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个背包
敏思的先生被邀请在英国剑桥做访问学者时,对方发邀请过来,正常的话,很多人高兴都来不及,这么好的事,大家都争着想去,可是那时候,敏思的孩子才一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敏思先生想都没想,对对方提出的惟一条件不是付酬和薪金什么的,只要求是老婆孩子同去,理由很简单,女儿离不开父亲,他不能错过孩子的黄金成长期,学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孩子的成长期错过了,永远就没有了。回信发出后,他管都没管,该干什么干什么。朋友都不解,问起来,他说:很简单,我的家少不了我,他们可以选别人。他的做法的确让很多男人不解,这么婆婆妈妈,不就一年时间吗?哪来的什么分离?对他们来说,事业前途比什么老婆孩子重要多了,再说,这也是为了这个家。这个借口很冠冕堂皇。很多夫妻因为工作分居两地,三五年甚至十年,他们居然习以为常,这一点在敏思家是不可思议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一家人在一起。但是,敏思先生这个苛刻的条件,却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复,对方无条件同意,欢迎他的家人一同前往美丽的剑桥,这儿也会是孩子的天堂。对他们来说,让夫妻分开是不人道的事。敏思看到回函时,感动得差点流泪。
敏思在工作单位办妥了手续,带着一岁的宝宝共赴英国剑桥。这一年的时光,对敏思来说,像换了一辈子,她说好得难以想象。
先生的工作地点在剑桥校园内,而整座剑桥就像一个小镇,康桥、小河、草坪,到处都是树,每天中午,她带着午餐,领着孩子去先生的办公室,准备共享午餐。而他们有一个小小仪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推门扑向父亲的怀抱,敏思先生放下手中的笔,一把把女儿举起来,父女俩哈哈大笑……太阳很好的时候,他们午餐就是在校园的草地上,铺开一块桌布,新鲜的乳酪牛奶,敏思从蛋糕店买的刚出炉的面包和果酱,先生讲讲学院的事,敏思逗着孩子玩儿,女儿学步的兴趣很大,在草坪上跌跌撞撞,路过的人纷纷友好地逗乐,敏思说,那儿是孩子的天堂。她难以想象,如果当初先生只身出国,她和女儿在国内,她很可能是忙工作,孩子交给老人,与现在这样的其乐融融相比,对孩子来说大不一样。
午餐时间持续两个小时,先生回办公室,她和女儿在校园里玩,休息时,她找一家校园咖啡馆坐下来,孩子放在摇篮里小睡一会儿,她自己喝杯下午茶,翻几页书。下午五点,与先生一同回家。回家时,他们一家人通常要绕路回家去,因为剑桥处处是风景,今天走一下市集,买些当地人做的果酱和手作;明天换一条路,走一个小山坡,让女儿去采小蘑菇,当一回小仙女;后天,可能又去康桥划船,走一走徐志摩走过的路……每天的回家路上,对敏思和孩子来说,就像一个有趣的游戏。一家人的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又别致。只要在一起,简单饱满丰盈。
敏思讲这个,不是炫耀他们的幸福,而是对国内目前一些夫妻长期分开的现实非常不看好:他们怎么能忍受这么长久的分离,有什么比一家人一起生活更重要?
她在剑桥期间也认识了一些有趣的国际家庭。剑桥是BEN夫妻和孩子们的第三站,因为先生工作的调动,他们已迁居了荷兰,然后是剑桥,敏思去她家做客,BEN太太家真的是太有趣了,客厅外的小花园里是BEN太太种的各式花草茶,好看又好喝。BEN有两个小孩,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我家三大宝,两个小宝,一个老宝(太太)”,BEN很风趣地说,“他们是我的行李,到哪里都是带着的。”
BEN调到剑桥之前,他们在荷兰才刚买了一幢房子,荷兰是个美丽的宜居国家,风景怡人,BEN太太新屋的花园曾引得路人注目,BEN太太还种菜,常常是摘下一把西洋菜大方送给赞美她花园的人。可是BEN调动后,他们迅速作出了决定,卖掉房子,一起走。BEN太太连同花园的花籽都打包了,跟家人在一起才是天大的事,房子没什么留恋的,只是一座房子而已,而家就是一个背包,是要背在肩上的。除了家人,都是身外之物。这是BEN和太太的理念。
BEN太大的花园移到了剑桥,在这里,他们租房而住,但是BEN太太在小小的花园撒下了荷兰带来的花籽,春天来了,她家的小花园又成了剑桥一道风景,引得路人侧目……
敏思感慨,老外的家庭就是一个团队,非常有团队精神。没有什么外力能把他们分开。当时,同去BEN家参加Party的还有来自于上海的一个访问学者,他没有带家属,理由是反正就是一年,不想兴师动众。
对这个,BEN相当不认同,很严厉地问他:嗨,你的孩子多大?得知是七岁之后,他又说:这一年,对你、孩子和妻子都是很大的损失。你们牺牲了多少亲密时光?与家人相处的时间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弥补的,与其他的一比,算什么?这太不划算了。其实我不太认同你们中国人的这种无所谓,你们觉得小题大做,可是,如果有什么影响了我们一家人的相处时光,我就会放弃。不然,就带着家人一起走。
自然地,他对敏思先生相当认同,对他们一家人也格外照顾。在这期间,BEN先生临时要去伦敦两个月,临去之前,托敏思管理他的房子,说他要带孩子和妻子一起去伦敦。两个月也同去?那不是很麻烦?那是当然。“我们是要在一起的。这是一种习惯,一点都不麻烦。什么都在变,你的家人不会变。”BEN搂着妻儿很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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