚强的人,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事总有一天要露馅。
幸运的是永山正巧有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但这一点也未能使他定下心来。他觉得警察会以别的理由逮捕他,进行彻底审讯,他不相信自己能挺过去。
此外,他对那个一下子就把大桥干掉了的组织也很害怕,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永山一死,这事就算彻底干净了。想到这点,他害怕得像掉了魂似的。
强迫观念在剧烈地折磨着他。
阿形一直在一旁观察着永山。
如果永山是个经受不住压迫感的人,那就只好把他干掉。远泽已对他下了命令,叫他注意永山的举动。
阿形开始觉得永山对他们有危险了。他发现永山喝得烂醉如泥的次数增多了,而且往往都是在车站前的小吃摊一类的地方喝的柜台酒。
他这是想借酒力冲淡内心的强迫观念。渐渐地永山开始自我崩溃了。这可是一蚁之一穴一。一蚁之一穴一可以毁堤。阿形发现永山身上已出现了无数的蚁一穴一,他的一精一神状态已残破得如同一张被毛虫啃得只剩叶脉的破叶。
他向远泽发出了危险讯号。
两天以后,永山突然失踪了。
阿形事后才知道派去对付永山的杀手没有成功。与其说是杀手失败,更不如说是永山太敏一感了。还没等那杀手走近,永山就凭胆小鬼畸形灵敏的嗅觉嗅出对方是什么人来了。
他惊叫一声拔腿就逃,那杀手追了上去。虽然已经喝醉,可永山的腿竟是惊人地快。
就这样被他逃走了。
永山没有再回家。
“这就是全部经过。”
阿形结束了交待。
安高默默地听着。他觉得阿形突然衰老了,他的皮肤毫无生气,业已萎一缩。他没有高级官员的感觉,颤一抖着的手指正宣告他人生的结束。
安高收起录音机。
“去向警察自首也好、自杀也好,一切悉听尊便。”
安高扔下一句话走出了办公室。
安高脑子里忽然闪过阿形在温泉旅馆搂着被他派人杀害了的旧部下之妻的情形。
无论是被搂着的永山顺子,还是搂着她的阿形,都显得那么可怜。一对可怜的男一女。
安高用厅内的公用电话喊通了警察厅刑事局长相泽。
他要求对方派员保护永山顺子和的她女儿,说完搁上了电话。
安高在第二天的晨报上看到了通产省航空局长阿形充介的死讯。
阿形在四谷一家高级公寓里藏着个情妇。
下午三点七分,阿形的尸体被人在该公寓的后院里发现。据推断是从六楼一陽一台上失足跌下来的。死者胃里有大量酒一精一,估计他到那里时那女人不在,他独自喝过一通酒。
——失足跌死?
安高扔下报纸。
阿形曾把永山雄吉情绪不稳定的情况向远泽报告过,这一次也一定向远泽报告了他己向安高坦白的情况。他没想到这样反而招来杀身之祸,也真有点可怜。
毁灭拉开了序幕。
女人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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