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局

第二百九十四章 局

上房，西次间内，齐二一奶一奶一坐在椅子上，正听着严家的回话。

“蔡姨一娘一的父亲，便是守西城门的，和三一奶一奶一家是本家。”严家的正向齐二一奶一奶一禀报着。

“不是说她与三一奶一奶一是表姐妹。”

“既是表姐妹，也是堂姐妹。”严家的笑道，“蔡姨一娘一的父亲和三一奶一奶一的父亲是本家兄弟，蔡姨一娘一的一娘一和三一奶一奶一的一娘一蔡太太，还有咱们大太太都是本家姐妹。”

“大太太家有多少个妹妹，怎的都嫁给了姓蔡的？”齐二一奶一奶一撇了撇嘴。

“事情可不就是这样巧的。”严家的陪笑道。

“你接着说。”齐二一奶一奶一喝了口茶，合上茶碗，对严家的道。

“那还是刚过完年的时候，三一奶一奶一的父亲蔡老爷生辰，二爷和三爷去蔡家给蔡老爷祝寿。”严家的道。

“这个我记得，三爷拉着二爷整整去吃了三天的酒。”

“二爷何尝缺酒那，不过是三爷要拉着二爷去蔡家长面子罢了。”严家的奉承道，“这也不知怎么，二爷一天从酒席上下来，就碰见了也在蔡家做客的蔡姨一娘一。”

齐二一奶一奶一冷哼了一声，这样的事却也没什么稀奇，她甚至已经可以在脑子里描绘出这两个人如何“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地勾搭在一起的。

严家的瞧着齐二一奶一奶一脸色难看，自然就将她打探来的一些细节省略了，另一些情节则做了些修饰调整。

“蔡家大爷着实巴结二爷，二爷偶尔提了那么一句，蔡家大爷便将蔡姨一娘一的身份告诉了二爷。蔡老爷寿辰过后，蔡家大爷和二爷就开始常来常往了。那天蔡家大爷陪着二爷出门，回来时，正好经过西城门，遇见蔡姨一娘一的父亲。蔡家大爷说都是自家人，就领着二爷去了蔡姨一娘一家里。”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齐二一奶一奶一皱着眉头，回想那段时间，齐修总是借口外面有事，常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原来却是去偷一香窃玉了。

“蔡姨一娘一家里不过是个小官，不过比寻常百姓多了两件绸缎衣裳，哪里见过二爷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排场。蔡家大爷又在旁边一力撺掇，二爷就和那蔡姨一娘一……，蔡家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

“直到怎样？”

“直到蔡姨一娘一有了身孕。”严家的答道。

屋里只听得齐二一奶一奶一咬牙切齿的声音。

严家的微微抬起头偷瞧齐二一奶一奶一的脸色，齐二一奶一奶一脸上乌云密布，只是愤恨，却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严家的松了口气，她所猜测不错，齐二一奶一奶一最是一精一明，早已经发现了蔡姨一娘一的异样。她如今不做任何隐瞒，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然后那？”齐二一奶一奶一问，语气平平，似乎毫无怒意。

严家的在齐二一奶一奶一身边伺候了些时日，却是明白，齐二一奶一奶一已经将怒意化成了另外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因此回答的越发小心。

“然后，二爷自然知道了。蔡姨一娘一寻死觅活的，蔡家的父母也说二爷辜负了他们，让他们没法做人。还是蔡家大爷出面说和，最后是二爷求到大老爷、大太太那里，由大老爷、大太太出面，这才抬了蔡姨一娘一进门。”

“至于蔡姨一娘一的身孕，蔡家怕名声不好听，也怕府里小瞧了蔡姨一娘一，却是和二爷商量好了，先瞒着，等过了一两个月，就装作是进门后才怀上的身一子。”严家的又往齐二一奶一奶一身边凑了凑，更低的声音说道。

蔡家为什么这么做，齐二一奶一奶一如何猜不出来，只恨得咬牙切齿。

“果真如此，他们倒都齐心，只将我一个当做傻子来糊弄。”齐二一奶一奶一冷笑了一声，“你下去吧，管住你自己的嘴巴。等过些日子，那园子里采买花石的差事出来，就交给你男人去做。”

“是，是。谢一奶一奶一的恩典。”严家的忙谢恩，躬身退了出去。

“明明是蔡家做的一个局，他却色迷心窍，乖乖地踩了进去。”齐二一奶一奶一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思忖：“真是好一番算计。当我不知道，齐三夫妻两个，不过是有个瑁哥儿，就跟得了宝贝一样，欺负我一直没有生子，把手伸进我的院子里来了。打的好算盘，想这大房里，不可能就他一个瑁哥儿，二爷总会有儿子。可若是二爷的儿子也是她蔡家的女人生的，这整个国公府，以后就是她蔡家的。我还没死，敢这样算计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齐二一奶一奶一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情绪，坐回到椅子上，眯着眼睛盘算起来。

“一奶一奶一，”冬儿从外面进来，将方才蔡姨一娘一嫌弃饭菜，齐修吩咐人另换饭菜的事说了，“奴婢记得一奶一奶一的吩咐，让惠香去厨房要饭菜，便吩咐厨房另外准备了一桌酒菜给蔡姨一娘一屋里送去，说是一奶一奶一的吩咐。”

“嗯，做的很好。”齐二一奶一奶一点点头。

“一奶一奶一，二爷来了。”外面小丫头禀报道。

齐二一奶一奶一匆匆回了卧房，等齐修迈步从外面进来，齐二一奶一奶一已经收拾上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副春风美人面了。

“二爷怎的又回来了？”齐二一奶一奶一笑着问。

“可巧你还没睡。”齐修见齐二一奶一奶一打着哈欠坐在床上，也走过去在齐二一奶一奶一身边坐了下来。

“你方才拜佛祷告我早日得子，可是出于真心。”齐修看着齐二一奶一奶一问。

“二爷这样问，可让人伤心。”齐二一奶一奶一转过头去，心中暗道，想必是这几天的饮食，让齐修和蔡氏知道，身孕的事情无法瞒过她，因而来找她坦白了。

齐修忙陪笑，“我不过白问问，如何会不相信你，多亏你诚心，……蔡氏已经怀了身孕。”

齐二一奶一奶一坐直了身一子，“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这就去告诉老太太去，让老太太也跟着欢喜。”

齐二一奶一奶一说着，就撩一开薄被要下床。

齐修赶忙拦住，“这事还说不得，，只是让你知道，先欢喜欢喜。”

“这样的喜事，正该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怎么说不得？”齐二一奶一奶一故意装傻。

齐修干咳了两声，脸色微红。

“蔡氏进门不过数日，这……”齐修索一性一说开了，“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啊？”齐二一奶一奶一惊叫一声，又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二爷，这、这如何是好。”

“你别乱想，蔡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个没错的。”齐修赶忙解释。

齐二一奶一奶一就不说话，只盯着齐修打量。

事已至此，齐修也不得不将前事大略和齐二一奶一奶一说了。

“咱们成亲这些年，不就是缺个儿子。蔡氏有了身孕，若能够生下儿子，你这后半生也有了依靠。这本不算什么，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先瞒着她，过了这个月，再说出来，只让她老人家高兴就是。”

在外面和别人勾搭成一奸一，有了身孕，瞒着她纳进了门，现在还求她替他遮掩，齐二一奶一奶一心中冷笑。

“二爷要儿子，难道我会拦着不成。屋子里这些个干干净净的女孩，二爷要哪个不成。还有现成的冬儿，有名有份的。”齐二一奶一奶一指着冬儿说道。

冬儿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就要往外走，心中后悔方才她就该出去的。

“冬儿站下。”齐二一奶一奶一却喝住冬儿，“你二爷都做的出来，还怕多个人知道。”

冬儿只好站在那里，只低了头。

“就是你看不上家里的，要在外面聘，什么样清白、好模样的没有，干干净净接进来，大家也欢喜。偏这样猴急没廉耻，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弄出这个事情来。统共只瞒着我一个，现在还让我帮你瞒住老太太。我这些年的脸可还是要不要那！”

齐修见齐二一奶一奶一又撒泼，心里烦躁，只是齐二一奶一奶一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让他发作不得。

“木已成舟，只求一奶一奶一成全吧。”齐修跪在床上，拉了齐二一奶一奶一的手央告，又拿出方才齐二一奶一奶一拜佛求子的话，“你方才在菩萨前许的愿，难道都是假话不成？”

“罢了，罢了，谁让我没生个儿子那。”齐二一奶一奶一似乎有些松动。

“……还得你多费心，照看她的饮食。”齐修忙又说道。

齐二一奶一奶一嘴角含笑，斜睨着齐修。

齐修做打躬作揖状。

齐二一奶一奶一扑哧一笑，却将话题转开，“二爷过些日子要去定州，料理那里的田产，少不得用到账房。我这倒有一个积年的老账房，不如二爷带过去帮衬。”

齐修觉得一口气憋在胸中，本来这齐府里一应进出杂事，外面是他打理，内宅便是齐二一奶一奶一打理。这次齐二一奶一奶一却分明要趁这个机会将手伸到外院，齐府最大的一笔进项里。

不过他正有事要求齐二一奶一奶一，知道不答应，齐二一奶一奶一一定会立时翻脸。

“难为你想的周全，我那正要用这么个人，叫他来找我就是了。”齐修笑道。

齐二一奶一奶一脸上笑意更胜，“眼看就是大太太的生日，还是整生日，比不得往年，这就该开始预备了，这笔银子却还缺着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