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大婚
稳稳坐在装饰华丽的花轿内,璃月才发现,因为要走三天,花轿是固定在马车上的,相当于车轿。
这样也好,马车总比人力稳当。
坐的是用朱红漆的藤子编成的坐椅,轿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红色围幛和珠帘。
四角悬桃红色彩珠,轿帏上面绣着一个金红色的“禧”字。
罩轿子的帷幕都选用大红色的彩绸,并绣有富贵花卉、丹凤朝一陽一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缀以金、银色,以烘托热闹喜庆气氛。
外面的柳姨一娘一则纵声大哭,情绪激动,南宫立赶紧扶住她,也一脸老泪纵横。
看着风光大嫁的璃月,南宫幽若狠狠扯着手里的锦帕,心里的忌妒可以把人烧成灰。
直到现在她都还有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她瞧不起的璃月,如今竟做了人上人。
这婚礼排场,就连一国公主都无法比拟,简直百年难得一见,侍卫、宫女、嫁妆等把整个巷子全占满了。
周围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把巷子挤得水泄不通,简直是万人空巷,热闹程度可以比得上皇帝迎娶皇后了。
别人欢呼的欢呼,舍不得哭泣的哭泣,只有轿子里的璃月神情淡漠。
这本就是政治联姻,她只不过是皇帝的棋子而已。
反正她不会一爱一上任何男人,嫁给谁不是嫁?
沁惊鸿翩翩红袍飞舞,高大英武的骑在骏马上,辰时一到,他便转身朝南宫立拱手道:
“南宫先生保重,本将先迎七小一姐出发,待回门时你们又可以看见她了。”
南宫立眼里透着泪光,同样拱手回礼,用沉稳粗犷的声音道:“将军一路平安。”
“所有人列队,出发。”
沁惊鸿头上的翊林盔熠熠生辉。后面垂下来的红色璎珞把他衬得英武一逼一人。
他神情淡漠,目光冰冷,策马领在花轿前头。
接着,仪仗升起,前面是将士、炮手、开道锣、开道旗、肃静、回避等朱牌,后边有三排提着宫灯、金瓜、斧钺、朝天镫的粉装宫女。
后边则是策马而行、帅气俊美的大将军沁惊鸿。
大将军后面,便是华丽大气由十二人抬着的大红花轿。
花轿上垂落的明珠流苏璎璎颤一动,发出清脆绕梁的声音。
再后面,便是扛着龙一虎施、一团一扇、日罩的侍卫和宫女。
鞭炮声响,一种热闹到银城大街,接着鞭炮声停,取而代之是丝竹阵阵,管弦悠悠。好不气派,好不热闹。
璃月坐在花轿里,左右是分别服侍的无心和雪一儿。
酒儿、宁儿被她安排在后边跟轿,谁叫她们是风麟的人。
不让她们吃点苦头,她们不知道什么叫主子。处处想着监视、控制她的行动,她岂会让她们好过?
头上盖着大红缀珠绣凤方巾,那顶凤冠四周垂着金黄色的明珠,微微一动,就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悦耳动听。
璃月还是头一遭出嫁,虽然她不喜欢沁惊羽,但这毕竟是她两世头一回嫁人,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外面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朝大街上的花轿眺望,人人都想一堵这第一美人的芳容,也顺便沾点喜气。
突然,轿子有些轻微晃动,璃月赶紧一握住无心的手,冷然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一姐,我看看。”无心将轿帘掀一开,璃月也乘机透过方巾鏠隙朝外面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正要冲上来,前边的侍卫一直在挡他,他力气似乎很大,体格魁梧,肤色黝一黑,似乎是会武功的,所以一群侍卫一直在憋着气挡他。
“大胆!这是沁一陽一王后的花轿,谁敢捣乱,一律押进大牢,听侯发落。”
前面的一名副将冷然出声,却没有吓到那个壮公子。
璃月好生奇怪,按理说,真正喜好烟花之地的世家公子,他们个头没这么壮,而且肤色偏白,不像这位壮汉那样肤色黝一黑。
还在思索中,壮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面抹泪一边哀求道:“大将军,求你让我见见璃月,我要见她一面,如果她不出来见我,我立马死在花轿面前。”
沁惊鸿目光犀利,乌黑的寒瞳闪过一缕一精一锐的细芒,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朱一唇轻启:“你与七小一姐有何关系?”
难道,他是来破坏大婚的?
璃月才警觉起来,地上的公子就呼天抢地的哭诉道:“大将军,我与七小一姐青梅竹马,她是我最一爱一的姑一娘一,如今她要嫁人,你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我只见一面。”
沁惊鸿目光看向后边的花轿,眼神复杂深邃,最终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公子身上,“你还真是会耍花样。”
明知道大婚这天不能杀生,所以这壮汉才敢前来闹事,如果是平常,他早被宰成两截了。
一人之力能挡十几个侍卫,这男人一定会武功。
“将军,小的真的没有耍花样,小的真是七小一姐的一爱一人,不信你问问她。她贪图荣华富贵,为了嫁去沁一陽一做王后,把我活生生的抛弃,我今天要找她说个明白。”
壮汉说完,迅速将头磕在地上,然后稳稳抬起来,又重重的磕了下去,一个、两个、三个。
围观的百姓大多不明真相,看到这壮汉如此可怜,全都以指责的目光看向沁惊鸿,还以为他抢了这大汉的女人。
“大胆,沁一陽一王后岂是你能侮辱的?来人,把这捣乱的人拖下去!”之前的副将冷喝一声,几名侍卫正要上前抓大汉。
突然,大汉猛地起身,手里拿着一柄一短短的匕首,比着自己脖子道:“大婚见不得血是吗?如果你们不让七小一姐和我说个明白,我就死在这里。我要让她知道,我永远深一爱一着她,死后我的孤魂要缠着她,直到沁一陽一国。”
“你!”副将气得咬牙切齿,边上的百姓议论声更大的,所谓的蝴蝶效应就是这般,百姓一个传一个,以讹传讹,似乎轿子里的新一娘一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贪财女。
“哈哈,没话说了吧?如果没话说,就让我见七小一姐。如果你们敢阻止,我就血溅当场,让她们的大婚沾上血液,让她们得不到幸福。”
壮汉得意的用刀匕着自己的脖子,目光炯炯有神,身一体壮而高大,哪里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公子,分别就是个披着昂贵外衣的武夫。
正当他得意,侍卫们不知道如何办时,花轿里突然的女子突然冷然出声:“慢着!”
女子声音铿锵有力,如玉珠般清润落地,不急不徐,沉稳有力。
接着,车轿慢慢驶向前方,停在大汉边上。
此时的大汉,脸上突然变得有些复杂,不知是不是被里面清冷的声音给震慑住。
一只玉手轻挑轿帘,女子头盖红巾,轻启樱一唇:“你说我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璃月,你终于肯见我了,我以为你有了新人,就把我给忘了。”大汉先是激动的哭诉一声,接着点头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俩相一爱一多年,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呵呵!”方巾下面的女子慵懒出声,不惊不乍,淡淡道:“那你告诉我,我手上那颗痔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大汉一听,立即有些懵了,没想到这新一娘一子还挺机灵的。
他思索一阵,咬牙抬头,大声道:“在右手,你右手有颗痔,而且还很大,我说得对不?”
“呵呵!”璃月再次轻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将右手腕的衣袖撩上去,上面光洁雪白,哪有什么痔,看得众人疑惑不解。
“实话告诉你,我两只手上都没有痔,下次如果要骗人,请你打听清楚、做好准备再来。”璃月陡然启音,趁人们恍然大悟之际,继续道:“如果你真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怎么可能在我问问题的时候思考那么久?”
璃月话一说完,后边的百姓全都朝大汉唾弃道:“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什么时候行骗不好,偏要在人家婚礼上捣乱,来人,把他抓起来活活打一顿。”
“幸好七小一姐聪明,不然声誉真要被这龟孙子给毁了。”
一说完,那些菜农、卖鸡蛋的,纷纷抓起自家菜叶子、鸡蛋壳,呼一呼哧哧朝大汉砸去,大汉被砸得满头蛋黄,急忙往后退,准备伺机逃走。
这时,轿子里女子再次冰冷出声,“刚才你不是想血溅当场,用匕首寻死?本姑一娘一从不信什么吉凶之说,我的幸福我作主。来人,把他拿下,如果他敢反抗,就地正法!”
清冷的音调透着浓浓的王后威严,听得在场的人肃然起敬,有的甚至浑身发一抖。
还以为轿子里的新一娘一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没想到她如此果敢,对要伤害自己的人不手下留情,好有巾帼女英雄的气概。
“属下领命。”侍卫一听王后发话,一齐朝大汉涌上去,猛地拔一出长剑,一看到明晃晃的长剑,那捣乱的大汉吓得大惊失色,一边求饶命,一边屁滚尿流的朝人群里滚去。
侍卫们正要追,璃月轻喝一声,“穷寇莫追,不要让他扫了婚礼的兴致。将军,可否启程!”
沁惊鸿眼底是淡淡的惊异,神色惊愕的掠过璃月,目光冰冷,淡漠出声:“启程。”
雪一儿将轿帘拉下,佩服的盯着面前冷静自若的小一姐,朝她竖一起大拇指:“小一姐,刚才你真稳重,要不是你聪明,说不定那人早将你名声毁了。”
无心也敬佩的看着璃月,接过雪一儿的话:“那人明摆着来毁小一姐名声,想破坏小一姐的大婚,不知道是哪一派派来的。宣王、五小一姐,亦或六小一姐?”
“不清楚。”璃月慵懒的抬了抬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斜躺到软锦垫上,乌红的殷唇懒懒出声:“得走三天,我先睡个觉,别恼我。”
“是,小一姐。”雪一儿脸上露出漂亮的小酒窝,小一姐睡姿真大大咧咧,真没一点大家风范的味道。
虽然没贵阁千金的矜持,却有种云淡风轻、临界于世俗之外的淡泊从容,很是让雪一儿喜欢。
这样的小一姐,是她最喜欢的小一姐。
一路上颠颠簸簸,鞭炮声、丝竹管弦声犹绝于耳,一会不是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声音。
宫女侍卫们走累了,就和马车里的换一批,所有人都累得大汗淋一漓,再加上太一陽一高照,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偏偏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三天。
沿路风光倒是甚好,路边全是簇簇淡黄色或者淡粉色的野花,有迎风怒放的红蔷薇,有淡黄色的野山菊,有粉一白色的马尾花,花丛迎风招展,清新自然。
在马车渐渐远离那座叫银城城市的边境时,璃月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悲凉。
今天,她就要远嫁,银城的一草一木都与她无关。
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唯唯诺诺的一娘一亲,虽然她唯诺,却是世上最疼她的亲人。
从今天起,她就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可能,她将来会找机会逃走。如果没可能,她或许会呆在那里一辈子。
如果再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命薄福薄,连几天都休想呆。
自一由,才是弥足珍贵的东西,也是她毕生的渴望。
一行人行了一整天,个个累得差点支不住。
天色渐晚,夜幕将至,沁惊鸿招呼大家停轿,命人开始扎营,准备在这里过一一夜,第二天再启程。
璃月淡然起身,轻提大红裙裾,在雪一儿和无心的搀扶下踏下花轿,轿旁是宫女们早牵好的红色绸布。
璃月轻踩在绸布上,一步一履走到营帐门口。
那里正伫立着一袭红色丝袍、英武挺一立的沁惊鸿。沁惊鸿将头上的头盔取下,露出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一双美眸狭长漂亮,深邃且淡漠。
“见过大将军。”雪一儿等人将璃月扶到沁惊鸿面前,安静行礼。
沁惊鸿默然点头,脸上淡漠如厮,朱一唇殷红,脸上有棱有角,线条分明且刚强。
目光轻缕过戴着红盖头的女子,沁惊鸿淡淡道:“七小一姐先安顿好,等食物做好,我会命人送到营帐来。”
“多谢将军。”璃月朝男子淡然颔首,轻然昂头,慢慢踩着红绸走进营帐。
营帐很大,是除了大将军帐最大的一顶,整个营帐呈五彩色,在霞光的映照下,远远望去,像一颗璀璨漂亮的水晶石。
※
沁一陽一星月宫
男子一袭青色锦袍,腰上紧系华夏龙腾束腰,昂首挺一立,身姿挺拔修长。
看着手里那晶莹透亮的水晶石,脑海是浮现侍卫传来的说:“王,七小一姐说这是她给您的嫁妆回礼,她觉得比起金银珠宝来,石头更能让人想到长久。”
手里的水晶石闪闪发光,由一根细细的红丝线串住,石头呈棱形状,有些像方块的格子,颜色通体呈淡粉色。
玉手轻轻将水晶石高举,举到抬眼能接触到的地方,目光与石头在半空交接。
在太一陽一光的照射下,水晶石折射一出紫色的光芒,十分璀璨,发出的光芒隐隐还有些刺眼。
良久,他才低下头,稳稳将手心里璀璨的石头篡紧。
“王,这块石头这么有魔力,您已经看两个时辰了。”寐生瘪了瘪嘴,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他已经站在王身后两个时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如果没有王的允许,他不能随便开口,也不能动或者离去。
可是,他现在好急,都说人有三急,他实在憋不住,终于冒死开口了。
男子陡然转身,面具下的眼瞳淡紫透亮,冷冷打量他一眼,淡然啐道,“谁说孤王在看石头?孤王用了那么多聘礼,竟然只换回一块普通的石头。你要是敢将这件事传出去,就提着头来见我,退下。”
寐生无奈的瘪了瘪嘴,迅速捂着肚子朝回廊处跑去。
※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月光皎洁,反大地洒上一层亮白的金纱。
璃月一直稳稳坐在营帐软榻上,双手交一合,十指紧扣,酸得她差点倒了下去。
可是,边上有二十名宫女端着盘子盯着她,宫女们神情严肃且淡漠,都跟沁惊羽一个德一性一,冷得要命。
不过,她也弄明白了,人家不是冷,而是只对她冷。对她们自己,人家可是有说有笑的。
就连迎亲的沁惊鸿,也一脸漠然的模样,她又没欠他们钱,个个都冷淡如冰干什么?
微微努了努蜜一桃般的红一唇,璃月轻咳一声,后边的才女立即阻止:“王后,食不言寝不语,马上用膳了。”
连咳一声都不行?
沁一陽一的规矩真是烦人,早知道,她就坐在马车里好了,至少里面只有雪一儿和无心,她可以想睡就睡,想坐就坐。
现在的两位才女可不像在南宫府一样那么和气,她俩的目光早就由和气变为冷淡,原来在沁一陽一都是装给人家看的,现在才是她们的真面目。
璃月思忖一声,如果是她,自己国家要娶一个来做一奸一细的女子,她也高兴不起来。
“时辰到,开始用膳。”
紫衣才女名叫晴姑姑,青衣才女名叫虹姑姑,两人均盛装打扮,年纪红摸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段妖娆,头饰华丽,不愧是专门伺侯王后的才女。
一站在那里,浑身就显出一股清雅高贵之气。
连两个才女都如此贵气,璃月不敢想象那沁一陽一王宫得有多奢华。
晴姑姑神情淡漠,脸色僵硬,虹姑姑脸上的线条则要柔和许多,虽然没有对她笑,至少没对她提什么意见,永远温雅的站在那里。
这些观察,全是璃月透过红盖头底下的鏠看到的。
她可是沁一陽一的王后,这些宫女也太拽了吧,竟然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是吗?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晴姑姑,王后用膳时能否揭开红盖头?”雪一儿淡漠出声,目光不卑不亢的看着晴姑姑。
如果是平时,雪一儿肯定是害怕或者嬉笑的,但是这种场合,她却能如小一姐一样镇定淡漠,确定不容小觑。
看见王后身边的丫鬟气场十足,晴姑姑突然抬高眉梢,声音清冷如坠地玉珠,一声声敲打在人的心上,“不行,不吉利。”
接着,她亲自踱到璃月面前,躬下一身一子,右手接过宫女们递过来的食物。
眼角眉梢轻抬,懂事的宫女立即将璃月的红盖头撩到嘴角边。
“王后,请张嘴,由姑姑亲自喂食。”
小宫女名唤紫茵,是为数不多对璃月温柔点的宫女。
璃月将这一切暗暗计上心头,不动声色的张开樱一唇,晴姑姑则小心翼翼的将食物喂到她口中。
活了两辈子,她是第一次“享受”别人喂饭的服务。
不得不说,晴姑姑喂饭的技术挺高,吃到最后,没有一粒饭食散落在地,璃月嘴角一直很干净。
最后,她命人将食物全端了下去,雪一儿惊异的看了看一大堆没吃完的菜,心里感叹这沁一陽一的奢华。
光是小一姐一人的菜,就有五十道,而小一姐只吃了四、五道,每道均只沾了一点点。
璃月更是气恼,明明有五十道菜,她还只吃了个半饱,晴姑姑突然说了句让她打哽的话。
“作为出嫁新一娘一,不能吃得太饱,否则在路上会将食物颠簸出来,这样不吉利、又脏,也不利于保持王后苗条的身材。”
璃月十分无语,她的身材哪里不苗条了?浑身上下没一丝赘肉,该细的细,怎么吃都不胖,需要这才女如此提醒吗?
该不会,这两位才女,以后都会随伺宫中,天天监视她吧?
她生平喜欢自一由,无拘无束,不喜欢被人管着,换着是谁,都不喜欢被人管着吧?
还有,吃饭不能吃得太饱,否则颠簸出来。她又不晕轿,怎么会颠簸出来,看来,晴姑姑是刻意想让她饿肚子。
雪一儿努力将满脸的愤怒压在心底,沉稳的看向晴姑姑,“晴姑姑,晚上你们也要在营帐里伺侯?”
晴姑姑将眼角抬高,冷然睨了雪一儿一眼,眼里一片傲骨:“不用,等王后睡下,我们就会退出去。”
“王后奔波一天也累了,想休息了,麻烦晴姑姑命人退下,不要打扰王后清幽才好。”
晴姑姑不耐的眯起凤眸,轻启朱一唇,空灵道:“才用过膳,王后须要散散步方可休息,不然一样会长胖。”
盖头底下的女子,眼底早已氤氲起锐利的锋芒,两只小手紧紧篡成拳头,手指骨节捏得翻白,恨不得一拳把这个晴姑姑一揉一扁。
攸地,她深吸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不能和这些人硬碰硬,她还没嫁到沁一陽一国,必须得忍。
不然,这群女人还会用其他手段来刁难她。
“散步是吗?扶我出去。”璃月直觉膝盖和脚底发麻,这样一直坐着,还不能随便乱动,她快被憋死了。
刚才想趁机会揭开盖头透透气,结果都不行。
晴姑姑思忖一会,才冷然点头:“来人,带王后出去散步。”
接着,地上又是一卷卷沿着河岸洒过去的大红绸,全是用来给新一娘一子踩的,因为新嫁一娘一不能踩在肮脏的地上,不然嫁过去就不干净,还带走银城的泥土离开,这些都是不吉利的。
看着外面围着的大群宫女,璃月突然直觉无趣,“算了,就在营帐门口走走。”
这时,换了一袭紫色锦袍、一身贵公子打扮的沁惊鸿朝这边走来,一走过来,宫女们恭敬的向他行礼,“将军吉祥。”
“发生什么事了?”男子淡漠出声,唇红齿白,一双星眸耀眼动人,俊美的程度不亚于昊云的风麟。
“回将军话,王后一娘一娘一想散步,奴婢们正要带她去河边转转。”晴姑姑双手交在右腰处,朝男子恭敬行礼道。
沁惊鸿目光看向一头红盖头的高贵女子,眼底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惊异,随即瞬复如常,“你们都退下,本将陪王后散步即可。”
“是,将军。”
晴姑姑等人拜完礼,才恭敬低头退下。
璃月则是满头黑线,她说什么她们都不听,这将军只说了一句下去,她们全都恭敬的退下。
而且,个个眼里全是惊艳的神色,那双盯着沁惊鸿的目光,差点把他给淹没。
再长得好看,也不用把惊慕全写在脸上吧。
透过盖头鏠,璃月看到男子下摆绣着暗纹的清竹图案,还有他才换的那双银白玉靴,渐渐将头昂起,只看见男子腰间的一枚淡绿色、毫无瑕疵的亮泽玉佩。
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有些微红。
“小一姐,外面有点黑,我去拿只宫灯出来。”雪一儿轻润出声,转身朝营帐里走去。
璃月右手稳在红盖头上,真想把它给揭下来。
沁惊鸿似看懂她的心思一般,清润道:“七小一姐,现在将盖头拿下来不吉利。虽然本将也不信邪,但你的盖头还是由王弟才揭开比较好。”
璃月正要回话,忽然,只听不远处有浓浓的马蹄声和车撵声传来。
沁惊鸿一个紧张,拔一出宝剑攸地挡在璃月面前,冷喝一声,后边的将士全都冲了出来,齐齐围在前面。
渐渐的,对面浮现一簇簇莹亮的火光,把乌黑的天空衬成了金红色,对面的车马已渐渐行到十丈之外。
“来者何人?”沁惊鸿轻启朱一唇,目光犀利的盯着前方。
“水墨山庄庄主在此,此行是去沁一陽一参加沁一陽一王的婚宴,你们又是何人?”说话的是位清冷的女声,璃月听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墨曜贴身女侍苏洛裳的声音。
一听对方是墨曜,沁惊鸿突然将宝剑收回紫轻鞘里,脸上露出一个难有的微笑:“曜,没想到会是你,失礼,失礼。”
前方中间豪华的马车慢慢驶到沁惊鸿面前,两名丫鬟掀一开车帘,那雅致如玉的男子璀然轻笑,淡雅出声:“连在下都认不出,该罚。”
“好,惊鸿一会自罚三杯。”
沁惊鸿说完,玉轿里的男子雅然跃下,手持一一柄一象牙折扇,如墨的头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系住,明眸皓齿,目光淡漠移到边上的新一娘一子身上。
他看新一娘一子的眼神,显得有些错愕和复杂,还有丝淡淡的遗憾和心疼。
才见两面,谁曾想,她,就要嫁人了。
“来人,准备酒桌,我要和曜喝个不醉无归。”沁惊鸿翩然挥酒衣袖,后边的宫女忙开始准备。
两名绝世美男同时站在一起,看得边上的宫女们脸色羞红,她们有的内心惶恐,有的紧张,有的害怕,有的欣喜。
总之,个个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盼着这如仙的两名男子能看她们一眼。
这时,正提着宫灯的雪一儿也走了出来,一看到面前翩然如仙的俊美男子,她惊得差点将那盏月仙宫灯摔到地上。
“墨公子好。”璃月、无心懂事的给墨曜行了个礼,将宫灯提到璃月边上。
没有经过小一姐的允许,雪一儿不敢拿这盏富有纪念意义的宫灯,可是晴姑姑说营帐里的宫灯还没祈过福,不能先用,她只好从箱子里翻出这盏了。
看到自己曾经送给璃月的宫灯,墨曜眼里再次荡起浅浅和涟漪,他一袭萧萧白袍,腰系青丝玉带,墨发三千倾泻而下,白皙的肌肤晶莹如玉,宛若遗世独立的谪仙。
透过红盖巾,璃月能感受到墨曜淡雅的目光,她朝他微微拂了个礼,“墨公子,近来可安好。”
“我……很好。恭喜七小一姐觅得良人。”墨曜心里闪过一丝遗憾,只是淡淡的、淡淡的看着面前优雅的女子。
“多谢……墨公子的祝福,璃月也祝你早日觅得良人。”
璃月的声音有些颤一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墨曜如此淡雅的说话,她的心会叮咚叮咚的打起鼓来。
沁惊鸿眉眼微转,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氤氲,轻笑一声:
“原来你俩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七小一姐也一起过去喝酒。”
璃月淡淡摆了摆手,温婉道:“将军不必客气,我是待嫁新一娘一,不用了,你们去吧。”
虽然……肚子里饿得咕噜咕噜响,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咬口肥腻腻的鸡腿,再喝口美酒。
沁惊鸿似乎看出了璃月的心思,眼前的璃月虽然表面淡漠,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普通的小女人。
突然,他对她的印象从开始的不懂变为有些和善,“七小一姐,我知道你刚才没吃饱,一起去吧。雪一儿、无心,扶七小一姐过去。”
“多谢将军。”同样吃得半饱的雪一儿、无心立即欢呼起来,两人扶起璃月,慢慢走到临时搭建的桌椅前坐下。
坐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璃月正巧坐在墨曜周围,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香,似如痴如醉。
天上月色醉人,星星一闪一闪的,把天空照耀得熠熠一片,很是美丽。
“我们来行酒令如何?”沁惊鸿微笑提议,脸上不再像白天那样布满寒霜,大概是遇到故人的缘故。
墨曜微微点头,温润的看了眼身侧的璃月,“七小一姐认为呢?”
还如此在乎她的感受,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体贴男子,哪像沁惊羽那般,只知道和她作对,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有够无趣。
璃月温柔点头,“就依将军所言。”
沁惊鸿一招手,后边宫女便拿来一枝花,侍卫将随身扛的小鼓放到桌子上。
“咱们来击鼓传花,由罚酒人出谜面,由下一轮传花的输家猜谜底。猜不中者罚酒,如猜中则出谜人罚酒,猜中者并有下一轮出谜权。”
墨曜和璃月点头称是,这时,宫女们也将食物一一端了上来,雪一儿一看到肥一美的大鸡腿,忍不住直盯在上边,两只眼睛泛一精一光,睫一毛一扑闪扑闪的,又大又漂亮。
“刚才你们都吃得很少,喜欢就趁晴姑姑不在,多吃点。”沁惊鸿轻笑一声,说得雪一儿满面红光。
雪一儿赶紧将鸡腿拿过来,用小刀切成小块,分给璃月。
璃月挑一起盖头,喝了口茶,开始慢慢嚼起小块的鸡腿来。
好不容易得顿好吃的,她心里委实开心,同时将心里的一陰一霾一扫而空。
“第一轮由我先来,张卫打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唯出谜人是主,违了的话,是要受罚的。”
沁惊鸿说完,右手轻挑红花,边上的张卫也咚咚咚开始打起鼓来,将周围的宫女侍卫全部围了上来。
墨曜身侧则始终站着一脸清冷的苏洛裳,她不怒不笑,似乎没有喜怒哀乐,一直默默陪伴在墨曜身侧。
沁惊鸿说完,攸地将红花扔到身边的墨曜身上,墨曜则迅速扔到璃月怀里,听着阵阵激昂的鼓声,璃月赶紧将花扔到雪一儿手中,雪一儿又赶紧扔到无心手中。
“停。”张卫一声喊停,鼓声也嘎然而止,而那朵红花,正好捏在无心手里。
“除夕夜守岁,打一歇后语。”沁惊鸿看向无心,出了题谜。
无心想了想,不好意思的摸一摸头,答不上来。
见她答不上来,边上的宫女忙将酒杯端到无心面前,无心不得已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哇,辣死她了。
既然无心没猜对,又由沁惊鸿传花出谜题,这一次,红花传到墨曜手里,沁惊鸿淡然笑道:“我出个难的给你。年终岁尾,不缺鱼米,打一字。”
墨曜故作思忖一下,清润开口,“鳞。”
“不愧为昊云有名的才子,既然曜你猜对,便由你传花,你出题,我罚酒。”沁惊鸿说完,主动罚了一杯酒。
这一次,红花传到璃月处,鼓声就停了下来,墨曜嘴角扬起一抹淡雅的弧度,声音干净彻透:
“新月三星伴,桥下盼友来。争先交好,学不落后,斜月伴三星,桥下来会友,桥下会友,举头一弯斜月,月初小桥会知音,画桥北望三星伴斜月,画桥南畔携朋听唉声。打一字。”
如此复杂的谜题,连沁惊鸿都答不上来。
后边的宫女冷漠的看着璃月,听说这七小一姐以前是个傻子,诗词歌赋不会,琴棋书画不一精一。
能在宫宴上夺得心弦琴,全靠运气,如今真被问倒,不丢人才怪。
所有人都一脸好奇的盯着璃月,惊呼一声,包括沁惊鸿。
如果她答不上来,也不配为沁一陽一一国之后,今晚要是她答不上来,所有宫女都会看不起她,以后更加不会听她的话。
璃月透过红盖头,隐隐能看到墨曜亮泽的眸子,其实这道题一点都不难,宫女们听到字多,才惊呼了一声。
“谜底是‘一爱一’字。”在众人不抱希望的目光中,璃月悄然出声。
“七小一姐答得好。”墨曜朝璃月拱了拱手,拿看酒杯一饮而尽。
一听到答得好,边上的人全都不相信了,她们都以为璃月是运气好而已,无论是夺得心弦琴还是做她们王的王后,全都是她靠运气得来的。
所以,她靠运气蒙对也不奇怪。
“公子过奖了,璃月运气好,猜中罢了。”璃月自谦出声,这一声自谦,听不懂的宫女们,更是以为她是猜的。
还好,行酒令没有几轮就完成,轮到璃月答的机会也不多,大家仍旧对她没抱什么希望。
因为第二日还要赶路,所有人都早早歇下,由侍卫们守在营帐外边。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亮,璃月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到外面响起宫女和侍卫忙碌的脚步声。
用过早膳,璃月在雪一儿们的搀扶下上轿,等她在轿上坐定,发现沁惊鸿早已策马立在前方,模样威武淡然,又恢复一张清冷的脸,不似昨晚那个会笑的贵公子。
而花轿并排的另一边,则是水墨山庄的大马车,透过轿帘,璃月暗忖,墨曜是否已经上轿?
接着,在沁惊鸿一声出发中,队伍缓缓前行。
※
两天后
沁一陽一王宫
沁一陽一王宫巍峨壮丽,华贵大气,王宫的角楼一精一致如新月,淡淡的一陽一光酒在宫殿上,将宫殿涂上一层淡淡的金纱。
整座王宫逶迤大气,带有浓浓的神秘。
远远看去,整座沁一陽一王宫如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显得金碧辉煌,静谧安宁。
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碧海蓝天里一样,露出弯弯的琉璃瓦顶,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
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金黄的琉璃瓦在一陽一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华丽尊贵。
星月宫宫殿华丽,楼阁被镜湖的湖水丝丝环绕,湖水碧玉如带,浮萍满地,透明澄静,里面还荡着一朵朵鲜艳的荷花。
一群衣着华丽的妃嫔登上由朱红紫藤编织的轿撵,个个打扮妍丽,富丽堂皇。
在一名年纪约摸四十上下、头戴玉冠的女子引领下,轿撵缓缓朝宫门口前行,后边跟着上百名打扮明艳的漂亮宫女。
随身宫女体现王妃们的门面,所以王妃们也尽量挑机灵的、漂亮的宫女跟在身边,争宠那是一定有的,不过王妃们都有特别的办法让她们争不了宠。
所谓的王妃,是沁一陽一王宫的一道特色。
沁一陽一王宫不像昊云皇帝寝宫,就住着皇帝一家。
沁一陽一王宫里面住着和老沁一陽一王一辈的亲王和亲王妃,还有亲王的子女郡王、翁主等地位尊贵的主子,颇有点豪华大家族的味道。
(注:亲王的儿子称郡王,女儿称翁主。)
比如东宫住的是沁一陽一王和太后等地位尊贵的主子,西宫、南宫、北宫分别是瑞亲王、景亲王等王室族人。
这批老景王年纪大多在四十岁上下,和老沁一陽一王是一批的,他们的子女,便和沁惊羽、沁惊鸿一批,所以整个王宫显得很是热闹。
刚才那名领着众人上轿撵的华贵妇人,全是沁一陽一当朝太后东方晴儿。
东方晴儿年近四十,因特别会保养,现在看起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身上很少瑕疵,生得貌美如花。
东方太后善管理,具有领一导一人才,善弄权,为人一陰一险狡诈,冷血无情,雷厉风行,手段铁血。
因为她毒辣的手段和尊贵的地位,还有强大的军事后台,沁一陽一王宫没有哪个不听她的。
掌握十万大军的镇国大将军沁惊鸿,便是她亲生儿子。
华丽的轿撵慢慢驶到巍峨庄严的王宫门口,只见那宫殿大门足足有一米厚,上面铺满一层显得很刺眼的紫水晶。
一陽一光照射在紫水晶上,显得耀眼生熠。
宫墙朱红色的城门造型复杂,巧夺天工,城门内数不胜数葱郁的树丛,掩映着红的绿的琉璃瓦宫殿顶和朱红的宫墙,很是美丽。
这高大的宫城门象征着封建王权的专制,威风凛凛,奢华程度比昊云皇宫更甚,上面的珠宝数不姓数,守城的士兵都得日夜防范。
要是出了一点事,他们全都会没命。
轿撵在城门口停下,最先一顶由七人抬的轿撵缓缓落地,四名宫女恭敬的迎接太后下轿。
太后一袭大红色凤袍装扮,头戴玉质凤冠,美一目轻洌,嘴唇淡红。
一站到地上,就显得奢华明丽,身上的金银首饰多得复杂,虽然多,却不显得俗气,倒是一派尊贵与华丽。
本来迎接新一娘一不需要太后亲自来迎,不过因为今天有四国重要使臣。
太后为了与各国打好关系,特亲自着盛装,率领宫里所有内眷齐齐前来迎接。
各国的使臣已陆续行到,不是豪华大气的马车,就是价值连城的朱舆。
由于沁一陽一国差不多是天下最富饶的地方,国家使臣来这里庆贺婚宴,更不能显得太过丢人,相互比拼国力、物力、财力是宫宴必有的好戏。
青郡王妃茵梦一袭朱纱萝裳,头戴玉冠,头发梳成一个漂亮的流云髻。腰系一根漂亮的彩绸,身姿丰满,皮肤白皙,是典型的美人胚子。
她身侧站着一脸无所事事的青郡王,青郡王是典型的败金公子、二世祖,平时只知道玩,不求上进。
其父瑞亲王、瑞亲王妃均安然站立在东方太后身侧,两人神情肃然,不像这些小辈那样好动。
昭郡王妃绮玉携同丈夫沁昭,其公婆景亲王、景亲王妃也随侍在太后身侧,沁昭话不多,绮玉则温柔贤淑,是太后处理王宫内政的一把手,主管王宫银钱用度。
绮玉身着红玫瑰香宫廷宽袖上衣,下罩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冰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同样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
能做郡王的王妃,非一般世家小一姐能做的。
绮玉和茵梦都出生豪门世家,绮玉父亲是沁一陽一丞相,官居正一品,后宫除了太后,就数她最大。
茵梦父亲是大商人,经营的丝绸布匹、珍珠玉石等暴利行业,是沁一陽一数一数二的大户,所以她的后台也不小。
绮玉和茵梦常因小事争斗,不过都是私下斗,明面上绝不表现出来。
但是茵梦个一性一急躁,脾气暴躁,经常吃大亏。
太后身侧一直站得很近的女子年方十六,模样姣美,名唤东方瑾儿,是太后东方晴儿最亲厚的侄女。
东方瑾儿一精一通琴棋书画,才艺卓绝,心一性一通透,今日她身着一袭淡紫轻纱,眸含一春水清波流盼,头上灵蛇髻斜插宝蝶簪玉钗。
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默然站在太后身侧,神情哀怨,眼里还氤氲着浓浓的雾气。
一双明眸水汪汪的看着外边,只消风一吹,她眼里的泪水就会被吹出来。
今天是表哥大婚的日子,暗恋多年的表哥成亲,新一娘一却不是她,她痛得想死的心都有。
如玉的手紧紧捏住手中绣帕,一头乌黑的头发把她衬得明艳动人,她比绮玉和茵梦都多了份清纯。
“喂,你难过什么呢?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王兄,就告诉他啊。”
说话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翠裙装扮,头戴翁主玉冠,面容单纯,模样标致,小一脸微微有些圆一润,却不显胖,只觉可一爱一。
她叫沁惊雅,是瑞亲王的二女,人物雅翁主,为人直率,脸上永远透着一抹真一性一情的微笑。
在她身后,则是一些不太耀眼的翁主和郡王,大多皆是庶出,所以没说话的份。
其中有一个叫沁莺的翁主,目光冰冷,为人嚣张跋扈,说话口不遮拦,年方十五,父亲乃景亲王,
东方瑾儿扯了扯沁惊雅的袖子,忙害羞的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没逃过边上一双鹰眸的东方太后。
“瑾儿放心,那女人活不了多久。”太后清淡出声,目光犀利的盯着前方。
只一会儿,四国使臣一一来拜过在后,宫女太监们忙将来的宾客迎到雁寒泉边上的十里庭轩休息。
王室郡王翁主、王妃、侧妃、妾室们一面观察宾客,一面偷瞄对方的衣饰,纷纷想把对方比下去,翁主们如果能够在太后面前出一次彩,说不定太后会给她们指个好人家。
突然,王宫大道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紧急中,几十名铁骑纷纷骑着骏马,后边领着随行步兵,威风凛凛的朝宫门口处走来。
只见为首男子一身玄色锦袍,袍子外是一件真丝制成的华贵金丝披风,张狂轻戾的骑在骏马上。
男子腰上系着一一柄一朱红色的长剑,头戴九旒旒冕,旒冕上的九串小金叶和小银珠垂落,将脸上那层半截薄薄银白面具遮住,将那完美弧度如刀削一般的下巴和殷红的朱一唇露了出来。
一双美眸透着莹莹的紫光,身形俊削挺拔,修长尊贵。英姿飒爽、气势慑人的看着前方。
一看那宛若神明的男子出宫,所有女子全都抬眼凝视着他,不管外界传言他如何。
此时威武英挺的他,是她们沁一陽一国的王,是沁一陽一国最大的主宰,在沁一陽一国是王一样的存在。
除了太后外,所有人一齐跪下,朝男子三呼道:
“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洪量浩大,有如雷鸣。
男子露出的嘴唇殷红,目光邪魅且暴戾,一袭衣袍翩翩飞舞,腰上玉带随风飞散,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缱绻瑰丽,很是嗜人。
“平身。”沁惊羽策马上前,骏马在太后面前停下。
太后一脸一精一明,眼里是冰冰的凉意,神情则高不可攀,冷然道:“王儿,怎么你的新一娘一子还没到?”
见太后一脸一陰一冷,沁惊羽双眸射一出莹紫的寒光,漂亮的朱一唇轻启:“母后如果等不急,可以先行回宫休息。”
“不用了,哀家要看看未来的儿媳妇,她可是未来后宫之主,哀家怎能怠慢?”太后声音仍旧冷漠,脸上是高傲至极的神色。
如今沁惊羽羽翼未丰,沁一陽一许多生杀大权掌握在狠毒狡诈的太后手里,所以她一向高傲嚣张,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边上的东方瑾儿一看自己日思夜想的表哥终于前来,忙害羞的转过头,心里的痛愈发深刻。
她好羡慕皇帝赐婚的新一娘一子,听说是昊云第一美人,人家是第一美人,她虽然模样不俗,可是怎能和第一美人相比?
突然,不远处一骑铁骑迅速前来,远远在宫门外将马稳住,矫健的身形迅速来到宫门口,单膝下跪,拱手道:“禀告王,大将军正带着王后在五里外赶来。”
“磨磨蹭蹭的!”男子轻啐出声,看着远处蜿蜒曲折以青石铺成的宫道,冷然继续道:“孤王亲自去迎新一娘一,寐生,出发!”
“是,王。”寐生说完,前面意气风发的男子已经策马前行,俊削的身影在宫道上奔驰,雄姿英发,看得宫女们无不惊叹。
迎亲队伍经过沁城,沁城热闹繁华,街上百姓纷纷攒出头来,翘首以望这声势浩大的政治联姻。
奔波了三天三夜,将士宫女们早劳累得快倒了下去,酒儿、宁儿因为向将军哭诉委屈,被安排坐到花轿上来。
幸好花轿够大,可以容纳十来个人,不然璃月一定把她们踢下去不可。
两个来监视她的敌人,没让她们走死都算好的。
璃月一直坐在花轿里,没受过什么雨打风吹,每天启程前都要重化一次妆,所以看起神采奕奕。
就在刚才进沁城的时候,为了保持沁一陽一国的面子,晴姑姑和虹姑姑还帮她重化了一次。
“小一姐,你快看,沁一陽一城好繁华,和银城差不多呢。”雪一儿悄悄掀一开轿帘,透过帘鏠朝外面瞟了瞟。
璃月也悄悄将盖头撩到眼晴处,透过花轿玉帘朝外面看去。
只见沁城大街门庭若市,街上人山人海,热闹至极。
一群孩童跟在花轿边上,叽叽喳喳,笑声清脆悦耳,无比欢乐。
官家小一姐、世家公子们坐的坐轿撵,散的散步,把整个沁城大街挤得水泄不通,周围卖东西的小贩起此彼伏的吆喝,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今天是沁一陽一王大婚的日子,四国宾客全都全来沁一陽一祝贺,生意一定比往常更好做,所以好多人都满面红光,一边议论花轿里的新一娘一如何美丽,一边开心做着自己的生意。
前边侍卫吹锣打鼓,鞭炮奏响,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见花轿要过来,急忙主动让出一条路,整条大街车水马龙,人流川流不息、欢声震动。
因为沁一陽一处于好几国的交界处,所以商业尤为发展,民风开放,可以看见许多妇人在外做生意,还可以看到衣着各异、风情各异的四国百姓。
好一座繁华向荣的沁城。
车轿往沁城王宫通行而去,在就快靠近王宫三里之外,那里有官兵严加防守,不准无关紧要的人进去,所要人潮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宫道两旁威严不阿的士兵们。
轿夫们把花轿抬了下去,由十二人人工抬着上前。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浓烈的马蹄和骏马嘶鸣声,接着,有骑铁骑奔跑在宫道上,一边敲锣一边疾呼:“沁一陽一王前自前来迎亲,花轿停下。”
才喊完,铁骑身后拐弯角,大约有几十名身着银白铠甲的铁骑策马上前。
最前方的男子英姿飘逸,一双紫眸如深海中的夜明珠,透着冰冷犀利的光芒。
如水晶石般澄亮耀眼的紫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锋芒。
下巴的弧度完美如同雕刻的一般,配上那露出来的殷红朱一唇,还有肩上流光溢彩飘逸如墨的青丝,显得极其的魅惑人心,狂戾非凡。
“参见王。”
所有人齐齐跪下,给骏马上的尊贵男子行礼。
恐怕所有人都想在男子称号面前加一个“大”字,如果是大王,那沁一陽一国自然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国,而不是附属于昊云的诸侯国。
“平身。”沁惊羽冷然出声,策马噔噔噔走到花轿面前。
“王兄一路辛苦了。”沁惊羽看着风尘仆仆仍旧斗志昂扬的沁惊鸿,客气询问。
沁惊鸿恭敬拱手,沉声道:“为兄多谢王弟关心,新一娘一子在花轿里,王弟要不要上前看看。”
沁惊羽一双紫眸透着浓浓的锋芒,将目光移到后边的大红花轿上。
半晌,他策马上前,慢慢靠近花轿边缘。
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璃月立即捏紧拳头,正危襟坐。
攸地,一一柄一朱红色宝剑轻挑轿帘,宝剑发出光泽锋利的寒光,如白昼般刺痛花轿里众人的眼。
“呵呵!这就是孤王的王后?身段还不错。”
男子一陰一戾说完,那声冷笑令人微颤,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没见过她吗?身段不错。璃月在心底暗骂一声,明面上不敢和他斗,心里骂两句解解气总可以吧。
“奴婢参见王。”雪一儿、无心等人立即朝轿外骏马上的俊削男子行礼,璃月也隔着盖头朝他微微颔首,继续坐正身一子。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芒从眼角滑过,璃月大吃一惊,只见那一柄一利剑正将她的盖头挑至额头处,璃月骤然抬头,猛地瞪大眼睛。
而轿外的男子,一双美一目也睁得大大的,两人冷冷对视,眼里均是浓浓的敌意。
不过璃月的敌意要少许多,她的敌意主要蕴藏在心底。
如果在昊云国被眼前的男人欺负,她一定当场反击,毕竟那里没有以此找茬的人。可是这里是沁一陽一,处处是维护他们王的属下。
她要是敢公然对他不敬,她相信,身侧的所有宫女、百姓都会用鸡蛋扔她。
所以,她忍了。
那一柄一锋利耀眼的剑尖仍旧挑一起额前的红巾,剑前也直抵她眉心的翠鸟花钿,璃月不愠不怒,不疾不徐,一脸的沉稳淡漠,目光冷冷盯着手持宝剑的一陰一戾男子。
攸地,那一柄一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她额心又挑了两挑,吓得璃月眼睛陡地眨了一下,心神也攸地晃了起来,身边的雪一儿、无心更是心急如焚。
沁一陽一王,不会当场把她们家小一姐给杀掉吧?
“孤王就喜欢看你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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