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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黄汤溺水

  最后少爷就说,先别这么兴奋,有王陵还是推测,到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咱们还是睡觉实在,我们这才冷静下来,几个互相嘲笑倒头休息,不过,也没睡了多少时间天就亮了。

我其实也没睡着,起来黄牙给我们准备了早饭,我一看不能这么白吃了人家的,就让少爷给他送了点钱,然后商量一下买雷管和装备的事情。

黄牙一开始不肯卖给我们,我们给他塞了好多钱,还出示了王若男拿来的文物管理局的文件,说我们是先遣队,过来秘密考察古墓的,要让他配合,他一看我们俩的头衔都是主任,马上肃然起敬,不仅把雷管卖给了我们,还给我们介绍了当地几个山民,给我们买了很多山里需要用的装备。

我们整好东西,问清楚具体的路线,就来到渡口,准备先到沙填峡再说。

沙填峡是古黄河的一处峡口,现在已经变成了黄河的支流,叫做猛江,渡口充斥着水流的咆哮声,一眼看去,犹如一条缠绕的巨龙蜿蜒而上,我看到怒江对面的悬崖上还有很大一个墨鸦石刻:"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几簸自天涯。"看样子这里以前还是一个风景胜地。大概写这东西人作梦也想不到,黄河会改道。

渡口上有好几条船,可是一看,这些船都给拉到了岸上,我就奇怪。

跑过去一问才知道,这季节是大水期,运管局有规定沙镇峡口三吨以下的小船是不准开的。所以这些船就干脆不下水,在上面整修了。

我们出了很高的价钱,没有一个人肯帮我们,我看着有些人明显对价钱心动了,但是还是不肯定帮忙,急得我们团团转。

忙活了半天,一个船家说,你们要真的急着去哪个地方,就走山路吧,肯定比等船快,这里没人会给你们开船的,这沙镇峡口非常凶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这个季节绝对不会有船,大部分都是走山路。

没办法只得回到黄牙的家里,他正在喝酒,看见我们回来了,很奇怪,问道:"各位怎么了?"

我和他把情况一说,问他除了船外,还有什么路线可以去孔雀山。

黄牙想了想说:"真是,我早该想到,你知道这年头男人都往外面跑,我也很久没摆渡了,山路有是有,不过这山路太花时间了,你们不是说很急吗?那肯定不合适,这样吧,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想想办法。"

我看到他这么热心,心里还真有几分感激,道:"那就谢谢你了。"

他答应着就跑了出去,可是这一跑就几乎跑了五个小时,我们在他家里一直呆到了下午,我都差不多绝望了。

正准备不等了,起来要走,黄牙就跑了回来,我们忙问他怎么样,只见他表情古怪道:"船是找到了,在三里碑那边,不过——"

〖BT1〗二十一、黄汤弱水

如何进入到猛江峡谷,在这里黄牙的指点下,路线共有两条,一条是从峡谷底部的入口进入,但是这样走要经过一大片的原始森林,峡谷的底部并不平坦,我们无法直线进入,实际走下来,七天的时间远远不够,而且原始森林里面危机四伏,我们几个书生,进入估计就是去送死。另一条路就是乘船先顺着猛江过二十公里的水路,然后中途在一个滩口上停下来,直接翻山过去,这样的时间只需要两天,但是我们要翻的那座山叫做孔雀山,海拔三千七百多米,一边虽然有一个山城,但是人口稀少,才五百来户人家,另一边就是原始森林的腹地,别说是路了,就是让你舒舒服服踩脚的地方都没有。

犹豫再三,也没有打听出第三条路来,我们最后决定还是走水路实在一点,翻山虽然困难,但也是一时的痛苦,要是困在原始丛林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宁可在城市里睡在床上等死。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又发现这季节很少有船肯逆流而上,我们身上又没有多少钱,问了好几个船家,都没人肯带我们,这时听说三里碑有人肯出船,简直就像听到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黄牙那船老大在什么地方。

黄牙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说人家也不是贪我们的钱,而是自己也有急事要往上游赶,正巧听说我们的事情,心想反正要冒险,不如多带几个人,还能赚点钱,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人家的目的地是哪里,是什么船,他也说不清楚。

我们只好直接跟着他去见那个船主,那船主外号叫老才,很壮实,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我们把情况和他一说,他一边听一边就点头。

少爷很是精明,感觉这事情还不太容易,这么着其他的人就打死都不出船,你却要出,该不会是什么骗子,于是就旁敲侧击地打听。

那船主一开始还嘴硬,后来给少爷一灌迷魂汤,就什么都说了,听得我差点没乐死。

那黄牙和我们说的,干脆就是道听途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情,原来这船主,是一个好赌之徒,前几个月欠了一屁股赌债,又生了场病,没钱还,时间快到了才想着要铤而走险,不然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少爷就问他:"你们干啥这么怕,这一段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吗?该不是串通了落地起价。"

老才叹了口气说你们没去过不知道,用他们当地的话来说,这里还是黄河的时候,这一段,传说叫做"黄汤弱水",那是羽毛扔里面都得沉下去,原因是这一段古黄河的水底,有很多的窟窿,不知道通到哪里,一到泛滥的季节,水就打着漩涡往里卷,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水就是黄泉水,阴曹地府里的九道黄泉就是由这里倾泻下去的,所以才有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说法。

当然现在解放了,人家都不相信这一套,但是这河底下有窟窿,是千真万确的,前几年黄河枯水的时候,猛江也干了,还有科学家来考察过,那沙底是不平坦的,上面都是六七米的坑,里面填满了实心沙子,这些窟窿是什么东西挖的,底下有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已经没人说得清楚。

不过这"黄汤弱水"的外号,倒是一点也没有起错,船开到这一段,就基本不受控制,任你是经验多老道的师父,都得听着水流走,运气好的,你就一路磕磕碰碰地过去,要是运气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更险的是,很多次了一艘船过去,进去的时候还是十几个人,出峡口的来的时候船上就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情,也不见尸体。

近几年因为马达船的普及,情况开始改善起来,不过总体情况还是很不乐观。特别是一到大水的时候,那水流鬼得很,不知道是往那里冲的,根本没办法驾御。

少爷道:"照您这么说,那咱们这一次不纯粹是去喂鱼的?哎呀,那可辛苦你了。"

老才笑道:"那倒不至于,咱们铁皮船,就算通不过去,那也不容易沉,不过要拜托各位,上船的时候,就别说什么喂不喂鱼,大家闭上嘴巴,虽然我不敢保证能带你们过去,但是还能保证各位的性命。"

那船主最后和我们说,他上一次强走这有条路还是三年前,那时候是侥幸过去了,但是很奇怪,船底不知道为什么,坑坑洼洼的,好像给什么东西咬过似的,今年这一次,水量比以往都大,他也没什么把握,说实在的,得做好心里准备,如果真的最后倒霉到要沉船,他也没办法救我们。大家一起填黄河,谁也别想侥幸,因为不可能有人能在这种季节从黄河里逃生的。

还有就是钱得给足,一分都不能少。

我对船主说:"钱你不用担心,我们和你一样,都有急事,如果真的事情办不成,钱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意思,而且大家各取所需,你也别怕我们乱说话,你看这位少爷,他姓李的,和龙王爷是亲戚,你就放心吧,包准没事情。"

两个人谈妥价钱,我们便抓紧时间把装备搬上船,另外我还问了黄牙,能不能给我弄一些武器来,再怎么说这一次也是进原始丛林,我们总得有东西防身,黄牙让他女儿从他屋里翻了翻,找出一把老弩来,交给我,说枪嘛没了,早给大连钢铁给融了,你要东西防身,现在就只有这玩意儿,看你在我这里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就算个添头卖给你,解放前这里人打猎都用这个,比现在的气枪好使多了。

我接过来一看,我靠,还真是好东西,松木的弩托,看得出是行家做的东西,很沉,皮口还很好,削尖的竹子做箭,持弓弩人只需将竹箭置放在箭托上,双手用力将弦往箭头反方向拉直至勾住,瞄准目标然后扣动扳机,竹箭便会唰地朝目标飞去,和枪比起来,这东西几乎没声音和后座力,十分有利于偷袭。

我试验着放了一箭,竹箭一转眼就射出一百多米,落在黄河里,弓弩发射后产生的震动感十分强烈,看样子给射中一箭也不是这么好玩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弹药太重,四十支竹箭比一百发子弹还重,爬山的时候恐怕是个累赘。

想想黄牙和我说的原始丛林里的危险,还是把这把弩箭收下比较好,我将这东西扔给少爷,他力气比我大,这保护众人的责任就归他了。

我谢过黄牙,三个人就上了老才的铁皮船,不久船开,刚开始那几个小时还是在缓流区,我们从猫儿岭一直走到这里,几乎没有休息和吃东西,这时候正好吃一点巧克力,喝一点酒,补充体力和温度,少爷和我都是民兵预备役过来的,那时候备荒备战,我们都受过正规军一样的训练,所以这么一点奔波不算什么,让我意外的是,王若男这小姑娘也是神采奕奕,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疲惫。

不管累还是不累,以后休息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少,我们吃饱后,就各自抓紧时间睡觉,不过同样没睡多少时间,就给老才的叫声吵醒了。

走上甲板一看,原来顺流而下,沙镇峡已经到了,两边高耸的峭壁,犹如削过一般,几乎看不到一点的坡度,峭壁上面很多地方都有不知名的树横长出来,峭壁的顶端更是枝叶繁茂,我原本以为只有松树才能这么长,但是一看,果然植物是通的。

峭壁的下面就是滚滚的猛江古黄河道,整个沙镇峡就如一锅沸腾的泥汤,泥浪翻滚,水面光用肉眼就能发觉水流的混乱。

老才已经在全神贯注地掌舵,船身慢慢驶入峡口内,一时间我们还感觉不到那种恐怖的暗流,但是我们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了。峡口内所有的峭壁呈现一个扩大的趋势,显然这峡口之间的水面要比两端的宽,形成一个橄榄的形状,而我们正向这个茧的中心前进。

船上有一些船篙,这是河里撑船必备的东西之一,我和少爷都拿起一根,插入黄河中,想在危险的时候帮老才一把。

篙子一放进水里,我们都马上发现,这一段太深了,六七米长的毛竹篙根本碰不到底。

而且竹竿插进水里,明显可以感觉到平静的河面下,有着方向不同乱流,要在这地方掉下去,连个浮尸的机会都不会有。

少爷问我说:"老许,这地方果然不妙,猛江水到了这里就乱了,要不让老才加快马力,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我对少爷说别乱发表意见,这里看上去离出峡口没多少直线距离,但是出过船的人都知道,实际开起船来,距离是好几倍,你直冲过去,唯一的结果就是给水流吸进去,到时候轻则给挤在一边的峭壁上,重则……。

少爷对于当地的传说并不是太相信,笑道:"那倒不至于,我看这里虽然危险,但是也没有危险到那些船家说的程度,可能是历史的夸张——"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船身猛烈震动了一下,我们全部给震得东倒西歪,忙抱住一边的铁镏子才没有摔倒。

我大叫了一声老才:"怎么回事情?"

在驾驶室的老才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探出头来看了看猛江水面,说道:"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又是震动,船向一边倾斜了过去,我赶紧用脚顶住一边滑动的行李,然后去看船舷处,震动从哪里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暗礁。

在翻腾的泥水里,竟然有一条巨大的蛇一样的黑影,扭动着身体,在我们的船下徘徊,那影子的宽度几乎和我们船相等,看扭动的动作,显然这肯定是一个活物,但是肯定不是鱼。

少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话卡在喉咙里,硬是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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