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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匡超人幸得良朋 潘自业横遭祸(3)


随即接了他哥匡大的书子,说宗师按临温州,齐集的牌已到,叫他回来应考。匡超人不敢怠慢,向浑家说了,一面接丈母来做伴。他便收拾行装,去应岁考。考过,宗师着实称赞,取在一等第一;又把他题了优行,黄评:高黑帽题优行矣贡入太学肄业。他欢喜谢了宗师。宗师起马,送过,依旧回省。黄评:并不回家,可恶和潘三商议,要回乐清乡里去挂匾、竖旗杆。到织锦店里织了三件补服:黄评:补服,究系何官耶?已相习成风,无人见怪矣自己一件,母亲一件,妻子一件。天二评:太早否制备停当,又在各书店里约了一个会,每店三两。各家又另外送了贺礼。
正要择日回家,黄评:要回家者,不过为薫吓乡里起见,并非有思亲之念那日景兰江走来候候,就邀在酒店里吃酒。吃酒中间,匡超人告诉他这些话,景兰江着实羡了一回。落后讲到潘三身上来,景兰江道:“你不晓得么?”匡超人道:“甚么事?我不晓得。”景江兰道:“潘三昨晚拿了,已是下在监里。”齐评:劈头一棒与前相应匡 超人大惊道:“那有此事!我昨日午间才会着他,怎么就拿了?”景兰江道:“千真万确的事。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一个舍亲在县里当刑房,今早是舍亲小生 日,我在那里祝寿,满座的人都讲这话,我所以听见。竟是抚台访牌下来,县尊刻不敢缓,三更天出差去拿,还恐怕他走了。将前后门都围起来,登时拿到。县尊也 不曾问甚么,只把访的款单掼了下来,把与他看。他看了也没的辩,只朝上磕了几个头,就送在监里去了。才走得几步,到了堂口,县尊叫差人回来,吩咐寄内号, 同大盗在一处。这人此后苦了!你若不信,我同你到舍亲家去看看款单。”匡超人道:“这个好极。费先生的心,引我去看一看访的是些甚么事?”齐评:心虚之极当下两人会了帐出酒店,一直走到刑房家。
那刑房姓蒋,家里还有些客坐着。见两人来,请在书房坐下,问其来意。景兰江说:“这敝友要借县里昨晚拿的潘三那人款单看看。”刑房拿出款单来。这单就粘在 访牌上,那访牌上写道:“访得潘自业[即潘三]本市井奸棍,借藩司衙门隐占身体,把持官府,包揽词讼,广放私债,毒害良民,无所不为。如此恶棍,岂可一刻 容留于光天化日之下!为此,牌仰该县,即将本犯拿获,严审究报,以便按律治罪。毋违。火速!火速!”那款单上开着十几款:一、包揽欺隐钱粮若干两;一、私 和人命几案;一、短截本县印文及私动朱笔一案;一、假雕印信若干颗;一、拐带人口几案;一、重利剥民,威逼平人身死几案;一、勾串提学衙门,买嘱枪手代考 几案;……不能细述。黄评:访案虚实兼写匡超人不看便罢,看了这款单,不觉飕的一声,魂从顶门出去了。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师生有情意,再缔丝萝;朋友各分张,难言兰臭。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卧评】
此篇专为写潘三而设。夫潘三不过一市井之徒,其行事本不必深责。然余独赏其爽快浏亮,敢作敢为,较之子曰行中鄙琐沾滞之辈,相去不啻天壤。读竟不觉为之三 叹曰:嗟乎,作者之命意至深远矣!黄评:以下所言不切潘三,评者往往有此败笔夫造物之生人,各赋以耳目手足,苟非顽然不灵,孰肯束缚枯槁而甘守饥寒以转死 于沟壑哉!故先王之用人也,上而卿大夫,下而府吏胥徒,虽一材一艺,皆得有以自效,而不忍使之见弃于世。自科举之法行,非三场得手两榜出身者,概谓之曰浊 流异途,乃其人自顾亦不敢与清流正途者相次比,而其中一二狡黠者,既挟其聪明才智,自分无可为出头之地,遂不得不干犯当时之文网,巧取人间之富厚。黄评: 此不过叹科场舞弊耳,潘三舞弊岂止此一事?文前后不合。此书评者妙处固多,然谬亦不免,不知何故法令滋张,而奸盗不息,岂尽人之自丧其天良欤?抑亦上之人 有以驱之使然也?呜呼,可胜叹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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