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绘画(3)
来源: 故事会 作者: 未知 时间: 2017-02-20 阅读: 次
生死一线之际画出不朽作品
皮德耶鲁一出去,埃克就忙活起来。他的西服口袋里有烟和打火机,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动不了,就用手指将西服一点一点地往后钩,终于,西服的口袋被钩到他的手边,他从里面掏出了打火机。他蹭到那堆画旁,背对着画堆,用打火机将其中一幅画点燃了。
火渐渐旺起来,一幅画连着另一幅画,画纸和画框一起燃烧起来。(轩宇阅读网www.xyyuedu.com)他咬着牙将被绑的双手伸到火堆里去,他几乎闻到了自己的皮肤被烤焦的味道,痛得脸上的汗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牙快咬碎了,但,他忍着。这几乎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逃生办法。
手上的绳子终于烧断了,埃克想去解脚上的绳子,这才发现,双手痛得一直在抽搐,根本没办法去解绳子。他一咬牙,将双脚也伸进了火堆里。
几乎在脚上的绳子被烧断的同时,“啪”的一声,皮德耶鲁端着一杯水推门进来了,他看到那堆熊熊燃烧的画,大惊失色,手中的杯子“哐”地落到地上,尔后大喊一声“我的画——我全部的家当啊”就扑了上来。
皮德耶鲁脱下衣服,拼命地扑打火苗,全然顾不了埃克。埃克趁机爬出了储藏室,“啪”的一声,他锁上了门,然后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通往山外的木桥塌了,过不去,要想逃命,只能往山里去。埃克踉跄着往山上爬,他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走出不多远就走不动了,瘫倒在地上,但很快,他发现有电筒的光亮往这边亮过来,他知道,那是皮德耶鲁追过来了。他只得再次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山上走。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埃克来到一处悬崖边,他知道不能在悬崖边缘行走,想将脚往里收一点,但双脚却像是生了根,迈不动,人的重心却已经倾斜了,埃克就像一截木头,直直地倒向悬崖,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崖底的岩石上。
第二天,埃克醒了过来,那时正是正午,太阳火辣辣地照着,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搁在沙滩上晒干了的鱼,浑身没有一点水分。直觉告诉他,脊椎断了,他已经无法动弹。可以说,是他背上的画夹暂时救了他一命,因为从悬崖落下时,那个画夹刚好枕在他的头下,避免了他的脑袋与岩石的直接撞击。
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山谷,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埃克一点一点地回想自己的人生,悲伤得心底都在流泪。他是一个画家,一辈子也没成名,临死了,他连一幅像样的画都没给这个世界留下,是他亲手将自己的画都烧了。
埃克一边这么悲悯地想着,一边等待别人来救他,但始终没有人来。他只能茫然地盯着身边的石壁,石壁上趴着一只壁虎,长长的尾巴贴着岩石,两只小小鼓鼓的眼睛望向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山猫突然蹿过来,伸出前爪一下子就按住了壁虎,爪子正按在壁虎的前肢上,壁虎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不脱,山猫将嘴凑过去,眼看就要一口将壁虎给吃了。就在这时,壁虎猛烈地扭动起身体来,不一会儿,就见壁虎折断了自己的尾巴,然后把它的尾巴甩出去,在空中画了条小小的弧线,落在山猫的左前方,掉在岩石上,甚至还弹了弹。那只甩出去的尾巴一下子吸引了山猫的注意力,山猫本能地松开壁虎,往前扑住了壁虎的尾巴,趁这机会,壁虎很快逃掉了。
看着壁虎如此逃生,埃克想到了自己,自己将双手、双脚送进火堆里,与壁虎舍弃自己的尾巴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活着。活着是如此地好啊,只要能让自己活着,别说是双手双脚,就是让自己再舍弃一点东西,自己也会乐意的。
一时间,他只感觉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一种强烈的想画点什么的念头冲击着他的内心。他艰难地从头底下抽出画夹,打开,摸摸画夹里夹着的画笔和颜料盒,都还在。他将颜料挤在身边的岩石上,就在石头上调起色来,然后,半躺着,艰难地、顽强地在画夹上画了起来……
第三天,警察发现了皮德耶鲁家门口那座木桥被人锯过的痕迹,并找到证据逮捕了皮德耶鲁。皮德耶鲁供出了加害埃克的事实,因此,警察在山里展开了搜寻,终于在山崖下找到了埃克,当时,埃克已经休克过去。警察在埃克身边的画夹上发现了那幅画,画上是一只甩掉尾巴的壁虎和一只捕食的山猫,画的是壁虎甩尾逃生那一瞬间的动作,无论是山猫还是壁虎,都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画的底下,写有埃克给这幅画取的名字——活着。
这幅画最初是被来报道案子的记者拍到的,在电视上播出后,(轩宇阅读网www.xyyuedu.com)引发了媒体和专家的一致追捧,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幅深刻的、令人震撼的、具有灵魂的伟大作品,于是,来购买这幅画的人络绎不绝,最高的出价达到了一千万美元。
埃克始终没卖那幅画,他被送到医院后一直昏迷。他死前只苏醒过一次,苏醒的时候,护士跟他说,他画了一幅伟大的作品。他听后,笑了笑,虚弱地说:“我也知道那是一幅了不起的画,能画出那样的画,我死而无憾。”他喘了口气,尔后对护士说,“我要立遗嘱。我要将那幅画送给我的导师。”
“导师?你的导师是谁?”
“皮德耶鲁。”
护士惊呆了:“就是那个想害死你的人?他怎么成你的导师了?”
埃克苦涩地笑笑,说:“我以前自称为画家,其实,真算不上什么画家,我以前的那些画,只是一种模仿,算不得真正的作品。我的这幅《活着》才真正称得上是画,在生死关头,我才终于明白了人家大师说的要有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是皮德耶鲁的迫害,让我有了那些经历,才有了那些感悟。如果没有皮德耶鲁,恐怕我一辈子都悟不透这绘画的奥秘和精髓。说皮德耶鲁是我的导师,一点也不为过啊。”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成不了名家,就是缺了点悟性。也许很多人像我一样吧,到死的时候才悟到。这样说来,我还不冤,毕竟,我留下了一幅《活着》。”说完这一句,他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那幅轰动一时的《活着》最终遵照埃克的遗愿,辗转送到狱中,交到正在服刑的皮德耶鲁手里。这又引发了媒体舆论的一番猜测,埃克将画送给皮德耶鲁,真的是将皮德耶鲁看作导师吗,还是只是为了赎罪?这,恐怕只有死去的埃克一个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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