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成精也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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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爷岭草美兔儿肥，据说兔子有牛犊子大小，很有灵性，从来不吃附近农户的庄稼，还能带来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兔爷岭的人对兔子都格外地呵护，从来不伤害兔子，也不允许别人伤害兔子。

洪辰早些年是个猎人，曾去内蒙古帮牧民打过狼，一个冬天就端掉了两个狼群。后来国家禁止打猎，他上缴了猎枪，做起了皮货买卖。洪辰想：如果能抓到那牛犊子一样大的神兔，扒了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一年刚要入秋，皮货生意正好是淡季，洪辰整理出一些捕猎的家伙，偷偷去了兔爷岭。

洪辰向当地的人打听神兔，可是，没有人真正见过神兔，他们也是听老年人一辈一辈传说的。不过，当地人告诫洪辰，千万不要招惹这里的兔子，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洪辰不以为然，心说：“狼凶狠不？当年我一个人就杀掉几十匹狼，怎么样？兔子再大也是吃草的，还能吃人啊？”

兔爷岭有一眼叫红眼泉的温泉，据说神兔经常到红眼泉去洗眼睛，它的红眼病就是在那里洗好的。当地人小病小痛，只要是喝点泉水或者舀点泉水往伤口上抹一下，很快就能痊愈。洪辰决定去红眼泉“守泉待兔”。

红眼泉在距离居民区很远的一处山坡上，泉眼东、北、西三面靠山，泉水从南侧空缺处缓缓流出，南面是宽阔的大草甸子。洪辰铺设好猎具后，就在红眼泉背面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埋伏了下来。

第一天，有三只野鸡、两头野猪来这里喝水，连一只小兔子的影子都没见到。第二天，有一群大雁落下来喝水，三五只小兔子从泉水边跑过，它们和普通的兔子没什么两样。第三天，洪辰设下的猎捕工具抓到了一头獾子和几只野鸡，仍然没有神兔的影子。洪辰觉得不甘心，决定再蹲守一晚上，如果再见不到神兔就返回了。

一晚无事，就在天似亮不亮的时候，一蹦一跳过来一个动物，有新生的牛犊子大小。洪辰立刻来了精神，这分明就是个大个的兔子嘛，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神兔，难怪十二生肖说是卯兔，它是卯时出来活动啊！

洪辰紧盯着大兔子。路上有煨了麻药的胡萝卜，哪怕是野猪，牙齿碰上胡萝卜，必然被麻翻，别说是兔子。可是，大兔子蹦到胡萝卜跟前，闻都没闻，两只前爪一扒，连草带土把胡萝卜埋得严严实实，埋完之后还用后腿在上面踏实了。洪辰惊叹，不愧为神兔啊！别急，胡萝卜麻不翻你，还有踩夹呢！就是狼被踩夹夹到也插翅难逃。踩夹也奈何不了大兔子，每蹦到一个踩夹前，大兔子就用前爪刨土，将土抛到踩夹上。那些踩夹中了土块，“啪嗒”一声，夹了个空。

洪辰急得手心里都是汗，要是猎枪不上缴，他一枪就能把兔子撂倒。现在，洪辰只剩下最后一招了，他在红眼泉里布了一张渔网，就看能不能网住大兔子了。

2

大兔子是来洗澡的，它来到红眼泉边，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洪辰将手里攥着的绳子一拉，渔网就牢牢地裹住了大兔子的四肢。大兔子急了，张嘴咬网线，一根、两根……眼看着大兔子的两只前爪就要挣开了。洪辰一跃而起，随手抄起柴刀扑了上去，“咔嚓”一刀，竟然将大兔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呵呵，神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洪辰把兔子扛在肩上往山下走，想找个僻静处将兔皮给剥了。没走多远，洪辰听见身后有“叭嗒叭嗒”的声音，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被砍掉的兔子脑袋跟在后面呢，像青蛙一般，一蹦一蹦！洪辰拔出柴刀，向兔头砍去，哪知道兔头竟然十分灵活，一跳闪开了。洪辰左一刀右一刀，一连砍了几十刀，累得浑身是汗，连个兔子毛也没砍到。洪辰慌了，背着死兔子加快了脚步。

洪辰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户农家，是个地窨子。洪辰赶忙前去敲门，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灰衣服的老太太，嘴里叽里咕噜地说：“让你在家待四天不出门，就差一天了你就憋不住了，唉！命啊！”洪辰以为老太太是在和自己的老头子说话，也没放在心上，忙对老太太说：“老人家，让我进去躲躲吧，一个兔头在追我。”

老太太将洪辰让进屋，说：“躲是躲不过的，这是兔爷的头，他不杀了你是绝不肯罢休的。”

洪辰向对老太太求救：“您是当地人，对兔爷的事一定了解，您一定有办法帮我摆脱兔爷的追击。”老太太想了想，说：“这么着吧，你把你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穿在兔爷尸体上，我想兔头认准了你的衣服未必认得出你这个人。我再帮你说说情，也许兔爷会放过你的。”

此时，洪辰已领教了神兔的厉害，赶紧将沾满血污的外衣脱下来，给兔爷穿上。老太太叮嘱洪辰：千万不要离开屋子，不然谁也救不了你。洪辰趴在门缝向外看，只见老太太抱着兔爷的尸体走向前面的一个土坡。她把兔爷放下，用手在地上扒，三下两下，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老太太将兔爷的尸体小心地放进坑里，然后对兔头招了招手，兔头竟然乖乖地跳进坑中和兔身合在了一起。老太太伸手将兔爷的两颗眼睛挖了出来，然后又将刚才挖出来的土盖在兔爷身上。埋完后，她又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洪辰从门缝里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不对劲，脖子后直冒凉风。这荒山野岭哪来的这么个老太太？就算真有老太太喜欢住在荒野里，怎么会住地窨子？这年头哪还有住地窨子的啊！兔爷怎么这么听她的？洪辰觉得这个老太太绝不是一般人，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的好。这时候，老太太埋完兔爷回来了，一把将洪辰推进屋里，说：“你不想活了？”说完，将两颗红宝石一样的兔爷的眼睛交给洪辰，说，“把兔爷的眼睛揣到你的怀里，千万别让它见光，过了七天你就没事了。”洪辰哆哆嗦嗦接过兔爷的两颗眼珠子，揣进怀里。老太太又说：“我去给你弄些水，你洗洗身上的血腥味，洗好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说完，将门一关，走了。

洪辰独自一人被关在漆黑的地窨子里，越来越害怕，心想：老太太如果真的和兔爷是一家的，找来帮手，我不是死定了？反正兔爷已经被老太太给埋上了，不如趁她没回来赶紧跑吧。没想到。那看似破烂不堪的门，竟然打不开了！洪辰用脚踹，用柴刀劈都不管用，累得筋疲力尽也没能破门而出。万般无奈，洪辰只好打110 报警，说自己被坏人追杀，困在红眼泉附近的一个地窨子里。

3

三四个小时后，警察找到了洪辰被关的地窨子，将他解救出来。警察问：“是谁要追杀你？”

洪辰说是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你是说一个老太太要追杀你？”警察诧异地问洪辰。警察这时已经发现洪辰有些不对劲了：没穿外衣，身上还血迹斑斑。

警察在四处搜索了一下，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老太太，已经死了。老太太脚底下没有石头什么的垫脚，也就是说老太太不可能自己上吊，是被人吊上去的。树下有一堆新土，扒开一看，竟然是一个身首分开的老头。

警察问洪辰：“这是怎么回事？”

洪辰目瞪口呆，什么也说不出来。警察对洪辰进行搜身，在他身上搜出两颗红宝石，问他红宝石是哪来的？洪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两条人命，洪辰是重要嫌疑人，警察当即把他铐了起来。

后来，经过法医鉴定，老头应该是被柴刀一刀砍断脖子致死的，老太太是被人吊到树上勒死的。砍死老头的柴刀，正是洪辰随身携带的那一把，上面只有洪辰一个人的指纹；吊死老太太的绳子上，也只有洪辰一个人的指纹。所有的证据表明，洪辰是见财起意，杀死了那两个老人。可是，有一点警察百思不得其解：那地窨子四处透风，破破烂烂，门一推就开，洪辰怎么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呢？他怎么还自己报了警，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难道是精神有问题？于是，警方给洪辰做了精神鉴定，结果洪辰并没有精神方面的异常。

洪辰也不想摊上杀人的罪名啊，就在法庭上交代了他猎捕神兔的事，说那个老头和老太太就是兔爷和兔奶奶变的，他没杀人。法官当然不相信他的一派胡言，所有的证据表明，洪辰就是见财起意，贪图老人家的红宝石才杀人灭口的。

洪辰最终因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当地人都说洪辰是被兔奶奶给设计杀死的。当地人回想，老夫妻说他们姓“图”，看来就是“兔”的谐音。姓图的两个老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兔爷和兔奶奶，就没有谁说得清了。只是，自从发生那次杀人案之后，红眼泉的水就不再是红色的了，开始变得污浊。它原有的一些治疗功效也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