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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回 刘巡抚遗书责三帅 怡制台办案渡台湾(2)

牛鉴才待派人查问,忽传进藩台黄恩彤手本,牛鉴忙命请见。黄藩台走进,见过礼,牛鉴问他洋人的事怎样了。黄藩台道:“不用大帅费心,司里已经处置妥当了。”牛鉴道:“总要把那起瘟百姓,重重办一下子。”黄藩台道:“南京民气,愤激的很,倒也不便十分压制呢。”牛鉴心里老大不自在,没好气的问道:“敢是老哥反倒摧抑洋人不成!”黄藩台道:“司里哪里有这个能耐。就有了这能耐,也没有这胆量呵!”牛鉴点头道:“那也是实话,你怎样办理的?”黄藩台道:“司里先到洋船上谢了罪,回来随即出示晓谕军民,只说外洋重女轻男,执手是其本俗,尔居民慎勿惊疑。致滋事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经司里这么一办,两面倒都安逸了。”牛鉴听道才放了心。黄藩台道:“洋人还要咱们办凶手呢。”牛鉴道:“这原是老兄忽略,很该早早拿捕了。”黄藩台道:“照眼前而论,百姓也不很可欺呢。好在洋人不懂什么事,司里已经分付江宁府,从府监里提出几名罪犯,栅锁了到洋船上去一会儿就是了。”牛鉴无语。

牛制台对于抚议这一件事,可以算得煞费苦心。谁料宣宗帝偏不赏他的功,酬他的劳,倒把他革职拿问,交给刑部治罪,究竟得了个斩监候处分。

有事即长,无事即短。英国自白门定约之后,得着商欠、烟价、战费银二千一百万,又得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处通商码头,心满意足,承他情总算几个月没有生事。到这年十一月,静极思动,竟又掀起滔天大一浪一来。原来上年定海、厦门,相继告陷时光,英人特遣偏师,窥伺台湾。此时台湾地方,文有兵备道姚莹,,武有总兵官达洪阿,得着惊信,立率本部兵弁,开炮抵御。恰好副将邱镇功,手发一炮,击折了洋船桅索,那洋船仓皇奔逃,触在礁石上,立时粉碎。兵弁纷纷落水,却被清兵乘机擒获了黑人百余名,并刀仗、衣甲、图书等件。镇、道两员,商议了一会子,立即联衔入告。按照旧制,台湾原属闽省寇辖。因为远在海外,特加兵备道三品衔,得与镇臣专折奏事。当下奏折到京,宣宗下旨嘉奖,并下特旨,嗣后有攻剿洋人折件,准有五百里奏报。如不获胜仗,即由六百里奏报。

九月,英兵再犯鸡笼。姚道台、达镇台两个儿智攻力战,把鸡笼口子守得铜墙铁壁相似。二十二年正月,英兵三犯大安港,见清军防守严密,知难而退。次日,洋船只在口外游弋,望见旗帜,再也不肯驶进港来。姚道台与达镇台商议着,用奇计诱它进口。于是密饬所募渔船广东水夫,与洋船上广东汉一奸一,一操一土音讲话。自顾充常向导,请他从土地公港进口。英人不知是计,触着了暗礁,一只三桅大船,就此搁浅不行。官兵乡勇,乘危邀击,遂得生俘白人十八名、红毛人一名、黑人十三名、广东汉一奸一五名。捷报到京,宣宗大喜,亲提朱笔,降一道恩旨道:

览奏欣悦,大快人心。该洋人上年窥伺台湾,业被惩创,复敢前来滋扰。达洪阿、姚莹,以计诱令洋船搁浅,破舟斩馘,大扬国威,实属智勇兼施,不负委任。允宜特沛殊恩,以嘉懋绩,达洪阿着加太子太保衔,姚莹着加二品顶戴,钦此。不多几时,又颁到一道廷寄,是专命查问敌情的事。镇、道不敢怠慢,密侦严究,果然探出根由,据实复奏上去,称说:“询得汉一奸一供称濮鼎查在定海遣酋目颠林、汉一奸一黄舟等以重资来台窥一探,欲行勾结,寻即被获”等语。此时闽督怡良,一恨镇、道飞章入告,大功不从己出;二怕台湾防守严密,洋兵定然一逼一入厦门。妒恨交攻,遂叫泉州知府沈某,写信去知照,只说洋人一性一好报复,使他一唬,暗地纵掉,就能功败垂成。谁料姚道台不上他的当,倒堂皇正大,复一封信给制台,其辞道:差回奉到二月二十四日书,系念台疆,示以持守之大猷,不在争锋于海上,乃金石之论。惟洋人犯顺,于今三载,挟制要求,无所不至。某未娴军旅,勉力从戎,幸蒙圣训,指示机宜,未致贻误。乃荷天恩,迭被回畏寻常,曷胜惶悚!所有办理情形,具详公牍,诡邀垂鉴。昨又奉旨复讯洋供,已连日都同府厅再加研讯,具得其情。谨会同达镇军,据实复奏,并绘图说进呈。窃意洋人虽强,本亦乌合各岛黑人而来,与我争利者,红白人也。其人少,每船仅数十人,余皆黑人,愚蠢无知,惟仰食于红白人,工资口粮,所费甚巨。今闭市久,洋人之钱粮无所出,其所丧失,亦复不少。洋人以货财为命,两年以来,货皆贱价私售,折耗资本,不可胜计。情势亦必中绌,则求通市之心,自必益亟,特狡诈一性一成,乃更大为扬言云云。复以大兵前来,水陆并进,协令闽人在番贸易者,为之致书厦门郊行以绐我;复择富饶之区,沿途一騷一扰以胁我。凡此无非急求所欲耳。且闻洋人孟加喇地方,屡为东印度旁国所败,虏其将士妇女千余,洋人必回兵往援。若我更坚持三月,洋人将内溃,惟诸将迭经挫衄之后,沐于洋人威,未知能计及此否。台湾前获外人,已遵旨分别一一办理。泉州沈守,两次来函,深以外人一性一好报复为言。尝熟思之:彼一性一畏强欺弱,我擒其人,久而不杀,彼以我为惧彼,是明示之弱也。沈守又以舟山、厦门失守,为外人报复之证。试思洋人初至舟山,非有所仇也。近至上海,又岂有仇乎?外人垂涎台港已久,即不如是办,彼亦可以破舟丧资索偿于我。前所处置之洋人,无不可为报复之词也。不办徒自示弱,办之犹可壮我士卒之气。惟当安一抚人心,益修守备,严拿一奸一民,尽心力而无懈耳。两军对仗,势必交锋,非我杀敌,即敌杀我。乃先存畏彼报复之见,何以鼓励士卒乎?愚昧之见,伏祈训示。

原来此时台湾获得洋囚,共有一百六十余名。会经奏准,倘遇大帮猝至,惟有先行处死,以除内患。所以姚道台倌里这么说法。怡制台大惊,行文镇道,立一逼一着叫把洋囚解进省来。姚道台笑向达镇台道:“制军的意思,不过要退掉鼓一浪一屿洋兵,其实是没中用的。现在察看该洋人势甚锐,而志甚骄,瞧厦门如囊中物,哪里肯为了这一百多名不甚一爱一惜的累囚,丢掉这必争之地呢?”达镇台道:“可不是呢。送还了他,大未见收回,先例示之以弱,不如办掉了,快快人心。”姚道台鼓掌称善。

于是提取讯供,除颠林等九洋人、张、黄二汉一奸一,系奉旨禁锢外,其余黑、白洋人,不问老少,都将他一一办了。怡制台恨得无可言说。白下订盟之后,姚道台遵闻释放洋人,恰恰遇着海风,守候了二十多天,才到厦门。于是英人横加诬谤,说台中两次俘获,都是遭风难人,镇道乘危邀功,心实不甘,就在江、浙、闽、粤四省大吏前,投词诉冤。诸大吏怕兵端再起,立即上闻。宣宗下旨,着浙、闽总督怡良,渡台查办。欲知此案如何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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