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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一节 在经济学的背后

  经济学太重要了,不能仅仅把它留给经济学家去研究。如果说一位经济学家的观点反映了造就他这个人的非经济方面的价值观,这不是在贬低他的专业知识或正直人品。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一句名言是:“认为自己完全不受任何知识影响的那些实干家,通常是某位已故的经济学家的奴隶。”
  但是,现存的经济学家也同样是外界影响的奴隶。凯恩斯本人就是这样——他是“布卢姆斯伯里”文化圈子里的一位成员,这些人在自己的行为中摈弃了维多利亚时代美德的同时,也微妙而肯定地在经济学中放弃了传统的自由法则和约束,因而,“凯恩斯主义”就与它成了同义词。
  所以,我自己对经济学的看法也来自在我成长起来的那个世界里的个人经验。我的“布卢姆斯伯里”是格兰瑟姆——卫理公会教、食品杂货店、扶轮社以及在那种环境下培养起来的、受到尊重的所有严肃和持重的美德。毫无疑问,就像对政治或宗教信仰一样,信仰某种经济学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是对我来说,在罗伯茨家庭里的生活经历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因为,真实情况是家庭与zheng府之间的共同点比大多数政治家和经济学家愿意接受的要多得多。虽然藐视基本法则对国家和对家庭来说其结果多少有些不同,但它们仍然都是灾难性*的。的确,对国家来说,灾难要更加严重一些,因为它们能使整个民族与它们一起遭殃。
  对我的养育和我早期的经验不仅使我知道了zheng府不能做什么,我也以赞同的心理深刻了解到了我后来所认为的“资本主义”或者“自由企业制度”,对我政治上的同代人(他们年龄一般多少要大一些)来说,是大萧条中资本主义的所谓失败使他们相信必须要找到更好的什么东西;但对我来说,我们铺子生意的兴隆以及格兰瑟姆喧闹的市中心却表明情况正好相反。对他们来说,资本主义是陌生的和严酷的;但对我来说,它是亲近的和有创造力的。我看到,是因为满意的顾客才使我的父亲得以增加他雇用的人员。我知道,是国际贸易才把茶叶、咖啡、食糖和香料带给了我们店铺里的常客。除此之外,我感到做生意与在任何地方任何集市上所看到的情况一样,是充满活力的、人道的、社会性*的,还可以进行社交。事实上,它虽然严肃,但也有趣。没有什么课程能比在一个街角的店铺里更好地了解自由市场经济。我在格兰瑟姆所了解的一切使我确信我所听到的对资本主义的抽象批评与我亲自经历的现实不一样。因此就战后英国因袭下来的经济智慧而言我是打过预防针的。
  由于主要受凯恩斯的影响,但也受到社会主义的影响,那些年人们强调的是zheng府通过直接和经常的干预能够改善经济情况。当时人们认为,如果能以开明的办法使用国家的大权,国家就能使个人、家庭或工商企业摆脱在生活中所受到的各种限制。特别是,当一个家庭的花费超过其收入正走向毁灭时,(按照新的经济学观点)国家却走向繁荣与充分就业之路。当然,事情从来不是这样赤裸裸地表现出来的。例如,zheng府的赤字是要用在“反周期的”方向——即用来补偿萧条带来的影响——而不是无节制的。那时口头上也说有必要避免把福利水平提得太高以致人们不愿外出工作,但在这一切的后面,几乎大家都认为,zheng府的支出无论在道义上或在实践中都要比私人支出更可取,因为它有更高的、更合理的既定目标。在我一点没有读米尔顿·弗里德曼或阿兰·沃尔特斯的著作之前,我仅知道这些说法不可能是真实的。节俭是美德,恣意挥霍是堕落。如果政治命令能够中止人类行为的法则,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也许在我先后担任反对党领|导|人和首相的那些年里,所发生的一项最大的变化是绝大多数决策者(甚至经济学家)都改变态度同意了我的意见。
  现在大家都认识到,增加zheng府借款的后果会将利率提得比不增加借款时更高。如果人们预料更大的赤字会使未来货币供应量增加,从而会加剧通货膨胀,情况更会如此。这样,让预算赤字上升只会阻碍而不会促进经济增长。我在其他地方谈到的1981年的预算,就是以这一认识为基础的。当时364位经济学家发表声明攻击我们所采取的战略,无疑,他们认为这一战略对当时占上风的正统做法是一个直接桃战。这一挑战成功了。1981年夏天的数字预示经济将要恢复,下一季度的其他数字也证实了这一点。1983年的经济情况如此之好,再加上对福克兰群岛战争的胜利所作出的反映,它们保证我在大选中能取得最顺利的胜利。
  就好像与zheng府借款一样,通货膨胀也是如此。有几十年,zheng府根据在通货膨胀与失业之间有“平衡效果”——所谓的菲利浦斯曲线——这一假定在调整经济。现在,人们已广泛同意,从长远看,是影响经济结构的微观经济变化——如放松管制——而不是宏观经济操纵在决定所提供的工作数量。现在已没有什么人声称他相信“某一”通货膨胀在经济上是可取的。过去一些zheng府认为,它们非常聪明而工资谈判者非常愚蠢,所以前者能通过通货膨胀减少后者的实际报酬。而现在我们知道,多年来,情况正好相反。工资谈判者不仅没有低估将来的通货膨胀,还经常过高估计了通货膨胀,因而提高了他们的要求。因此,所谓的“货币幻觉”不仅没有提高反而削弱了竞争能力。更糟糕的是,很难从制度上消除人们对通货膨胀的预计,这是为什么要经过许多年才能获得低通货膨胀率的好处。
  我比我的许多同代人在政治上占有的一大优势是,首先要从理论上说服他们有关货币主义、自由贸易和放松管制的好处,而技术上的论证和深刻见解与我的基本本能和早年的经验如此吻合,因此,我很容易就被说服了——而且我的信服又有助于我去说服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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