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断铁双关密计 开铜锁方便阴功(2)
素臣道:“胡说,怎脱裤亦是行法?”一精一夫道:“眼中一陽一光,须以一陰一气摄之。蛮女赤着上身,弄乳摩脐便是把那一陰一气摄那一陽一光;那知仍摄不住;又逃不脱。只得撕褪裤子,把牝中真一陰一来摄。这是下的绝着,除了天生圣人,便是大皇帝可汗,再无不验的!不料仍不能验,爷不是天生圣人么?”素臣道:“休得胡说!”飞一娘一道:“他这话倒也不虚。他弄乳摩脐,一奴一眼便昏;一脱下裤,更是暗;文爷去提揪进来,眼才亮了。可见他的脱裤也是行法。”素臣道:“你愿降不愿降?”一精一夫及奢么他俱连称:“愿降!”飞一娘一道:“除是文爷带去,若留在这里,那里防备的来?还是放他去罢。”素臣道:“幻民不比中国,他只肯降,就不反悔;再肯折箭为誓,便终身不变了!”因问二人:“可愿折箭为誓?”两女欣然应诺。因给裤与一精一夫穿好,仍着上衣;并解奢么他之缚。命取箭两枝,两女各取一枝,齐至素臣前跪下,口说毒誓,折为两段。素臣就令排列白儿之下。
敬将百灵澳人口带勘,按册有十二名女人,都是潘承日家口,一妻二妾九婢,都称愿降。素臣怒喝道:“这九个丫鬟不必说了,你这两人是他侧室,怎也求降?”那两个女子哭道:“爷爷听禀!”素臣道:“逐个说上来。”一个女人先说道:“一奴一姓弓,各大怜,原是连兵部家的丫鬟,因事出外,被潘承日收占为妾。潘承日凶暴异常,姬妾婢女打死无数,如伴虎狼一般,谁肯为他而死!”一个女子接说道:“一奴一更可怜,一奴一与寡母路行,被潘承日抢回,奸占为妾。母亲不甘,在县控告,反把母亲拶了向拶,押收身价。母亲不忿,吊死在家。一奴一因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报仇,怎还肯从死呢!”说罢放声大哭。九个丫鬟齐哭道:“潘承日倚着靳太监势力无恶不作,丫鬟们都是准折抢一逼一来的;兼有这太太助纣为虐,火上浇油,轻则拶打,重则非刑,前后致死不计其数;丫鬟们如何肯死呢!”
素臣喝问承日之妻道:“你莫非也是抢一逼一来的?怎助夫行凶,致死多命,又不肯从夫而死,情愿偷生失节?”那妇人道:“妾身姓柯,父亲柯由,官居吏部;哥哥柯浑,现在一江一 南为官。丈夫性暴,妾身惟有劝谏,从无助虐。因丈夫平日一宠一 妾凌妻,全没夫妻情分,故愿乞降,或做尼姑,或做女冠,以修来世,并非偷生失节!”素臣冷笑道:“你原来是柯由之女,柯浑之妹?”因喝问众丫鬟:“如何诬谤主母,快实招来?”众丫鬟哭叫道:“主母性情,比主人更素。主人处置丫鬟仆妇不过用拶、用夹;主母更是轻则火烙、剪挑,”说到那里便都住了口,被素臣一逼一问,方哭诉道:“轻则火烙一陰一门,剪挑一陰一肉;重则用棒槌打入一陰一户,立刻戳死!”素臣道:“胡说!”世上那有这等恶毒妇人!”柯氏哭道:“爷爷便是青天!丫鬟们恨着丈夫,故造这恶话,要害妾身!妾身若果如此,怎还肯容丈夫置妾呢?”众丫鬟道:“太太若肯容主人置妾,从前就不害死多少姨一娘一了!现在这两位姨一娘一,也是枉担虚名的。丫鬟现在还有说不出的苦楚,只求问姨一娘一,便知太太恶毒不恶毒了!”说罢一齐痛哭。素臣喝问大怜,大怜道:“丫鬟们并没虚言,现在实有说不出的苦楚,只求验他们下身,就知道了!”素臣不胜诧异。飞一娘一道:“待一奴一带进去验来。”不多一会,仍带出来道:“天下竟有这等怪事!诀人下边,俱用皮条穿扣,锁有铜锁,说是只有一个钥匙,在这恶妇身边。平常都是如此,少有触忤,自然有那些非刑的了!”
素臣大怒道:“我虽知柯由之女、柯浑之妹断没好人,却不料惨恶至此!”吩咐女兵,搜出钥匙,带进去听飞一娘一即时处死。把二妾九婢并一交一 与飞一娘一使唤,另有用处,飞一娘一道:“这等恶妇,也不堪污我宝剑!”吩咐剥去衣裤,按倒在地,把一根棍子从一陰一户直通进肚腹中去,登时血流满地,嚎叫而死。素臣在外,复把外护守备解来的舵工、水手、家口勘问过,仍令软监候示。
二十八日日落时,外护报说:“岛主回船,已赴巨石岛安民。”
素臣令柏节查造功册送核。二十九日,飞一娘一令幻民试演吞刀、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跳丸诸法,观者无不咋舌惊叹。素臣微笑叫上一精一夫来说道:“你吞刀是假,吐舌火是真;但火亦无多,是药物藏在口中,何足为术!”一精一夫道:“爷看着不多火,别人眼里,却见得多;至说吞刀是假,爷却见刀在何处?”素臣道:“你把刀从嘴边插向左胳膊下,全全露出,岂不是假?”飞一娘一道:“咱们明见他吞刀入喉,火吐数丈,怎文爷眼中又是一样?”一精一夫道:“爷是神眼,说的一些不错。奢么他的术,想也被爷识破了?”素臣道:“他的支解、易头,全然是假;他合你跳丸是真,却也不甚为奇!”飞一娘一道:“跳丸是真,便奇极了,怎还说不甚奇?”素臣道:“他每人跳着二十六个丸子,高下疾徐,蝉联不断,只在手势停匀,一习一 练纯熟,尚是可能。”飞一娘一道:“他每人两手跳有五七百丸,怎说只二十六个丸子?”奢么他、一精一夫一齐跪下道:“蛮女们每人实止二十六丸,爷的神眼,真怕死人!二十六丸,有二十六影,丸影上下,参差相乘,幻出六百七十六丸。若是高手,一倍幻出倍半,便成一千一十四丸。最高神手,幻出两倍,便成一千三百五十二丸,其实原只二十六丸也。”素臣暗忖:《后汉书》所载跳丸,数乃至千,还不是最高之手;幻民之幻,乃至此乎?三十日早晨,把软监人犯,俱释放过海。日中天生回岛,大排筵宴,拜谢素臣收并两岛之功,并酬飞霞助战之劳。素臣居中,南面。天生向西,飞一娘一、石氏、飞霞向东,各自一席。席间,天生说起飘风岛民情:“若非方有信在彼,不能平复;文爷何以知之,特着他去招抚?据他说,放米救济岛民之事,并没与文爷讲起。”素臣道:“这是方有仁在福建说的话,前日审那俘获之人,内有一名刑孝,也因遇荒年,受靳仁粟米之惠宁死不降,可见食为民天,是第一件要紧事。我意欲举一义会,凑齐几万银子,秋收赴辽东收买米谷,春时平粜,遇荒则赈。如此数年,则洋内诸岛及近海州县,无不归心;虽有百靳仁,不能敌我矣!龙兄熊姊卫嫂,以为何如?”三人俱极口赞成。素臣因讨过纸笔,为叙义会之意,定每会出银万两,无力者两人并做一会。自己先列名作一会,派日京一会,天生一会,如包一会,虎臣一会,玉麟一会,奚奇、尹雄合一会,闻人杰、朱无一党一 合一会,林平仲一会。会银都在七月以前取齐,八月赴辽东采买,分贮屠、护、生、扶四岛。白兄处,我过海即向说知。东阿、福建,留书在此,前去知会。复叮嘱:平粜赈济,独空僧道;前日搜出一婬一器、一婬一药,都在和尚、道士身边!说到那里,飞一娘一变色而起,叫声阿唷。众人都骇然不解其故。正是:
男子仁心周万姓,佳人杀性忆双头。
总评:
素臣不试立一娘一,不特飞一娘一不容,立一娘一亦何颜居此?铁丐虽莽亦不信立一娘一之心也。迨后素臣改常,犹有银儿之疑;若此时不试,更当何如一失足时千古恨。士君子尚其鉴诸用。立一娘一破屠龙,真如家人盗财。然不试出真心便不敢用。则此一试不特全姊妹、夫妻之好,取胜屠龙已若探囊耳。
试出真心固属敢用,而伤不速愈又不能用也。然则飞一娘一挂头已为素臣收药之地,素臣收药之地已为立一娘一破岛之地。蛛丝虫迹,屋漏蜗延,不即不离,有意无意,其妙何如?
素臣料乱,如发复观火。独令铁丐协攻飘风,为落空之着,不知”唾手得之”四字内已料定,飘风一岛可以不战而降。其令铁丐协攻乃临事好谋之意,必如此万为万全。吾天子尝云:“我战必克。”素臣于”必”字有深悟焉。
第三回千里大山忽而飞来者,旋复飞去,令人积疑积闷;至十二回之后乃始得见其一峰一岫。直至此回忽于无意中勘问褚宗,竟使全山俱见,连连丧败,云气消没,术士飘然,见机托故。素臣初出茅庐之功至于如此,不亦快哉!
俘获者非杀则降,则潘承日之妻妾亦乞降恐后耳。乃有一倔强之邢孝从而振之,此文章这起花发浪处也,否则落平平则无奇不成文矣,学文者须知。
法华庵尼姑亦起花发浪处也。补出鸾音、璇姑耳闻目见诸鬼怪事,特一二以例其余,无墨处隐隐有文,斯为妙手。飞檐走壁杀人,与红须、飞一娘一、立一娘一等耳,而为盗财之见,则相去霄壤矣!看男奸女、勾女奸男,此尼姑常技,而靳仁之丑露、佛门之孽者,一笔作数笔用,真能用笔者!
海西幻民亦起花发浪处也。而乌中救驾全赖其力、演术一段正为沧海楼地步。帷灯匣剑,奕奕锵锵,妙不可言!
承日妻妾亦起花发浪处也。邢孝宜降而不降;此不宜降而降皆奇也。惟奇,故文兼见靳仁亲一党一 之恶,柯浑贪酷之报;而大怜于此出见,以终单姨之局,亦是一笔作数笔用者。
幻民幻术更为双降一回伏脉;独不能障素臣神目,又为天罗数回伏脉。素臣辟和光,以吞针、吐火为江湖戏法,撮弄耍人,故特以幻民为法;王真一人先挂一影,真属妙手空空!
食为民天,兵争尤重。粮乏则虽谋如诸葛,不得不班师;勇如项籍,不得不议和。义会一着,真可不战而屈人之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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