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走进神秘的耶鲁社团
34、走进神秘的耶鲁社团
2006年某一天,耶鲁,纽黑文。我接到一封神秘的电子邮件。
打开附件,是一张带着奇怪水印花纹的文件,信很长。开头第一句话是:
“芮成钢先生,你已经被选择作为本社团周末晚间活动的特殊客人,希望你能按时来到我们的坟墓与我们共进晚餐并在餐后谈话。”
信的最后说,他们到时会在纽黑文某个小路口的某棵树下等我,然后一同走进他们的“坟墓”。他们在信中提出要求,无论我是否接受邀请,都永不泄露这个社团的真实身份,,也不公开这封信的原件。
耶鲁有秘密社团世人共晓。秘密社团都有属于自己的独栋建筑,这些大房子风格独特,造型各异,基本上没有窗户,或窗户很小。从外面看,的确有些一陰一森,所以秘密社团的会员们把它们称为——坟墓(Tomb)。
我收到的邀请信,读起来虽然不是非常客气,但似乎能被邀请就是一件挺难得的事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毕竟,有历史的神秘总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秘密社团的成员只有大三的时候才能入会。你自己无法申请,但在一个规定的日子里,秘密社团的老会员们也许会突然拍拍你的肩膀——耶鲁的学生管这个叫tap。如果你被tap,就是被社团看中,然后必须完成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经住考验,方可入会。
但这个任务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很可能就是让这个男孩戴上女人的假发,穿上恶俗的裙子,涂上口红站在马路上高唱3个小时的无聊歌曲。我曾在同一个晚上目睹多起这样的恶作剧,甚是好玩。
秘密社团其实没有那么“秘密”。马路上、宿舍楼里装神弄鬼的学生们,实际上就是在宣告他们的会籍资格。耶鲁同学之间也大都知道谁是哪个秘密社团的,只是这些会员自己故作神秘状,保持传统而已。就那么几栋没窗户的楼,都在校园里,进进出出的,自然谁也瞒不了谁。
再说那个赴约的夜晚。我按时到了那棵树下,一个学生走了过来,我和他竟然早已认识。笑了笑,他就带我走进了传说中的那个耶鲁秘密社团。
不能说的不说,能说的是:门很厚很重,一个人打开很费力。里面的确看不见窗户,一进去就看见地上的社团徽异常醒目。很长的楼梯和走廊,两边都是N多年来历届社团成员的黑白集体合影,里面有不少熟悉面孔。想要驻足仔细端详,却发现主人的脚步很快,回过头来说大家都在等我。
餐厅的屋顶很低,红色的调子,墙上挂着无数个金属的大酒杯,上面刻着历届每个成员的名字。十来个神秘的会员终于一一亮相问候。让我惊讶的是里面竟然有女生,这与传说中的不一样,同样出乎意料的是还有一位有中国血统的亚裔学生。看来,秘密社团也在与时俱进,跨越了性别与种族的落后标准。除了年轻学生之外,还有一位70岁的老太太,据说是几十年前的会员,至今仍然列席社团的活动。
整个氛围和设计的确和一般的房子大相径庭,但和那部以骷髅会为原型的好莱坞二流电影《头骨》(TheSkull)完全不一样,电影毕竟是电影,太夸张了。晚餐之后,我被带到最大的房间,屋顶很高,估计是最高层,十几把高背的皮座椅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昏暗的大房间里,中间有灯光从顶上射下来。圆圈的中央依然是带着社团标志的地毯,有些肃穆庄严的感觉。
大家坐下,有那么点儿亚瑟王圆桌骑士开会的意思。他们开始轮番向我提问,从国家,文化到个人成长经历,什么都问,毫不客气。我一一作答,提醒自己一定要耐心:耶鲁是美国总统政要的摇篮,没准儿这坐在皮椅上的某位毛头小伙子或是女孩就是未来的椭圆形办公室主人或是国务卿。多年以后,他或她也许会因为今晚的谈话而记我一个人情呢——把“统战工作”开展到耶鲁秘密社团,从娃娃抓起!
一番讨论终于结束,他们开始进行难以理喻的神秘仪式,让我也一同参与,跟着又唱又跳又搂又抱……
这就是耶鲁的秘密社团,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也不像电影里那么可怕。几个月后,在纽约与一位老友在酒吧小聚,他违规地向我承认:他是当年的一位骷髅会员。我立刻开始追问那些“一陰一谋论”话题,但我很失望,他也只和一两位当年的会员保持着联系,也就是偶尔喝喝酒叙叙旧,仅此而已,并没有一陰一谋操纵美国控制世界的野心。
之后,有幸发现另一位熟人,一位成功的世家子弟,当年也是骷髅会员,一番Q&A,答案也是一样,毕业后这么多年从未与当年的拜把兄弟们一起做过什么事,联系也不多。想想从前神秘兮兮的骷髅生涯,也就是付之一笑的同学少年罢了。
封闭导致揣测,揣测带来虚构。偶然造就传说,传说刺激现实。神秘的面纱揭开之后,不过如此。
又几个月后,我在上海,餐桌上邂逅一位耶鲁毕业的中国投资人士。我突发奇想:建议他拉几个耶鲁中国校友捐资成立一个中国人发起的耶鲁秘密社团。他连声叫好。后来我们失去联系,不知道他是否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了。如果是,那么也许明年,也许后年,纽黑文的某条马路边上又会多一栋没有窗户的大房子,也许屋顶是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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