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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怨鬼捉奸逆藩伏法 青宫验痣假子归真(2)

素臣命容儿再进景府,景王之命已入容儿之手,恰好与七妃商量要做皇后一段,致景王泄一陽一致命。突来催命之符,虽景王恶贯满盈,冤魂毕至,而亦未始非容儿教令七妃与景王堵兴所致。故论诛藩之功,终以容儿为第一。

景王罪状,书中不甚明晰。按之史册,与宁藩宸濠事又复不同。前回太子口中略举一二,不得不于此处借冤魂索命以明揭之。而诸般劣迹,止以四五个字具状,详则一事数万言,略刚数事一二语,胜于补叙多多矣。

是书文素臣为主协,夫人而知之;而嫉贤害正,有景王靳直二人。为一逼一紧对头,则二人之事不可不详。庸手为之,必将太妃一娘一娘一、马太妃、何氏、茅氏等人,以及靳直如何变结朝贵,贿赂公行,叙作正文,以在小说家忠义奸佞,相为发明之意。不知一落巢臼,便非奇书。试举全部观之,靳直诸事,皆借他人口提出;而景王罪状,则以临死梦呓之语一一叙明。绝无铺排在正文者,而二人奸恶之迹,即此看出,已足令人发指。是他不落巢臼,自成一家言。事奇人奇而文亦奇,乃得称奇书之目。

问素臣是书中之主,而靳直景王为素臣之对头,其事以不详而详矣。乃于连城家事独详叙七八回,何也?曰:靳直景王之事为素臣而叙也,读书经心作意求其事实而无一篇,正文则于略为提及处,已不啻见其全,故可以不详。若连城之事为璇姑而叙也,读书之经心作意,以观璇姑,不如其视素臣,使于连城家事而亦无一篇正文,则不见连城家之一婬一,即不甚见璇姑之贞,故不得不详。素臣是孔子,璇姑是颜子,而二人皆有一逼一紧对头,或详或略,或易见或不易见,贤与圣之间也,而亦文章宾主次第之法,不可不知。

容儿再入景府,所以报七妃者,至矣尽矣。时而为小尼,时而为小郎,声音态度、性情体格,不外一个柔字。而其人固强武有力,非比优伶娼妓,终身以媚人为生活者。故不奇在能柔,而又奇在能忍。宫闻啼笑,曲意奉承,事在心头,而能一毫不露,直至听出响动,急起挥刀,提人头而斩关以出。此何等器识,何等涵养,于童仆中求之,吾见亦罕矣。

失主寝疾至于谵语发狂,冤魂索命。而群妾偷闲,各干不明不白之事。,一婬一人下梢往往如是。

七妃一婬一昏出于意外,即容儿亦不敢信。事成之后,可以收置妾媵,观后俯伏在地,不敬仰视可知也。乃离掉素臣教令正意,一片柔情媚骨于假夫妻分上做出血性功夫,至欲与七妃同生同死。此等鬼张智,从何处学来。

容儿与赛一奴一被系树间,两体相摩,惹得发一騷一动兴,是全无丈夫气者。此次哄骗七妃,作者大笔淋漓,写得如许,盖信得容儿工于媚内,必有此一番作用也。若云素臣遣间时实教以如此如此,则天下安有此主人?然素臣不教之,而老尼自有衣钵传授赛一奴一,发其凡于七妃,则造其极古今战阵之上,有以儿女之情胜武夫之力者,彼伍云召之于瑞仙郡主,杨忠保之于穆桂英,方此有上下床 之别。

处置各妃,补出五妃通奸僚、致死亲夫一案,此无文中之文也。而七妃自知事体犯拙,觳觫战憟之状,正见其尚是中人之资,不妨为容儿之妾矣。作者此处微透痕迹,以应日后素臣与水夫人商量之语,亦具草蛇灰线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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