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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怒打风尘染

李禄生一袭青色宫装,一看到璃月,就捧着张黄色诏书走到璃月面前,严肃的道:“皇上赐婚,南宫璃月接旨。”

“什么?”璃月疑惑的看了看众人,在雪一儿的拉扯下硬是不情不愿的给李禄生拜了个万福礼。

李禄生将圣旨展开,将拂尘搭到肩上,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户部尚书之女南宫璃月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赐与德才谦备、年轻有为的沁一陽一王为后,马上完婚。钦此。”

“马上完婚?”璃月惊愕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要她嫁那个丑陋无比、邪魅冷血的沁一陽一王,不可能,她要拒婚!

璃月正要开口,身一子已经被那群侍卫扔进边上的大红轿子里,她急忙镇定下来,准备先观察现在的形势。

突然,轿子被一脚踢开,只见一身红裳的沁惊羽正邪恶的看着她,兴奋的邪邪一笑:“一娘一子,我们马上洞房。放心,你嫁给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嘿……”

“我不要,你这个混蛋,丑八怪,你滚开。”璃月说完,猛地一把夺过侍卫手里的刀,作势欲往沁惊羽砍去。

谁知,沁惊羽力气太大,猛地抓住她芊细的小手,那把大刀咣铛一声落在地上,接着,在璃月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把扯下头上的旒帘。

不扯不知道,一扯吓一跳。只见他满脸血红蜘蛛网交织纵横,脸上是有浅到浓的色斑,一张脸红青相间,丑得要命。而且,他还朝璃月邪恶的一奸一笑,“一娘一子,我们就在这里洞房吧?”

“你滚开!”璃月大吼一声,手中银针啪的刺在男子腰处,突然,没来由的,他转了转眼珠,翻了翻白眼,“咚”的一声昏倒在地上。

“我不洞房,我要退婚。”

“啊,我不洞房!”正叫着不洞房,璃月突然“啊”的一声惊声而起,胸前因喘着粗气而剧烈起伏,她紧紧抱住被子,迅速看了看四周。

“原来是做梦,吓死我了。”璃月赶紧跳下床,再次看了看四周,当她确定自己正在琉璃苑时,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那梦,真可怕,好好的怎么会做这种梦,皇帝竟然要把她嫁给沁惊羽。幸好,这只是个梦,不然,她誓死也会反抗,因为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么丑的男人。

花灯会都结束三天了,她竟然还会做那种梦。

“嘎吱”一声,木门被雪一儿推开,雪一儿端着铜盆走进来,当她看到已经起床的璃月时,急忙将铜盆放下,“小一姐,你醒了,洗把脸吧。”

“放在那儿。”璃月漠然说完,在雪一儿的打理下,不一会儿就整理完毕。

一袭淡粉色轻纱衬得她愈发清纯,看着镜子里的一头乌色长发,璃月突然记上心来,天天都是直发没意思,何不换成卷发?璃月很怀念她在现代那一头淡黄色的卷发。

接着,她叫雪一儿在她头上绑了几支木簪,吩咐雪一儿将她的头发绕木簪卷了好几圈,在绕之前木簪都用慢火烤过。

一个时辰后,雪一儿将璃月头上的木制簪子取下。

不一会儿,一丝丝微卷浓密如海藻般散发出晶莹光泽的卷发垂落在肩头,璃月将一件雪纺冰蚕丝制成的外袍披在半一裸一的香一肩上,将垂下来的卷发轻轻拨动,美如画中仙子。

深黑色的波一浪一长发在太一陽一光的照耀下反射一出清冷而华丽的色泽。白色的雪纺长裙,边上绣有层层叠叠的蕾一丝,摇曳出妩媚的弧度。白皙如玉的瓜子脸,贴于脸颊的卷发,微微上扬的红一唇,妩媚动人。

这古代的女子也时兴做头发,不过她们是盘成复杂高贵的髻,像风姨一娘一额边的铜钱弧形刘海,也是丫鬟给她一精一心烫成的,看来,这些古人也很聪明。

整理好着装,璃月昂然踱到那架乌木色的心弦琴面前,走到琴前边,她细细观察了这琴几眼,发现它除了外表华丽之外,和其他琴也没什么区别。

都说这琴可以杀人,她如何杀?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眼底闪过嗜人的锋芒,赤焰阁,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敢刺杀她,她要让他们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小一姐,这是那天你赢得的夜明珠,我给你用一根流苏带子系好了,给你。”雪一儿笑吟吟的说完,将那颗夜明珠递给璃月。

璃月看了眼璀璨生姿的夜明珠,目光淡然转了转,眼底隐藏着浅浅的暗芒。这夜明珠,究竟有什么玄机?

玉手轻轻伏一在心弦琴上,璃月十指轻挑,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就是没有什么杀气,放在这里,就像一把普通的琴。

试完琴,璃月又走到那盏漂亮的月仙宫灯面前,芊芊玉手滑过宫灯垂下的流苏,心里一片明静。

“七小一姐,老爷请你去前厅。”

这时,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到琉璃苑前,朝璃月禀报完,遂又跑了回去。

等璃月走到前厅时,发现一家人都站在那里,南宫幽若独自站在一旁,神情自然,招弟则跪在几人的前方,一脸羞愧。

南宫招弟边上站着的秦氏是满眼忌妒与愤恨,风姨一娘一冷淡的勾起嘴角,中间主位上,坐着一脸一陰一沉、瞬间老了十岁的南宫立。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璃月不紧不慢的走到众人面前,朝南宫立行了个礼,目光清浅幽深的扫了眼众人。

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难不成,她获得心弦琴这么多天,她们还放不下。

真好,她们越是放不下,越是难受,她心里就越痛快。

“咱们家被宣王盯上了。”南宫立长叹一声,掳了掳下巴的青色胡须,目光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南宫招弟一眼,暴厉大喝道:“都怪她这个祸种,和宣王的手下赌钱,赌输掉五千两白银、两栋大宅不说,还欠了宣王五万两白银,立了字据,摁了手印。刚才宣王派人来说,如果一天之内不把五万两白银还清,他就要收我们两家大铺。那两家主铺可是南宫家的主心骨,要是没有那两间主铺,南宫家必定衰败。”

“南宫家是昊云第一世家,父亲,敢问一下,我们家究竟有多少间铺子。”璃月心里咯噔一下,风尘染被她气晕了,忍不下去,终于要对付她了吧?

南宫立一面摇头,一边差人将一沓地锲、房锲等拿出来,叹了口气道:“南宫家本是昊云第一世家,可是近年四大家族竞争太大,他们绞尽了脑汁抢咱们家生意,我们家已经有好几处铺子常年处于亏损状态。其实我们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不是为父在朝为官,利用官职与别人谈大生意,咱们家早就倒闭了。上官家、云家、木家,哪家都有几个儿子上阵经商,他们都是生意一精一,头脑聪明,年轻有为。咱们家就我一个打理商铺上的事,除此之外,我还要管理户部的事,哪有时间管家族的生意?请的伙计没一个能信任,除非是自己的亲儿子,否则都不能相信。你几个叔辈们又处处想着捞咱们家的钱,别指望他们帮我,他们不暗中觊觎咱家财产都算好的了。南宫家一共有四十八间商铺,亏损的商铺有十七间,收支平衡的占一大半,只有五、六间铺子常年盈利。”

“什么?父亲,我们家不是好好的吗?真的到这一步了?”听了南宫立的话,南宫幽若惊呼一声,迅速和风姨一娘一对视一眼,眼珠子立即一精一明的算计起来。

“将来家族财产本来就由四房分。招弟输掉的宅子是我曾经分配给大房的,两栋大宅价值两万两白银,招弟不成气侯,把自己宅邸的地锲偷去输了不说,还欠下五万两大债,气死我了,一群窝囊废!”南宫立越说越气,脸色由青转白,猛地拍着胸口,边上的风姨一娘一急忙将茶水递到他手里,又帮他拍背顺气,目光则像刀子似的睨向南宫招弟。

连一直护着南宫招弟的秦氏也气急心慌,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扬起手“啪”的一声给南宫招弟煽去,恶狠狠的瞪着她道:“你这个该死的赔钱货,老一娘一当初真不该把你生下来,应该掐死你才对。说,你为什么要沾上赌一博这种恶习?一个女儿家,嗜赌比男人还凶,你……你气死老一娘一了。”

秦氏一脸气结惨白,目光凶狠如鹰,上次招弟找的那个王蟒就不是正经人,她当时还有些害怕。

没想到,招弟真和那些下三滥混上了,还输掉她视为珍宝的两栋大宅,把她后半生的依靠都给输掉了。

想到这里,她再看了风光无限的璃月,心里越发的气。

为什么柳心茹生的女儿如此争气,她生的就是个赔钱货?这南宫璃月以前还是个傻子,哪点比得过招弟,如今,她的招弟竟然连璃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气得她吐血。

要是醉兮在就好了,她至少有个儿子在手里,家产大半肯定由醉兮继承。至于风姨一娘一、柳姨一娘一,还有那个天天念经的楼姨一娘一,光凭她们妾室的身份,最多能分到几间铺子。

看来,这天要变了。

风姨一娘一不屑的瞟了秦氏一眼,目光落到地上的南宫招弟身上,一陰一陽一怪气的道:“姐姐,还以为你很会持家,没想到生了个家贼!招弟被采一花贼毁了清白也就罢了,竟然干出这等祸事。如果大房这样都能分大半家产的话,妹妹不服。”

“婉清说得对。我想通了,凤仙,就因为你是大房,我处处忍着你,让着你,你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还少?现在先不谈家产的事,我们应该先解决现在的难题。宣王有心要对付南宫家,如果不交出这五万白银,他肯定会带人抄了咱们家的主铺。主铺一毁,南宫家族势必完蛋。宣王底下有兵有将,有的是为他跑腿的狗腿子,我们拿什么和他斗?”

南宫立恼怒说完,一手抓起桌上的茶杯,还没开始喝,心里一股闷气溢出。脸色又一陰一又晴,冷不防的,他将那茶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溅得老早,吓得在场的人纷纷抖了抖,均把头低了下去。

南宫招弟一直跪在地上,身一子抖得厉害,一脸的憔悴与疲倦,哪有当初的神采?大概是被采一花贼事件弄得身心俱疲,知道自己是个残花败柳,索一性一破罐子破摔,越发的堕一落。

“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女不善。咱们还有醉兮,你赶紧把醉兮招回来,我一定一逼一他和你打点商铺,咱们家历经三代,千万不能垮啊!”秦氏一脸悔恨的咬着下唇,右手猛地抓起招弟的头发,把她的头“砰”的一声按到地上,一边按一边骂,“还不快给你爹磕头放错,你这小蹄子,老一娘一白生你了。”

怒骂完,秦氏抓起南宫招弟的头砰砰砰的往地上按,南宫招弟一边哭喊一边反抗,泪水和鼻水和成一一团一,“母亲,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是我财迷心窍,一心想赢宣王的钱,哪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现在才知道,宣王的钱哪是我能赢的,都是我鬼迷了心眼,我错了母亲。”

边上的柳姨一娘一实在看不下去了,迅速走到秦氏面前,一把捏住她抓招弟头发的手,“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女儿?招弟犯了错,你也有责任,是你没好好管教她。现在你打招弟也没用,不如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秦凤仙!”南宫立也一脸鄙夷的瞪了秦氏一眼,右手“啪”的拍在紫檀木桌上,拍得桌子抖三抖,想想还不解气,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脚将秦氏踢翻在地,并用手指着秦氏的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看看你这副黑心肠的鬼样子,哪及心茹半分?来人,给我立书一封:秦氏凤仙善妒多言,立马卸下主母一之位。”

想想还不解气,南宫立又指着秦氏的鼻子,盛怒的道:“从今天起,不准你再插手帐房的事,现在你和婉清、心茹她们一样,等把这件事解决好,我再从她俩中选一位做当家主母。”

“老爷……”南宫立的话无疑是一颗惊雷,狠狠炸在秦氏心里,在这个时代,当家主母就是侍妾的天,地位尊贵。南宫立废了她的主母一之位,这无疑要将她推上绝路,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南宫璃月那小蹄子不就笑得更加猖狂?她要好好的活着,然后整死三房、四房,整得她们永远翻不了身。

一听到斟选主母一之位,风姨一娘一目光犀利的瞟到柳姨一娘一身上,一颗心吓点跳了出来。没想到这个柳心茹平时唯唯诺诺的,刚才竟然说得出那一番有道理的话,这个女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两母女,都不简单,她得好生提防着才是。

众人正各怀心思之时,突然,守门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汗之色,“老爷,不好了,宣王带人来要债了。”

“什么?来得这么快。”南宫立恨恨捏紧拳头,目光一陰一沉的看着院子,只见后面一脸一陰一鸷的风尘染,领着二十多名侍卫气势迫人的走了进来。

风尘染身着一袭紫色锦袍,腰系鎏金玉带,手持一一柄一象牙折扇,目光森寒似铁。一看到后边的璃月,他眼里闪过一抹冰冷,随即将目光移向南宫立。

今日的璃月身着一袭粉色纱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碎红的梅花,一头乌黑的头发打成小卷儿,整个人看起十分妩媚。

而她那淡漠清雅的眼神里,却透着浓浓的清纯,果然是昊云第一美人,无论怎么打扮,穿什么,都能将人的目光吸引住。

他当初,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些呢?

“宣王吉祥。”南宫立并没有十分惊慌,不卑不亢的走到风尘染面前,拱手朝他行了个臣礼,“不知宣王大驾南宫府,所谓何事?”

“本王所谓何事,南宫先生心里应该有数才是。”风尘染目光冰冷的扫过众人,最后在璃月脸上停下,暗忖一声,如今他一逼一到她家里来,该是她向他求饶的时候了吧。

璃月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淡笑,风尘染不过二十一岁,行一事作风却不是一般的老练。果然是皇家子弟,从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惯了,和父亲说话,比父亲气势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来做什么。

“宣王,小女年幼无知,老夫愿替她赔万两白银,不知宣王能不能将大事化小?”南宫立心底怒气氤氲,无奈面前是权势滔天的王一爷,他这个二品官员在亲王面前,算得了什么。

如果宣王将此事宣扬出去,南宫家族颜面何存?他又如何立足于四大家族之首。

风尘染轻扬嘴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讪笑道:“南宫招弟输给本王五万两白银,你想拿一万两就打发本王,把本王当什么?”

“王一爷,小女赌艺不一精一,和你赌必输无疑,明知她会输,你还和她赌。王一爷这不是为难老夫?”南宫立目光微敛,眼底透出一股浓浓的寒光。

南宫家族在昊云影响力不小,就连皇帝都忌他几分。如果是曾经,他可以底气十足的和宣王辩论,如今家里日渐衰败,眼看就要被其他三家取而代之,他得小心应对才是。

搞不好,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这个户部尚书的官位都恐不保,又如何保这家业?

风尘染冷眼睥睨向南宫立,摇头道:“南宫先生,不是本王不给你面子,府上六小一姐硬要与本王属下风劲赌,愿赌服输。南宫先生,你不会赖帐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昊云第一世家的地位恐怕将不保。”

“王一爷,五万两老夫现在实在拿不出来,可否宽限几天?”南宫立眉眼微转,早就知道推托不过,突然,他瞥了璃月一眼,像逮到根救命稻草似的看向风尘染,“宣王,怎么说曾经你也是璃月的未婚夫,你当初把她抛弃,如今,能不能看在退婚一事给老夫个面子?”

一听到有转机,边上的风姨一娘一也赶紧媚一笑的看着风尘染,“王一爷,怎么说咱们两家以前也是姻亲,璃月做你的未婚妻十年,没有一爱一情也有些友情。要不,如果你不嫌弃,让老爷把璃月送给你做妾?”

如果把璃月送给风尘染做妾,一来可以缓解赌债之急,二来可以把璃月这个眼中钉拔掉。风尘染那么讨厌她,她嫁到宣王府去,还有好果子吃吗?

风姨一娘一一说完,璃月就满眼冰冷的瞪着她,目光冷洌一逼一人,眼里似有无数暗刃射一出,看得风姨一娘一赶紧转过脸,不敢再看她。

一听自己女儿要被嫁过去做妾,柳姨一娘一急得赶紧护在璃月前面,“王一爷,你大人有大量,我可以把所有首饰给你,只求你一件事,不要糟蹋璃月。她本来就是嫁不出去的姑一娘一,要是再去宣王府做妾,这就是一逼一她去死!”

说到最后,柳姨一娘一瞪大眼睛,神情无比冰冷,不知哪来的勇气,恨恨的道:“如果谁要我女儿做妾,我就是死,也要跟他拼了。”

她冷冷站在原地,目光冰冷,脸上一副清冷之色,哪像平常那个胆小的四夫人。现在的她,已然学到璃月几分镇定。

璃月一直不说话,只是暗暗的观察所有人。心里冷哼一声,个个都想害她,她会让她们知道,害人不成终害已是什么意思。

本来她巴不得南宫家破产,让大房、三房身无分文,从此变做穷人妇,苦死她们。可是她刚才似乎听到四房也有财产,如果这些财产中有她的一份,她岂能坐视不理,任由风尘染抢了去?

她从来不觊觎别人的东西,她的东西也不由别人掠夺。要是谁敢打她和一娘一亲的主意,她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看着神情肃然的柳姨一娘一,风尘染淡淡瞥向璃月,当他听到风姨一娘一要把璃月嫁给他做妾时,他心里攸地紧了一下,甚是欣慰,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是堂堂王一爷,就是心里再欢喜,也不能表现出来。如果有机会把璃月娶进王府,他会想方设法让她臣服他,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他肯娶走,是她修了几世的福份。

“哼!”他冷哼一声,故作不屑的看了看一身魁梧的风劲,拍了拍风劲的肩道:“像南宫小一姐那般嫁不出去的女人,别说给本王做妾,就是配本王风劲,也配不上!”

“很好。”

风尘染才说完,璃月便昂首徒步走到他面前,一句“很好”,说得众人一大惑不解。璃月再厉害,也斗不过风尘染,她想怎么做?

“宣王,你说我六姐输了你五万两白银,可有字据为凭?”璃月虽然没风尘染高,不过气势一逼一人,目光森寒,模样镇定,冷冷伫立在原地,给人的感觉罩满光环,硬是将所有人给比了下去。

“璃月,你要干什么?”见璃月态度冷淡,风姨一娘一急忙跑到她跟前,体贴的拉着她,又讨好的看向风尘染,“王一爷,你别见怪,璃月这孩子就这样,其实,她是很喜欢你的。她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真的。”

“你说什么?”风尘染眼珠有些明亮,目光有些惊异的看着风姨一娘一,她刚才说,说璃月做梦都在叫他的名字,这是……真的?

“我说,璃月很仰慕你,她从小就喜欢你。被你退婚在家,她真的好伤心,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嗓子都快哭哑了。不如这样,你看在她对你多年不变,仍旧一往情深的份上,纳她为妾。”风姨一娘一小算盘打得蹦蹦响,如果宣王纳璃月为妾,那南宫招弟那笔银子,不就一笔勾销了吗?

那笔银子,可也有她的一份,她怎能不上心。

现在,就看璃月这丫头开不开窍了。

风尘染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尤其是见璃月不说话,他更加笃定了风姨一娘一的话。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璃月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明明一爱一他一爱一得要死,天天在他面前装清高,他还以为她真这么洒脱,说不一爱一就不一爱一。没想到,她和那些花痴女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她多了别人没有的手段和心计而已。

对于风姨一娘一的话,璃月觉得很无语,但她暂时没声张,只是在心中盘算解决问题的办法,没心情去观察风尘染脸色的变化。

见风尘染态度有些好转,一旁的南宫立则有些担忧起来。

婉清没见过什么世面,自然不知道宫宴上璃月有多出风采。而且,宫宴上皇帝还为璃月赐婚,太妃给她选的对象不是首富公子,就是官家少爷,甚至后面还将她指婚给沁一陽一王,都被她一一拒绝。

婉清她们不知道璃月现在有多抢手,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嫁不出去的废物女儿。他可不同意,他决不会让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做别人的妾,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他的璃月,完全可以嫁个比风尘染优秀十倍的男人。

璃月思索一阵,见风尘染后边的风劲已经将那张字据拿了出来,她正要伸手去接,风姨一娘一一把打了下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璃月淡漠冰冷的看着她,目光里的熊火越积越多,这个风婉清,是要挑战她的底线吗?

如果是,她会让她知道,她南宫璃月,不是好惹的。

“璃月。”风尘染赶紧凑近璃月,小声细道:“宣王口气已经缓和,只要你同意嫁给他做妾,那笔银子不就一笔勾销了。而且,以后你就是王一爷的侍妾,风光无限,谁还敢瞧不起你?”

“是吗?”璃月声音冰冷且彻骨,重重的响彻房间,她一个箭步走到风劲面前,把那张字据拿在手里,又转身看向风姨一娘一,冷声道:“三夫人,你真丢人!家里哪个像你一样谄媚讨好的?你这样做,把父亲置于何地,别人不知道,还以为父亲也是那种趋炎附势、谄媚懦弱的小人!”

璃月一字一顿说完,那一话立即像玉珠般清洌落地,南宫立满眼得意的点了点头,又狠狠瞪了风姨一娘一一眼,吓得风姨一娘一急忙退到后边,掳了掳嘴,什么都不敢再说。

见风姨一娘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璃月嘴下更不留情,“家人虎视眈眈的敌人来袭,你一个做母亲的,不仅不和父亲站在同一战线,还伙同外人出卖我。把我推进火坑你就好安心了,对不对?你自己不也有个南宫幽若吗?你怎么不把她嫁给别人做妾?”

璃月一说完,风姨一娘一更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反驳,偏偏璃月又说得对。

风姨一娘一就是一个恶毒狠心的一奸一诈女人,璃月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她想把她推进火坑,那她就偏不如她的愿。反而,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该让南宫幽若嫁给别人做妾才是。

“妹妹,一娘一亲也是为整个南宫家族好,如果你嫁给王一爷能替爹爹解决困难,你就是南宫家的恩人。再说,王一爷玉树临风,是昊云人人皆之的才子,好多女人梦寐以求都想嫁他,你该感到高兴才是。如果你不愿意,姐姐也不一逼一你,姐姐只是说实话而已。如有得罪,请妹妹多担待才是。”

南宫幽若不平不缓的说完,赶紧跑到风姨一娘一边上。她这么说,只想给风姨一娘一一个台阶下罢了。

对于这俩母女的戏,璃月觉得有些好笑,真愚蠢!

“那你嫁啊!”璃月不紧不慢出声,目光直视南宫幽若。

南宫幽若一听此言,脸上立即浮起一抹红晕,虽然宣王平时为人一陰一冷了些,可他毕竟是个人上人的王一爷,如果他要娶她,也未尝不可。

风尘染则鄙夷的睨了南宫幽若一眼,薄唇浅浅勾起,冷然看向璃月。

“南宫小一姐,字据你可看清?上面是南宫招弟摁的手印,你不会说这是本王造的假吧?”风尘染冷笑一声,锋芒直一逼一璃月。

璃月淡然伫立,冷笑一声,“看清楚了。”

说完,她把字据递还给风尘染,继尔冷道:“既然是赌债,就应该在赌桌上还。宣王,我与你赌一把,如何?”

“你也会赌?”风尘染有些惊愕的看着璃月。

面前的女子是一头微卷的秀发,卷发如海藻那般柔美。软一软的、淡淡的,她那一头漂亮的卷发,在窗外一陽一光的照射下,竟然带着几丝淡淡的妩媚,很是惊艳。

琉璃一样的一陽一光打在璃月乌黑的秀发上,此刻的她显得高贵异常,看得风尘染差点移不开眼。蓦地,他猛地收回目光,为自己被她恍了心神而懊恼,懊恼中,又带有几丝惊喜。

她,真的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只是略通一二,哪及得过宣王?”璃月说完,冷然走到那张大方桌前坐下,目光冰冷的看着风尘染,“你们赌的是什么?”

“马吊!”

马吊,不就是今天的麻将吗?麻将,中国的国粹。

璃月计上心头,眉梢微微一蹙,眼里立即露出些许惊奇,装得有些兴奋的样子,“这个可以。”

如果她装作不会,风尘染必定不会同她赌。如果装得十分在行,风尘染想压制她,当然会和她赌。

这个时候,不能太自信,也不能太害怕,太自信容易吓跑对手,太害怕容易使对手失去与自己赌的兴趣。

“好,上竹骨牌。”

风尘染凌厉的说完,轻挥衣袍,兀自走到璃月对面坐下,目光一直落在璃月身上。

他目光有些飘忽,这璃月究竟会不会打马吊,如果会,她在哪学的?如果不会,她又怎么敢和他赌?

以前璃月缠了他整整十年,他最了解她会些什么,不会些什么,她只会往脸上涂生粉、辣椒、大红胭脂,就是不会琴棋书画。她会伊伊呀呀的边笑边叫,叫着叫着滚到泥地里去,就是不会诗词歌赋。

柳芊芊、云绿妆等人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只要她们不高兴,她就是大家的出气筒。一张脏脸经常被打得红肿不堪,丑得要命。

他只知道她是个人人鄙夷的傻子,却不知道她会这样会那样。他早就断定,眼前这个璃月,不是以前的璃月。

如果真的是伪装,她不可能伪装那么多年,这种噬骨的伪装,就是神也受不了。

面前这个沉稳淡定的女人让他惊奇,也让他暗生提防。

紧急着,风劲将一副一精一美的竹骨马吊牌排到方桌上。

马吊以苍竹的粗骨刻成,上面的花样有梅、兰、竹、菊、春、夏、秋、冬、筒、索、万、东、南、西、北风,和今天的麻将差不多。颜色五彩缤纷,晶莹剔透,在这个时代是贵族们才能玩的玩意。

“宣王,马吊的规矩是什么?”璃月在问话,目光却一直盯在洗牌的风劲等人身上,她可不想让他洗一副老千给风尘染。

“就你和我对打,掷骰子做庄,打二十圈。至于赌多少,南宫小一姐你说了算。”

风尘染这次来要五万两白银,得赌多大、赢多少番才才将它扳回来?

“我这人简单,不喜欢赌多赌少,麻烦。”璃月看了眼有些心急的南宫立,冷然道,“这样吧。打二十圈,如果我赢的圈数多,南宫招弟欠你的五万两白银就算了,如果你赢的多,南宫家除了还招弟欠的五万白银,再奉上五万,如何?”

“你倒是敢说。”风尘染不屑的扬起嘴角,“吹牛你倒是厉害。这样,如果你赢了,五万白银就此作罢,本王分文不取。如果本王赢了,你必须得卖给本王做妾,银钱一两。”

风尘染说的是“卖”,而不是“嫁”,嫁,对女人来说何等的尊贵。而一个卖字,彻彻底底的把她贬低到卑微的泥土中去。

而且,他说银钱一两,意思是,她南宫璃月只值一两银子?

好,她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后悔。

“少废话,开始。”璃月冷冷说完,伸手正要去夺骰子,哪知风尘染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骰子夺到手中。

“我先来。”他是男人,当然得由他先来,哪能由面前这个小女人耀武扬威。

璃月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不服输的他会抢,她刚才只是装个样子罢了。

“五点。”风尘染将骰子推到璃月面前,眼底氤氲丛生,他不相信璃月才掷到六点。

果然,璃月微微一动,只掷了一点。

风尘染五点,当然是他做庄。他沉稳的开始摸牌,璃月则气定神闲的跟着摸。

待摸一到十四章牌的时候,风尘染是一脸的惊异之色,他的牌很好,一坎一坎的全连在一起,差点就天胡。

而对面的璃月,则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牌,不表现出牌好的得意,也不表现出牌差的心虚。一张脸训练得波澜不惊,鲜少有人做得到。

风尘染开始出牌,一边出一边观察璃月的表情,边上风尘染的跟班立即小声给他助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也想和我们家王一爷赌,小心别输死才怪。”

“能得咱们王一爷赏识,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不知满足的女人。”

“她这样的还想嫁谁,皇上、沁一陽一王?”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最好照照镜子,免得心高气傲,将来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一娘一。”

风尘染手中牌很好,他也难免生出骄逸之气,自得满满的睥睨璃月,“如果不会,可以直接认输,不用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你嫁给本王做妾,是你赚到了。”

“抱歉,我对你没兴趣。”璃月脸上露出个淡漠的微笑,刚才摸牌的时候,她就算出风尘染要哪只,想到这里,她将那只三筒“砰”的一声拍到桌子上,声音又大又响,极有气势。

“有气势也没用,我要的正是这张。”风尘染说完,眉梢轻挑,边上的风劲急忙将他的牌倒下,示意他和牌。

璃月嘴角扬起一抹嗜人的微笑,淡然直视风尘染,“继续。”

一共二十圈,如果她连输九圈的话,还有十一次赢的机会。

璃月暗中记上心头,然后收回脸上的微笑,渐渐变得小心谨慎起来。要伪装一门自己一精一通的东西,还真难。

第一圈,风尘染才出三章牌璃月就输了。

第二圈、第三圈,直到第九圈,打不了几转,璃月都一下子输掉。

看璃月输了这么多,后边观战的南宫立们急得满地跺脚,柳姨一娘一一边抹泪,目光一边盯着侍卫手里的大刀,如果璃月输了要被迫嫁给风尘染,她今天就以死相一逼一。她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女儿的自一由。

风姨一娘一眼里一精一明毕露,和南宫幽若得意的对视一眼,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好戏。看璃月大大咧咧出牌的模样,就知道她是个不会打马吊的角色。

南宫立也担心得打紧,可是璃月已经上赌桌,风尘染的人又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他就是想说,也不敢上前。

“璃月,是一娘一亲对不起你。都是一娘一亲不好,没好好照顾你……”柳姨一娘一一边一抽一泣,竟小声的啼哭起来,边上的无心、雪一儿急忙用手帕替她拭泪。

雪一儿知道小一姐厉害,什么都会,但她从未见过她打马吊。而且小一姐乱打一通的模样,的确是不会的样子,要是这样下去,小一姐肯定得输给宣王做妾,小一姐这辈子就算完了。

她现在和宣王势同水火,嫁给宣王一定不会幸福。

连赢了九圈,弄得风尘染都差点不想继续下去,他目光一陰一沉的盯着璃月,见她虽然很有气势,却次次输牌。

他懂了,璃月那气势是故意装出来的。他就知道,一个傻子会什么?

夺琴大会上侥幸得胜,虽然她当时露了一手一精一湛的琴艺,不代表她会其他的。

看来,他刚才真是高估她了,刚才他还一直提防,想尽办法猜璃月的牌。现在看来,她出牌杂乱无章,毫无章法,根本就是乱打一通,不足为惧。

“连输九圈,如果我再赢两圈,南宫璃月,你就输了。”风尘染得意的轻哼一声,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但是现在他胜券在握,何须再小心翼翼。何况,对面只是个女人而已。

“南宫小一姐,既然都输了,那剩下这两圈也不必打了,我们宣王花一两银子买你,是看得起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是别的女人,倒贴给咱们王一爷,咱们王一爷都不要。你值一两银子,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瞧不起她,奚落她?难道,这些属下就是宣王的门面?真是一丘之貉,难道风尘染不知道,什么样的主子,调一教出什么样的人才吗?

也是,这个男人一陰一险虽一陰一险,不过才二十一岁,再怎么成熟老练,也是个含一着金汤匙长大的皇子。从小养尊处优,不像她那样是一步步奋斗上来的,所以,在外面难免得意忘形。

她不明白,以前的傻小一姐,怎么就看上了这等“人才”。

“宣王,难道你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所谓,什么样的主子教导出什么样的奴才,你的奴才一副仗势欺人的狗嘴模样,真可笑。”璃月摇了摇头,满脸的正经与不屑。

“都给本王闭嘴。”风尘染促狭皱眉,不悦的眯起凤眸,边上的下人们立即闭嘴,不过个个都一脸鄙夷的盯着璃月。

璃月心里冷笑,这群下人,似乎还以为她是以前的傻子,也是将她欺负惯了的吧。

“宣王不要着急,还没到最后关头,你怎知你一定赢?”璃月说完,突然一个前倾,玉手一不小心打在竹骨牌上,在将骨牌打乱的同时,她立即将它们重新换了个位置摆正,还故作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没稳住。”

风尘染惊讶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玩牌最重要的不是运气和牌技,而是如何出老千,刚才她码好的位置,竟然让璃月误打误撞给摆乱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牌阵被她破坏,他仍有十分的把握得胜。

璃月眼睛在笑,眼珠却无比淡漠,两人将牌抓在手里,风尘染一看,一下子傻眼了,他手里是竟有五章北风。

北风一共只有四章,他却摸一到五章,他一下子傻眼了,忙将牌给扑上,生怕别人看见。

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因为先出老千的是他。刚才那牌被璃月随便和了一下,重新排列后,就成了这副模样,也太神奇了吧,她是怎么将牌变成这样的?

“宣王,出啊。”璃月将手中牌顺好,目光犀利的盯着风尘染。

风尘染忍住疑惑,“咚”的一声,打了章北风下去。

“一色双龙会,和牌。”璃月赫然将手中牌倒下,她要的正是那章北风。

风尘染见璃月手里还有两张北风,惊讶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一共七章北风。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手里有北风,也无法议异,只得将牌一下子推进牌桌。

作为一个豪门女总裁,她会连牌都没玩过么?她曾经连续两个月在拉斯维加斯赌一场开董事会,一边玩牌,一边观察下属的表情。

在玩的过程中,要做到定力果断,放手为定,一精一力集中,不应悔牌;要败不气馁,胜不骄横,真正懂得牌技有高低之分,手气有顺逆之别。

无论赌什么,都要有强大的气场,不过,也得做做伪装,不能让对手看透虚实。

“算你狠,继续。”接着,风劲等人又来砌牌,璃月则一直冷冷盯着风尘染,和她玩老千,他还嫩了点。

十圈,璃月才赢一圈,南宫立他们全都喟然叹气,后面十圈,璃月不可能全赢。看来,她是输定了,注定要嫁给风尘染做妾。

南宫幽若目光死死盯住璃月的牌,心里狠狠暗忖:输吧,输吧,最给输死,嫁给风尘染做妾。将来如果自己捞了个正房当,一定把璃月狠狠踩在脚下。

这一次,由璃月做庄,当然由她掷骰子。

璃月轻执玉骰,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一精一明,“宣王,这次我说了算,不知道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哼,不知道谁靠运气才对。”风尘染语气强硬,态度仍旧嚣张傲慢。

璃月不理会他,迅速将牌子摸完,右手轻轻在牌背上滑过,随便点了章出。等风尘染再出两转,璃月暗杠一只,玉手才摸起牌,突然“啪”的一声将牌拍到桌上,冷声道:“杠上开花。”

“杠上开花?”不光风尘染,南宫立、风姨一娘一等人立即凑到璃月边上,个个眼珠子瞪得老大,他们眼里有惊奇,有疑惑,有不信,有怀疑。

“继续。”不待风尘染反应完,璃月继续掷骰子,她虽没怎么学过玩老千,不过她是聪明之人,看过就会。

此刻的风尘染在她面前,一下子变得渺小起来。

接下来,第十二圈、十三圈、十四圈……直到十九圈,璃月都以对对和、小四喜、清一色、大三元、小三元等迅速和牌,而她对面的风尘染,牌则乱得一一团一糟。

他还没想好出哪张牌,璃月就和了。

和得如此嚣张,璃月也没想到,她笑眯眯的把一玩着手中玉骰,冷笑道:“宣王,二十把牌,我和十把,你和九把。最后一把,打不打我都没事。如果你赢了,最多打成平手,如果你输了,那五万两字据可要如实给我,免得传出去别人说宣王你输不起!”

“大言不惭,你以为本王斗不赢你?你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风尘染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冷汗涔一涔,他是做梦都没想到,璃月会玩老千,而且技术超越他百倍以上。

对付南宫招弟那种无知花痴他可以,可是对付璃月这种赌一场高手,他却一点把握都没了。这个璃月真会伪装,开始装不会,一通乱打,让他分了心神,心高气傲起来。

在第九圈的时候,她就转败为胜,还赢得如此利落,吓得他心脏突突直跳。都玩老千,偏他又不敢讲明,都被璃月看穿,他还能玩什么。

该死的南宫璃月,如果这次他输了,他还会想其他办法来对付她。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风尘染不是好惹的,他会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向他求饶。

“南宫招弟欠本王银两在先,如果最后一圈打成平局,本王可以少收三万两。”风尘染睨向璃月,得意的冷笑道。

“好,就依你所言。”给他点颜色,他倒开起染坊来了。

后边的南宫立们心一直吊在嗓子眼,差点就蹦了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除了医术无双之外,赌艺也十分一精一湛。

这么厉害的赌一技,她走到哪都能生存,随便去赌一场赌两把,就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是,平时她从来不赌一博,今儿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一个所有人都有的疑惑袭上他心头,那就是,面前的女儿,不是他以前的璃月,她已经换人了。虽然样子没换,可她的灵魂,早就换了。

璃月也不和风尘染较真,毕竟南宫招弟惹事在先,能将五万两白银免去已经是风尘染的底线,所以她就不要加赌注。

如果依她以前的个一性一,她会诱一惑风尘染把自己的宅子、商铺全部赌上,再一举将它赢光。可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堪虞,不能一次解决风尘染,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而且,还得不动声色的扳倒他,最好让人看不出是她干的。

这是最后一圈,风尘染格外上心,他正危襟坐,认真盯着璃月手中的骰子。

璃月用余光瞟到风尘染的模样,计上心头,故意掷了个五点。

果然,一看到是五点,风尘染眼里立即闪过一抹一精一芒,牌是由风劲他们砌的。掷到风尘染想要的点数,他就能摸一到自己称心如意的牌。

一将牌拿到手中,风尘染眼里更加兴奋,大掌滑过骨牌,他得意的睨向璃月,“报听。我看你这次还能赢。”

他的牌全是三只成一坎的大对子,而且一摸一到牌就叫牌,单吊一只九筒。风劲朝他使了个眼色,璃月摸了牌的下一章正好是九筒。

只要璃月出了这张,他就自摸。一看风尘染牌这么好,后边他的奴才们全都得意的睨向璃月,王一爷要赢了,马上就要赢了。

他们眼里全是浓浓的期待和惊奇,恨不得璃月马上摸牌打牌,然后让王一爷自摸。

在风尘染的急切注视下,璃月玉手轻挑,慢慢朝中间的牌摸去。这个时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那只手上,全都急切的想看她到底会摸一到哪张牌。

璃月懒懒睨了下面那张风尘染一直盯着的九筒,还没摸牌就突然将手收回。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她将自己的牌全数倒下,从最右边一抽一出一张九筒甩在桌上,故作迷茫的道:“好像是天和。父亲,你帮我看看,我不太懂。”

“你?你还说你不太懂。”风尘染气得瞪鼻子上脸,一个俊秀才子的风度在这一瞬间完全失去,璃月明明早就天和,为什么故意装作要摸牌的样子逗一弄他?

既然天和,直接把牌倒下就是,她为什么要勾起他想赢的欲一望。而且,她打的那张九筒,正是他要和的那张,该死的女人,她是什么时候把那章九筒换掉的。

而且,她明明一摸一到牌就是天和,为什么要做伸手想摸牌动作?该死的南宫璃月,竟然这么耍他,心计太深沉了。

“璃月,你这是天和,而且还是十三幺。十三幺,八十八番,天和,一百六十番。天和十三幺,加起来一共二百四十八番。”南宫立惊喜的说完,遂冷冷盯着风尘染。

璃月赢了,看风尘染能耍什么把戏,太好了,他的女儿终于不用做宣王的侍妾,而且又给他长了回脸。

“宣王,你输了。”璃月赫然起身,目光淡漠的看向门外,“字据拿来。”

风尘染气急败坏的瞪着璃月,很是不甘愿的将那张字据拍到桌子上,璃月也不怒,慢慢将字据拿起来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是南宫招弟的字迹和手印后,将它唰唰撕成碎条,然后放到油灯上一烧而尽。

做完这一切,璃月毫不留情的朝风尘染伸手,右手直指大门,“宣王,咱们南宫府是小庙,伺侯不起你这尊大神,请。”

一个“请”字,虽然简单明了,却是硬生生的赶风尘染走。风尘染都没对她客气,她对他客气什么?

风尘染脸色更加一陰一郁,目光森寒得快要喷一出火来,他满腹怨气难平,趾高气昂的走到璃月面前,“南宫璃月,你以为你是什么,别以为赢一次就得意洋洋。本王有的是钱,有本事你等着。”

“是吗?”璃月同样昂头,冰冷的和风尘染对视,眼里全是毫不畏惧的凛然之气,“我不想赢你的钱,我只想告诉你,不要试图和我斗,你不是我的对手。”

嚣张,这话说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哪是以前的傻子璃月能说出来的。

“你!”风尘染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辈子他哪曾受过这等气,当即,他狠狠捏紧拳头,鄙夷的讥讽道:“南宫璃月,你不过是本王甩掉的臭女人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在本王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最好给本王老实点,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风尘染才说完,面前的璃月已经满腹怒气,她冷冷瞪着他,右手五指捏得很紧,这个男人,先抛弃她还不说,如今还要卑鄙无耻的奚落她,简直狠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她已经被一逼一得毫无尊严可言。

“怎么?没话说了吧!你也会生气?我真喜欢看你瞪我的样子。原来南宫小一姐不是那么的镇定,你也有喜怒哀乐,我还以为你永远是一块冰呢!”风尘染冷笑一声,说完,突然朝璃月伸出手,正要去摸她的小一脸。

“王一爷,请自重,璃月是未出阁的姑一娘一,不是你能动手动脚的。”璃月忙往后退一步,目光森寒的盯着风尘染。

风尘染冷笑一声,刚才赌掉的怨气仍积聚在心,看到面前唇红齿白、光芒绽放的女人,他真想凑上去咬她一口。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心里想的,面上立马做了出来。风尘染攸地凑近璃月,右手迅速拂到璃月脸上,正要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被摸住脸的璃月猛地扬起手,满身的怒气全凝聚在右掌,“啪”的一声,狠狠煽在风尘染那似笑非笑的脸上。

“啪”!这一掌,声音大如惊雷,煽得风尘染眼冒金星,脑子懵了似的愣在原地。

边上的人,全都瞪大嘴巴,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璃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迅速收回手,冷冷伫立在原地。手心紧紧一握着三枚银针,如果风尘染敢动她,她就让他当场毙命。如果不是他轻薄她,她也不会出手,女儿家把名节看得很重要,她也如是。

反正她是再世为人,早就死过一次,和风尘染一命抵一命,她赚了。鱼死网破,是此刻最坏的打算,敢打王一爷,她就做好和他拼命的打算。

“大胆南宫璃月,你竟……竟敢打王一爷,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打入大牢,鞭笞至死。”风劲气愤的瞪着璃月,大手一挥,身后的侍卫手持迅速持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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