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红叶题诗之谜

在我国古代，女子一旦被选入宫中，便绝对地失去了爱情的自由。她们在宫中的生活是否幸福，完全取决于帝王的宠幸与否，大多数宫女的一生都是在凄凉和寂寞中度过的。然而，也有一些宫女，她们虽然得不到皇帝的青睐，却以自己的聪慧和才智，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大胆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有的居然还成功了。在诗歌盛行的唐代，流传着一些宫女们通过红叶题诗向宫墙外根本不认识的男子求爱的爱情故事，这些故事由于其本身带有强烈的传奇和浪漫色彩而一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那么这令人心动的红叶题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唐朝天宝年间，杨贵妃成了唐玄宗的专宠，后宫的其他佳丽们没有了进见皇帝的机会。她们中特别年轻貌美者，往往还没有见到玄宗的模样，便被杨贵妃安置到了上一陽一宫。读过白居易《上一陽一白发人》这首诗的人都知道，上一陽一宫是那些得不到皇帝宠爱的宫女们聚居的宫苑。它坐落在洛一陽一城的西面，其南面是洛水，西面是谷水。谷水从西北流向东南，顺着它的流向，将其中一部分水引入上一陽一宫，斜着穿过，这条人工水渠就叫“御沟”，它是所有红叶题诗故事的主要工具。

关于红叶题诗，流传最广的大概要数《云溪友议》和晚唐孟棨《本事诗》中记载的有关顾况的故事了。话说当年顾况与三位好友在洛一陽一城的御苑一边游览春光一边对诗，无意中发现御沟的水面上漂着几许红叶，煞是好看，于是不由自主地捡了一片，在手中把玩之时，发现叶子上竟然题着一首诗:“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云溪友议》中记载为:“旧宠悲秋扇，新恩寄早春。聊题一片叶，将去接流人。”)顾况很欣赏这首诗，于是第二天他也在红叶上题了一首诗:“花入深宫莺亦悲，上一陽一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云溪友议》中记载为:“愁见莺啼柳絮飞，上一陽一宫女断肠时。君恩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并把它放在御沟的上游，任由它随波漂流。不想过了十天，顾况的一个诗友故地重游，偶然间又发现了一片题了诗的红叶，于是他赶忙拿给顾况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叶题诗出禁城，谁人酬和独含情?自嗟不及波中叶，荡漾乘春取次行。”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顾况和他的诗友都被作者在诗中透露出的对自由的无限渴望之情深深打动。后来，这件事被唐玄宗知道了，出于对宫女们悲凉命运的同情，这一年，他下令放出了不少宫女。然而那位在红叶上题诗的宫女最终是否得到了自由，，人们却不得而知。

说完顾况，我们再来看看唐朝末年的另一位诗人卢渥。相传有一年，他去京城赶考，经过御沟的时候，看到水面上漂着一片红叶，便让仆人拿起来，看见上面有一首绝句诗，卢渥很喜欢，便放在书箱里保存起来，闲暇时还会拿出来让朋友们一起观看品玩。后来遇上宣宗即位，下令放还一批宫人，并允许她们嫁给朝廷官员。这时的卢渥已在范一陽一任职，因此也得到一个宫人，那位宫人看见题了诗的红叶之后，突然热泪盈眶，卢渥问她为何哭泣，她说:“这首诗是我在宫中时写的，当时只想让它在御沟中随波逐流，没想到却被郎君收藏在书箱之中。”接着她又亲自重写了一遍:“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字迹完全吻合，卢渥非常惊讶。像这样“无巧不成书”的故事，还有一例。唐朝末年，有一位叫于祐的儒生，他和卢渥一样，也是在进京应考时偶然在御沟边得到一片题了诗的红叶，于是便保存在书箱里，并另外找到一片红叶，题诗两句在上面:“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然后绕到御沟的上游，将红叶放在水面上，希望它能漂入宫中，找到那位题诗的宫人，但是那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要靠一片红叶找到属于自己的缘分，无疑像大海捞针，是一件虚无缥缈、不着边际的事。过了几年，于祐屡考不中，便去河中府(今山西永济)投奔当时的名流韩泳。在他写的自我推荐信中，韩泳发现他的笔迹与前不久本家妹妹给他看过的在红叶上题诗的笔迹非常相似，于是马上接见。韩泳当面向他询问，于祐便讲述了当年赶考时，红叶题诗的经过。韩泳听完后，从里屋拿出一片红叶给他看，于祐大吃一惊，因为红叶上的那首诗正是自己当年在御沟边写的那首，于是忙问缘由。原来于祐当时放入御沟上游的那片红叶，后来真的漂入了宫中，并被一位姓韩的宫人得到，韩宫人有感而发，另外和诗一首:“独步天沟岸，临流得叶时。此情谁会得，肠断一联诗。”然后把于祐题诗的红叶和自己的诗一起珍藏在衣柜里。后来，僖宗下令放出宫女三千，韩宫人也有幸在其中。出宫后，无依无靠的她便来投奔本族兄长韩泳。谁知刚到不久，于祐也到了这里。

韩泳为他们两人奇特的缘分所感动，便从中做媒，于祐和韩宫人得以喜结良缘。在婚礼的宴席上，兰心惠质的韩宫人即席吟诗一首:“一联佳句题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今日却成莺凤友，方知红叶是良媒。”一时为人们传为佳话。

以上三则关于红叶题诗的故事，现在听起来无疑是浪漫的，但是我们在玩味缘分之奇妙的同时，也不难想像，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有多少被困在深宫之中的宫女，默默地题了多少片红叶，可是她们的无助和绝望又有多少为世人所知。

(杨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