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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步步追心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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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柳一进酒吧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样干净如蓝天白云般的男孩是特别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和觊觎之心的,哪怕他身后跟着老大这样天生气场能够镇得住全场的男人。
  天生气场强大,却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他们一路成了风景。
  可他们落在白柳身上的目光要比老大多,白柳身上很明确地散发出一种我和你们是同类人的讯息,是不是这一类人,其实有时候他们能敏锐地感觉到的。
  白柳身上有,老大身上没有,他们自然把目光落在白柳身上的多,哪怕老大长得和天仙似的,且这酒吧里大多是纯1和偏1的多,白柳这一看就是纯0的,让人有征服的yuwang。老大这样的气场一看就知道,哪怕是同类,他也是纯1的,所以他们对白柳的兴趣更大一些。
  白柳和墨遥到吧台坐下,白柳要了一杯威士忌,墨遥要了一杯水,侍者很惊讶地看着墨遥,来酒吧不喝酒来什么,墨遥眼风扫过他,侍者便不敢再看。
  白柳摇着酒杯里的液体,酒吧内灯光昏暗,他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暧昧不明,墨遥不喜欢他这种打量的目光,唇一抿,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
  白柳笑问,“你不喝酒吗?”
  墨遥说,“不会喝酒。”
  白柳说,“酒是一个好东西,男人一沾上就容易上瘾,真的,你偶尔也要试一试,这酒精的滋味真的很让人着迷,不喝酒的男人实在太可惜了。”
  墨遥觉得他进了酒吧,话就多了,可他没回应,只是嗯了一声,这话卡卡说过很多次,也刺过他很多次,他麻木了。他这一生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柳连要了三倍威士忌,墨遥说,“烈酒后劲大,别喝太多。”
  “我千杯不醉!”白柳挥动自己的手指,又晃了晃杯中的酒,笑意温软,令人觉得很舒心,墨遥也就没说了,既然千杯不醉,那就随便喝吧。
  白柳说得是实话,他是海量,墨遥看他连喝了七八杯,这脸上还是清清白白,看不出什么来,看起来太过正常了,薄薄的,就像一张透明的纸。
  就他这个架势要是和人拼酒,肯定要放倒很多酒鬼,人家一看他这气场就不想和他拼酒了,无底洞的酒量啊。
  “你真是千杯不醉?”
  “你不信啊。”白柳笑说,指着酒架上的酒,“我敢打赌啊,这酒架上酒我全灌了,我也不醉。”
  “是不醉,但一定会酒精中毒。”墨遥淡淡说,白柳一怔,唇角微微抿起,也没和他争辩,喝了酒的唇颜色很漂亮,纯色润泽,在灯光下还有水光闪烁,那画面说不出的诱人。
  白柳清白的脸看不出粉红来,已喝了十杯酒,墨遥心想这小子果然是来喝酒的,这喝酒和喝水一样,喝着都没感觉,他也太能抗了。
  “你还真是纯粹来喝酒的。”
  “是啊,不然来这里干什么。”白柳笑了笑,墨遥说,“喝酒随便一个酒吧都可以,为何要来gay吧,我以为你想要一段艳遇。”
  “你在说我寂寞啊?”
  “嗯,你看起来很寂寞。”哪怕看起来再纯净,眉目之间也挥不去那种孤僻和寂寞的感觉,看着令人都觉得很心疼,都是孤独的孩子,所以特别容易有共鸣。
  白柳冷冷一笑,“我不喜欢有人揣摩我的心思。”
  “谁都不喜欢被人揣摩心思,我也不喜欢,可有些心思不用揣摩,你的寂寞一看就知道。”墨遥说,他的声音悠远得有些低沉,因为我也很寂寞。
  有时候也想要放纵一下,身体不要再忠实于自己的心,可到了最后一步,总是迈不出去,他不是一个不能抗住寂寞的人,可寂寞有时候对他来说,真的很可怕,无法排解,所以看见同类人的白柳,自然要有共鸣。
  白柳一笑,细细地眯起眼睛,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眸投射出温柔的目光,他突然说一句,“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他很好奇,墨遥不悦地抿唇,白柳抬手,“抱歉,只是单纯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没人喜欢。”
  “你总是独来独往,没见谁特别痴迷你,我那天在咖啡厅见你的时候,你是在相亲吧,你这样貌,这身材都需要相亲,这世上的男人怎么办啊,还不自卑死?”白柳心情似乎很好,话匣子一开,玩笑也出来了。
  墨遥也被他说得一笑,“墨晨喜欢搞这些东西,我正无聊,配合一下。”
  是吗?白柳笑了,他端着酒凑在墨遥面前,眉目弯成月牙儿,“墨遥啊,如果你遇上一个感觉还不错的人,会不会和他发展一段呢?”
  “不知道!”墨遥沉声说,白柳疑惑,“你的心被人占据了,一个人也容不下了?”
  “不是!”
  “那是为何?”白柳打破沙锅问到底,墨遥淡淡看他一眼,问,“你今天很奇怪,探人**?”
  “说实话,我对你的**,挺有兴趣的。”白柳说,墨遥总算知道一件事,这小子喝了酒,会变一个人,准确来说也不是变了一个人,没喝酒的时候,人冷冷淡淡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喝了酒,似乎对什么都有好奇心,人也变得快乐,更单纯,看起来活泼多了。
  可能是喝酒,会让一个人的神经放松。
  “你对我的**感兴趣?我记得你对谁的**都不感兴趣。”墨遥也不是好打发的人,并不会因为白柳热络了,他就东西南北分不清。
  “不信我就算了。”白柳扭过头去喝酒,他衔着酒杯,淡色的液体慢慢地在他唇间湿润着,高扬的头,性感的喉结,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性感的不可思议。
  妖精。
  他的眼里想起这个词,是的,妖精。
  热火的妖精。
  没喝酒的白柳是绝对和这个词搭不上关系的。
  墨遥让他在身上随意靠着,也没去阻拦他,至少这样会省很多麻烦,这酒吧很多人对白柳虎视眈眈,就等着他落单,墨遥在他身边,气场镇得住,旁人还不敢动,毕竟他们一起来的,说不定是一对,他们能不惹祸,自然就不惹祸。墨遥也不想在酒吧里和人起冲突,所以就一路护着他。
  “你以前常去酒吧喝酒吗?”
  “不常吧,偶尔去。”
  “一个人?”
  “对!”
  “去gay吧?”
  “对!”
  “没人把你吞了?”
  白柳乐呵一笑,“笑话,谁敢啊。”
  墨遥心想,就你这样一个小白脸进入大灰狼的世界里,没被吞掉那算是不正常的,还敢谁敢谁,他敢说,这酒吧里有80%的人敢。
  白柳是清醒的,墨遥很确定,他只是喝了酒有点小兴奋,可他的理智是清楚的,墨遥也不打算和他谈什么了,让他安静地喝酒。
  “喝够了吗?”等他喝了一瓶威士忌,墨遥问,这酒烈,白柳就算真的千杯不醉,喝了一瓶也差不多要挂了,可他的脸上还是清白的,没一点不适,墨遥心想,海量真是存在的。
  ……
  美国、华盛顿。
  墨小白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心情不好,没心情出通告,没心情参加任何聚会,没心情做任何事,他天天都在家里看碟片,反反复复看他的碟片。饿了就去超市买点回来,不然叫外卖。
  季冰来看过他很多次,他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出了不爱出门,墨小白和正常人没区别,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依然是也笑吟吟,魅力十足的模样。
  季冰问,“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墨小白淡淡说道,季冰问,“为什么不出通告,派克都要急坏了。”
  “最近懒虫犯了,只想在家里休息,我这假期要休长了。”墨小白摊手笑了笑,揉了揉季冰的脸颊,“乖,去做饭,我饿了。”
  “你可真大爷,让我给你做饭。”
  “哈哈,你又不是没做过,炒饭,多放一点辣椒。”墨小白喊着,季冰回头瞪他一眼,虽然不甘愿也去做饭。墨小白看了碟片又没劲,他是不是该打电话给老大?
  嗯,闹得那么僵,不好打啊,不如打电话问小哥哥老大的近况。
  心动不如行动,季冰一下楼,墨小白就拨通墨晨的点头,墨晨爽朗的声音如初,“小白啊,你小哥哥最近忙得头大,有要紧事就说,聊天推后。”
  “你有什么要紧事啊,老大回去你就仍给老大了吧。”
  “胡说,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墨晨笑嘻嘻地说,“老大最近忙着谈恋爱,做弟弟的想吧,老大操劳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他放个恋爱假期,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恋爱的滋味,我多孝顺,哪像你啊。”
  “……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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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小白似乎在琢磨这个词语,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墨晨心想,嘿,小白啊,也有你脑袋短路的时候啊,真难得,他心中有一丝报复性的快感。当然,墨晨是很爱小白的,从小他们就要好,然而,自从墨小白有了季冰后,墨晨就开始有点不满了,这就活脱脱就像小白做了什么背叛了墨遥似的。墨晨这方向是霸道了点,小白本就不是墨遥的,可怎么说呢,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就那么要好,突然有一个季冰插进来,墨晨觉得很不爽,看着季冰很碍眼,于是对小白也不满了。
  再说,他也是真心想要帮老大,反正那层窗户纸都捅破了。
  墨小白说,“老大有对象啊。”
  墨晨朗朗一笑,“是啊,一回罗马我看他情绪低落,我想给他相亲吧,虽然是讨打的行为,可奇怪了,老大竟然没阻拦,小白,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老大想结婚了,想找个人爱他了。于是我就网罗我认识的女人去和老大相亲,这结果是惨不忍睹,他看着都不满意,我这心要就挠了。于是就介绍男人,这男人也不满意,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天使,啊,天使可不是我说的,是老大说的。老大的华盛顿的时候晕倒被他救过,没想到在罗马又遇上了。长得很干净,年纪和你一样看起来却是十六七岁。感觉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有点苏曼的气质,性情也不错。是个画家,老大还让他给画肖像画呢,而且笑得很美啊,你知道我们老大起来多好看吧,多秒杀人啊。我都心动了,这要不是我哥我就扑上去了。这几日把事情丢给我,他陪白柳风花雪月去了,你看,这点还没回来呢,都要午夜了。真让我春心荡漾啊,咱们老大的春天来了。”
  墨小白哦了一声,也笑起来,“那真要恭喜老大了。”
  “成,这话我会带到的。”墨晨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带着笑容的,可牙齿已在磨了,他以为小白还会蹦跶一下,或者失落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很高兴的一门机炮打过去,结果就溅起那么一点点小水花,小白啊小白,你究竟在想什么啊。
  墨小白什么都没在想,他听了墨晨的话,几乎是没反应的,脑海里什么都想不起,就淡淡地回了一句,常年高强度的抗疼痛训练告诉他,人的意识永远都在感受之上,所以没了感受,也还有意识回来,保证不出错。
  这种抗疼痛训练是为了防止他们被人抓住而透露黑手党秘密而设置的,特别有效果,宁可死,不可屈的气节,小白没想到第一次体验是在这样的场合。
  墨晨说,“小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满归不满,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墨晨毕竟是疼小白的,从小最疼小白,刺他一刺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给他止血止痛。
  他暗骂自己真的他妈的自虐啊。
  “没在想什么啊,我觉得挺好的。”墨小白说,匆匆道,“小哥哥,我不和你说了,肚子饿了。”
  他说罢,没等墨晨挂电话,他就先挂了电话,手机丢到一旁,人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微微闭上眼睛,这卧室里似乎还留着一个人的气息,不再是他熟悉的,只有自己的气息。
  盈盈绕绕,不愿离去。
  墨小白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墨遥养伤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离开时候的决绝,他的泪流满面,心脏绞痛起来,没缘由地疼痛,似乎他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胸口空荡荡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老大从今以后不愿意再理他了,是吧?
  他说过,从今以后别当他是哥哥,可若他不是哥哥,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血缘联系的,若没了血缘关系,什么都不是。
  他不要他这个弟弟了。
  是吗?
  嗯,那也是他活该,他无能为力,他无法回应他的爱,可爱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子的?怎么样才算回应?墨小白模糊了……他这人很不愿意为难自己,想不通的问题通常不想。
  季冰一上来就看见他痛苦地捂着脸在床上躺着,她微微一惊,慌忙过去,“小白,怎么了?”
  墨小白突然一个用力抱住季冰,两人位置颠倒,他已吻上季冰的唇,娴熟的技术,霸道的掠夺,仿佛要发泄什么似的,把他自己心中那隐蔽的秘密都倾泻在两人的亲吻中。季冰心跳如雷,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小白许久没吻她了,两人在一起了,亲吻有时候就少了。亲密的时候也就亲亲脸颊,这样火热的吻许久都不曾有过了。
  小白抱着身下的女子,把头埋在在她的脖颈中,季冰不知发生什么,可她敏感地觉得小白很不开心,很难过,她温柔地拍着小白的背脊,给予他最温暖的呵护。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她的手指上,戴着小白送她的求婚戒指,他早就补上了,室内灯光在钻石上打了一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很……美丽。
  小白怕压着她,从她身上下来,倒在一旁,微微叹息,他真是魔疯了。
  季冰撑起身子,手指在他胸膛上划过,“哎,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心情不好?”
  “没,我心情好着呢。”小白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露出性感蛊惑的笑意,电眼十足,足以迷得人神魂颠倒。他一直是出挑性感的,这样特意的笑更令人心动。
  “胡说!”季冰不吃这一套,她又不是真的好骗,连他心情不好都看不出来,“你明明很难过。”
  “有你在就不难过了。”
  “真的?”季冰目光一亮,墨小白轻轻点头,她是他的拯救天使,或许在旁人眼里,季冰不够出色,不够美丽,不够坚强,可在他眼里,季冰是极好的女子,冰冷却不冷漠,娇弱却不骄纵,他很喜欢。
  各花入各眼,叶非墨说,这季冰能有什么好的,墨小白曾反问,那小表嫂又哪儿吸引你?两人都相对无语,感情这东西是最捉摸不透的。
  季冰很开心,她是很好哄的人,只要小白说一句好听的话,她就能开心好几天,过去的阴霾一扫而去,她脱了鞋子床上,小脑袋趴在小白胸口前,脸色羞涩,“我今晚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墨小白抚着她的长发,微微一笑,“我没事,不用了,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谈,可能要很晚回来。”
  “我等你嘛。”季冰撒娇,墨小白笑说,“别,我心疼,你明天还有通告,别熬夜,模特儿最重要的面容清朗,你要是熬出一个黑眼圈,导演还不把我砍了。”
  季冰笑着打他一下,掩饰心中的失落,她不懂,为什么小白不愿意她留在他家里过夜,他们是男女朋友,他去过她家,她也来他家,可他从不愿意让人在他家过夜。楼上三个房间,只有卧室能近的。
  楼下两个房间都是不能进的,只有厨房能进的,一开始小白就和她说了,谁也不能在他家过夜,派克也不能,他说他自己有很严重的空间洁癖,不想任何人打破他的自己空间,哪怕是亲密如她。
  那时候她还真想问,结了婚怎么办,可还是没问,她尊重小白,小白或许有自己的原因,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意逼问,能来在客厅坐坐,她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墨遥的出现,她才知道,原来小白家是可以住人的,他哥哥就住在他家,他们睡一个房间,季冰有说不出的失落,特别是在医院那会儿,想的也多,所以不满也多,难免会发脾气。
  她觉得,原来自己是没那么重要,小白信任,所以才不愿意让人住进来,信任如哥哥的,他们就可以在他家住下来,墨遥走后,这感觉又淡了许多,只怪自己多心了,所以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她尊重小白,不愿意触过他的底线,她撒娇发怒,可摸得准小白的底线是什么,从不越过。
  “生气了?”墨小白笑问,季冰仰头,摇了摇头,她笑得很甜,“没生气,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回家,你晚上应酬别喝太多,伤身。”
  “知道!”墨小白一笑,心绪却飘起来,当年他和老大出去应酬的时候,老大喝白开水,他喝酒,千杯不醉,老大总在一旁提醒,不要喝多,不要喝多,哪怕知道他喝再多也不会醉。
  “小白……”季冰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欲言又止,这事从他挪威回来就没提过,她心跳加快,红着脸问,“你在挪威说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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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有一丝茫然,一时不知道季冰所提何事,直到目光停落在季冰的手指上,他才恍然明白,季冰说的是什么意思,小白坐起来,握着季冰的手,这戒指是他精挑细选的,戴在她的手指上十分漂亮,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水葱一样的漂亮,戴戒指特别好看。
  他的眸中涌起一股感动,认真反省这段日子,他的确是委屈了季冰,墨小白笑说道,“是真的,没骗你,我都把人追到手,求了婚,自然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这是他最初的承诺,墨家的男孩最重承诺,从小叶薇就说,命都可以不要,就要承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兑现,对人,对自己都不可以失去了承诺。
  她说,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可若许下诺言,就一定要遵守。
  他一直牢记叶薇的话,也一直遵守他的诺言。
  季冰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炫目的笑,她反握着小白的手,“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墨小白一怔,季冰红着脸,笑得很羞涩却很幸福,“我想和你结婚,做你的妻子,你说过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们就结婚,我身体一直就这样,不好不坏,不如我们就结婚了吧,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看日出,每天起来都看见你。”
  订了婚,迟早是要结婚的。
  墨小白也知道,他也有了和季冰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念头,然而,季冰突然提起来,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仿佛事情不该是这样子。
  不该是这样子,什么时候结婚是他说了算,他来做主。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并不着急。墨小白也觉得自己有时候挺矛盾的,他是想和季冰在一起一辈子,可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又不想这么早结婚。
  一旦结婚就失去了自由,他最爱自由,照顾季冰他义不容辞,可结婚……是不是还早呢?墨小白真的犹豫了,他还不到二十四岁,还那么年轻。
  季冰的幸福一寸一寸地暗淡了,“你不愿意吗?”
  “不,不,季冰,你不要误会。”墨小白慌忙拉着她的手,“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还早,我还年轻,能不能缓几年?”
  “你是不是一定会娶我?”
  “当然!”
  “既然迟早要娶我,那又何必要缓几年呢,你娶了我,一切都没有变化啊,我们结婚和不结婚,不是都差不多吗?我保证不会干扰到你。”季冰微笑说道。
  墨小白被说得哑口无言,他可以风流潇洒,甜言蜜语拈手就来,他可以把人忽悠得天南地北找不到,可他就是没办法欺骗季冰。
  他对季冰,很认真,不开玩笑,不说谎言,对着这么一个水晶透的人,说不出。
  墨小白释然了,她说得对,早结婚也是结婚,晚结婚,也是结婚,那就早点结婚吧。
  “好!”
  “你答应了?”季冰一脸喜悦,顺利得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墨小白点头,“等我和爹地妈咪打声招呼,问他们什么时候回罗马,我带你回去见他们。”
  季冰高兴坏了,一想到能见到墨小白的父母,马上要和墨小白结婚,她的心都开了花,仿佛白鸽飞起,洒落了满地的幸福,这一刻,她衷心地感谢上苍,让她遇见墨小白。
  今生最爱的男人。
  墨小白一笑,拥住了她。
  嗯,就这样吧,结婚。
  哪怕是坟墓,有她也是快乐的坟墓。
  他不会后悔,不会后悔。
  墨小白不断地和自己说,不后悔,绝不后悔。
  ……
  白柳喝得多了,脸上煞白得可怕,眸中如蒙了一层水汽,湿润明亮,看起来特别的诱人,墨遥都感觉到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他有预感,他一走开,这些好像饿了几百年的男人一定会扑上来,放倒白柳。
  墨遥恶作剧的心理一起,喝了一杯就去洗手间,他想看看,白柳如何解决危机,洗手间是独立的,空间很大,墨遥却听到了类似于交huan的声音,原来是很淡的,可慢慢的,那边似乎是压抑不住了,声音破碎的咽喉中,撞得隔壁的隔板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他听到两个男人的喘息。
  墨遥蹙眉,厌恶地抿唇,这种酒吧的男厕是最猥琐,最风流的,是一个解决的好去处,可惜,他不知道,他没那经验,墨遥洗手的时候,隔壁的门突然开了。一名长相很耀眼的东方少年从里面走出来,衣冠不整,身上有很明显的qingyu味道。头发凌乱却显得不羁,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八岁上下。紧身的深蓝色衬衫,上头解开了三个扣子,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咬痕,那样的痕迹十足的暧昧,紧身衣过分地修饰了腰线,那腰肢不盈一握,长腿修长,整个人透出一股妖魅的蛊惑。
  墨遥想,这是一名很有魅力的少年人,他见墨遥盯着他看,倏然一笑,用意大利语问,“嘿,你对我是不是感兴趣?”
  他问得很直接,墨遥并不反感,只是摇头,来这样酒吧的男人就会为特定成某一类人,他知道,那少年不甘心地缠上来,他身上那味道让墨遥反感,手劲一上就推开了他。少年是很灵活的,然而,可能刚经历了一场xingshi,他的双腿没什么力度,这么一软就跌在一旁。
  墨遥冷漠地看着,少年卷着长腿靠着墙壁坐着,食指在唇上一划,不见狼狈,更多见蛊惑,“真粗暴,不过,我喜欢粗鲁的男人。”
  墨遥看了那洗手间,另外一个男人似乎在整理衣冠,又觉得不好意思吧,人一直没出来,墨遥无心和这少年纠缠,关了水龙头就出去,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笑。
  他蹙眉,如今的少年人,怎么个个都看起来如此的……不俗。
  连一个夜店的少年都是如此,罗马并不是一个产生这种人物的好地方。
  墨遥出来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心,白柳身边躺下了五名男人,他正一脚踩在一名男子的胸口,手中晃荡着威士忌,面无表情,脸色如透明似的,他就像一名穿着白衣的恶魔,正摇动着恶魔的翅膀,那一刻在灯光下,少年的形象是高大的,逼人的,威严的,不可亵渎的。他突然一动手腕,这酒液就倒在男人的眼睛里,那男人如杀猪般地叫起来。
  墨遥没有解围的意思,只有看戏的意思,他没想到,白柳的战斗力挺强悍的,他早就看出来他是一个练家子,有两手功夫,那一身的肌肉很明显能看出问题来。有时候人的目光是能出卖自己的秘密的,经过训练和见过血的人是不一样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身上都有一层隐藏的锋芒,你看不见,可有人看得见。白柳这种锋利的锋芒并不算太重,可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喝了这么多,还能放倒这么多天。
  他的格斗似乎很厉害,有两人是折了手,其他人一看这架势就看戏了,哪敢上来,所以基本上就没什么危险了。墨遥也乐于在一旁看戏,白柳倒了酒,一脚就把人踢走。
  他不嗜血,也不好斗,只要人不来惹他,一切好说,他就是人畜无害的白衣少年。
  墨遥快要走到白柳身边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整个酒吧就乱起来,嗡嗡作响,这声音似乎从洗手间方向传来的,墨遥注意到白柳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听到枪声的那一刻,这水雾迷蒙的少年眼睛里掠过一种夺人的锋芒,一闪而过,快的不可思议,可他看到了。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死了……”一名酒保从里面出来,惊慌大喊,墨遥看见刚刚他见到的那名少年正倚着墙壁,笑得如要勾人了人的魂魄似的,笑看这一切,仿佛这一切都是闹剧,不值一提。他见墨遥看他,对他眨眨眼睛,放出无限电波,墨遥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酒吧里的客人拼命地往外跑,墨遥和白柳自然也不敢多留,他们在警察过来的前一刻就上了车,离开酒吧。
  车开得很稳,白柳却不舒服,跑到公路旁狂吐,墨遥说,“我以为你不难受呢,喝这么多。”
  白柳没说话,用纯净水漱口,突然神色一凛,“我的画……”
  是啊,他的画。
  他们遗漏了白柳的画册。
  墨遥说,“来不及了,警察都来了,这画册是不能要了。”
  “不成!”白柳沉声说,“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我不能没了。”
  “白柳!”
  白柳看向墨遥,沉声问,“你若不去就把车借给我。”
  那一刻,素来温和的少年霸气十足,墨遥心想,他能不去吗?这小爷要在他地盘上出了什么事可不好说,车子倒回去,远远就听到枪声。
  墨遥一边开车一边数着枪声,足足有二十一枪,从不同型号的手枪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墨遥听到三种枪声,可以判断有三种类型的手枪在交锋。
  那边就警察……倏然听到一阵密集的枪声,转而归于平静。
  一共三十一枪,他们到酒吧门口时,一片狼藉,四五名警察尸体横躺着,酒吧门口的装饰灯被打烂了,门口全是玻璃,这不算闹市,可夜市热闹,人很多,不敢靠近的都远远看热闹,对面接到的楼上围了一群人,酒吧里还有枪响,最后一声枪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墨遥和白柳没有下车,这样的情况下,谁能下车,这里面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外面有那么多人,死的还是警察,任何一个国家,杀了警察都是大罪,那是公然对政府权力机构的挑战,没人愿意这么干。
  墨遥心想,这一定是一名疯狂的杀手,他不喜欢这样的杀手,杀手杀人是为了钱,并非嗜血,他这样的行动无疑是嗜血,挑衅,笨蛋的杀手才会挑战一个国际的警力。
  “我的画……”白柳说,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墨遥拉住,酒吧门口灯光昏暗,突然从里面走出一名身形很纤细的……女人……
  说是女人,那是因为她有一头栗色的卷发,妆容精致,身材修长,穿着一件短风衣,下面是女仔裤,看起来很有电影镜头里的女杀手感觉。
  她上了门口一辆重机车,很潇洒离开。
  白柳的目光微微眯起,沉声说,“这是一名男人。”
  墨遥略微惊讶,他如此如此迅速地分辨那是一名男人,白柳却没说话,打开车门下车,冲进酒吧,酒撒了一地,玻璃也碎了一地,沙发上弹孔无数,酒吧里一片狼藉,十几名警察的尸体横七竖八,还有一句尸体是侍者小弟的,白柳找不到他的画册,他也没多停留,回到车上。
  “你的画册呢?”
  “不见了!”
  “你那画册又没什么特别的,谁要你的?”墨遥奇怪了,白柳神色染了一抹阴鸷,“是啊,谁拿了我的宝贝。”
  墨遥开车离开,刚一走,新一波的即警察又来了。白柳一路上都很不高兴,因为他的画册没了,就像他的儿子没了,他一脸阴鸷要找出杀了他儿子的人。
  他游历世界做的画都在上面,没有备份,对白柳而言,那是很珍贵的东西。
  “画册不见就不见了,再买一本画就是了。”墨遥说,白柳闷着不说话,他突然问,“哎,你知道那女人是男人啊。”
  “你没看出来?”白柳问墨遥,墨遥严肃摇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他想知道白柳是怎么看出来的,白柳淡淡说,“他换装应该很着急,没来得及换鞋,脚下穿的是大号男鞋。再加上那身高,走路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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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看出来?”白柳问墨遥,墨遥严肃摇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可他想知道白柳是怎么看出来的,白柳淡淡说,“他换装应该很着急,没来得及换鞋,脚下穿的是大号男鞋。再加上那身高,走路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女人。”
  聪明!
  墨遥能一眼看出来那是一名男人是因为他认出来,此人是那名少年,他脖子上那明显的咬痕还在,洗手间匆匆一瞥,他还记得。
  没想到,那少年竟然是杀手,可这利索劲,还是一名国际杀手。
  不过身为一名国际杀手,用自己的身体去杀人是不是太逊了点,这事还颇有点耐人寻味。
  墨遥没和白柳废话,路过一家画具店时,他顿了顿,白柳遗失画册,心情不好,也不管他做什么,墨遥帮他把作画装备都补齐了。拿回车上的时候,一并交给白柳,白柳惊讶地看着怀中的东西,不解地看向墨遥,他这是做什么呢?
  墨遥说,“给你的!”
  他发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墨遥真的细心,他一时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好,墨遥见他难得发愣,忍不住笑说,“东西没了,再找回来就好,别闷闷不乐了,都是可以补回来的东西就不算损失,这世上,除了人命,什么都能回来,丢了再找就好,你好好收藏着,明天我陪你到竞技场再画一张。”
  他说完,已驱车离开,白柳怔怔地看着崭新的画册,突然鬼差神使地问一声,“我那画册还有你的画像呢。”
  “你不是给我了吗?”
  “我又画了一张。”
  墨遥淡淡说,“那还不简单,你就在我面前,你想什么时候画都可以,随时恭候。”
  “真的?”
  “真的!”
  “那我其他的画怎么办啊,有缅甸的,有美国的,有雅典的……还有北京的……”白柳说得十分惋惜,脸上淡淡的,可语气却有些伤感。
  墨遥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还陪你去画这些吧,他没那时间。
  “不如你陪我去画。”
  “我没时间。”墨遥说,虽然他一年到头去外面的时间多,可说到底,去的地方都不是风花雪月的,怎么能陪白柳去呢。
  “可是你把我的画弄没的,你要负责。”白柳提出指控,正巧是红绿灯,墨遥停了车,问,“怎么是我把你的画弄没了?你自己没带在身边。”
  “你突然把我拉出来,没带上就是你的错,你要赔给我。”白柳不管三七二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墨遥受不住这样纯洁少年的指控。
  “得了,看我有空陪你吧。”
  “啊,你真没节操。”白柳严重鄙视,他只是试一试这人能让步到什么地步,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好说话,太没节操了,太没节操了。
  墨遥说,“您可真难伺候。”
  白柳可呵呵一笑,突然觉得崭新的画册也是不错的。
  “墨遥,我真觉得,你这样的男人到现在没人要真是太可惜了。”白柳说,他微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长相没得挑,家世没得挑,能力没得挑,人稳重,成熟,负责人,除了闷一点,我在你身上找不出缺点,沉默还不算缺点,你说你这样的男人没人要是不是别人都太没眼光了?”
  “非别人不要我,是我不要别人。”墨遥说,“我若想要女人,或者男人,多的是,可又非自己心里想要的,又何必呢。”
  “那正常的生理需要呢,你不用解决?”
  “顶着你这张脸说这种话题,我觉得有罪恶感。”墨遥说,白柳这孩子太纯洁了,真不好意思污染他,白柳乐了,“都是男人,怕什么。”
  “宁缺毋滥,没必要糟蹋自己的身体。”墨遥说得很认真,白柳抚着下巴看他缓缓研究,“墨遥,你可真是一朵奇葩啊,绝对的奇葩。”
  墨遥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奇葩就奇葩,他本就是一个奇葩,若不是奇葩就不会和小白死磕这么多年。
  “你心里有人!”白柳明知故说,墨遥也不反对,白柳趁机而上,“你除了他,就没想过和别人发展吗?”
  墨遥偏头看白柳,“你今晚很奇怪,莫不是我给你买了一次画具装备,你就看上我了?对我有意思,所以刨根究底?”
  墨遥很直接,谁知道白柳比他更直接,“我以为你这人智商高,情商低,没想到情商不算低,你还真是说对了,就你那偶然的善心,我对你有意思,怎么样,考不考虑我?”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踩着一个地雷,因为白柳看着不似是会说这样话的男人,墨遥深深地感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弄得他如今上下不得。
  他和白柳认识不深,没琢磨透白柳的性格,他这人从来都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从不拐弯抹角,他会拐着弯打听敌情,却不会隐瞒自己的动机。
  刚刚那一瞬间,他是真觉得,身边这男人突然间对了他的眼,墨遥再好,对他而言,前几日都是浮云,他没动过心思,可今晚却莫名的动了心思。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就为了一次小小的感动,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柳沉声说,态度认真。
  墨遥说,“你和我认识在一起的时间整合起来不过两天,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我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告诉我喜欢你什么,如果你愿意听的话。”白柳说得意味深长,墨遥心一动,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这男人真是有意思,若是女孩,他可以说是有韵味。
  车子停在墨家别墅前,墨遥认真地看着白柳,“我不知道你是认真,或者试探,我只想告诉你,白柳,我心里有人,他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我已经决定放开他,可他依然是我最爱的人,假如我遇上另外的缘分,或许我会同时爱两个人,但付出的不会比以前多,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很累,哪怕是这样,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749
  车子停在墨家别墅前,墨遥认真地看着白柳,“我不知道你是认真,或者试探,我只想告诉你,白柳,我心里有人,他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我已经决定放开他,可他依然是我最爱的人,假如我遇上另外的缘分,或许我会同时爱两个人,但付出的不会比以前多,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很累,哪怕是这样,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你真坦白!”白柳微笑地看着他,墨遥很认真,是以一种认真得让你想撞南墙,这样的认真会让一个只想玩一玩,不想负责任的男人觉得我要是辜负了他一定五雷轰顶,五马分尸。白柳反问,“如果你同意和一个人在一起,他又回头找你呢?你会不会放弃新欢要旧爱。”
  “不会!”墨遥平静地看着别墅,这是他的家,他最重要的地方,“我们家的人命可以不要,承诺不能丢,若我愿意和一个人在一起,那就表示我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他,爱着他,不会三心两意,哪怕小……哪怕他回头,结果还是一样。只要我身边还站着谁,我就不会对不起他。可他同时也要忍受,我心里有两个人。”
  “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白柳直言不讳,墨遥看着他,面无表情,他是想让白柳知难而退,可他说的全部也是心里话。如果他今天答应和白柳在一起,除非白柳不要他,否则他一定会他忠诚到老。可若白柳对不起他,那就另当别论,他不允许背叛,只要白柳不背叛他,爱着他,他愿意的话,两人可以相伴一辈子,或许有一天他对白柳的感情会有变化,毕竟这不是令人讨厌的男人。
  可墨遥深深明白,这很难,他的身心都认定了一个人,根深蒂固这么多年,无法在重新为一个人释放,所以他说出他心里的话,让白柳知难而退。
  白柳是骄傲的男人,他一定不允许自己的伴侣心有瑕疵地和他在一起。
  白柳说,“你如今这态度就像和我做一场游戏,你定下了规则,我要么遵从,一起玩,要么就退出。很干净利落,可我不喜欢这种态度。”
  墨遥说,“不是游戏,我很认真,我把一切都摊开在你面前,你选择要和不要,那是你的事。”
  “这话你又说错了。”白柳说,认真程度不下于他,“如果我说要,你就同意了吗?”
  “不是!”
  “所以我说,你的态度一开始就错了。你说你摊开在我面前,我选择要和不要,这是错误的想法,因为有选择权的人是你,不是我,是我摊开在你面前,要和不要随你。所以一开始你就弄错了我们的地位。”白柳平静地提出问题所在的关键,墨遥一顿,微微笑了笑……
  是的,他弄错了。
  哪怕白柳说愿意,他也不一定接受这个人,所以他说得很对。
  他笑起来真好看,白柳心想,而墨遥则想,这个男人的思绪真是清楚,就像一个永远都有理智的CPU,从不紊乱,竟然在表白的时候还有条有理地说出他的错误。
  他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那么,你的意思呢?”墨遥问,白柳轻轻松松一笑,恣意潇洒,骤然淘气地眨眨眼睛,戏谑地说了声,“墨遥先生,你又忘记了,选择权在你,不在我。”
  他说罢,开门下车,倒是把墨遥吓了一跳,白柳的意思是,他愿意。
  他竟然愿意。
  他有些懵了,乃至于他冲动地握住白柳的手臂,白柳的酒劲上来了,脑子有些热,却没醉,他笑嘻嘻地看着墨遥的手,“既然还在选择中,那就不要调戏良家妇……男。”
  这样的幽默,并不好笑,墨遥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你有太多为什么了,这是毛病,要改。”白柳说,墨遥却很执着,白柳从容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里闪烁着一团笑意,温柔如风,“我想能被你爱上的男人,定然也不差。而你到目前为止没有明确地拒绝我,说明你对我并不排斥,所以我想,我也不差。我更坚信,我白柳能拿得下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男人,所以你说的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不在乎。”
  “你……”墨遥着实地愣了,这世上能让他发愣的男人真的不多,白柳算是其中之一,他的想法和正常人的想法完全不同,墨遥无法知道,他到底是洒脱,还是真的有自信。
  他说他自信能在他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一份感情,甚至是唯一的?
  这怎么可能。
  他这种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他几乎要出口否认他的自信,白柳却潇洒的勾着他的脖子,笑得很美,“墨遥,你没谈过恋爱,你不知道得到又失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你若有了我的爱,再失去,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所以我有这个自信。”
  白柳有180的身高,可墨遥比他高半个头,所以微微踮起脚,温柔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一贴即分,迅速得旁人都看不清,他笑着往里走,往后潇洒地挥了挥手,不理会墨遥一个人站在晚风中发怔。
  他被人……占便宜了?
  墨遥抚了抚自己的唇角,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
  墨晨的下巴都要掉了,这不就是出去一天吗?不就是出去一天吗?怎么这两人就突飞猛进了,这也太迅速了吧,墨晨很无耻地想,老大你追个男人这么快能上手,为什么小白一追就这么多年捏?
  这是一个很深奥的命题。
  白柳刚一洗澡,头发还没吹干,墨晨就神秘兮兮地进入他的房间,白柳看了看腕表,“这么晚干什么?”
  “小子,老实交代,你们今天都去哪儿了?”
  “竞技场,酒吧。”白柳说,不理看起来莫名很兴奋的墨晨,拿着毛巾擦自己头发,墨晨如被人打了鸡血,真的十分兴奋,“我看到你非礼老大,老大竟然没一拳头揍你,我记得你说老大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以白柳的说法,他的梦中情人就应该是很大块的肌肉男,因为白柳说他很幻想成为这样的肌肉男,这样就摆脱娘娘腔的身材,可老大可一点都不大快啊。
  白柳的语气淡得几乎是可以说是淡漠的,“我没吃茄子之前也不知道我喜欢茄子。”
  墨晨点头,这倒是,“哎,你这算是和老大确定了?”
  “我表白了,他没答应。”白柳说得再正常不过了,好像他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像是明天可能会下雨的语气,说得墨晨很想把白柳的脑袋劈开,看一看这里面到底都藏了什么东西,又是什么构造的,竟然如此诡异。
  他一点都不觉得羞愤么,一点都不觉得挫败吗?
  “你确定你个刚刚表白过又被拒绝的男人吗?”墨晨激情一泻千里。
  白柳说,“表白过又被拒绝怎么了?哦,他不是拒绝,他是需要时间思考一下,如果是拒绝,我想我的机会有30%,他需要思考,说明我有80%的机会,你觉得我应该很沮丧吗?”
  墨晨竖起拇指,白柳,你丫的强人。
  他有预感,老大遇上第二课克星了。
  就是这么捅一刀也没神马表情的主配老大,白云和冰山,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啊。
  “我记得你昨天还没对老大有意思呢,怎么今天就表白了,你也太迅速了吧。”墨晨疑惑地问。
  白柳说,“我爸告诉我,以后遇上你中意的人,你只要觉得好你就先拴在身边慢慢地观察培养,不然好的都被挑走了。”
  墨晨,“……”
  老大,我万分同情你,为什么你遇上的小白和白柳就是这么一个思想诡异的家伙呢,一个比一个离谱,墨晨不得不承认,老大的审美眼光真的偏离大众水平太远了。
  “你是同性恋吗?”
  “我不是!”墨晨挥手,不在意地说,“我有老婆了,虽然我弄丢了她十几年。”
  说起来真有点小伤心,墨晨忍不住想起自己家那可人儿,不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模样,应该很……可爱。那小丫头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五官嘛,小时候看着不好看,反正不是他审美眼光内的美人,顶多算个可爱的。不知道长大怎么样,墨晨曾经阴暗地想,老婆长得丑没关系,他长得好看就好,孩子随他不随她就好。
  “那你可真悲剧。”白柳不小心吐槽,他就是典型的自己很完美,很爱情就想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于是八卦地问,“什么地方人,意大利美人?”
  “华人!”墨晨笑说,“我们家的人审美眼光都偏东方化。”
  “看得出来。”白柳问,“叫什么名字?”
  “废话,我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老子就不用在这里发愁了,一个情报下去,全世界叫着名字的人都出现在我的名单了,我一个一个查过去总知道是谁吧。”这是墨晨最郁闷的事情,他的小心上人叫什么名字他竟然不知道,除了知道是S市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他的内伤啊,对一个搞情报的人而言,十年都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一种挫败啊。
  白柳奇怪了,“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这是一见钟情吗?”
  “算吧,那死丫头鬼精着呢,用一个假名字糊弄我,结果我认真了,她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我以后找到她,她就死定了。”墨晨说得咬牙切齿。
  白柳心想,这算哪门子的初恋啊,太狗血了吗?
  这不像是墨晨这样的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喜欢一个人,竟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也有点极品了。墨晨说起来也有点小郁闷,因为他说的也不是真名,他说他叫叶晨,这也是一个悲剧。当初是随便拿一个姓氏来糊弄人的啊,结果把自己给弄悲剧了。
  “她今年多大了?”
  “算算,二十了吧。”
  “你再找不到人家,估计都嫁人生子了。”
  “她敢!”墨晨突然凶相毕露,“老子废了她老公,杀了她儿子,洗了她记忆,照样是全新一人。”
  白柳,“……”
  这叫什么,恶霸?
  墨晨挥挥手,“不说我和她的破事,说你和老大呢,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等?”
  “你说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的想法,我觉得吧,老大没谈过恋爱,生手啊,最容易被风花雪月迷惑了,你可要加把劲。”墨晨摸摸鼻子,“我精神上很支持你。”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你哥,你有阴谋?”
  “你这小孩吧,神马都好,就是心思重。”墨晨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看每个人都要算计你的呢,我能有神马阴谋啊,真冤枉。”
  妈的,这小子的心思也太敏锐的吧,这也能感觉的出来,墨晨无法忽略心中的怪异感,对一个太聪明,太敏锐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危险的警告。
  可这是老大有好感的人,墨晨压下心中的怪异感,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白柳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小白该被人收拾一下了。
  小白活得太自在了,应该重新停下来看一看他和老大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柳蹙眉,也没点破墨晨明显的敷衍,他累了想睡,墨晨一笑,“话说,你觉得我应该叫你大嫂吗?”
  “我要睡觉了。”白柳一本正经地重申他想要睡觉的yuwang。
  750
  白柳是一个主动的好情人,他喜欢一个人会很主动,且主动得很有节制,早膳特意等着墨遥一起用餐,淡漠的笑多了几分柔软,仿佛眼睛都亮起来,看得人心情都觉得很好。他的话开始多了些,拉着墨遥熟悉他的事情,想要融入墨遥的生活中,墨遥在家的时候,中午他会拉着墨遥一起出去用餐。
  两人选彼此都喜欢的餐厅,他对墨遥好,却不是一种讨好,而是一种彼此都开心的方式。吃过午饭会拉着墨遥逛一会儿,开跑车吹风,这才回别墅,晚上他会拉着墨遥一起出来用餐,墨晨最是开心了,老大不在了,他就不用一天三顿伺候着。风云雷电都暗暗称奇,都说白柳很神奇,竟然请得动墨遥。
  墨遥几乎是一天在家,一天外出,有时候到西西里岛,有时候去另外的岛屿,有时候出去谈事情,这些时候白柳会询问墨遥的意见,如果墨遥愿意带他,那就一起去,如果墨遥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墨遥从不答应带白柳一起出去,因为他出去都是处理黑手党的事情,他对白柳还没信任到和他一起出门谈黑手党事情的地步。
  白柳不似女人一样磨叽,很潇洒地挥手送他出门,然后欢迎他回来,奉上他最爱的点心和茶,让他感受到有人等待的愉悦。他甚至会搞一些小浪漫,拔玫瑰花园里的玫瑰送他,弄得墨遥窘然,他甚至提醒白柳不要乱摘玫瑰花园里的玫瑰,那里很多品种几年才开花一次,很珍贵,要是摘了会被叶薇劈死的。
  有了警告,白柳就专门选一些很普通的玫瑰来搞小浪漫,墨晨在一旁给他支招,把家里气氛弄得很热闹,风云雷电不常在一起出现,大多时候他们是全世界飞的,最多也只有两人会在罗马,四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多半是共同休假期。他们一有空就来墨家窜门。墨玦和墨晔不在,他们几人就随便一些,如果他们在家,风云雷电是不敢来的。
  墨遥夜半忙碌,最疲倦不堪时总有人会送一杯清茶给他提神,或者劝他去休息,墨遥却有点小小的压力,心中总觉得很对不起人家似的。他不喜欢白柳,也不讨厌白柳,横竖就是一个不排斥,他觉得是有发展空间,可目前还没那苗头,所以白柳对他的好是有压力的。他接受得莫名愧疚,可人家白柳也不是特意讨好他,就是很名正言顺地说,他在追你。
  墨遥一直没拒绝,他不免想起小白,小白一直没拒绝,也是他这心里吗?不排斥,可以发展,却没那苗头,可好感是一定有的。
  换一个角度,似乎更能理解小白的心思,然而,他又觉得小白的心思很费解,他是理解不了,那人曲折玲珑的肠子不知道绕了多少圈。
  白柳见识到换面具的墨遥,更觉得神奇了。
  他在家,出门逛街的时候大多是不戴面具的,出门谈事情是一定要戴黑手党人都很熟悉的教父面具,白柳觉得很神奇,也想给自己弄一副,墨晨也让研究员给他做了一副,刚一带出来墨遥就认出来。白柳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看出来?”
  “内行。”墨遥说,白柳囧,如此说来,他是外行了。
  墨遥因为一桩交易要去柏林几日,这一来一回要一个礼拜,白柳基本上已经把罗马都要踏遍了,他有几幅画是在柏林画的,所以问墨遥的意思带不带他一起去。
  墨遥的意思并不想带他去,然而,白柳平静又失望的神色让墨遥妥协了,这画没了,他念叨好几天,墨遥便想正好顺利带他一起就好。
  白柳答应墨遥,下了飞机就各走各的,他联系好酒店了,等他回程的时候叫上他就好,墨遥知道白柳这人不简单,反应灵敏,身手不错,他知道他一个人没问题。
  上飞机之前,墨晨有意思犹豫,“哥,你想好,真带他一起去?”
  墨遥点了点头,此事深思熟虑过,墨晨说,“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可老大,我总觉得这小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优秀情报员狼一样的直觉发出的警告。”
  墨遥淡淡看他一眼,“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到你有直觉的时候我还没警戒?”
  墨晨被哽了一下,老大,你不用这么打击人吧。
  可这可真是大实话。
  好吧,既然老大心中有分寸,又觉得带这么可人儿妨碍不了什么,他就不必担心了。
  白柳的心情可以用平静里形容,这小子总是那么平静得惊人,只有墨遥同意的那一瞬间有过喜悦,从踏上飞机到下飞机,他不多话,最多拉着墨遥说他以前的事,没提他为什么到柏林来,也没提为什么跟着来的云一脸凝重,他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墨遥是有问必答,两人之间气氛十分好。
  柏林是德国首都,建筑多彩多姿,十分壮观,随处可见一座座古老的大教堂,各种各样的博物馆和高楼大厦,这感觉和罗马差不多,可比罗马多出一份厚重。城内河水流淌,景色极美,巴克洛风格的弗里德里希广场人来人往,富丽堂皇的宫殿,壮观的剧院美不胜收。一进柏林就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历史的沧桑和现代化的壮观,古典浪漫却又有着严谨,这是一座文化名城。
  墨遥在柏林有房子,三室两厅,一下飞机就有人把车开过来,白柳本来定下的酒店也退了,住到墨遥的公寓里,公寓在市中心的花园小区里。楼层不算高,视野十分好,能看得见勃兰登堡门。白柳很满意,因为他的有一幅画就是勃兰登堡门。墨遥给了他一辆银色的跑车就不管他了。回到公寓匆匆洗了一个澡,连休息都没有,他就带云出门了。白柳睡了几个小时就到晚上,他索性出门转悠了一圈。无聊之余去看了一场歌剧,柏林歌剧院实在是多,他只是随意挑了一家,正巧节目是他喜欢的,一待就到午夜,他本来以为墨遥已经回来了。
  可公寓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墨遥没有回来。
  751
  深夜的柏林静得如一颗镶嵌在天空上的明珠,安静又美丽。这个城市的夜色在透出几许安静和浪漫时,也透出一丝潜伏的危险。
  枪声很突兀地在一座郊区别墅外响起,外围80%的持枪保镖都涌进别墅,他们的枪口对准了主位上的男人,几十把枪口黑黝黝的,一触即发,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仿佛一瞬间,这些持枪的人就能把别墅都变成废墟,另外一名中年男人已摔在椅子上死亡,子弹正中眉心。
  墨遥脸色冷漠,他身边只有云,云的手枪指着对面已死亡的男人,旁边分散坐着的男人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墨遥很淡定地喝茶,茶盖碰上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声声地撞击在他们的胸口。那名死亡的男人,鲜血已在他脚下染了红,没人敢看他,哪怕他是柏林黑市交易最大的掌权者。
  静!
  十足的静,只有茶盖碰到茶杯的声音,对方只有两个人,他们有几十人,可没人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敢对这位似乎天塌下来我照样灭掉的教父开枪。墨遥强大气场震撼了所有人,那老大一条命在他眼里不如一只苍蝇。
  “谁还有反对意见?”墨遥问,生意冷淡到了极点。他们终于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杀气,紧抿着的唇,肃杀的气息分散周围,令人忍不住想要发抖。这样的男人如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死神,正拿着镰刀,不怒而威地站着,等着把所有人都斩杀,他甚至不会动一根头发就能灭了他们,所有人都如此相信的。所以他们的目光都看向老大右侧第一名男子,那是一名高大的老者,目光浑浊却锐利,如毒针一样。他似乎是黑市交易除了死人外最大的人,最能说得上话,所有人都盼着他能说一个命令,哪怕是命令他们开枪也总好过如此静默。
  所有人都在等待,云的目光扫过四处,专心备战,若是有冲突,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墨遥定然有别的办法脱逃,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危险。
  老者站起来,满面怒容,指控道,“墨先生,你这是掠夺。”
  墨遥说,“掠夺?我掠夺你们,你们又掠夺谁?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里就要遵从这个世界的法则,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掠夺成性,已是一种本能。你靠着本能生存,如今却指责别人他靠本能生存,可笑。”
  他的德语发音醇厚而准确,如德国国际电视台新闻主持人的发音一样,仿佛他从小就在德国长大,受德国教育熏陶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是令人害怕的,顶着一张和他们不同血统的脸,说着比他们还要准确的国语,不怒而威,令人心生恐惧,彷徨不安。
  老者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玩惯了权术,更喜欢明着来,很少玩阴的,所以论口才是绝无法和墨遥相提并论……老者说,“我们在柏林掠夺自己国土的资本,而你,却跨越国境来掠夺我们的资源。”
  “全球资源共用,你不知道吗?”墨遥冷冷地反问,态度嚣张霸气。
  他似乎没了耐性,再一次用纯正的德语问,“还有谁有反对意见。”
  声音又沉又危险,没有人敢说话,老者颓然地坐下来,他如泄了气的皮球,知道于事无补,对手太强了,他想要一块肉,一定会得到手。
  墨遥很满意。
  这一次来柏林就是拿下柏林黑市交易市场,墨遥得到准确的消息,今年到明年有一大批钻石和翡翠要在黑市流通,通过黑市洗钱,转黑为白,这种事他们也常坐,做得比谁都有经验,再加上黑手党欧洲的势力分布,唯独缺了一个德国,他研究了半年,做了很多疏通工作,再加上这一次的契机,很巧妙地得到了他所想要的。
  老者对面的中年人站起来,秃顶,微有肥胖,猪头肥耳,人看起来有几分不正经,弓着腰说了很多恭维墨遥的话,其余人看他这份汉奸相都不愿意看他,表示冷冷的不屑和鄙视。
  这他中年人叫克虏伯,美国人,他和老者地位相当,如今大局已定,就为了争第一把交椅,墨遥心知肚明,故意纵容克虏伯的大胆,故意挑起旁人的愤怒。
  旧主刚去,他就叛变,手下人哪个不是义愤填膺,墨遥大手一挥,做了一个决定,克虏伯成了黑手交易第一交椅,所有人都要服从他的指挥。克虏伯狗腿地拍墨遥马屁,墨遥无动于衷,看他们七八人闹成一团,看身后的保镖面面相觑,他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却不出言阻止。
  他们几乎要打起来,克虏伯不能服众,唯一的优势是墨遥钦点了他,若非如此,这第一交椅是老者的。
  墨遥和云走出别墅,他要办点事已办好了,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他们狗咬狗不关他的事,他没时间理会他们,然而,意外出现了,墨遥刚走到自己的座车前,倏然眯起眼睛,常年锻炼的敏锐告诉他,有危险,就在他停下那一瞬间,云突然扑过来,把他扑倒在地上,接着发出一声大爆炸,车子起了火,车盖因为爆炸冲力冲上了天,又重重地摔下里,砸得稀巴烂,火光四射。
  云惊魂未定,忙问墨遥情况,墨遥被云压在身下,并无什么伤痕,只是被火的冲力灼得脸上有点红热,墨遥突然叫了声不好,如最敏捷的猎豹从地上扑腾起来,扑向别墅内,人还没到别墅内,一分钟九发子弹,墨遥到的时候,枪声混乱,那群保镖四处开枪,因为他们不知道人在哪儿。而会议厅里坐着狗咬狗的家伙们,除了克虏伯因为害怕躲在桌底下,全都毙命,且是一枪毙命,子弹正中眉心,枪法好得令人瞠目结舌,手法和云十分类似。
  克虏伯高喊,“我什么都听你了,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害怕了。
  墨遥听到机车离开的声音,命令云去追,云点头,追着出去,墨遥负手而立,仔细检查室内环境,他怎么都想不通,哪一个描点能让人看不透,却能也一下子杀了八个人,这人的枪法好得出神入化。
  不管他是谁,坏他事者,别想活着走出柏林。
  墨遥开了另外一辆车,这外面车多,反正死人也用不着了,车子在柏林街道上你追我赶,十分猛烈,云几乎看不清前头是谁,那人骑着机车,速度极快,她的车子马力不够,追得很费劲,距离一寸寸地拉长,他已经踩着地底了,可还是没追上,云拍着方向盘咒骂,这厮究竟是什么妖孽。
  枪法好就算了,开车技术也这么好,柏林深夜的街道没什么人,这骑机车的人在前面走一个S型,弯弯曲曲,更令人捉摸不透。他突然拐了一个角,从车道拐入人行道,直接从台阶上蹦下去,那机车性能极好,在几十台阶上往下冲,云只能干瞪眼,车子不能开下去,那人特别嚣张,竟然停下来,竖起两指放在额头上,撇过指着云,接着开车离开,云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几乎把方向盘给扇断裂。
  墨遥的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跟丢了。”云低声说,她一句辩解都没有,墨遥也没怪罪,只是沉了脸,云说,“看不清楚人是谁,只知道是男人,高183左右。”
  “就看到这些?”
  “是!”云几乎要哭了,每次和老大出来就是要有一种赴死的准备,哪怕老大本意没让你去赴死,你也在他的安静中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墨遥眯着眼睛,“马上去查。”
  “是!”
  这人是栽赃嫁祸的主,他猜,那炸弹估计是他放错了,因为他的车和他老者的车是一个型号的,很容易搞错,这人全死了,手法和云如此相似,他想,解剖后子弹估计和云也是一个型号。
  真他妈的阴险,故意挑起黑手党和柏林黑市的矛盾。
  本来杀了一人杀鸡儆猴又有一个傀儡克虏伯,墨遥是十分放心的,他和克虏伯早就有决定,捧他坐上去,可他要当傀儡,克虏伯同意了,所以他杀了人,以儆效尤。
  然而,没想到出了这茬,这几人在黑市交易舞台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没了,定然会引起他们的反抗,他以为花了三天就能解决的局势,恐怕要花好长一段时间。
  这段日子里,他的柏林的安全也成了问题。
  你杀了人家那么多老大,他们手下总有一个两个是不怕死的,是死忠的,总要找他来报仇吧,这是一定的,他这一次就带了云出来。
  “老大,我再调几个人过来。”
  “不用了。”墨遥淡淡说,“按兵不动。”
  他若动了,人家想让他死得更快。
  “好!”云虽不解,可对他是十分十的顺从。
  墨遥开车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两点,他想,白柳一定睡着了,于是他放轻了脚步,可公寓静悄悄的,都这个点了,白柳早睡,怎么人不在,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响起,墨遥正要让云找人,白柳微笑地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似乎看见他回来觉得很惊讶。
  墨遥蹙眉,白柳手上拿着两份夜宵,墨遥问,“去哪儿了?”
  “肚子饿,出去买东西了,我琢磨着也不知道你要不要回来,所以就买两份,你要是不吃,我一份就能当早点了。”白柳轻快地说,进了门,反脚一踢就把门关上。墨遥看着他,白衣黑裤,整个人风轻云淡,似乎什么都影响不了他,那淡漠的眉目如水一样的柔和,身上还是洋溢着正气。
  “买了什么?”他一边问一边去洗手,这手沾了血,他杀人从来不沾血的,也不觉得会有报应,可在他面前,却自动地不想让他闻到鲜血的味道。
  就如,他一向不愿意让小白知道他杀了人,一样的道理,美好的人是不该被不美好的事物污染的。
  墨遥洗了手出来,白柳已在吃了,他买了一份炒饭,一份沙拉,他把水果沙拉拿过去吃,炒饭留给墨遥,墨遥见他吃得香,问,“肚子饿了吃饭,吃沙拉能饱吗?”
  “你看起来比较饿,我疼你,最好的让给你。”白柳很平淡地说甜言蜜语,墨遥也不客气地坐下来吃饭,白柳说得对,他饿了。
  写了飞机就和克虏伯交涉,接着开会,他没吃过任何东西,就开会的时候喝了一杯茶,那味道还特淡,所以他饿极了,人一饿啊,吃什么都香。
  这炒饭吃得也香,特美味。
  “这大半夜你哪儿买的炒饭?”
  “这是我做的。”白柳说,墨遥一挑眉,白柳说,“我突然想吃就用人家的厨房,人家材料做了,那厨师是好人啊,还不收我钱,就要材料费。”
  “沙拉也是你做的?”
  “是啊。”白柳说,墨遥一笑,吃得更香了。
  白柳突然说一句,“我是第一次给外人做饭啊。”
  墨遥说,“我也是第一次吃外人做的饭。”
  白柳反问,“都是第一次外人了,从此以后你是不是成我的内人了?”
  墨遥在中文造诣还没懂到什么是内人的意思,他不知道白柳占他便宜,毕竟国语博大精深啊,他就单纯的以为内人就是外人的反意思,于是很严肃地点头,“好啊。”
  白柳一怔,突然乐得捶桌子,乐得捂着肚子笑,一边狂笑一边捶,墨遥茫然看着他,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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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柳的好心情一直持续着,墨遥着实觉得莫名其妙,问他什么是内人,白柳说,内人就是说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很信任的人。墨遥再次蹙眉,第二日中午,他和云要找克虏伯谈判,去的时候云开车,墨遥不耻下问,“内人是什么意思?”
  云说,“老大好端端怎么问起这个。”
  “好奇。”
  “内人就是老婆的意思。”
  墨遥唇角一抽,不说话了。
  白柳占他便宜,可奇迹的,他竟不觉得生气。
  下午的谈判很顺利,几人约在河边,墨遥一人包了游艇,船上就他们三人,无人监听,克虏伯就是墨遥的枪,墨遥要他怎么打,他就怎么打,绝对没异议。
  墨遥知道死了这么一大批人物就等同于大换血,这时候克虏伯自然想让他的人全部顶上了,墨遥却安插三名自己的人进去,克虏伯见墨遥还留五个名额给她,于是就没什么话说了。这人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比较容易打发,关键是昨晚那一场暗杀把人给震住了。
  哪怕不是墨遥坐的,很多人都认为是墨遥干的,毕竟死这些人都是和他作对的,死了马上又安插自己的人,当然有人要说话,墨遥并不在乎。
  克虏伯却怕,怕这位教父一个不高兴就宰了他,所以他是越发的小心谨慎,唯恐出了一点差错。
  几人在游艇上谈了几个小时,墨遥问起案情,这件事交给柏林警察,云只是暗中查探消息,那人太精明,没留下什么线索,警察人多,办案经验又丰富,比他们出面要好,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忙,自然没空玩这种游戏,他们很在乎那人,可明白那人的杀手是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如墨遥所料,克虏伯说警察局那边没动静,差不出什么来,录像视频中被损坏得差不多,几乎没法看,墨遥心意动,打个电话给墨晨,让他修复被毁损的视频录像。
  半个小时后,墨晨给他电话,他告诉墨遥,视频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拥有这样的技术的组织除了第一恐怖组织就是NSA,墨遥略有点惊讶,黑手党的卫星可比不上第一恐怖组织的多,功能也是没法比的,毕竟技术有限,难度又大,他能追踪到的情报比第一恐怖组织来说要短缺。
  墨晨曾忽悠卡卡把频道给他共享,被卡卡一脚踢回来。
  “这么厉害,看来这一次的对手很有意思。”墨遥冷笑,这种情况下并非一定是这两组织做的,顶级黑客也可以潜入他们的系统操作。
  可难度系数十分大,就如第一恐怖组织,那恐怖的防火墙和战斗力,根本就不会地球人能够入侵的,若是入侵了,估计整个卫星都要瘫痪。那就不止这动静了,所以可能性不大。
  墨遥只能判断,一是内部人做的,二是黑客,黑客能进的只有NSA,当然,这难度系数也大。
  墨晨说,“老大,要不要和卡卡打声招呼,问一问他。”
  “不用了。”墨遥自有打算,“这事交给柏林警察,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
  墨遥到船尾吩咐了墨晨一件事,很快就挂了电话,云是不会多嘴问这种机密的,她都不能听的话一定很重要,克虏伯怕得要命,墨遥也懒得看这废物,船一靠岸就让他走了。
  云问,“老大,我们要留在这里几天?”
  “等那猪头全部搞定就走。”墨遥说,云扑哧一笑,老大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基本上骂人的词汇用到猪头是很少见的,那多了一抹诙谐的味道。
  可见克虏伯真的很猪头。
  “等他全部搞定,可能要一个礼拜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旧部一定有人造反,克虏伯可能会有危险,还有老大你,可能也是暗杀的对象。”云严肃地说。
  墨遥点头,“所以这几天你去保护他,别让他死了,要死也等我们的人上手才能死,如今一死他就没价值了,我留了他的命总要有价值。”
  “明白。”云说道,上岸离开,当克虏伯的保镖。墨遥开车回公寓,路上打电话问白柳在哪儿,白柳说他在勃兰登堡门,离他的公寓不远,墨遥直接开车过去。
  勃兰登堡门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建筑,这是柏林的凯旋门,以乳白色的花岗岩筑成,门楼上耸立着青铜铸造的胜利神像。东侧延伸着菩提树大街,宫殿林立。白柳取景很妙,整个凯旋门和宫殿的一角都能入画,这很考验他的技术,作画也十分繁杂,他画了两个小时才画了一半的勃兰登堡门。墨遥到的时候,他正在画架前喝水,有两人在一旁看他作画,墨遥走过去,“没画完?”
  “画了一半不满意又撕了重新画,感觉如何?”白柳献宝,像一个等待被夸赞的孩子,墨遥点头,肯定他的技术和成熟的厚重,白柳很开心,直呼墨遥识货。
  他在一旁陪着他作画,白柳问,“你今天没事了吗?”
  “都处理好了。”墨遥说道,白柳点头,也就不再问。
  白柳不是一个作画很快的画家,他作画很慢,很认真,每一个线条都特别的仔细勾勒,绝不出现任何的错漏,这样的认真和沉着在二十三岁男人身上是很少见的。很多人在这个年龄很焦虑,很迷茫,尚带着少年冲动的血性,他却没有。墨遥喜欢在他身边很多时候是这种宁静,仿佛要洗涤人生所有不快的宁静。
  白柳怕他无聊,笑着和他聊天,墨遥让他顾着自己就好,一辆面包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来,墨遥探过头去指着一处,本想说处理得真好,突然一道冷锐的金属光泽掠过他的指尖,墨遥突然反扣住白柳摔倒在一旁,画册上立刻出现一个洞,狙击……
  无声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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