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斗(2)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惊讶不已。
知县大人转身对陈员外道:“陈员外,虽然你一向为善一方,是大善人,相信这事情应该也跟你无关。但林员外死在贵府的茶园里,恐怕和陈府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时,陈家二少爷却上前一步,对知县大人说:“大人,请恕小民直言。林员外死状如此诡异,且全身被茶树叶包裹,封住口鼻,以致死亡。陈府上下,有这本事的,恐怕只有一人。这人,相信知县大人也应当有所耳闻。”
话音刚落,陈员外顿时怒斥:“胡说!”
知县大人对陈员外摆摆手,沉思片刻后,说道:“本官也知道,贵府有一位精通茶语之人,能以茶语驭茶树,使其为己用。若是如此,恐怕此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王老头身上。
此时,王老头走上前,看了看林员外的尸身。仵作正欲阻止,知县大人摆摆手,示意随他去。王老头看了一会儿,便直起身来,对知县大人道:“禀大人,小老儿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
这话一出,现场哗然。
王老头拨去茶树叶,抬起林员外的手,从他的指甲缝里抽出一些东西,放到知县大人的眼前。知县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丝?”
王老头道:“不错,正是。不过,这丝线并非一般丝线。昔年,小老儿还未到这里时,曾利用茶树和其他树嫁接,想培育出一种新的茶树品种。 可惜,新培育出来的茶树,其叶苦涩,难以饮用。但是,这种新茶树之叶,虽不能饮用,却有安神定气的功效,可助睡眠、定心绪。于是,小老儿将茶树叶摘下,抽 丝剥茧,只用叶片的脉络,费尽苦心才织成了一个锦囊,又在锦囊中装进了这种新培育的茶树叶。前些日子,我见二少爷终日烦躁不安,便将锦囊赠与他。那几株新 培育的茶树后来都被大水冲走。因用处不大,小老儿也未再培育那种新茶树。可以说,在这世上,有这锦囊和那新品种茶树叶的,唯有二少爷一人。”
听到这里,二少爷跳了起来:“你个老匹夫,血口喷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以有第一个锦囊,也就能做出第二个。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栽赃?”
王老头不说话,又从林员外的手中抽出了几片干枯的茶树叶。
林员外身上的茶树叶大多是新鲜的,颜色还是鲜绿的。唯有抽出来的这几片却早已干枯。王老头将这几片茶树叶递到知县大人跟前,说道:“大人,请仔细看看,这茶树叶和平常的茶树叶可有不同?”
知县大人接过茶树叶,细细一看:“不错,从形状上看,确实和一般的茶树叶差很多。”
王老头道:“这就是小老儿昔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茶树。这世上,再无同样的茶树,自然不可能有同样的茶树叶。林员外指甲间的丝线,还有手 里干枯的茶树叶,显然是在搏斗挣扎的过程中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凶案发生在昨夜,凶手为了栽赃给小老儿,就得把现场布置成这样子,让人以为林员外是受了惊 吓,接着被人操纵茶树,以层层茶树叶封住口鼻,所以才致死。这一切,都颇为费时。而短短一夜之间,要做到如此,已是仓促不易。所以,凶手想必还来不及处理 锦囊,甚至还没发现。就算小老儿能做出第二个同样的锦囊,但只要谁的锦囊上有抓破的痕迹,且漏了茶树叶,那人自然就是凶手了。”
二少爷脸色大变,抬腿就想跑,结果被衙役们抓住了。
陈员外面如死灰,叹着气道:“逆子,你为何要干下这滔天大罪?”
二少爷恨恨道:“事已至此,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哼,你偏心大哥,要把家业都给他,我可不服。正好,林扒皮早就惦记着陈府的茶庄 了。我就和他谋划,通过我当内应,以劣等茶叶充当上等茶叶,败坏陈府声誉。这么一来,就能把陈府弄垮。之后,在林扒皮的支持下,我就可以踢走你们,独占陈 府。可没想到,这个计谋却被姓王的老头儿破坏了。当然,我跟你说的欠债之事,也是编出来的。后来,我约了林扒皮,在这个园子里密谋。没想到,林扒皮欺人太 甚,步步紧逼,说日后若是成事,要分陈府六成的茶庄,只留给我四成。我们起了争执,哪料到在争吵的过程中,林扒皮的心悸症发作。这时,我就想到了一个嫁祸 的方法。把这里的茶树叶摘下来,抹上特制的黏液,再将茶树叶一层层裹住林扒皮的口鼻和全身。这么一来,林扒皮就被活活闷死。如此诡异的死状,只能让人联想 到姓王的老头儿所为。而王老头和大哥一向都是一伙的,大家自然会认为,他一个老头儿没这胆量,背后肯定是大哥指使的。如此一来,一箭双雕,既除去了林扒 皮,又能一举除去大哥和王老头。最后,这陈府自然只能由我当家了。”
众人一片沉默。没想到,二少爷的心肠歹毒至此!
王老头道:“其实,你第一次和林扒皮勾结时,我就发现了。当时,见你们偷偷摸摸,就觉得要坏事。所以,才假托茶语,揭穿你们的阴谋。后 来,给你锦囊,一是为了修复与二少爷你的关系,二来也是借这个机会,劝你悬崖勒马。哪知道,你执迷不悟,枉费了陈员外和小老儿的一番苦心。”
知县大人道:“假托?难道,茶语之事并非属实?”
王老头道:“怪力乱神之事,岂能当真?小老儿口中所吟唱的,并非茶树之语,也不能驾驭茶树为己用。所谓茶语,其实不过是一种音律。以音 律促万物生长,古人早已有所提及。小老儿一直苦心钻研以音律促茶树生长的奥秘,经过几十年的反复试验,总算小有心得。所以,茶语不过是一种可以促进茶叶生 长的音律而已。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功能。”
知县大人道:“原来如此。所谓怪力乱神,不过是人内心的妖魔而已。”
知县大人指挥衙役押着二少爷,抬着林扒皮的尸身回了衙门。
陈员外老泪纵横,大少爷也红着眼眶,默默无语。
王老头道:“员外爷,小老儿这次令二公子……”
陈员外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子不教,父之过。这些年来,我太纵容他,才会使得他一错再错,最后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自作孽,不可活。这等孽障,若是留下来,最终只会害人害己。也罢,如今这般,未尝不是不幸中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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