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真凶[中篇故事](2)

　　
　　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于志飞正想回报社，手机响了，他一接，是女友刘雅娟的。刘雅娟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于志飞答应了。刘雅娟也是于志飞的同乡，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说起来，他们的爱情有点与众不同，一年前的一天，刘雅娟突然找到他，大胆地向他吐露了爱慕之意。原因是刘雅娟被于志飞仗义执言的精神所打动。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确定恋爱关系，前后不过三天时间。
　　
　　于志飞来到饭店，刘雅娟已在等他了。听说于志飞在调查假酒案，刘雅娟嘟起了嘴：“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那些人既然敢造假酒毒死人，就肯定不是好惹的，万一你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办？”
　　
　　于志飞没想到刘雅娟会这么说，过去刘雅娟对他一直是支持的，起码不会拖他的后腿，可这次却判若两人。于志飞问：“娟子，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刘雅娟说：“志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对得起自己的饭碗了。我现在只想你平平安安，给我一份安定的生活。”
　　
　　于志飞蹙了蹙眉头，知道刘雅娟也是为自己好，就不想把场面搞僵了。他转移了话题，但这顿饭却吃得没滋没味。临分手时，于志飞忽然接了个电话，是卖过假酒的店主打来的，说在居民区看到一个收破烂的很像给他们送过酒的人，他们已给工商和公安部门打了电话。于志飞一阵激动，说：“好，我马上就到！”
　　
　　刘雅娟问他去哪儿，于志飞谎称有个凶案现场要去采访。刘雅娟忧心忡忡地说：“你要当心啊，别让人再对你下黑手！”于志飞说了句：“我会注意的。”便叫了辆的士，疾驶而去。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记者，几年来他已经对黑手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而此番前往等待他的还会有阴险的黑手吗？
　　
　　三、谁下的黑手
　　
　　于志飞赶到居民区，工商和公安的人也来了，但都扑了个空。原来就在店主打电话的时候，收破烂的突然蹬着三轮车消失了。
　　
　　浮出水面的线索又断了，公安局决定亡羊补牢，派人在此蹲守。于志飞灵机一动，既然疑犯是收破烂的，那麻叔会不会认识呢？或者，他那里有没有什么令人欣喜的线索呢？想到这里，他便打的赶往麻叔的废品收购部。
　　
　　遗憾的是，麻叔那里一丁点线索也没得到。
　　
　　麻叔说：“我只收我的破烂，别的事我一概不问。志飞啊，社会上为非作歹的，有公安局管，你还是多回家陪陪你爸吧。”于志飞白忙活了一场，非常扫兴。他也没心思打的了，漫无目的地往回走去。
　　
　　拐过一条胡同，突然，于志飞脑袋上被什么狠狠地打了一下，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醒来时，他正躺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床前坐着刘雅娟。刘雅娟见他醒来，眼圈红着说：“你总算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
　　
　　于志飞竭力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可记忆却很模糊。刘雅娟说他头上挨了一棍，幸无大碍，如果换了其他物件，后果不堪设想。于志飞问：“是谁送我回来的？”
　　
　　刘雅娟说：“麻叔不放心你，那一带不太平，他出来看看，就发现你躺在地上，然后就把你送回来了。”
　　
　　于志飞点了点头，又问老爸在哪儿？刘雅娟说在给他煲汤。于志飞这会儿有点心悸，担心自己连累了老爸。刘雅娟说：“志飞，你是个记者，不是侦探，该回头了。”
　　
　　于志飞神色凝重地说：“当记者就得冒险，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会被吓倒的！”
　　
　　刘雅娟提高了声音：“你怎么这么傻呀，人家都开始报复你了，难道你非要把命搭进去才甘心？”
　　
　　于志飞叹了口气，说：“娟子，这事儿牵涉到农民工的切身利益，我不能不做。”
　　
　　“你真是撞上南墙不回头！”刘雅娟恼了。
　　
　　这时，老于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见刘雅娟生气，脸色也格外难看，又心疼又怨恨地说：“志飞呀，你就听听劝吧，别由着性子蛮干了，要不然，咱再找个别的工作。”
　　
　　“爸，让你操心了。可这件事我不能半途而废呀。”
　　
　　“棍子都打到头上了你还不醒悟？”
　　
　　于志飞咬咬牙，说：“他们吓不倒我！现在他们对我下黑手，正说明他们心虚，我一定要查到底！”老于叹了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刘雅娟瞪着他，一下子给他来了个最后通牒：“于志飞，你要再查下去，我俩就分手，各走东西。我说到做到，你看着办吧！”说完，气咻咻地离去了。于志飞愣了！
　　
　　老于捶胸顿足：“哪有像你这么死心眼的，哪头轻哪头重，你还掂量不出吗？”
　　
　　于志飞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汤就喝。喝完了，对老于说：“爸，你也是农民工，咱农民工兄弟受了害，咱要是不闻不问，能心安理得吗？还有点良心吗？”
　　
　　“可……”老于只吐出了一个字，便无话说了，末了摆摆手，“随便吧，爸拦不住你，只求你平平安安……”
　　
　　几天后，于志飞痊愈了。他探听公安那边蹲守的消息，但回答是让人沮丧的：那个收破烂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在于志飞左右探寻、一筹莫展时，一个匿名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只告诉了他一个地址：云水路126号。
　　
　　于志飞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说：“下午四点钟，你去了就知道了。”
　　
　　是什么人打的这个匿名电话呢？云水路126号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他该会同公安和工商部门一同前去还是只身前往？
　　
　　四、万万想不到
　　
　　于志飞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这个匿名电话暂不告知公安和工商部门。既然对方给他报信，说明对他信任，要么这一步就是专门给他设下的谜局。不管云水路126号是否与假酒案有关，他都要只身闯一闯。
　　
　　临近四点钟，于志飞打的寻到了报信人说的地方。这是一个破落的小院。于志飞推了下院门，竟是开着的。他径直走了进去，来到阴暗的房间里，忽然看到一个人在勾兑着什么。于志飞心头一紧，再仔细观察，天，这不是正在勾兑白酒吗？
　　
　　于志飞猛地冲过去，叫了声“先生”，那人吓了一跳。等那人回过头来，于志飞傻了：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的老爸！
　　
　　老于惊愕地看着于志飞，半晌才说：“志飞，你……你怎么来了？”
　　
　　于志飞竭力镇静着自己：“爸，你在干什么？”
　　
　　老于低下头：“我……”
　　
　　于志飞指着地上的酒精桶，手在发颤：“这是什么？”
　　
　　老于像是破釜沉舟了：“志飞，爸给你说实话吧，这是工业酒精。”
　　
　　“这么说，那些害人的假酒，都是你勾兑的？”
　　
　　老于无力地点点头。
　　于志飞万万想不到，他日夜查找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于志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他的恨瞬间化作了一种悲痛和委屈，眼里涌上了泪花。于志飞咽了口唾沫，说：“爸，你不是说你在化工厂上班吗？”
　　
　　“孩子，爸是在化工厂干过，可在那儿出力不挣钱，爸就走了这条路。”
　　
　　“爸，你不该啊，你这是在作孽你知道吗？”
　　
　　“志飞，爸是太想发财了，如果有了钱，爸就给你买套房子，将来也好体体面面地给你和雅娟办婚事……你既然知道了是爸在造假，就别再穷追猛打了，难道你还能把爸送到监狱里去？”
　　
　　罪魁祸首竟是他的父亲！
　　
　　志飞怎能亲手将辛苦把他拉扯成人的父亲推到火坑里去？于志飞发疯般地拉着父亲回到了出租屋里，忍不住抱着头痛哭起来。
　　
　　突然，于志飞止住了哭泣。他转念一想，老爸一生老实巴交，本本分分，凭他自己怎么能想到勾兑假酒的主意呢？不可能，这里面定有蹊跷。他问坐在一旁长吁短叹的老于：“爸，你老实给我说，这勾兑假酒的事，除了你还有谁？”
　　
　　“志飞，就是爸自己干的，别人干不干我不知道。”老于抬起头，面色腊黄。
　　
　　“那你告诉我，刘大兰那里的假酒也是你送的吗？”
　　
　　老于点点头：“我是想让她帮我销点，这跟大兰没关系，那天是她的侄子不认识我，又看我像打工的，才把假酒卖给了我。”
　　
　　于志飞想起刘大兰说过，假酒是一个蹬三轮的本地人送的，这里面显然有矛盾。于志飞问：“你那些假酒是怎么送出去的？”
　　
　　“都是我蹬着三轮送的。”老于说。
　　
　　“你都给哪儿送过？”
　　
　　老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记不清了。”于志飞一连说了几个经销假酒的小店，老于都以“记不清”来搪塞。于志飞心里有了底，坐下来说：“爸，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小喽罗，你告诉我，真正的老板是谁？”老于有些慌乱：“志飞，是我，没别人，你就别再问了。”
　　
　　“爸，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包庇那些造假者，就是为虎作伥，谋财害命，你知道吗？有人已经被你们的假酒毒死了，难道你的良心就没有愧吗？爸，我求求你，你就别错上加错了！”
　　
　　老于的两腮痉挛起来，泪水默默地滑出了眼眶。可他就是守口如瓶，任凭于志飞怎么劝，他都不开口。于志飞说：“爸，你不对我说可以，但你要对公安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