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靖康中帙二十。
起靖康元年三月三十日丙申,尽四月十六日壬子。
三十日丙申蔡京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蔡攸前去省侍。
太上皇自淮浙回銮已泝汴过宿州先是蔡攸已降授大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任便居住已解行宫使。又有旨令攸专一扈从道君还阙攸具奏奉迎使副并至行宫臣罪戾之馀宜退伏田里乞依已降责命罢专一扈从职事间。又差攸行宫副使朝臣虑攸入京城别肆一奸一心乃因上言故有是命。
臣寮上言臣等伏见蔡京父子当国日久窃弄威一柄一败坏纲纪使朝廷失信於四夷致上皇负谤於天下军民怨愤士论沸腾前後臣寮论列非一其他元恶巨一奸一悉已窜逐独京父子尚迟回近甸未正典刑刑攸不自引避欲以扈卫行宫为名侥幸入都窃一听 民言深可忧虑。若攸果入都城则百姓必致生变万一惊犯上皇属车之尘则坐不预言之罪伏望陛下特降睿旨早赐黜逐施行三月三十日奉圣旨京攸。
累有言章蔡京可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攸本合重责为劝上皇北归已降授大中大夫提举宫观特依已降指挥令前去省侍。
敕曰:吕刑三千论罪莫先於诬上舜功二十知人实本於去凶。若稽先圣之格言参酌庶民之公论肆於元恶敢废刑章责授中奉大夫守秘书监分司南京致仕蔡京以疏虞不学之资使轻果敢为之气自初登用首务更张巧缘绍述之名公肆劫持之计列圣贻谋之宪度埽荡无馀一时异议之忠贤诛锄略尽竭府库之储以供浪费偷爵禄之一宠一 以市私恩黎元深痛而无复乐生志士隐忧而至於祈死当上皇之觉悟畏天戒之昭垂屡因众恶而斥疏卒以自营而收召乃至一交一 通宫禁黩用邦财真同妾妇之为孰异穿窬之耻逮眇冲之临御属中外之艰虞一靡一知徇国之忠但出全躯之策靖言蠹败已无及於噬脐悉举愆尤殆不胜於擢发弹章叠至匪朕敢私谓舍彼豺狼安用狐狸之问而养滋穰莠灼知禾稼之伤原情本合於歼夷远佞姑从於屏弃体予恩宥无怠省循可责授崇信军节度副使德安府安置。
四月三日乙亥太上皇至自镇一江一 府车驾出宜春苑奉迎。
太上皇还自镇一江一 上出郊奉迎太上皇戴玉并桃冠著销金红道袍入自兴宋门都人皆夹道观之无不欣喜居於龙德宫耿南仲建议尽屏其左右,於是内侍陈思恭萧道李琮张见道十人并行贬黜不许入门敢留者斩。
六日壬辰车驾诣龙德宫起居。
靖康遗录曰:上皇每有手笔付上自称老拙谓上为陛下犹时取财物颁赐左右上令开封尹籍所入龙德宫物数目有得赐者出即纳之於宫。
李纲状奏乞免从驾再入劄子乞宫祠。
臣伏蒙陛下特赐中使宣押赴祥曦殿起居从驾难以口述已具劄子在外宫祠及夜来伤风头目昬眩今来驾诣甯德宫所有随班起居从驾难以趁赴伏望圣慈特赐蠲免具状闻。
又第四劄子臣累具劄子乞在外宫祠未蒙俞允今早御药梁平等宣押赴祥曦殿起居从驾至甯德宫臣不敢不遵禀圣训然而臣於进退之义有不得已者方欲再具劄子上冒天听复蒙圣慈特降御批促令供职仰荷厚恩非臣殒首所能报称臣闻匹夫不。
可夺志臣区区之志欲只俟边境甯靖国势安定上皇还宫即丐外补已尝累具奏知非缘昨日与大臣议论不协之故因事辄发伏望睿慈察臣忱辞特从所乞虽处田里敢忘大恩臣不胜祈恳之至谨具四劄子奏知取进止四月一日奉御批不允仍依累降指挥勿更有请。
诏曰:卿忠义之志朕所素知方国家多难实赖共济不得再有请便赴院供职。
又诏卿屡贡封章恳求去位自陈危恳甚骇予闻乃者虏(改作敌)在近郊士庶伏阙一朝仓卒众数十万忠愤所激不谋同辞此岂人力也哉!不悦者造言何所不至故卿不自安殊不知朕深谅卿之不预知也。前日宰执台谏沮师败谋隔塞公议已悉罢逐方今四海所赖以为辅佐者多聚庙堂朕於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自以为,庶几焉卿其深体朕心亟安厥位以济国事。
谢表臣纲言伏蒙圣慈以臣累具劄子乞外任宫祠特降亲笔手辞曲加抚谕令安厥位以济国事者冒贡忱辞方惧雷霆之震特颁一温一 诏遽窥云:汉之章既明辩其谤谗。又勉励以国事隆恩命薄感极涕零伏念臣结约无奇迂愚有素幸遇云:龙之会获施犬马之劳受知既越於常伦得谤遂生於外意傥非上智曷谅微忠伏蒙皇帝陛下烛以天光形於奎画安危疑之孤迹洗黯闇之厚诬遂中山之功岂曰:乐羊之力辩博陆之谮实由汉帝之明臣敢不仰体眷怀勉安职守修政事而攘夷狄(改作销锋镝)方日奉於睿谟捐躯命以报国家誓力酬於天造。
李纲奏备边御敌八事。
臣伏以金人退师一交一 割三镇官吏军民不肯陷溺夷狄(删此二字)其势必为朝廷坚守天时浸热而虏(改作敌)有辎重之累必不能久留即今出疆臣恐秋高马肥虏(改作敌)必再至以背前约及今宜饬武备修边防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谨上条具所以备守御边者凡八事其一谓唐之藩镇所以拱卫京师虽累有变故卒赖其力而。且及其弊也。有尾大不掉之患祖宗鉴之销藩镇之权罢世袭之制施於承平边备封锁事则可在今日则手足不足以捍头目为今日之计莫若太原真定中山河间建为藩镇择帅付之许之世袭收租赋以养其将士一习一 战陈相为辱啮以捍金人可无深入之患。又沧洲与营平相隔黄河下流及小海。
其势易以侵犯宜分滨棣博德建横海军一道如诸镇之制则帝都有藩篱之固矣。。
其二谓熙丰以来籍河北保甲凡五十馀万河东保甲凡二十馀万比年以来不复阅一习一 。又经燕山云:中之役调发科率逃亡流移散为盗贼今所存者仅及一半宜遣使一团一 结训练各令置器甲官为收掌用印给之蠲免租赋以偿其直武艺一精一者次第迁补或命之官以激劝之彼既保乡里亲戚坟墓必无逃遁。又平时无养兵之费有事无调发之劳此最策之得者其三谓自祖宗以来养马於监牧择陕西河东河北美水草高敞之地处之凡三十六所比年废罢殆尽更为给地牧马民间杂养以充数官吏具文以塞责而马无有善者。又驱之燕山悉为敌人所得今诸军缺马者大半宜复祖宗监牧之制权时之宜括天下马量给其直则不旬月间数万之马可具也。。
其四谓河北溏泺东抵海西抵广信安肃深不可涉浅不可行舟所以限隔一胡一 (改作敌)骑恃为险固而比年以来淤淀乾涸不复开濬官司利於稻田往往泄去积水提防弛坏。又自安肃广信以抵西山地形下低处可益增广其高仰处即开乾濠及陷马坑之类宜专遣使以督治之。
其五谓河北河东州县城池类为颓圯湮塞宜遍修治而近京四辅诸郡畿邑皆须筑城创置楼橹之属使官吏兵民有所恃而安万一有贼(改作敌)骑深入虏掠无所得可以坐困。
其六谓河北河东州县为贼(改作敌)马残破蹂践去处宜优免租税以赈恤之往年方贼扰浙东犹免三年今三镇之民为朝廷固守安可不议所以大慰其心者。
其七谓河北河东诸州最以储峙籴买粮草为急务宜复祖宗加抬粮草钞法一切以见缗走商贾而实塞下使缘边诸郡积蓄丰衍则虏(改作敌)不敢动矣。。
其八谓陕西解盐无煮煎之劳而给边费足民食其利不赀自行东南盐法而解盐地分益狭西边益贫愿复祖宗旧制以慰关陕民心。
臣寮上言将擅去朝廷人先赐罢黜以允公议。
先是上皇东幸亳州大臣权贵不闻恤国家难者皆乞扈驾将家属从其馀百官属去者侍从自尚书而下逃遁者如张权卫仲达何大圭等五十六人故有此论。
举使臣武勇指挥。
圣旨在京令监察御史以上在外令监司知府军及路分钤辖以上候指挥到限三日於大小使臣内公心选择曾经边任或战陈及有武勇可以统众出战之人各举二员开具历任脚色保明奏闻即不得泛滥缓急擢用仍不妨别处注授及具一般文状申枢密院。
十五日门牌号亥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回至燕山。
许采陷燕记曰:先是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陷燕山进兵南寇(改作下)留蔡靖在燕三月十五日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蟾目(改作栋摩)国王郭药师等自南归而肃王张邦昌同行士大夫见之有泣下者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来约蔡靖以下官於昊天寺相见遂袖中出本朝所与国书令王汭等读示蔡大学读讫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乃谓蔡公以下官曰:赵皇失信致我南侵却闻少宰甚得人情不然我未回来官人等。且安心坐为有少边事议未定才候定夺却令与肃王同归兼亦欲将少金银令充果实费其言颇似婉顺良久。又谓蔡公曰:大学有事可以说及蔡公曰:念靖南归好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大怒头面发赤曰:待与你商量些好事都不肯商量却只要归好与蒙霜特姑(改作穆克珊坦塔)蒙霜特姑(改作穆克珊但塔)者棍子敲杀也。明日独迁蔡公一家於皇城众皆为公危之诘旦余往见侍中刘彦宗曰:昨蔡大学见二太子语稍方闻巳迁皇城或者恐有不测之祸望侍中与周旋之彦宗首肯曰:少间当言之请无虑余既退。又遣人谕及曰:但放心决保无虞後闻彦宗入皇城中既回乃往见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又两日复还蔡公於高一团一 练宅巡逻呵卫之後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又来约本朝官於姚村淀观射柳见肃王张邦昌已在而王云:曹濛亦来坐次甚远语言不相接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乃谓蔡公曰:大学忠臣也。但安心将来和议了便可随肃王过去因自酌酒三盏与蔡公饮之名曰:过玳厚礼也。。
金人建元帅府设置官属都元帅左右副元帅左右监军左右都监凡七人。
节要曰: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初寇(改作至)燕山黏罕(改作尼堪)初寇(改作至)河东称都统府至是改曰:元帅府乃刘彦宗之建议也。以谙版孛极烈(改作安班贝勒)斜也。马(改作锡哩布)为都元帅伪(删此字)皇帝卢保(改作隆普)移赉孛极烈(改作伊拉齐贝勒)黏罕(改作尼堪)为左副元帅伪(删此字)皇子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为右副元帅伪(删此字)皇弟挞懒(改作达兰)为左监军兀室(改作乌舍)为右监军伪(删此字)皇弟阇目(改作栋摩)为左都监契丹耶律余睹(改作伊都)为右都监东路之军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主之西路之军黏罕(改作尼堪)主之虏人(删此二字)呼作东军西军东路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建枢密院於燕山以刘彦宗主院事西路黏罕(改作尼堪)建枢密院於云:中以王时庆主院事虏(改作金)人呼东朝廷西朝廷。
十六日壬子太学生陈东上书辞免恩命及论列蔡京父子。
《书》曰:臣於今月十三日准尚书省敕一道赐臣迪功郎同进士出身臣不敢叨冒恩命谨以具状缴申尚书省乞敷奏遣还成命者契勘臣於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合在学生伏阙下上书乞诛一奸一臣蔡京等六贼。又於今年正月初六日三十日臣两诣登闻检院上书盖因太上皇南幸申言六贼之一奸一。又於二月初五日再合在学生伏阙下上书乞复用李纲并乞罢李邦彦等是日军民不期而会不谋而同者十馀万众扣阍号呼惊动九重论臣之罪自当诛戮陛下仁圣赦其万死在臣之分已是侥幸臣虽至愚粗知忠孝分义岂敢复萌一毫私心希朝廷恩赏今来遽被恩一宠一 令臣恐惧莫知所以伏念臣所言一奸一臣蔡京等六贼者以天下坏乱至极乃致夷狄(改作金人)侮慢中国上皇避位而去陛下新即宝位遽劳北顾之忧事至如此皆京等所致臣等诸生谓陛下即位之初当大明诛赏以示天下。又况方欲鞭笞夷狄必(删。又况至此九字)先立我国威以正内势六贼不灭国威不振是必先诛京戏等然後赏罚明而国威立则在位之臣必能悉心协力助陛下大有为於天下谁敢怀一奸一误国如京等耶夷狄(改作敌人)闻之必望风远遁此臣伏阙之本心也。二月五日所言乞斥李邦彦等而复留李纲盖於初四日早闻得李纲废罢而军民怨愤汹汹可畏臣等深恐不测之变瞬息窃发料朝廷之上侍从台谏之中必无为陛下言者故乞亟复李纲以安军民之心此臣等伏阙之本心也。臣等诸生遭遇圣明各欲尽忠竭孝以戴君父事干社稷大计奋不顾身为陛下言之岂敢於此侥幸官爵臣谓今日之所急者退小人进君子修政事攘夷狄(改作诘戎兵)小人未尽退君子未尽进故政事未甚修而夷狄(改作戎兵)未易攘(改诘作)也。方今天下事无大小罔不蛊弊正须振颓起废凡事刮磨整齐之然後可柰何犹坐视而不救乎!臣知之矣。其大意有二焉陛下不断则主威不立大臣怀私则公道不行主威不立则虽有大禹之忧勤文王之恭俭未能济功也。公道不行则虽伊尹之志周公之功亦不足观也。已臣何以知陛下之不断而大臣之怀私乎!蔡京蔡攸尚逭典刑臣以是知之也。蔡氏罪恶贯盈虽族灭不足以偿天下之愤自崇甯以来蔡京专权跋扈坏乱天下窥伺神器动摇国本天下共愤之台谏之官如陈瓘任百雨何昌言一江一 公望等论列京罪章数十上近日言者备疏蔡氏父子之恶众论不容如此终未正厥典刑以诛殛之臣以是知陛下之不断也。臣亦知陛下非不欲殛诛其人也。所以未能断然不疑者岂朝廷之上有为之营救也。乎!今诸大臣率多蔡氏之一党一 往往附会牵合以蔽蔡氏之罪臣以是知大臣之怀私也。臣谨按蔡京用事每有异心盖尝与蔡崇一陰一谋是时陈瓘之子来诉於朝蔡京怒之编置海岛天下州郡城门之嚮帝都者素号朝天门京乃令更名曰:朝京欲为天下朝已之谶创兴学法以贡士退归者为退送意谓送者宋也。欲为退宋之谶甚者建四辅以分天子之兵置三卫以弱天子之势托祝圣而植临平之山假利民而决兴化之水动皆不轨致侄俣之告变而缪为心疾受孟翊之讹言而与之以官赵直以妖术附之张大臣窃议其恶前後言者论之甚详想章疏具存陛下试取观之可知其一奸一也。至於复道曲河相通宫禁胁持君父言者或未及之。又改公主郡王县主为帝姬宗姬族姬此其用意犹章章者盖赵出羸姓而姬姓蔡所自出京乃使天子之女悉从已姓悖逆不臣有如此者顷岁张怀素与吴储等谋等谋反为范蓼所告开封府制勘怀素供备言京尝有谋是时开封尹林摅御史中丞余深实主其事二人乃京死一党一 力为掩覆凡文款及京者必令禁毁京遂幸免其後摅深骤迁宰执皆京报之也。京在相日动以数年不除一谏官意欲掩上皇从谏之圣以绝天下议已之言愚弄朝廷几同儿戏天下皆知京有宗楚客之心使其得遂厥志必为王莽无疑幸宗社之福其志弗遂耳京兄弟被遇三朝崇甯间京为宰相卞为元枢弟兄将相之权国朝以来所不许也。京之凶焰可畏当时无敢言者京父祖子孙坐享高爵厚禄侥冒恩一宠一 二十馀年义当子子孙孙捐躯报国前日边报警急适在陛下即位之初北顾警挠不胜社稷之虞蔡京蔡攸乃与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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