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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

来源: 作者: 覃怀 时间: 2012-09-25 阅读:
 一、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衣带渐宽,怨秋风悲画扇
 
  羌笛悠悠,乐声阵阵。
  喜庆的味道从红绸盖头的下端窜进来,伴着外面的喧天乐声,夹杂着炮竹燃过之后的呛香气味。东南紧紧地绞着手里的裙带,紧张得不敢乱动半分。
  屋内静静的,与外面的热闹截然不同。静得东南甚至可以听到红烛燃烧蜡油流下的嘶嘶声,但她不敢动,因她知道,在这静得似无人的一方天地内,除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她的夫君,这个中原大国的皇帝的儿子,当朝的太子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的他正坐在堂前的正座上。虽不说话,但她知道他的存在。
  她从未见过他,心里从踏进这万重深宫之时就一直紧张着,未曾放松。
  她听到脚步开始移动的声音,轻轻地却一步一步的异常的坚定。他在向她走来,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手握得更紧,甚至身体不由得的颤了一下。
  从红绸的下端,她看到他的大红婚鞋停在她的面前,继而一根秤杆的尾端伸进红绸盖头中,犹豫着向上挑起,她的目光就那样随着那方红绸的往上而往上,他的轮廓由鞋一路慢慢往上,下摆,腰束,最后,随着那桌上红烛焰光的映照下,红绸落地,她最终望见了那人的脸,两人的目光在刹那相遇,她的相握的两手被相勒得苍白,而他在见她的刹那不由得的深吸了口气。
  依然静默,静默。
  “太子。”她怯怯的颤着声音起身向他微微做了一个揖。
  这是入宫洗礼时那个嬷嬷跟她说的,她记得那个嬷嬷说的每一个字,只因那人曾对她说过,宫中犹如战场,没有硝烟,看不清敌人在那一方,唯有尽礼尽规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
  尽礼尽规。
  “完尔东南?”
  他试探性地问,声音深沉沙哑,有种难语的好听。
  “嗯。”
  “抬起头我看看。”他命令。
  她犹豫了一会,抬起头对着他,眼睛却仍旧是往下,不敢与他对视。
  他叹口气,后退几步,抵住床旁的小桌子,像是问她又像是自问。他说“为何要答应这门婚事,为何要到中原来,为何要进这万重深宫?”
  她终是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悠悠开口“两国联亲,友谊万存,恩泽百姓,共享繁荣。”
  “恩泽百姓?共享繁荣?好!好!好!好一个恩泽百姓,好一个共享繁荣!”说着说着他不由得大笑起来,用手指着她又指向自己高声问“你认识我吗?”
  “李乾义,中原大国的太子,我,的夫君。”
  “一个名号,一副皮囊,生在帝王之家,婚姻最悲哀。”
  东南张张口却始终是没有了言语,唯有低头,她没有南诏女子的那种豪爽不羁,她安静得就像是一朵睡莲。
  李乾义没有再理她,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用力的拉门迎来的却是门外的一阵锁扣与门栓相碰的声响。
  有人在门外把门给反锁了。
  “开门开门!我是太子,谁那么大胆,开门!”
他歇斯底里的摇着那扇门,东南从床边站起跑过去拉住他,试图让他停下来。
“别摇了,停下来!”
“啊”
他一个甩手就将她摔到一边,跌坐在一旁的桌子前,手正好磕到桌脚上,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对不起。”他发觉自己下重了手,忙蹲下来掏出一方手帕把她受伤的手包扎上。包扎完之后也顺势坐了下来,与她并肩,眼神伤忧的望着前方的那扇门。
“我母后生病在床,而我却在今日奏乐娶亲。”他嘲笑似的望向她“何等的讽刺!”
“母后?那……”她想问那今日那个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又是谁。
“她不是我的生母,我的生母出身卑微,没有独立赡养我的机会,我一出生便是由皇后带我长大,但她并不是我的生母,我与生母两个月见一次面,她一直身体就不好,最近……”
东南四周望望,瞥见东面开着的窗子,回头对他道“我有办法。”
“什么?”
“从窗子出去,你保证明日早上归来,不会有人知晓,我发誓我保密。”说罢她举起手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
“你……”
“深宫之中难得有一份真感情,我知道中原以孝为大,太子。”她边苦笑边把他拉到窗子前“去吧。”
“谢谢你,完尔东南。”他翻过窗子又回过头来对她道。
她笑笑将窗子重又关上,后退将桌上的红烛吹熄,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坐回床畔。
“设法取得太子的信赖,我会助你。”
她记得他对她说那番话时的语气,带着几分霸气几分野望几分向往,唯独没有的便是柔情,但她还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假设他有太子那样的性情对她她会更加的安心,但他没有。
太子似乎并不是那样的昏庸无道,相反的,她由他身上见到的是一种善道,继承帝位,又有何不妥?
五爷呀五爷,你的算盘竟是算错了的。
 
二、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单凭见泪痕湿
  一夜浅睡。
  第二日醒来,东南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昨夜明明没有更衣,只是靠在床边而已,何来的毯子?
  “醒了?”
  声音由远及近,她抬头便刚好看到他走到了床前。他几时回来的?她还以为他们怕是不会再见。
  苦笑。
  “你何时回来的?”
  “刚刚。”他昨晚穿的大红婚服已经换下,穿上了一件石青色的交领深衣。他把她拉起,用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然后将流出的鲜血抹在床正中的一方白帕上。
  东南明白过来后,转身假装离开,脸上却不由得染上一阵红晕。
  “只是掩人耳目,于你于我,都好。”
  东南唯有点头。
  “昨夜,谢谢。”李乾义对她笑笑“像你如此答礼的女子,世间实在是少见,你不嫉妒不争风吃醋,比较好在后宫生活。”
  “宫中又不是虎穴。”
  “只怕,比虎穴还要难以捉摸,我生母便是如此,没有万千宠爱,却宁静致远。”他见她低头不语,又补充说道“放心,等到我可以做主的那日,便会送你回南诏与亲人相聚。”
  “亲人?”她喃喃自语,自嘲似的笑笑。
  “嗯,不过不是现在,等到我可以做主的时候便是。”
  那个人也对她如此说过。
  他说“阿一,相信我,等到我得到西方藩王之位的时候,便是你的出头之日,那时我会接你出来。”
  多美的诺言。
  那日,李乾义携她去向皇后问安。皇帝最近龙体欠安,李乾义忙着处理政事,他们就真的是很久没有再见。
 
宫中她唯一认识的是韵儿,她是唯一一个跟随她进宫的,他安排在她身旁的一个线人。都是为他办事,东南与她并无过多感情,但却是她最为依赖的人了。
她不知道韵儿的真正名字与底细,他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但是韵儿却知道东南的所有底细。
包括她不是南诏的公主这个天大的秘密。
是的,两国联姻,嫁来的是南诏的公主,只是被那个男子中途调了包,她不是南诏的公主,她不过是一个他由沙漠捡回的一条性命,是他成王大计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东南知道,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拒绝,拒绝不去为他办事。
她连命都是他的,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他做的呢?韵儿也一样吧,是他棋盘上的一粒棋子,是甘心成为他棋子的棋子。
中秋佳节,皇帝宴请亲王大臣。
东南终于见到了日夜思念的他。彼时他就坐在另一边的亲王席里,得体的笑着,面若春风的举杯向皇帝祝酒。从一开始目光就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她失落的一杯杯饮着眼前的美酒,全然不知坐于她身旁的他是何等的望着反常的她一杯杯的饮着苦酒。
皇帝今晚似乎格外的高兴,当他开玩笑似的说要将宰相之女江嫣许给李乾义做侧时,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她这个新任的太子妃身上。李乾义倒是镇静,缓缓的夺下她手中的酒杯,也玩笑似的回应道“父皇,您还是收回成命吧,若是再娶,只怕,今晚宫中的酒就全被太子妃搬到西苑去了。”
皇帝应允的大笑,众大臣也随着轰然大笑起来。
东南不在乎李乾义拿她来做挡箭牌。把到怀的美女挡回去,是他的损失。他们之间的语言游戏太难猜,她不想费神去猜。
果然,话中有话,皇帝将话题抛到对面的他身上。
“老五,你呢?太子有理由拒绝,你没有了吧?江宰相之女才貌有双,和你的文武双全也是相配,我今日有意给你们赐婚,你意下如何?”
东南听罢手一震,放下杯子抬头去望他,只见他悠然的起身走到宴堂的中央,对着皇帝跪下,谢恩道“谢父皇赐婚。”
东南在那时只觉得全身发冷,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了?”
李乾义探过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触到一阵冰凉,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怎么那么凉?韵儿,快拿一件披风过来。”
东南摇头“有点醉了,我们可不可以先走?”
“也快结束了,走吧。”
禀明原因,李乾义带着东南离开,在退席的最后一刻,她望向五爷的那个方向,他仍是没有看他,她苦笑,终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从来就没有对她产生过情感,是她妄想了。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单凭见泪痕湿。
或许是从今日起,她对他,已是心死。
回到西苑,她拉着李乾义继续的把酒问欢。
“你认识五哥?”
东南看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许是酒太烈了,他的脸都痛苦的扭做一团,有些好笑。
“他护我从南诏来,路上有人来刺杀,是他救了我。”
“哦”他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原来如此。”
他放下酒杯,伸手抚上她的脸,东南明显的一震,往后挪了一步。
“太子……”
“我们是夫妻,用你刚才看他的眼神来看我。无论他救你多少次,至少你现在是我的太子妃……”
烛火熄灭,李乾义没有离开西苑。
 
三、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别是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他成亲那日,她在西苑的梧桐树下埋下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一个“五”字,那是她学刺绣之后绣的第一件成品,也是最后一次。
  “五爷要你设法拿到西凉使者送来中原的秘密书信,李乾义现在在忙着处理政事,书信在他那里。”
  韵儿走过来坐在梧桐树下,假装在做针线活。
  “你喜欢他所以才会如此甘愿为他做事?”东南将土填上。
  “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你的就好,至少,你已经取得了太子的信任。”她冷冷的道“那么快就取得了太子的信任,你不简单,只是,不要真的喜欢上他。”
  李乾义在东宫的书房里做事,奏折书信什么的都被他归类好了放在书桌上,东南在给他送茶的时候发现的。她知道他把重要的书信放在哪里。要拿到,于她不是难事。
  她趁他去招呼宾客的空挡将西凉的那份书信抄好,刚放回原位,他就推门进来。东南没有想到他那么快回来,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那么快?”她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似乎刚刚在生气“怎么了?”
  “西南的突厥进犯我们的西南边境,我军的作战将军竟然带着军队倒戈,投靠突厥,如今,突厥已经攻破大夏城池,边境难防,唯有争取西凉的帮忙才可缓解。”
  东南听出事态的严重“怎么会?”
  “倒戈的那个将军叫钱江,是我最信任的一个人,他当先锋,带兵上阵还是我推荐的,如今他居然陷我于不义……”
  “太子……”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这样背叛我,陷我于不义?”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声的问道。
  东南一边护着衣袖里的书信,一边望着他难过的摸样,矛盾的不知如何回答。
  “会不会?会不会有一日也如此的对待我?你不会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不会!”他握她的手的力度加大,一遍遍的逼问她。
  “痛!”她很久才扯出一句。
  他像醒过来一般的放开她。压住内心的愤怒让她退下去。
  当韵儿问她拿信件的时候,她想到的是李乾义那副痛苦愤怒的摸样,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出来。
  “我们的命都是五爷的。”韵儿有些耐不住了,厉声道“况且,你以为李乾义是真的喜欢你,护得了你吗?你不过是个假公主,事情一旦败露,便是死罪!只有助五爷完成大业才能活下去。”
  她的一番话将东南打回原形。是的,她不过是个假的公主,一旦他知道她不是公主,他还会喜欢她吗?许是不会的吧!她将信件递给韵儿。
  李乾义,我欠了你的了。
  回到西苑,便有侍女跑上来着急地说“太子妃,你去哪了?淑妃娘娘昨晚上上吊自杀不在了。”
  东南犹如晴天霹雳,忙扯住那个侍女问“你说什么?”
  “淑妃不在了,太子已经过去了……哎,太子妃……”
  淑妃是李乾义的生母,不在了?怎么会不在了呢?李乾义,李乾义怎么样了?她吃惊的发现她现在遇到什么事情最先想到的不是五爷而是李乾义!
  在那座破旧的宫殿里,来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侍女与善后的人,皇帝没有来,唯有下诏给淑妃封了一个什么头衔。李乾义一个人跪在淑妃的牌位前。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前面的牌坊。
  “太子!”她走过去在他身旁跪下。
  他不语。东南更担心了,又唤了一句“李乾义!”
  他还是没有言语,默默地烧着纸钱,她也不再叫他,而是拿起一打纸钱陪他默默地烧着。
  她就那样陪着他跪了一整天,一句未语。
  下人将饭端上来,可是李乾义还是没有丝毫的理会,一如既往的烧着纸钱。
  东南站起来,抵着两腿的发麻酸痛接过饭菜重又蹲下,劝他道“吃一口,不然怎抵得住?”
  他转过脸来望着她,脸色苍白憔悴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东南突然害怕这样的眼睛,他张张口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推开她。
  那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东南却感觉得到那是一种拒绝,一种疏离。
  失落之际,手中的的饭菜被人接过,她抬头,发现是韵儿。韵儿绕过她,在李乾义的身边蹲下“她身前无法得到她想要的,难道死后想得到的就是这无限的多得怎么也用不完的冥币?她为什么死?太子,你也太不争气!”
  东南吃惊的看着韵儿淡定的说出这句话,她怎么敢如此说!
  “韵儿!”东南向她吼了一声。
  但她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与其在悲伤,不如去做让娘娘高兴的事情,我想就算她地下有知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模样,太子。”说罢,她将饭菜伸过去。
  李乾义意料之外的没有大发雷霆,相反的,他若有所悟的望着韵儿,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内心一样。韵儿对他笑笑,他便低头去接那碗饭,然后放到嘴边,开始吃起来,一开始很慢,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似乎想要把心里不可对人说的悲伤一齐吞下肚子里去。
 
四、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负尽苍生,负尽关山万重
  西南边境战况紧张,原本已经打算援助的西凉却临时撤兵转向突厥阵营。两军相联,势力大增,势如破竹一路往中原内地攻来。皇帝大发雷霆,在朝堂之上严厉责骂了处理这件事的李乾义。宫里开始有人议论,西南重镇要地失守,危机中央,太子这次的重大失误怕是会丢了太子之位。
  东南才知五爷要西凉使者的书信是为何。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藩王之位,他要的是太子之位,他要做的是未来的帝皇。而她可笑的相信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藩王之位,如今才知,已经太晚。
  西凉联合突厥,再加上倒戈的钱江对中原地势的了解,足以使毫无准备的中原大国阵脚大乱。南诏离得最近,两国又是联姻,出兵是最合理的,可是他早就料想好了,所以才会偷梁换柱,将她作为真公主嫁入宫中,为的就是今天,真公主既然已经不再,她的身份一旦败露,南诏又怎会出兵,只怕是更加的愤怒,愤然的出兵攻打吧。原来,早就算计好了的,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将她陷入不义之地。
  皇帝已经不让李乾义再理朝政,而是将政事交由五王爷代为处理,言外之意,众人不言自知,而李乾义却日日在东宫内饮酒作乐,歌舞升平。犹如行尸走肉。不见任何人。
  “一个扶不起的阿斗!”韵儿道“五爷过于看高他了,他根本就不是五爷的对手,不知为何当时皇帝会选择他来做太子,他这次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东南静静听着,如今,唯有叫得南诏出兵才有回转之地。
  她等在御花园里,她知道五王爷今天会到宫中与皇帝商量解决西南窘况之计。而他像是知道她会在那里等他一般,没有带任何的侍从,独自一人。
  她跟他来到一处隐蔽的竹林之内。
  “东南,你做的很好,再过一段时间,我便可以将你接出宫外。”
“你这样是将李乾义陷入死地,而你说过,你不过是想要一个藩王之位,你说过不会危及任何人,你说过……”东南有些许激动。
“东南,这万里江山,百万黎民,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大与明智的人来统治,试问天下,除我之外,还有谁敢坐上这王位,东南”他的双手攀上他的两肩“现在的心狠手辣不过是为日后万千黎民的丰衣足食做保障,你要明白。”
东南抬起泪眼看他“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可以说出如此合理的谬论!你还是那个在沙漠里善良的王爷吗?不是的,不是了……”
“东南……”他眼里有种悲伤的东西“我会负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
“即可负天下人,又何惧再多负我一人?”
恍惚的走出竹林,才发现矗立在外的那一人,东南心头一颤。
“太子……”
李乾义手握着酒壶苦笑着转头往回走,高声讥讽的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乾义……”她追上去,拦在他的面前,对他摇头“不是的……不是。”
李乾义用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问道“什么不是?不是你与他串通,不是你偷出西凉使者的书信?不是你将它交由他?好一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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