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孙程传》原文+翻译

【原文】

孙程字稚卿，涿郡新城人也。安帝时，为中黄门，给事长乐宫。

时一邓一 太后临朝，帝不亲政事。小黄门李闰与帝乳母王圣常共谮太后兄欲废帝，立平原王翼，帝每忿惧。及太后崩，遂诛一邓一 氏而废平原王，封李闰雍乡侯；小黄门一江一 京以功封都乡侯，食邑各三百户。闰、京并迁中常侍，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扇动内外，竞为侈虐。又帝舅大将军耿宝、皇后兄大鸿胪阎显更相阿一党一 ，遂枉杀太尉杨震，废皇太子为济一陰一王。

明年帝崩，立北乡侯为天子。显等遂专朝争权，乃讽有司奏诛樊丰，废耿宝，及一党一 与皆见死徙。

十月，北乡侯病笃。程谓济一陰一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谗，遂至废黜。若北乡疾不起，共断一江一 京、阎显，事乃可成。”渠等然之。又中黄门南一陽一王康，先为太子府史，自太子之废，常怀叹愤。北乡侯薨，阎显白太后，征诸王子简为帝嗣。未及至，程遂与王康等十八人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入章台门。时，一江一 京、刘安及李闰、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势积为省内所服，欲引为主，因举刃胁闰曰：“今当立济一陰一王，无得摇动。”闰曰：“诺。”于是扶闰起，俱于西钟下迎济一陰一王立之，是为顺帝。

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发兵，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屯朔平门，以御程等。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拔白刃，呼白：“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剑击景堕车，左右以戟叉其匈，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旦日，令侍御史收显等送狱，于是遂定，封程为浮一陽一侯，食邑万户。

程临终，遗言上书，以国传弟美。帝许之，而分程半，封程养子寿为浮一陽一侯。四年，诏宦官养子悉听得为后，袭封爵，定著乎令。

（选自《后汉书·孙程传》，有删改）

【译文】

孙程字稚卿，涿郡新城（今河北徐水）人。安帝时，为中黄门，在长乐宫办事。

当时一邓一 太后临朝，安帝不能亲政。小黄门李闰与安帝乳母王圣常常一同诬陷一邓一 太后的哥哥想要废掉皇帝而立平原王刘翼为帝，安帝常常愤恨恐惧。一邓一 太后死后，安帝诛杀一邓一 氏家族而且废了平原王，封李闰为雍乡侯；小黄门一江一 京因凭借功劳被封为都乡侯，食邑各三百户。李闰、一江一 京同升为中常侍，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煽动朝廷内外，竞相做一些奢侈和暴虐的事情。又有安帝的舅舅大将军耿宝、皇后的哥哥大鸿胪阎显相互结为一党一 羽，枉法杀害了太尉杨震，废皇太子刘保为济一陰一王。

第二年安帝死，立北乡侯（刘懿）为帝。阎显等争权夺利，于是暗示官员上奏诛杀了樊丰，废了耿宝，那些结一党一 参与的人全部被流放。

十月，北乡侯（刘懿）病重。孙程对济一陰一王刘保的谒者长兴渠说：“济一陰一王凭借嫡子正统的身份（做了太子），并没有什么失德的事情，先帝听信谗言，才到了被废黜的地步。如果北乡侯一病不起，一并铲除一江一 京和阎显，（扶立济一陰一王刘保的）事情就可以成功了，兴渠等人认为孙程说得对。中黄门王康，原先也是刘保属下，自从刘保被废，常常悲叹愤恨。北乡侯死亡，阎显禀告太后，想要扶立刘简为皇帝。刘简尚未来到，孙程与王康等十八人在德一陽一殿西钟下聚会谋划，截断单衣共同宣誓，进入章台门。当时，一江一 京、刘安及李闰、陈达等都坐在宫门下，孙程与王康等人一起赶到那里杀了一江一 京、刘安、陈达。因李闰在宫内有一定权势，孙程等想推举他为首领，举刀胁迫李闰说：“现在应当拥立济一陰一王，不要动遥”李闰说：“好！”于是孙程扶起李闰，一起在德一陽一殿西钟下迎立济一陰一王，这就是顺帝。

当时阎显在宫内，吓得不知所措，小黄门樊登劝阎显发兵，假托太后诏书召见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让他们驻扎在朔平门，以抵御孙程等。阎显的弟弟卫尉阎景立刻从宫中回到外府，聚集士兵到盛德门，孙程传诏各个尚书让他们捉拿阎景，尚书郭镇当时卧病在床 ，听说这件事后，立即率领值夜的羽林军到南边的止车门，遇到阎景带着官吏士兵，阎景拔出剑，大喊道：“不要冒犯我手中的兵器。”郭镇立刻下车，拿着符节宣布诏令，阎景说：“什么诏令？”趁机砍向郭镇，没砍中。郭镇拔剑击刺阎景，阎景从车上摔下来，左右羽林军用戟叉住阎景的胸脯，于是擒获了他，押送到廷尉狱中，当晚死去。第二天早晨，派侍御史捉拿阎显等人押送廷尉狱中，于是局势安定下来。孙程凭借功劳被封为浮一陽一侯，食邑万户。

孙程临终时遗言上书，要求将封国传给他弟弟孙美。顺帝应允，但分封地的一半，封孙程养子孙寿为浮一陽一侯。一陽一嘉四年（公元135年），朝廷下诏宦官养子都允许成为继承人，承袭封号爵位，并确定下来写进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